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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很快收回手,又做了个噤声的手势,还朝他调皮地眨了眨左眼:“别说出来,就假装不知道。”
沈陵宜觉得,这怎么可能假装不知道?东西是被他吃的,事情是叶渐离和叶秦风为他背的黑锅,按照他的性格,做都做了,有什么好不敢承认的?
……
可是聂棠非不让他说,每当他开口想说话的时候,她就会用这样那样的方式打断他。
叶家人之前为了救火树,每个人都湿哒哒跟从水里捞出来差不多,之前热火朝天救火时还不觉得,一旦静下来往回走,就感觉到寒气一阵一阵从脚底冒上来,完全被水浸湿的衣服沉甸甸地挂在身上。
那滋味别提多酸爽。
还是聂棠把自己的身上的符篆全部都贡献出来,她的爆破符还剩下五六张,投进水中,正好能把溪流水加热。
虽然也是饮鸩止渴、治标不治本,但起码泡在热水里要比冷水舒服多了,就当泡温暖吧。
叶老先生在经历了叶卿言居然不是叶卿言,甚至都不是一个姑娘的震撼事实后,面对聂棠慷慨解囊上交的一百多张符篆,勉强感到了那么一丝丝欣慰,这种感觉大概就等同于他被亲人砍了一刀,立刻有好心人给他敷上伤药的感觉吧……
在叶家人看来这是聂棠在主动退让示好,但是沈陵宜知道,她这根本就跟示好退让没有半毛钱关系,单纯是用自己的符篆等价交换火焰果!
聂棠折腾了一晚上,这回也没能扛住,回到小屋子换掉湿衣服之后,就直接发起了低烧。
她生病难受也一声都不吭,蒙头就睡,要不是沈陵宜不放心,半夜爬起来去看她,都还发现不了她的状况。
第415章 叶家挖墙脚的机会来了
别说聂棠病倒了,就是叶家人也倒下一大片。
山区内也没有任何医疗设备,就只能自己吃两片感冒药。
但是再继续这样待下去肯定不行,一些身体弱的说不准还从普通感冒发烧发展成肺病。
于是叶老先生当机立断,趁着还没病到走不动路的时候立刻离开。
聂棠这还是到了这个现代社会以后第一次头痛发烧,整个人都是晕乎乎的,身上包着被子一样的羽绒服,走路的脚步都在打飘,随时随地都能一头栽倒。
沈陵宜完全看不下去,扶着她走了一段路觉得麻烦,干脆直接把她背起来就走。
叶老先生对于他们两人交往,原先是很不看好的,他觉得沈陵宜少爷脾气大,肯定是聂棠迁就他,结果这三天相处下来,发觉好像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
哪怕是他们两个凑在一起说两句很无聊的闲话,都能说到相视而笑,然后就一直一直互相凝视,那相望的眼神就像一块黏性极强的胶布,怎么撕都撕不开。
他都年纪一大把了,平时不上网不看电视剧,只读新闻报道,还必须是纸质的那一种,看着他们这样都感觉很不自在了!
如果让叶老先生许愿的话,他最希望看到的就是聂棠分手,然后回归叶家的怀抱,家主的位置本就是能者居之,该她承担的责任通通都要承担起来。
聂棠趴在他的背上,脸颊上泛起病态的桃花粉,那双很明亮的丹凤眼都变得雾气蒙蒙,满是水光,软绵绵地嘟囔:“感觉每天都要你背,对不起……”
沈陵宜见她都烧得说话都没力气,心疼她还来不及,背一背又算什么,立刻打断她的话头:“别说话,好好养你的精神,要是觉得我辛苦,就早点好起来。”
很快,他们再次来到了从传承之地发源的那条溪流。
要节省时间走冰面,只能把她放下,扶着她慢慢走过去。
他攥着聂棠的手臂,感觉就像拉着一只布偶熊,这小熊还穿得胖乎乎的,有点滑不留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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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伸手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立刻皱紧了眉,感觉又比早上的时候还要烫了,再这样烧下去,他都要怀疑她会被烧傻掉。
他一边拖着她在冰面上走,一边安慰她:“再坚持走几步就到了,你不是想吃鱼吗?等你病好了就去吃啊,酸菜鱼麻辣鱼水煮鱼豆花烤鱼一次可以吃个够。”
聂棠都被他逗笑了,便虚弱地摇摇头:“我没有想吃鱼,是冉遗——”
一句话还没说话,她面前的冰面突然咔嚓一声裂开一道冰纹!
