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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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黎转过头,“嗯?”

陆商:“每个女孩都是公主,或多或少都有公主梦,也许这里可以让她们圆梦。从第一站,你就会是个公主。”

心中翻涌着说不出来的感觉,时黎默默垂下眼睫,很快,她就调整好情绪,将手背在身后,凑过脸对着陆商笑,“要我帮你介绍一下这里嘛?”

陆商仍看着她,目光晦暗不明,“如果我说,我一个都看不懂,时黎小姐有耐心一一介绍吗?”

时黎无所谓甩甩手,“就像你平日给我介绍经济名词一样,我会不厌其烦……毕竟只有这个时候,你才会需要我。”

陆商心中笑叹,怎么会只有现在才会需要她?

与她结婚的那一刻,他就完全忘记了初衷。他以为,娶她是为了报复她,可当她成为自己的夫人,别说羞辱她,连她掉一滴泪,他都会难受。

陆商比时黎想象的笨拙,他的天赋都点在商业领域,时黎发觉他根本没有鉴赏能力。

他觉得漂亮的东西,都是色彩单一,甚至纯净的白。时黎与他不同,她喜欢花花世界,她的视线总是被墙上各色各样的油画吸引,她会给陆商介绍它们的历史,介绍它们发生的故事,陆商一直默默听着,偶尔会问一些很傻的问题。

譬如——

“你记住的这些东西,花了不少时间?”

遇到这样的问题,时黎就会很骄傲向他炫耀一下自己超强的记忆力,她会将话题岔到留学时光,讲周四的公开课、马术课、自驾游,甚至是特别喜欢西班牙语的法国同学。

她主动将不快乐的事情过滤,呈现给陆商是一种忘乎所以的快乐,似乎她不曾有过烦恼。

陆商比时黎想象得更加了解她,她的ins上总是发一些熬夜写论文、做调查的抱怨,特别疲倦的日子,陆商会反复看她的生活记录,时黎和其他大学生并没有什么区别,熬了几个通宵,只要好好睡上一觉,又能精力十足赶赴下一个派对。

时黎不知道,陆商一直很羡慕她,无论她笑还是哭,都能牵动他的情绪,他比想象更加在乎她,可她一无所知。

见陆商不说话,时黎以为骗过他,趁着陆商不注意,小小松了口气。

如果陆商孜孜不倦追问下去,她就要拆分为数不多的旅行,来增添外出娱乐的次数。

没人会在寒流到来的季节环游太平洋,幸好陆商不仅艺术差,地理也很差,她的谎话,一次也没有被揭穿。

可能是让陆商看多了自己狼狈的样子,时黎现在特别不想让他看到自己的不如意,她也没发现,此时此刻的自己,很像一只求偶的雄孔雀,张扬自己漂亮的羽毛,却忘了光秃秃的屁。股。

陆商突然问:“还想回去读书吗?”

时黎诧异停住脚步,抬起头仔仔细细看他,“没发烧吧?”她就等着毕业证,还要跳进火坑吗?

陆商神态很认真,低声道:“如果想回去,你可以继续学习。”大概是他失心疯,好不容易握在手心里的女人,现在居然会鼓励她追求梦想?

陆商能感觉出,时黎来到这个陌生环境,被艺术品包围着,是自由自信的,留在他身边的时黎,还没有那么快乐过。

如果能让她快乐,陆商不介意松开手。

时黎像听到什么好笑的笑话,“时兴怎么办?你养着我啊?”

陆商也笑了一下,缓缓地、一字一顿告诉她:“时兴交给我,我养着你。”

琉璃窗外飞过一群灰鸽子,它们徘徊、环绕、飞翔。

时黎静静看着陆商,他穿着蔚蓝的西装,手指还套着他们的婚戒,素净的戒圈微微晃动着光。

她扯了扯嘴角,掩饰般转过身,又仰起头看屋顶的油画,发出尴尬的笑,“别开玩笑啦,我确实考虑过继续学业,不过这次是管理学,我想读江柔母校的mba。”

