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3节(1 / 1)
李行猛地停了下来,他四肢扭曲地趴伏在地,一双眼睛里的怨毒简直都要溢出来,轻声低喃道:“你怎么能走呢?怎么能把我一个人留下来……”
说完这句话的一瞬间,他突然又加快了爬行速递,砰地一声撞在了公交车的车尾上,把整辆车都撞得晃动了好几下!
……
如月公交车内。
被聂棠突然给砸得满脸是血的司机惊恐地望着后视镜里的李行一次又一次不顾规则撞在车子上,很快就在车子表面上撞出了一个又一个的浅坑。
他也顾不得跟聂棠计较她用砖头砸破他的头还擅自打开车门的事情,只能车轱辘一般地来回倒腾话头:“他不能不遵守规则,按照规则是不能攻击我这辆车的!”
在确定沈陵宜已经赶上这辆车之后,聂棠已经完全冷静下来,现在她的情绪又从新回归那种波澜不起的状态:“我觉得你还是认认真真地开车,把我们送到真实的世界才是对的,李行的事情我来处理。”
司机怀疑地看了她一眼,动了动嘴角,最后还是什么都没说。
他不敢说话。
之前他也算跟聂棠有过接触,总觉得她是那种耍嘴皮比动手利落的人。
再加上光是看她的体格就知道,她大概也没多少力气,可是刚才那一板砖敲在他脑门上的劲儿可真狠啊!
虽然砸不死人,但他也不想再被开一次瓢儿了。
聂棠扶着车上的扶手,摇摇晃晃地走到后车门的位置,正好看见沈陵宜垂在身侧的手臂。
她立刻就从包里掏出一叠符篆,她最近趁着空闲画了快有上百张,正是最土豪的时候,这样一叠符篆全部甩出去,怎么也能把李行炸个稀巴烂!
沈陵宜看见她那个动作,失笑道:“你先别冲动,你这一把爆破符撒出去,李行死不死我不知道,但是这辆车肯定得给炸飞了。”
聂棠疑惑道:“……会吗?”
“那个汽车的油箱一般就在后面,你说呢?”
汽油碰上火,这爆炸的威力可非同小可。
他还不想跟李行同归于尽。
“还是我来,我正在找机会。”沈陵宜用完好无缺的左手掂了掂沉甸甸的勾陈,“——机会来了!”
当李行再一次撞到了后方车门附近,勾陈携着幽暗的红色火光,以一种催金断玉的气势从他的头顶劈下,将他扭曲的身体劈为两截,那留下的刀口异常整齐,还隐约冒着点点火星。
等到如月公交开出了一百多米,他们才听到李行痛苦地哀嚎了一声,他断裂的身体不但没有自己愈合,反而还喷出了一大丛火焰,他被席卷在烈焰之中,很快就没了生息。
一道红光回旋而至,又重新回到沈陵宜手上,消失不见。
聂棠看着他那张在车窗外幽蓝光映照的俊美面容,忽然紧紧地抱住了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心口:“陵宜。”
沈陵宜这才感觉到他被李行给弄骨折的右臂传来一阵又一阵的疼痛。
他现在就只有左手能动,就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安慰道:“唉,这不是好好的吗?我就跟你说一定没问题的,至于嘛?”
小女生实在是太喜欢撒娇了,虽然这一趟是有点凶险,但过去了就过去了,有什么好担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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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棠又小声地唤了一声他的名字:“陵宜……”
沈陵宜这才觉得有点不对了,她说话的时候还带着明显的鼻音。
她哭了。
一旦想到这个可能,他简直都手脚无措,也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
他们两个人都安然无恙,平安归来,也没少掉点什么,他被李行弄骨折了也是李行自己的本事,等下去医院接上再打个石膏就行了,为什么要哭?
聂棠带着鼻音小声说:“我应该保护你的。”
她这句话,让他这颗心,都有点发飘了。
他不知道别的情侣谈恋爱是什么样子的,反正在聂棠之前,他也没有喜欢过谁,没机会累积经验。
可是一个女孩子说出要保护他这句话,他第一反应是哭笑不得,随后却是有点感动。
虽然他觉得,就凭聂棠那个身体素质,还有这一拳只有二十六公斤的弱鸡力量,她其实保护不了他什么。
反而他才要担心她遇到危险,碰到那种不说话直接就动手的危险份子。
他再次在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背脊,低声说:“那我以后就归你保护,我整个人都是你的,你可要好好努力。”
聂棠特别乖地点点头,应道:“我会努力的!”
小白悄咪咪从背包里探出一颗头来。
她听见聂棠哭了,想要看看她到底是怎么哭的,结果刚一探头,就被猛得甩了一脸狗粮,顿时觉得自己孤零零好落寞。
就算是单身的小白,也不想被迫服用狗粮的。
聂老御厨气哼哼地躺在鼻烟壶里表示:“看清楚那个心机鬼的操作方式了吗?我觉得她根本就不想哭,就是在装可怜博同情,我都骂过她祖宗十八代了,骂得这么凶,她连一滴眼泪都没有!装什么装啊!”