沈陵宜瞳孔收缩,最快反应过来,条件反射地一把将聂棠横抱起来,扛在肩头,准备一口气狂奔到对岸。
结果就在他刚刚把人抱起来的一瞬间,冰面上破了一个小洞,小洞里探出了冉遗之鱼的头来。
它趴在冰洞上,前爪紧紧抓住裂开的缝隙,后肢用力一蹦,从水里爬到了冰面上。
沈陵宜:“……”
虽然聂棠说她没想吃鱼,可他觉得她就是在后悔放走那条肥美肉多的冉遗之鱼,现在这食物就主动送上门来了。
冉遗刚爬上冰面,又被脚爪打滑,差点重新翻下去。它用一种很别扭的姿态直立起来,张望了两下,终于精准地找到了被沈陵宜抱着的聂棠。
它挥了挥短短的前肢,吸气收腹,噗噗两声产下了三条小冉遗,然后用爪子把它们往前推了推,推到沈陵宜的脚下。
沈陵宜:“……”
那三条小冉遗还睁不开眼,被包裹在一层黏糊糊的透明液体中,只有那标志型的六条小短腿在原地蹬了两下。
冉遗留下小鱼,立刻掉转头,从之前那个冰洞钻了回去,很快就不见踪影。
沈陵宜看着留在冰面上的三条小鱼,讪讪道:“它这是把自己的孩子送给我们了?”
可是他不会养啊!
这种几乎都已经灭绝的神奇物种该怎么养,要不要定期换水,喜欢矿泉水还是纯净水,平时的食物是什么,他完全都是懵逼的!
聂棠在迷迷糊糊中看到了冰面上的小鱼,一下子来了精神,连眼睛里都有光了:“用矿泉水瓶装就行了,暂时还不用喂食,也不用给它们找对象,它们自己就能繁殖。”
沈陵宜一听她竟然还考虑给它们找对象,简直脖子都后面的汗毛都要竖起来了,这种奇形怪状还长脚的鱼拿出去立刻就要被拉进实验室解剖了吧!
这还想什么摆脱单身养育后代,白日做梦呢!
聂棠总算找到了一个她很乐意多说几句的话题:“你不要觉得三条很少,虽说冉遗连着几天能产下一百来胎,也很容易养不活,但我恰好会养,等我把它们养大了点了,就可以吃两条,剩下一条用来生小鱼,可持续发展……”
“冉遗之鱼嘛,是很难养没错,可是会养的人还要担心它生得太多吃不完。”聂棠靠在他的背上,继续念叨,“这也是我的老本行了!”
沈陵宜把冉遗之鱼装进瓶子里,又把瓶子塞进背包里层,突然听见她这句话,简直都要崩溃:她擅长生火搭灶头做饭还能说她从前是寄养在亲戚家里的,寄人篱下不得不会,可是怎么连养鱼都成了她的老本行?
她在修真界到底干了什么——不对,是修真界对她干了什么?!
“据我所知,她从前肯定是个杂役弟子。”小白龙从背包的口袋里探出一个小脑袋,煞有其事地点点头,自我肯定,“所谓杂役弟子,就是宗门里面最没地位最多余,吃得少起得早,总有干不完的活的最低等两脚兽。”
小白龙说到这里,突然瞪大了琥珀色的龙眼,惊呆了:“天哪,杂役弟子都能逆袭,这天道还能不能好了?!”
沈陵宜把她扶过河,又重新把人背上,聂棠还在晕乎乎地跟他聊养鱼经:“其实冉遗的兽丹是炼器的好材料,一头冉遗一颗兽丹,只要仔细一点手巧一点,一颗完好的兽丹就能换十个下品灵石,十个灵石就能换一支最低等的符笔……”
她说这话的时候,叶家人就在一边虎视眈眈看着他们,她说得越多,他就越慌,连忙找补道:“她这几天都在熬夜看修真小说,现在病了,有点烧糊涂,说胡话。”
叶远风突然说了一句:“是不是……她最近有点缺钱?”
最近聂棠这玄门第一符师的邪风刮得凶猛,但是都没听说她再往外卖自己画的符篆了。
还有聂嫣然这个女主角,懂的人一看就知道肯定是聂棠给她找来的,至于怎么找的,当然是死命砸钱了!
娱乐圈拍电影那有多烧钱,随随便便一下子就能烧掉好几个大别墅,这么一推测,聂棠现在想必有点穷。
于是,叶远风觉得自己立大功的机会来了,主动掏出手机,问道:“聂棠支付宝和银行卡号是多少?我这个当叔叔的,多少得给点零花钱。小姑娘嘛,要花钱买衣穿买护肤品,还要买点零食,办个健身房私教卡,该花钱的地方可多了。女孩就是得富养!”
叶远风开了这个头,别的叶家人也开始蠢蠢欲动掏手机。
沈陵宜见这阵势,赶忙推托:“我不知道她卡号多少。等她清醒了,你们自己问她!”
叶远风重复了一遍:“你不知道她卡号多少……?”
他看着沈陵宜的眼神很快就有点不对了,又追问道:“连支付宝也不知道?那过节过生日的时候你会给她发红包表示一下吗?”
