第35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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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桥正要拒绝,陈郡主却搭着她的肩膀一下应了下来:“好啊好啊,反正回去也是闲得慌,还不如在楼上看看下面人来人往,也别有一番意思,是吧小桥?”

却不知这番话让月桥诧异的撇了她一眼。

顺着月桥的目光,见陈郡主似乎是容光焕发一般,笑得明艳夺目,而她的视线对着的正是她二哥!

方才不是还喊着累,要回去歇息?

这一瞬间,所有疑惑和不解都在月桥心里解开。从陈郡主的言行举止,那些怪异之处,与她拉近关系,还问她什么小花的事儿等等,不过是因为这位淮王家的郡主殿下,动了春心罢了。

若不是二哥说过郡主对他不假言辞,还曾当他是登徒子甩过鞭子,顺着这些蛛丝马迹她早就该知道的。

只是,她着实不知这样不合的两个人,错了,应是这样不喜二哥的陈郡主为何会一改初心,如今却看上了她二哥。

罢了,让他们自己去折腾吧,月桥随即点点头,顺着陈郡主应了下来:“是啊。”

于是,一行人又回了楼上入座。

月余煦两个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也是听闻了里国商队来了大都,随行带了不少里国独有的产物,过来瞧一瞧里国的骏马布匹,亲自验证里国人的不同。

月余煦给众人都满上茶盏,开始道:“我方才和淮哥儿去商队里转了转,那些骏马布匹果然是不同凡响,里国身处草原,整日与牛羊为伴,身体强壮,可谓是马背上的族民,他们的战斗力十分强悍,大约三十年前,里国边境和大都边境发生了一场大战,最后两败俱伤,至此,这才安定了下来,若是说踏入大都境内,仿佛倒是头一次。”

里国在草原上安家落户,那里遍布牛羊,满地青草,虽没有都国人的生活来得多样,但吃喝不愁,倒也不曾起过要抢夺占领都国的意思,这些年,周边国家互通往来,又为各自国家带去了利益,里国眼凑着也动了心思,派了使者过来把从前的恩怨一笔勾销,随后又派了商队过来跟都国做起了贸易往来。

明昭书院里对里国来访分成了两派,一派说两国应以各自利益为先,以后与同他国一般,也派出使者和商队出访,一派说里国不安好心,如今来都国不过是为了知根知底,好把他们一网打尽。

这两派争论不休,书院的先生们对他们的争执却没有任何意见,只让人写上一篇文章,描述里国和都国各有甚不足等等。

月桥抿了口茶,突然问道:“二哥,我记得下月你们要考试了吧?”

月余煦和月淮目前都是秀才公的身份,若是下一场考核过了便能拥有举人身份。

都国的科举是每隔一年举行,童试、院试、乡试、会试、殿试轮流,月二哥获得秀才公身份的时候还是三年前的事情了,那时候初出茅庐,又窝在渭水府,任谁也料不到小小一个地方,还能同时考中两个秀才,连带的,月家村也很是风光了一阵。

如今他们已经身在了金陵,还在都国最优异的学府明昭书院读书,今年这场科举,对月二哥和月淮来说,几乎是十拿九稳的事儿。

月余煦笑道:“是啊,我和淮哥儿在月中便要启程回乡,由水路坐船回去。”

陈郡主眼一亮,有些扭捏的插了进来:“今日这金陵城确实有些腻味了,小桥你们渭水府好玩吗?”

月桥憋着笑,什么好玩不好玩,分明就是想追着她二哥,顺便去瞧瞧小花罢了。她道:“还行,山清水秀,别有一番滋味。”

“那…”

月余煦打断陈郡主发光的脸:“不行,郡主身份贵重,去哪里游玩不好偏生要去那等乡下地方,何况,锐兄也要科举了,郡主不如待在金陵等锐兄科举,以全兄妹之情。”

陈郡主被一口回绝,脸上有些不满,随后突然一下想起了似的得意起来,她瞥了瞥月余煦:“我哥哥也是要回江南考试的,咱们正好可以一起走。”

月余煦闻着茶香,头也不抬的回道:“皇族成员自是可以在金陵考核的。”

