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9节(1 / 1)
聂棠忍不住诧异了一下,又道:“我们先分头找一圈看看?”
沈陵宜嗯了一声,简短道:“不管找没找到,等下还是在这里汇合。”
聂棠转身去往大巴站的候车室和茶水间找人。现在这个时间,已经陆陆续续有人外出工作,这个不算宽敞的大巴站里挤满了人。
聂棠一边在密集的人群中寻找周曼芳的身影,一边想着,这不应该啊,周曼芳现在应该已经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她的身上,怎么可能会无故爽约?
如果她真的爽约了,这事情可能就会更加麻烦了……
突然,一个保温杯突然咣当一声滚到了她的脚边,那杯子掉落在地的时候还没来得及盖上盖子,里面的滚水全部洒了出来,溅在聂棠的身上。
不光她被溅到了,就是休息区好几个乘客都被溅到了。热水实在是烫,当场就有人跳了起来:“老子!嘛呦好烫!”“哪个龟儿子连杯子拿不起,你还倒个铲铲!”
聂棠微微眯起眼:这里一块区域也没有她要找的人。
她揉了揉手背上被热水溅到的、微微发红的皮肤,转向下一片区域继续找。
“等一哈,那个娃儿莫不是害瘟?”
“有医生没得?”
聂棠原本已经迈出去的脚步又立刻缩了回来,她跟余年学过一点蜀地的方言,大致还是能懂,“害瘟”在蜀地方言里是得病的意思,就是说有人生病了。
她转过身,一把拉住一个挡在她面前的妇人问:“是谁病了?”
“你是医生哦?是那个娃儿病了,打闪闪的!”妇人也不等她回答,立刻把她用力往前退去,“快去看看!”
聂棠几乎是被人从后面挤到前方的,只见一个身材纤细高挑的女人摔倒在地上,四肢痉挛颤抖,嘴角偶尔还吐出泡沫。
“这是羊癫疯吧?!”立刻有人惊叫道。
聂棠忙上前,把她的身体转向一侧,解开她脖子上缠着的毛领围巾。她悄悄伸手到口袋里,点了一张安神符。
没过多久,那女人痉挛着的四肢就慢慢停止了抖动,一双眼睛慢慢睁开,无神地望着前方。
众人见她已经没事了,立刻有人夸聂棠厉害,还有人问她正在那个医院实习,要给她写表扬信,聂棠一概都微笑摇头,表示她不是当地人,听不懂他们的方言。
反而是那个女人定定地看着她,眼珠子一动不动,动了动灰白的嘴唇,虚弱地说:“谢谢你啊,你真好。”
聂棠从包里取出湿纸巾,帮她擦了擦弄脏的脸颊,微笑道:“举手之劳而已。”
那个女人很快就挣扎坐起身来,她那张眉目秀美的脸惨白惨白,微微蹙着眉,光是看着就能让人心起怜惜之意。
她再次柔声说道:“你真的是个好人,人美心善,就是素不相识,你都愿意帮我。”
聂棠从地上捡回了那只翻倒的保温杯,还在座位附近找到了一板药,果真是治疗癫痫的药片:“你到了该吃药的时间了吧?我帮你去接点热水来。”
“好的,谢谢你。”那个女人没有逞强地拒绝她,而是选择柔顺地接受她的帮助。
聂棠很快就接来了半杯热水,又去车站里的小超市买了一瓶矿泉水,把烫口的热水调成温水,再把保温杯交到她手里:“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这个病还是去医院里检查一下吧。”
“不是的,是我今天没有准时吃药,大巴上空气又差,我才会发作。现在已经好很多了。”她吞服下药片,又漱了漱口,才道,“我还要赶时间。要是赶漏了车子,那就来不及了。”
聂棠见她赶时间,当然也不再说什么了,便点了点头:“好的,那你注意安全,我先走了。”
她回到约定好的地方,沈陵宜都已经站在那里等她了。
他表情凝重,缓缓地摇了摇头:“没找到老板娘,事情恐怕有麻烦了。”
当初说好了要来接他们的人爽约了,是她记错时间爽约了,还是她……根本就来不了?