沈陵宜死撑着嘴硬:“就是没有发过,都是她买东西给我的。”
叶远风嗤了一声,用这个急促的短音深表不屑,瞧瞧这位沈家小公子,脾气差也算了,还抠门,沈正清是怎么教儿子的,总有一天他们一定会分手的!
只要分手了,他们叶家挖墙角的机会就来了!
而幸亏聂棠跟他说完了怎么饲养冉遗之鱼以及它的妙用,之后就安安静静地一句话不说了,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她说的这些胡话。
他们赶到有人烟的地方时已经天黑了,只能找了几家农家乐先住着,第二天再联系车子来接人。
现在不成山的旅游业发展得红红火火,那些环境不怎么样的农家乐的房间都很昂贵,一走进去,还有股浓烈的大蒜羊肉烧酒的臭道。
农家乐的老板娘见他们这么大一群人过来,还以为是来大团客了,刚要打招呼,脸上的笑容才刚刚挂上,就见聂棠一转身,跑到外面的树边开始吐。
聂棠原本对这三者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人在病中,就是特别脆弱,刚闻到这股混合的味道,就根本忍不住那恶心反胃的味道。
她在寒风中吐完了,那脸色都是惨白惨白的,晕乎乎地接过沈陵宜递给她的用滚水烫过的毛巾,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不是故意的,就是觉得这个味道有点难闻……”
沈陵宜嗯了一声,又从她手里接过毛巾,只这一小会儿,那热毛巾就不热了。他帮她擦了擦脸,温和地说:“你别有这么大负担,再说你受不了这屋子里的气味,这也很正常。我还觉得里面脏得都落不下脚,而且你还生病了,就更难受。”
等他把她半扶半抱着回去,那家农家乐的老板娘别提这脸色有多难看了,她家羊肉锅的生意一直都是最好的,结果这姑娘刚走到门口,闻到这香味,就捂着嘴跑出去吐得天昏地暗,这不是故意在砸她家生意吗?!
她这么一吐,本来想进来吃饭的客人都被她给吐跑了。
再加上她这一脸苍白还要人扶着才能走的娇滴滴的样子,让豪爽的虎妞们看得就是分外扎眼,分外不爽!
老板娘抱着双臂,嘲讽道:“刚才都吐了啊,我看还是不要再进来了,万一等下又吐了怎么办?我看还是去别家吧,我家地小,容不下这么娇气的人!”
沈陵宜一听这夹枪带棍的话语就来气,当下怼了回去:“她生病了,闻到油腻的东西就反胃怎么不对了?再说不住就不住,我们可以住别家!”
老板娘摇了摇头,笑道:“你们来得晚,又没提早预约过,现在谁家还有空房间,就连通铺的铺位都没有!”
沈陵宜也没多说什么,直接在隔壁的农家乐里找了看上去比较和善的一家三口的游客,提出要跟他们换房间,两边的房费都是他出。
那一家三口还有什么不乐意的,立刻就收拾行李腾地方了。
隔壁这家不做饭,那气味就要淡很多,虽然房间狭小,床就只有通铺这么大,连个卫生间都没有,但起码能住得下去。
沈陵宜见她真的吃什么都胃口,只能给她找个热馒头,再混着热水硬咽下去。
本来他觉得,只要熬上一晚,明天进了城找一家医院该挂水挂水,该吃药吃药,她应该也就没事了。
谁知道刚让她躺下还不到半小时,她又重新扑腾着坐起来。沈陵宜顺手就把她按了回去,用哄小孩的语气跟她说话:“你想喝水的话,就跟我说,我出去帮你倒,想吃什么东西都可以说,不用自己去。”
“我自己拿就行,”聂棠忙道,“我的东西我知道放在哪,我自己可以的!”
“你不可以。”沈陵宜又再把她按回被子里,“现在没镜子,你都不知道自己的脸色有多差。莫非你还想玩手机?”
他觉得,按照自己对聂棠这网瘾少女的了解,她这个时候肯定还想折腾自己顺便折腾自己的手机,这都病成这样了,就不能不好好休息、安心养病吗?
他还就得好好教育她了:“等你病好了什么时候不能玩手机了?你现在本来就不舒服,盯着屏幕时间过长还会想吐,老老实实地睡一觉不好吗?”
聂棠摇摇头:“不是手机——”
“就是,”她语塞了好半晌,才有找到了一个不那么尴尬的说法,“月汛,我来了……”
“……嗯?”沈陵宜严肃地盯着她,“月汛?可是按照北方的低温,不会再有汛期了。”
聂棠:“……”
她都憋不住想要吐槽了,月汛跟汛期根本就是两码事,她是人又不是大江大河哪来的汛期?
“嗯……就是月浣?月信?红脉?”聂棠一连说了三个同义词,见他还是一脸不解,索性一咬牙打直球,“就是例假,大姨妈,能懂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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