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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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修长的手指,最终指向的是后方宫装华美却容颜惨白的萧姝!

地上已经躺了她的父亲,她的弟弟,她的姑母……

如今,终于轮到了她!

这时候,不用多说一个字,所有人也已经明白:谢危这分明是要将萧氏一族斩尽杀绝,不留任何余地!凡冠此姓者,皆杀!

萧姝与萧太后不同,萧太后是皇帝的生母,可她不过只是皇帝的宠妃罢了。

于沈琅而言,她只是个泄欲与权谋的工具。

她知道,倘若谢危要她今日死,她绝活不过明日……

可这一生所为,不过是不受人摆布。

为何一步步往上攀爬争取,所换来的却是连命都由不得自己?

沈琅提刀朝着她一步步走近,萧姝眼底含着泪,却抬起头来,既没有看沈琅,也没有看谢危,而是在这一刻,看向了远处凝望她的姜雪宁!

那种被命运捉弄的荒诞之感,从未如此强烈。

她这短暂一生前面十九年,几乎是完美的,甚至没有犯下过一件大错;然而一切的改变,便源自于仰止斋伴读,她忌惮姜雪宁,构陷她与玉如意一案有关,却失了手,从此结下了仇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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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她是谢危的心上人,而她虽成了皇帝的宠妃,却连个阶下囚都不如!

一步错,步步错。

如此而已罢了。

刀刃穿过身体时,萧姝感觉到了无尽的寒冷,可她终于收回了目光,看向眼前这个无情的帝王,到底再没了往日的温顺,近乎诅咒一般道:“你以为你能逃么?”

沈琅本就不在乎这女人的生死。

闻得她竟然口出如此恶毒的言语,心中戾气上涌,竟然拔了刀出来,又在她喉咙上割了一刀,使她再也发不出半点声音,倒了下去。

至此,萧氏一族最重要的几个人,几乎已经死了个干净。

姜雪宁记得,上一世好像也是如此,虽然不是一样的死法,可结局似乎并无太大的差别。

她同萧姝争斗了那么多年。

可其实谁也没斗过谁。

萧姝先死在了叛军刀下,连带着萧氏一族都被谢危屠灭;而她在苟延残喘不久之后,也于坤宁宫自戕……

只不过这一世,她放弃汲汲,而萧姝却走了一条比上一世还要歪的路……

眼看着萧姝倒下时,她说不出心底是什么感觉。

只觉的好像也没什么错。

因果报应,到底谁也不会放过。

这一时,立在所有人眼前的,已经不仅仅谢危一个魔鬼了,比他更像魔鬼的,分明是那原本高坐在金銮殿上的帝王!

沈琅道:“朕可以下令,夷平萧氏,绝不姑息!”

谢危只是负手笑道:“不必对我如此虚与委蛇,且看看你等的人到是不到吧,时辰快了,是吗?”

沈琅先前就觉得他是知道什么,如今听得他如此清楚地挑明,心底已慌了三分。

杀萧太后,杀萧姝,他都不觉得有什么。

只要谢危不立刻对他下手,便未必不能等到翻盘的机会。是以他忍辱含羞,反过来对谢危大吐拉拢之言,可谁料谢危也知道他的意图!

这一时,沈琅几乎以为对方立刻会向自己动手。

但也是在这一刻——

先前忻州军到来时,众人曾听闻过的声音,再一次于宫廷的远处响起,从东北角的顺贞门一路朝着太极殿的方向靠近。

没有旗帜,也看不出来路。

一名又一名兵士身上所穿仅是黑色的铠甲,军容整肃,行进极快,光是能看见的都有上万之众,不知留守宫外未能一道入宫的,更多几何!

而为这支军队,簇拥于中央的,赫然是一名女子。

深紫的宫装穿在了她的身上,可面上未施粉黛,眼角的疤痕几乎与她的面容一道,第一时间为所有人注意到。

姜雪宁忽然愣住了。

她唤了一声:“殿下!”

然而在即将迎上前去时,一只手却从旁边用力地拉住了她。

姜雪宁回首,竟是燕临。

他不让她上前,眼底流淌过几分晦暗的光华,只低声问:“还记得我以前对你说的吗?”

第245章 留他全尸

以前?

以前他对她说的话实在是太多了, 姜雪宁想不起来,到底是哪一句,于是只能迷惑地看着她。

但燕临只是笑了一笑, 并没有再多言。

只这一耽搁, 这一支从来没有人见过的军士, 便已经来到了近前,轻而易举与忻州军呈对峙之势, 若论兵力, 竟然未必输上一筹!