第430章 他可是会发脾气的
在这辆如月公交车到站之前,聂棠就一直抱着他,怎么都不肯抬起头来。
沈陵宜觉得当初自己真是脑子进水,竟然还幻想过聂棠哭着跟他道歉,结果她现在真的哭了,他都心痛得要命,根本舍不得她掉一滴眼泪。
他只好用一只手一直抱着她,隔一会儿就劝她一句,但是感觉他的劝解完全没有用。
终于,如月公交载着他们回到了现实世界。
远远近近的路灯光从车窗外面照进来,那浅黄色的光都是无比温存,令人眷恋。
聂棠终于抬起头,她的眼睛都红得跟兔子似的,看上去特别可怜。
沈陵宜忍不住暗自叹气,他真心觉得聂棠什么都好,就是这情绪变化……他有点把握不准。
不过听说女孩子的心思大多纤细敏感,反正不是姚晴那种神经粗得堪比电线杆的女人。
他伸手在口袋里翻了一下,摸出一包拆封过的纸巾,连着包装袋一道递到她面前:“擦擦吧。”
聂棠侧过头,朝他笑了一下,虽然眉间还带着些许哀愁,可总算是笑了。
沈陵宜觉得那口吊着的气终于松快了。
她主动接过纸巾,从里面抽出一张,又把这张纸巾放在沈陵宜的手上:“难道不该你帮我擦?”
“我都是伤患了,你还指使我做这个做那个?”他捏着纸巾,帮她擦了擦脸,不知道是他手势太重,还是她的皮肤太娇嫩,也就是擦了几下就被他给擦红了,“讲真,我不是太懂,你到底在哭什么?我又没惹你生气。”
聂棠又拿过他手上的纸巾,胡乱在脸上擦了两下,揉成一团:“如果你把我丢在如月车站外面,我其实都是能接受的。”
沈陵宜震惊地看着她。
他觉得,他可能这辈子都很难摸准聂棠的心思了。
如果他把她丢在车站外面,而自己心安理得地上车,那他还能算是个人吗?!
她连这样都能接受,她这是什么神奇的做人底线?
“你……”沈陵宜沉吟片刻,也不知道该怎么纠正她这种令他万分不解的观念。
难道这就是古代人和现代人的思维差距?
“你别想这么多了,没有这种事的,我说过要保护你,绝不可能碰上危险就把你丢下。”沈陵宜说到一半,又卡壳了。
不是他不想把话说完,而是他看见聂棠抬起头,静默地注视着他,然后又有晶莹的泪水无声无息地从她眼角滑落下来,一直顺着她的脸颊落到下巴,将落不落。
“……我要这么做了,我自己都会鄙视我自己。”沈陵宜坚强地给自己做心理建设,“这样说吧,如果这次跟我一道冒险的是徐临川,或者姚姐,我也不会把他们丢下的,你能不能不要有这么大的心理负担?”
他都要崩溃了啊!
难道他刚才有说什么戳人泪点的话吗?
他觉得他明明什么都没说啊!
聂棠摇摇头,哽咽道:“不是的,从来都没有人肯为我冒这种生命危险……”
所以说,这毛病就是出在缺爱上喽?
沈陵宜再次感叹女孩子这感情真的纤细敏感,用他完好的左臂搂住她:“好的好的,从前是没有,可是不代表永远没有。你看,现在就有了,我爱你啊,棠棠?”
他其实很想求她别再哭了,她哭起来都是无声无息的,一声不吭地掉眼泪,他看着都觉得难受。
……
他们最后被放在了一个市中心的站台上。
如月公交的行动轨迹,这就是一个非常复杂的问题,虽然能够套用数学模型进行测算,也不是每一次都能算对。
如月公交车,就像夜晚的幽灵船,总在不意间而至。
聂棠在下车的时候,突然把那张空白公交卡抛还给了司机。
司机头上的血迹已经止住了,现在他满脸都是血,再加上那惨白的脸色和青黑色的眼圈,看上去就更恐怖了。
他接过那张公交卡,机械地咧嘴一笑:“怎么,你以后都不想来了吗?”
他这一笑,再加上那满脸血的“尊容”,直接把想要上车的乘客给劝退了。
他一点都不在意回程车是空车,随手拿起一张写着“实习”两个黑体字的牌子放在车窗前,漫不经心地吆喝:“要上车的赶紧上车,这是最后一班车了,如果错过,就再没有机会!”
还是没有人上车。
他关上车门,一脚踩下油门,这辆公交车就摇摇晃晃地上路了。
反倒是在这个公交站等车的乘客悄声议论:“这个司机……怎么脸上有这么多血?他这都不去医院看看,还要坚持开车?”
“实习车哎,都受伤了还继续开车,这是对乘客安全的不负责任吧?”
“说起来,也不知道是谁跟个公交车司机过不去,把他的头砸成这样,也太过分了吧?”
作为罪魁祸首的聂棠听到这些议论,依然面不改色。
如果忽略掉她红红的兔子眼,她跟平时也没什么两样。
他们直接去了就近的一家三甲医院,挂了急诊。
接急诊的值班医生开始还睡眼惺忪,觉得这可真是太讨厌了,怎么好好的元旦假期也不愿意安分两天,三更半夜挂急诊?
等到他一眼沈陵宜那歪斜得非常有艺术感的手臂,怀疑地看了聂棠一眼:看她这个体格,细胳膊细腿的,没想到这么火爆……?
医生估摸了下,要让她徒手把一个大男人的手臂给折成这种角度,她应该是做不到的。
不过本身力气不足,还可以借助外力,这是用小茶几砸的还是用四脚圆凳砸的啊?这砸得也忒狠了!
他一边龙飞凤舞地在病例上写字,一边语重心长道:“小年轻,有什么事吵吵架就算了,怎么还要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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