陈郡主早就打定了主意,挺着胸:“身为宗室成员自然更应该以身作则,在老百姓跟前充当一个好的领头人才是。”

“……”

两个人你来我往,争锋相对,月桥着实看不下去,打断他们:“你们现在说这些毫无用处,陈世子到底是回江南,还是留在金陵科举,相比早有决断才是。”

月余煦和陈明月互相看了一眼,不说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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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是一直沉默的月淮此时稳定了心情,在袅袅升起的茶气中,身姿挺拔,温和清隽,朦朦胧胧中笑得有些苦涩:“小桥,你最近过得好吗?”

“挺好的,”月桥眉眼一动,回道。

月淮嘴唇的苦涩更深了:“那便好。”

他们两个之间的古怪气氛便是连陈郡主这个大大咧咧的人都有所感应,让她突然就不自在起来,犹豫了半晌,才迟疑的说着:“今儿出来太久了,我也该回府了,免得父王和母后担心。”

随后,四人结了账,步出了酒楼。

出了酒楼后,四人就各走各的了,月余煦和月淮回了书院,陈郡主在暗处的人也上了前,拥着人回府,这头,月桥便带着绿芽去了芦苇街。

月家的猪肉摊在芦苇街上也算是奇特的了,芦苇街是一条胭脂水粉街,香气浓郁,本是金陵城的姑娘和各位纨绔最爱逛的地方,直到月家猪肉铺开张,街坊邻里才惊诧莫名,本还是暗自嘀咕这姓月的这户人家莫不是脑子有问题吧,猪肉铺不去那集里卖,偏生开在这种地方,能时常在这芦苇街逛的,谁身上没几个银子啊,怎也不可能买了胭脂还买块猪肉回去啊,这也不搭不是?

不料,这月家猪肉铺开张后,竟然买卖一日强过一日,甚至比周边胭脂铺的买卖好上不少,好些大户人家竟然绕过那集里专门跑到芦苇街来买月家的猪肉,惹的周围的店铺东家门四处打听,这一打听,一下就把月家猪肉铺的来历给探得一清二楚了,连那原本想仗势欺人的几家也一下熄了风。

如今莫说大户人家,便是普通老百姓也图个热闹专门跑到芦苇街上买月家猪肉了。

月桥和绿芽到的时候,月家猪肉铺前头排了不短的队伍,在那案前,月老大一手拿着刀,叮叮咚咚的剁个不停,在他身旁,月小弟板着小脸手脚麻利的收着银钱。

主仆两个一直等到猪肉铺前的肉卖完,排队的老百姓没买成的嘀咕了几句离开才上前,只见月小弟跟个财迷似的,扒着手上的箱子使劲摇着,听着里头传来的声响笑成了一朵花。

月老大拍了拍他的头,教训了两句:“财不露白知道吗?”

月小弟嘟了嘟嘴,眼前一黑,他顿时抬起了头,脸上一下笑开了话:“姐!”

月老大也看到了她们主仆,忙招呼起来:“快些进来,你们怎么出门了,还这个时候跑到这儿了?”说完,月老大顿然回头,脸沉了下来:“莫非那月家又给你委屈了?”

“那倒是没有,”月桥绕过他,进了里头的铺子,见里头稀稀拉拉的堆放着东西,不由弯下腰整理了起来,边整理边道:“陈郡主邀我陪她一同看那里国商队带来的东西,然后还碰到了二哥他们,便在酒楼里多坐了会。”

月老大跟在她身后,这才脸色好了几分,见她忙个不停,不由道:“你先放着,这些东西都脏得很,待会我好生洗洗才是。”

月桥便听话的不整理那些脏的,只把那些乱放的东西归置了下,“哒哒哒”,月小弟端着一盆水过来放在她脚边,仰着头:“姐,你洗手。”

这样乖巧懂事的月小弟,还是月桥头一回见,她感叹道:“小弟懂事了。”

顿时,被夸的月小弟就翘起了尾巴。

月桥洗了手,摸了他一把,把人拉到身边细细的问了起来:“这些日子你都做了些什么,怎想着跑来帮大哥守摊子了?”