吕显眼皮都跳了一下, 看向谢危。

谢危只看着,没作声。

然而沈琅却是欣喜若狂, 再无先前在谢危面前委曲求全的姿态, 那种帝王的风采突然间又回到了他的身上, 让他振臂大笑:“我就知道,到底是我皇族的血脉!绝不会辜负我一番苦心!”

忻州军上下顿时如临大敌。

可谢危似乎并不意外。

他凝视着沈芷衣, 只一笑, 轻轻抬手向身后一摆。

燕临看他一眼,便对全军上下道:“为公主殿下让路。”

这命令简直让人摸不着头脑。

然而从边关到京城,一路征战下来, 作为他们的统帅,燕临已经建立了足够的威信,根本无须解释一句,所有人虽有困惑, 也还是迅速如潮水一般退开。

原本被围得铁桶般的太极殿前,便让出了一条道。

沈芷衣看向谢危, 也看见了角落里带了几分疑惑望着她的姜雪宁,那一刻, 她脚步有片刻的停顿,然后便垂下眼帘,竟无半分畏惧,带着一队黑甲兵,如同一支利箭般,从忻州军阵中走过。

援兵既来,沈琅还有什么惧怕?

这都是当年先皇曾遭平南王谋逆一役后,为了防止此类叛变再次发生,所留下的后招!

用皇帝的私库,秘密于直隶、天津两地交界之处豢养军兵!

世代只听命于皇族,非皇族血脉持兵符调遣不能动!

他只觉胜券在握,倒觉得这个自己以往看不起的妹妹,前所未有地顺眼,于是向着谢危冷笑道:“你以为朕当真会束手就擒吗?早在得知忻州生变时,朕便有心筹谋,使周寅之给乐阳送去了半枚兵符。三日前,朕又在诸多朝臣中左挑右选,派了张遮送去剩下的半枚兵符。周寅之狡诈,朕许以重利;张遮清正,朕晓以大义。他们二人绝对能够保守秘密,还能在你眼皮子底下把这两件事做成!”

张遮清正,保守秘密?

前半句谢危是同意的,只不过后半截么……

他想起那日这位刑部侍郎一点也没遮掩地坦荡道明自己来意,陡地笑了一声,竟向姜雪宁看了一眼。

沈琅对此却是半点也不知晓,目光从地上那躺倒的尸体上一掠而过时,屈辱之色便浮现在他眼底,使得他一张脸都扭曲了起来。

这一时便径直下了令。

他刀指谢危,朗声道:“天教与忻州军合谋叛乱,尔等速速将贼首拿下,为朕平乱讨逆!”

太极殿前原本就有不少的兵士。

皇帝一说援兵来了,所有人都振奋起来。

几乎在沈琅一声令下时,他们便操起刀枪,朝着前方冲杀而去!

忻州军与天教这边更是下意识以为大势不好,早已如一箭紧绷在弦,一触即发!

持刀剑者怒发冲冠。

后方的弓箭手更是数千支雕翎箭如雨激射而下!

太极殿那点兵力,又如何能与忻州军相比?

更何况对方占据弓箭之利。

顷刻之间,沈琅身后便倒下了一片,他面上忽然出现了难以置信的愕然——

因为,在他一声令下之时,立在台阶之上的沈芷衣,竟然只是闭上了眼睛,纹丝未动!

沈琅蒙了:“乐阳,你在等什么?!”

一种不祥的预感升腾起来。

他暴跳如雷,扯着嗓子叱骂沈芷衣身后那些同样未动的黑甲军:“你们,都是饭桶吗?!朕叫你们讨逆!”

那些黑甲兵士面上也并非没有犹豫之色,只是沈琅刚杀过自己血亲,又是这般疯魔之态,简直让人头皮发麻。

他们的目光都看向沈芷衣。

沈芷衣始终没有发令,他们便都扛住了叱骂,一动不动,默不作声!

谢危冷眼旁观,饶有兴味。

沈琅终于意识到了不对,他换了称呼:“芷衣,你想做什么?”

沈芷衣看见了地上的尸首。

而她的兄长,手上拿着染血的刀。

不难猜出,这里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

便是和亲那一日,她也从未有过这样的绝望与失望:“你又做了什么?”

沈琅道:“是朕让人将兵符交给了你!你身上流淌着皇室的血脉,就该肩负起自己的职责!难道你要看这江山白白落到外人手中吗?”

沈芷衣冷笑:“我难道没有负吗?!”

她在宫里时,性情虽然娇纵,可从来也算是温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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