“我刚才还顺便去看了大巴发车的时间表,就只有一班车是发往那个村子附近的,我们要是再不走,就要等明天了。”
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到那个村子里调查清楚真相,有了详细的情报,该做的对策就要做起来,再拖拉下去,恐怕整个村子都要完蛋。
沈陵宜拿了身份证立刻就去买了两张车票,他们在候车室里等了十几分钟,就到了检票上车的时间了。
聂棠排在队伍后面,很快就注意到之前那个癫痫发作的女人就站在队列前方,先他们一步检票上车。
等到他们也上了车,聂棠发觉那个女人就坐在他们的前座。
她的脸色还是很苍白,微蹙着秀丽的眉毛,从座位前面的置物袋里取出一只垃圾袋来,攥在手上。
因为聂棠总不自觉地朝她那边看,沈陵宜很快就觉察到她这样频频朝一个陌生人打量的动作,压低声音问:“怎么了?这个人有古怪?”
聂棠咬了一下嘴唇,把浮上嘴角的笑意憋回去:“没什么……”
她嘴上说“没什么”,可他就觉得哪里不对劲,不由也循着她的视线看去,就看见了一个面带病容的、十分柔弱的女人。
“她身上有问题?”
沈陵宜第一时间就是想,是不是这个人有什么问题,聂棠才会突然这么关注,就像当初叶青雪那样,聂棠那时候可是非常关注叶青雪的。
聂棠解释道:“我先前看到那位女士癫痫病发作,就去帮了个忙,没想到她跟我们同路呢。”
大巴经过两个多小时的山路颠簸,终于在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荒凉地方停了下来。
沈陵宜和聂棠是外地人,不熟悉这里的路线,还在下车前特意找驾驶员确认。
等他们下车,就看见之前那个犯病后脸色苍白的女人提着行李袋,一步一步慢吞吞地走在他们前方。
聂棠追上去,主动问:“你好,你也是去周口村吗?”
“是你啊。”那年轻女人朝她温柔地一笑,“是啊,我是周口村支教的新老师。你……也要去那里?你是那个村子的人?”
“我是去探望朋友的。本来说好要在大巴站接我们,可是我等了很久,都没有等到人,就直接赶过来了。”聂棠忧愁地开口,“我还害怕她家里出事了。”
“你真好心,我跟你素未相识,你都肯主动帮我,现在又为朋友奔波……”
聂棠回答:“那是我应该做的。”
她那骄傲的语气,简直就跟戴着红领巾的小学生一样,就差说一句“我是红领巾,不用谢”了。
沈陵宜被她这骄傲的小表情萌到了,忍不住被逗笑了。
他这一笑,身上那股生人勿进、生人勿扰的高冷状态就此解除。
那位支教的年轻女教师回头看了他一眼,又朝聂棠靠拢,压低声音问:“这是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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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棠点点头。
女教师哦了一声,说道:“也是,单身女孩子不适合来这里,还是要找个男伴同行才安全。”
她低下头,脸上闪过一丝不以为然,又很快恢复了原本温柔的神情。
聂棠笑道:“你身体不好,还来这里支教,是真的人美心善。”
她们两人在前面聊了一路,很快就按照路标来到了周口村。
周口村附近都是山地,土地又贫瘠,想要依靠那一亩三分地自给自足都很有困难。
所以村子里的青壮年劳动力大多外出打工了,一年到头也就最多回来一次,整个村子都只剩下些老弱病残和照顾孩子的女人。
因为村子里的人都是沾亲带故,互相认识,他们三个生面孔一进村子,就被人看到了,很快就有人报告了村长。
村长是个六旬老汉,提着一杆烟枪,一边吧嗒吧嗒地吸着,一边踩着一双军绿色的布鞋过来了:“三位,你们到周口村有何贵干?这边可不是什么旅游景点,要是走错了,还是赶紧走吧!”