月小弟瞥了她一眼,骄傲的挺起了胸膛:“我可是励志要把猪肉铺开到大都各个角落的,自然要从小的做起,等我长大了……”

月小弟的梦想实在是太过伟大,月桥不得不打断他:“既然你不爱读书,那去学武如何?”

每年科举后,总是有些武馆弟子往上走,需要填上新的血脉补上,依着月小弟对书本的厌弃程度,学武正适合好动的他。

谁料月小弟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说什么也不肯去,最后月桥只得无功而返。

在月家猪肉铺待了一二时辰,月桥主仆回宁家时,正是夕阳西落之时,到了莺歌院里,绿芽正要伺候月桥回房更衣,却被她抬手打断:“你先去歇息下吧,我去主屋看看。”

说完,她抬脚便走向宁衡的屋子。

推门而入的时候,恰逢宁衡转过头,还有些有气无力的抬着手指着进门的人:“你这个狠心的女人,你把我饿死了你也逃不掉的。”

第54章 终看懂

月桥的行为这叫什么?

这叫目无尊卑,这叫以下犯上,想他大都建朝三百余年,从未听闻过有妇人殴打自家夫君的事儿,自古男女有别,男重女轻,夫唱妇随,事事以夫君为先,便是在那民间,再是泼辣的女子在自家当家的面前也不敢放肆。

而月桥不仅仅放肆了,还无视了三从四德,这样的女子应被休弃才对,最初躺在床上时,宁小候满心的怒火,想着等人回来就扔给她一封休书,让她回月家去,自家是供不起这样的大佛,他身上的那些伤就算看在一场夫妻情面儿上绕过她。

但随着时间的推移,宁小侯又痛又饿,心里的怒火反倒是冲散了不少,从咬牙切齿在心里痛骂到饿得一字都吐不出来。

原本昨儿他就喝多了,到了半夜便是饿极,这会子又过了一日,宁衡都觉得下一刻他就要倒下一般,所以现在见得月桥走了进来,竟然再也没用早前的那些愤怒,眼巴巴的红着眼眶倒更像是委屈一般。

宁衡本就生得好样貌,身姿挺拔,衣裳是淡蓝色的上等绸缎绣着雅致繁复的翠竹滚边,头上梳得一丝不苟的胭脂玉冠被打落,如今松松散散着乌发摊在那床上,面容英朗还带着点少年人的模样,尤其散在那露出些的雪白里衣上,端的是秀色可餐,与月桥这个国色天香的大美人相比也毫不逊色。

月桥脚步顿了顿,眼眸深处微微动了动,抬腿走了过去,及至床边,她淡粉色的衣裳和宁衡淡蓝色的绸缎触碰在一起,竟异常的和谐。

从她的角度,居高临下的盯着人,黑瞳瞳的眼睛眨也不眨的盯着身下的人,出尘的脸庞嘴角没有一丝笑意,凛然冷艳,宁小侯微微有些不自在,瞥开了头:“怎,怎么了,莫非我说得不对?”

她……她不会是想趁着他现在毫无反抗能力之时,再,再揍他一顿吧?

月桥这才移开了眼,眉眼一勾,眼角斜长得有些魅惑,她淡淡的勾起嘴角:“没什么,我还以为你要在屋里咒骂或者闹得各位长辈都过来。”

宁衡哑然。

他不是没想过让人把他娘叫过来,然后好好包扎一下,好生睡一觉,再把这个泼妇给休出门去,可一想到自己身上的伤,他顿时就有些迟疑了。

他一个堂堂大男人,被新妇给揍成这样,若是还让别人看见,传扬了出去,那以后他宁小候在金陵城不是要沦为别人的笑柄?

男人的颜面和忍一时风平浪静之间他最终选择了保全自己男子汉的颜面为重,再则,昨晚那不过是他喝醉了手脚无力才让月桥得逞,若是他好好的,一个大男人还揍不过一个娇滴滴的小娘子?