时怀瑜答应养着她,然后他死了,她必须要独立。陆商也答应养着她……没人能让她永远依靠,与其给予希望又失望,不如让她一开始就站起来。

时黎从不认为自己是菟丝花,爷爷爱着她,她选择报答爷爷的方式就是听他的话,嫁给一个好人,成为一个好母亲。

现在她自由了。

时黎会像一个成年人,认真考虑未来、预估风险。这是她二十岁就应该做的事情,直到二十三岁,她才着手去做,已经拖延三年。

“陆商,你要相信我。”他要相信她,她从不是一个软弱的人,现在还需要利用他来逃避现实。

面前的男人有着她最喜欢的漂亮眼睛,也有她最讨厌的薄情嘴唇。

陆商轻轻颔首,认真看着她,“我当然会相信你。”

听到他承诺,时黎利索转身,走两步回一头,催促:“不是预定时间拍照吗?快点,咱们还要去山脚的牧场,希望等待我的会是一匹温驯的母马。”

那群鸽子呼啦啦,又飞了回来。

第25章 骑马

约定拍摄的牧场是属于一位爵士的私人领地,环境优美,带着属于德意志的强烈冷淡色调。

耸入云霄的陡峭山壁,头顶偶尔飞过几只黑色的鸟,呼吸每一口都似带着冰渣的空气。

时黎将手掌压在车窗上,感受掌纹被雾气弥漫。

一辆宝石蓝的越野车呼啸着压过道路积水,溅出两道漂亮的水幕。

时黎刚好侧过脸,陆商低头,修长的手指在平板上指指点点,一个个完成的数据表在镜面上闪跃,她默默看陆商光洁的下巴,又顺着喉结,视线慢慢落在前胸的扣子上。

陆商身形修长挺拔,无论坐或站,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气度,更何况工作中的男人又非常吸引人,时黎自己都没注意到,她看向陆商的眼神带着一丝欣赏。

“你怎么那么忙?”

这话,时黎早就想问。陆商似乎无时无刻都在工作,相比之下,同样是一个公司掌舵者的她,就真的太儿戏了。

陆商摘下眼镜,又揉了揉鼻梁,刚想说些什么,时黎又不感兴趣一挥手,支着下巴转过身去看窗外的风景,懒洋洋打哈欠,“好了,不用解释。”

她很像一只猫,一只矜贵、喵喵叫的猫。

车子一颠,速度缓了下来。

络腮胡的司机大哥转过身,用不怎么流利的英语告诉他们,已经达到目的地。

跳下车,时黎忍不住往陆商身边靠了靠,又蹭了蹭。

离开帝都是十月,时黎还穿着应季秋装,为拍摄旅行准备的也是秋装,她忽略了天鹅堡的海拔,森寒的冷空气给时黎上了一课,“高海拔旅行,一定要准备厚外套,不然会冻成狗”。

寒冷的风吹在脸上,远眺四野,全是雾蒙蒙的水汽。

时黎一边哆嗦一边伸展双臂,不管怎么说,这里的空气十分清新,难以形容的感觉,好像潜伏在深海,每一口既湿又冷。

陆商脱下外套搭在时黎肩上,轻轻捏了捏她的肩膀,“如果真的冷,就换上厚棉衣。”

“才不要——”

时黎一口回绝,比起冷她更怕自己身材臃肿。

她用手托住自己的腮,对着陆商扮鬼脸,“如果丑,我宁愿死。仙女绝对绝对、冻死也不会穿臃肿的军大衣!”

陆商低下头看她,伸手理了理她的头发,大概是雾气太重的缘故,时黎的发丝湿漉漉的,部分贴在她的额头、脸颊上,模样格外青涩。

“听话,会冻感冒的。”

时黎见他伸手要捉自己,也不想躲开,反而换了个姿势,熊一样扑向陆商,半吊着他的脖颈,将全身的重量都压在陆商手臂上。

“我就不!”