第488章 诡异的电话
那个支教的女教师从包里翻出了支教介绍信和自己的证件,递给村长:“我是来周口村支教的老师甄佳然。您是村长吧?这是我的介绍信。”
村子扫了一眼她手上的介绍信,脸上顿时露出了明显的为难。
他接过介绍信,随意翻了一下,又提起烟枪用力吸了两口,低低咳嗽:“姑娘,我们整个村子都很感激你。但是你这一趟,怕是白来了。”
甄佳然惊讶地睁大眼睛,显然不敢相信自己这一趟算是白跑了:“怎么会?难道你们这边的孩子都不需要读书了吗?就算不喜欢读书,九年制义务教育也不能少!”
“不是的,不是不想读书。”村长愁眉苦脸道,“是我们村子里已经没有一个小孩了。”
甄佳然一听村长这说辞,觉得更不对劲了,反驳道:“那不对啊,既然上头安排我来周口村支教,那肯定是有小孩的。”
聂棠适时搭话道:“村长叔叔,我们是来看望周曼芳周婶子的,我是在蜀城认识她的,她邀请我到她家玩两天。”
村长回答不了甄佳然的问题,于是更发愁了,眼见聂棠突然插话进来,他原本是高兴的,结果聂棠这句话,他还是回答不了!
他摇了摇头,叹气道:“你们还是赶紧走吧,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不要再问了,再问我也不会多说的!”
聂棠无辜地开口:“可是今天没有大巴车了,怎么走?就算要走,也得等明天吧?”
村长顿时一窒:的确如此。他们看上去就是那种娇生惯养的年轻人,衣着光鲜,从小在城里长大,一看就没有吃过什么苦。
现在没有大巴车了,就只有靠双脚走,他们这样,估计走到天黑都走不到最近的那个县城,要是到时候再迷个路什么的,谁知道会发生什么意外。
他那张布满皱纹的老脸顿时拉长了,无奈道:“行行行,跟我来,去我家对付一晚上,明天一大早就立刻坐车离开!”
……
村长家在村子的最尽头,他们中途得穿过一条细细长长的乡间小道,那出了问题的学校建在村子中心,村长还特意饶了路,刻意避开学校的正门。
当他们从学校附近经过的时候,很明显就能感觉到周围有不正常的灵气波动——山神之说就是无稽之谈,说到底,还是谢沉渊干的好事。
甄佳然轻声对聂棠说:“那幢楼看上去就像学校了吧?这个村子里怎么可能会没有学龄儿童了?他为什么要骗我们?”
聂棠目不转睛地望着那幢教学楼的方向,从她的眼睛里看去,这一片都被浓重的深灰色雾气所笼罩。
她不由自主地换位思考,如果她是谢沉渊,选了这么一个地方,到底想干些什么呢?
从她之前听到的谢沉渊和叶渐离的对话,他是想要把学校里的孩子都变成傀儡,可是,这种弱小的傀儡又有什么用处?
正因为她注视着笼罩学校上空的黑雾,黑色的眼瞳也在不知不觉中变成了浅琥珀色,甄佳然突然凑近到她眼前,好奇地问:“你的眼睛,颜色好特别……”
聂棠闭了闭眼,再次睁开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微笑道:“是吗?哪里特别?”
甄佳然再次仔细地看了看她的双眼,迷惘道:“嗯……可能是我看错了吧?”
“我家到了,”村长抽着旱烟,一指前方的一幢砖瓦房,“地方有点简陋,你们就……随便对付对付。”
村长所说的“简陋”也真不是客套话,而是大实话。
他把他们三人带去客房,只见那间客房里面就只有两张木板床,一口老旧的衣柜,别的家具就没有了。
村长家的婆娘见来了客人,尤其知道其中一位还是前来支教的年轻老师,那表情又是忧愁又是欢喜,拉着甄佳然到一边说小话去了。
沈陵宜看了看屋子里的两张木板床,那两张床都是狭窄的单人床,上面只有两张脏兮兮的、看不出本来颜色的被子,要让他晚上睡这,他宁可睁着眼睛坐到天亮。
只是……
他突然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我们三个人,就只有一个房间两张床?”
这种安排也实在太有毒了,他好歹也是个男人吧,跟两个女孩子一个房间,房间还只有两张床!
沈陵宜赌气道:“算了,我不睡了,你们晚上休息,我到附近去转转,说不定还能查到点什么线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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