究根到底,宁衡对月桥那般勇猛的行为还是表示怀疑。

他面色不断变化,张牙舞爪的冲人叫嚣着:“你莫要得意,如今你的真面目已经被我知道了,若是你不想被休弃回月家,就得给我规矩点,否则,我宁家容不下你此等以下犯上的妇人!”

宁衡自以为疾言厉色,月桥却随意的点了点头:“好啊。”

在宁衡有些呆住的时候,月桥一巴掌拍在宁衡身上,让他痛得眼泪都快出来了,这才弯着腰凑近了上去,语气轻柔的询问:“那你是想以什么理由休弃我?是我打了你还是我打了你,可我就是打了你又如何?”

当日的仇,她从不敢忘,入了宁家门的这些日子,她过得也算是丰富了,先是把几位向来看不上她的夫人明里暗里的挤兑,没让她们落着点好,如今又痛揍了宁衡一顿,心里的恶气才舒缓了不少。

宁家诸位夫人瞧不上她,她还瞧不上这个肮脏的地方呢,外表看着光鲜艳丽,爷们们出门贵气横生,却不知这里头还不知道装了多少根茅草,比如床上这一位。

宁衡气得喉头一堵,却偏生奈何她不得。

有一点月桥说得对,他是不敢在休书上这样写的,这样无异于招认自己被新娶的新妇揍了一顿,都朝开天辟地第一回,往上数便是前几朝也没听说过这般稀罕的事儿,何况,宁家是国公府邸,是正儿八经的勋贵,且还是数一数二的世家,上头还有他姐姐在位,若是他传出了这样的丑闻,别说他没脸面,便是国公府以及他姐姐也是面上无光的。

宁小侯虽然纨绔,但这一点想得非常清楚,所以,月桥揍了他的事儿不仅仅不能清算,还得帮着掩埋下去。

如今,拿捏着人的反倒成了月桥。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宁小侯最终忍了下来,板着脸不吭声了。

好在月桥也不指望这位出生高贵的宁小侯爷能服软说两句好话,有些人便是如此,因为骨气,哪怕沦落到再是卑微,也会挺着背脊,从血液里流淌着曾经的辉煌和血脉。

她转身朝外走去:“我会吩咐人给你准备吃的。”

有了下人的精心照料,宁小候这一顿打不过两三日就消退了下去,只是脸颊上还残留着淡淡的青色,身上的伤口也开始结痂,好在有衣裳遮挡,寻常根本瞧不出有任何问题,又修养了两日,宁衡的身子已是大好,整个人顿时又生龙活虎起来。

宁全儿小心翼翼的推门而入,正见宁衡的眼打量过来,脚步一顿,笑得谄媚:“爷,你起来了?”

“爷?”宁衡玩味的念着这两个字,似笑非笑的看着这个打小就跟着自己的下人:“小爷我还以为你的主子只有侧院那个呢,咋的,终于想起还有一个主子了?”

被关在这屋里这些日子,宁衡整日见的便只有一个粗使丫头,那丫头是月桥特意派来的,为人木讷,不懂变通,只会问一句答一句,换了往日早被宁衡给打发出去了,但那几日身旁莫说个叽叽喳喳的人,便是连个会动的活物也没有,宁衡也只得从那丫头口里听到这几日府上的大小事情。

他躺在床上第一日,大房那头兰姨娘就和鸢姨娘不知为何打了起来。

第二日,因为以前的采办物事,二婶把他娘从前安插的人全部换成了自己人,如今那些人找到他娘哭诉,在大房主院哭了半日,等人被打发走,伺候他娘的夏秋、夏云赶忙请了大夫上门。

第三日……

第四日……

……

家里每日都有事发生,但都没人来通知他一声,皆是事后他问及那粗使丫头时,被那丫头一板一眼叙述出来的。

便是他这个打小就跟在身边的奴才这些日子也是完完全全没个影子,亏他还有脸来?

宁全儿被嫌弃,心里也是十分委屈,小跑着到宁衡跟前,替他揉腿捏肩,期间还控诉着:“小侯爷你可是冤枉死奴才了,非是奴才不来伺候您,而是被少夫人给撵出去了,这不,今儿才找到机会偷偷摸摸进来呢?”

宁衡怀疑的看着他:“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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