陆商被她勒得喘不上气,只能弯腰托住她的腰将她举起,时黎又去扯他的脸。陆商看着她,轻轻笑着,“不穿也没关系,马上骑马,会热起来的。”

时黎不是第一次骑马,相反,她的马术很好。

伊恩马场圈养着数以百计的赛马,时刻都能见到身形健壮的马匹在驯马师的陪同下,驰骋草场。阳光下,能感受到它们肌肉线条间湿漉的汗水,伴随着悠长的嘶鸣,时黎血液也沸腾起来。

野性的征。服。欲,从来不是男人的特权。

她以前骑过马,好马也看过不少,可那么多健硕的纯血马,时黎还是不由自主屏住呼吸。

伊恩马场是一位爵士的私人领地,从不对外开放,维持着中世纪贵族特有的神秘,矜持。与它的神秘相悖的是它流淌在骨血里的赚钱因子,很难想象,这是世界上最好的商业马场之一。

爵士是陆商的好友,由生意发展出的友谊。很久之前,爵士就向陆商发起邀请,想为他展示一下自己引以为豪的马场,陆商对纯种马兴致缺缺,等到拍摄婚纱照这一时机,他还真正答应下爵士的邀请。

时黎比他兴致高,见到爵士及爵士夫人,她立刻上前亲密地来了个贴面礼。

三人谈话中,自然而然将陆商忘在一边,陆商也没在意,接过时黎的包,就不远不近地坠在身后半米处,直到爵士夫人邀请两人共进午餐,时黎才想起自己不是一个人,又红着脸,歉意搂住陆商的胳膊,当着爵士夫人的面,给他一个缠绵、略带安抚性质的亲吻。

时黎就是这样的人,即便两人关系算不上亲密,她也愿意在外人面前给足陆商面子。

用餐时更是小意温柔,陆商第一次被人用“含情脉脉”的眼神盯得头皮发麻。

时黎从不是什么传统意义上的灰姑娘,她只是一脚踩空楼梯的公主,只要有人朝她伸出手,拉她一把,檫干眼泪她又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公主。

水晶灯璀璨,无数光晕洒在时黎的裙摆上,她操作着银制刀具,背骨挺得笔直。

黑色的卷发散在肩头,每一丝发都是精心打理过的。时黎就这样,慢悠悠品尝盘子里的鹅肝,时不时用餐布抿一下嘴唇,礼貌与爵士夫人搭话,话题无疑就是各大品牌的服饰,爵士笑眯眯品了口红酒朝着陆商眨眼睛,眼神的意味陆商也能明白。

赞赏他有个体面的夫人。

陆商也学着时黎的样子,低头咬住刀尖,除了鹅肝细腻的口感,还有从胃袋中翻涌而上的酸涩。

是啊,时黎很高贵,是他的夫人。可他,配得上她吗?

陆商从来不想承认,陆鹤川与时黎站在一起时,他既愤怒又无助。陆鹤川似乎与时黎很登对,同样高傲像只天鹅,而他只是一个从泥中翻滚、好不容易爬起来的丑鸭子。他也明白,若不是陆鹤川消失,陆氏与他无关,即便他远比陆鹤川聪明,可出身决定一切,他只是一个私生子。

是啊,所以陆鹤川敢抢走属于他的东西,并告诫他,他的追求与爱会让时黎苦恼。

“既然神已经做出决定,那你就该遵守这个决定,离开时黎,越远越好。你能给她什么?”

陆商又咬了口鹅肝,垂下眼睫,始终保持温和的表情,手指绷得紧紧,他却一言不发。

他能给时黎什么?

。……他有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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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

一勺鱼子酱淋在牛排上,时黎凑近,亲热地用叉子戳了颗樱桃,喂到陆商嘴边,像逗小孩子,“啊——张嘴。”

喂完,她朝着爵士夫妇很灿烂一笑,背地里却伸出手狠狠拧陆商的大腿。

聊天还那么心不在焉,爵士重复三遍都得不到答案,害得时黎只能秀恩爱缓解尴尬的气氛,顺便提醒一下一直开小差的陆商。

腿根疼痛,时黎并没有用太大劲,也许是感觉出陆商动了一下,时黎忙想缩回手,陆商却攥住她的手腕,紧紧地,攥住。

手掌的温度顺着腕臂蔓延至全身,时黎不自然想要缩回手,却碍于有人看着,不敢太大动静。

“松开……”

迎着爵士夫人好奇的目光,时黎勉强露出毫无破绽的笑容,用搁在台面上的左手,轻轻捏着酒杯,灌了一口,然后继续笑。

“松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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