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好不容易听说宁昭出了西府,要去见木宛童,可不得从沈大老爷的书房里寻个由头溜出来跟宁昭见一面。
宁昭自然还记得这个热情的沈三公子,热心肠,又没有世家公子的骄矜二气。当即给他行了个礼
“三公子也是来见木姑娘的吗?”宁昭声音依旧如泉水,清澈凌冽,沈晰遥心底那股子燥意陡然就被抚平了。
他回礼,声音听不出丝毫的别扭“是,宁昭也是来见阿宛的吗?”
宁昭点头,却微微有些迟疑的提醒“可是三公子毕竟是男子,里面还有旁的姑娘,若是贸然进去了,恐怕于理不合……”
沈晰遥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成拳,他进去的确不合适,一时心中悲愤,又逐渐焦急,不知该继续说些什么挑起话题,让宁昭慢些走。
只好拖延时间打着哈哈“的确不怎么合适……不合适……”
“若是三公子没有什么事儿,宁昭这便先行一步了。”宁昭咬了咬唇,语气与眼神都坦荡,反倒衬的沈晰遥是哪个心怀不轨之人了。
“等等,宁昭,我有问题想向你请教!”沈晰遥下意识开口。
宁昭在西府求学的这段日子长进不少,西府的老师都是拔尖儿的大儒名师,她不眠不休,像是一块儿海绵一样汲取着知识,对学习的热情空前高涨。她读书原本的目的是为了做官,成为史上第一个女官,为天下女子长脸,但现在却不一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晚没有二更啦,我太累了qaq,明天有!
第八十三章
宁昭以往仗着天赋, 读书就算草草而过, 都比旁人读百遍都要有用, 所以有些轻慢, 且急功近利。但是她现在真正懂了读书的乐趣, 自然愈发勤勉。
听闻沈晰遥有问题请教,她赶忙停下了脚步,预备洗耳恭听, 共同探讨,指不定能有什么意外收获。
沈晰遥见宁昭眼底因讨论问题而闪烁着光芒, 心中暗骂宋允,心想这个书呆子把宁昭都教坏了,也教成了一个小书呆子。
“三公子是什么问题?”宁昭见沈晰遥发呆, 于是催促道。
“就……就……”沈晰遥支支吾吾,忽然想起自己老爹拿着宁昭论大禹治水的策论敲他脑袋。
“就大禹治水……”
……
“哦……”
江氏与姚氏拉着木宛童说家常,问东问西。她如今成婚了,自然能说的就更多了,以往忌讳着, 嫁做人妇便没那么多顾忌了。
但姚三娘还没成婚,有些话不好当着姚三娘的面儿说, 便将人支使出去了。
“三娘, 你去外头瞧瞧,将新打的络子取来,光是说话也没什么意思。”姚氏支使道,挤眉弄眼的, 给她打着眼色,明摆着是想将她支走。
若是个通透识趣的,知道接下来的话不好听下去,也就顺势告辞了,偏姚三娘不是个有眼色的,还一根筋,当即面上有些不悦,坐在那儿不肯起身
“教下面丫鬟去拿就是了,姑姑偏要使唤我?”
心里又觉得不忿,凭什么她要像个丫鬟一样跑前跑后。
“你听话,快去!”姚氏见姚三娘不仅拒绝,还撂了脸子,她的面上就有些挂不住了,语气里带了几分怒意,伸手推了推姚三娘。
见姚氏是真的不快,姚三娘不敢造次,毕竟她现在吃穿用度都要依仗姚氏,临走前隐晦的剜了一眼木宛童,对着一进门摆放的多宝阁恋恋不舍,甚至目光称得上贪婪,又多看了几眼。
只见一进门处摆着一架一人高的檀木多宝阁,上头嵌着碧玺,雕刻合欢花,多宝阁上琳琅满目,流光溢彩,陈列着各色珍贵摆件。
姚氏虽然粗心大意,却不是个傻子,自是瞧着了姚三娘的贪婪,觉得有这样的侄女面上臊得慌。又不禁疑惑,扪心自问,她是个大方的人,更不会对自己侄女吝啬,怎么就将姚三娘养的这样小家子气。
但说到底是自己亲亲侄女儿,她还是要维护,不欲让江氏和木宛童将目光多放在姚三娘身上,忙的出言
“阿宛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姚氏殷切的问道。
木宛童没想到成亲第三天就被直白的问了这样的问题,一时间语塞,迟疑了半刻,最后才柔声道“子嗣看缘分,不能强求。”
这话一出,姚氏拊掌应和“可不是!阿宛说得有理,舅母就想生个女儿,这盼了二十多年了,偏偏只得了三个儿子,可不就是看缘分。
若我说啊,还是过几年再生好,年纪小了生育对女子身体不好,恐怕会伤元气,可不能为了要个儿子巩固地位就糟践自己身子。”
姚氏顿了顿,继续道“孩子什么要都来得及,但身子可是自己的,一旦糟践坏了,就养不回来了,老了是要遭罪一辈子的。今日姑爷将阿宛亲自抱进来的,可见是疼爱阿宛的,孩子的事儿缓缓也可。”
木宛童笑着同姚氏点头,江氏也赞许,但目光又不禁带了几分担忧,可是阿宛现在已经怀孕了……这……
沈老太君端坐上首,一直看着小辈沉默不语,只是握着木宛童的手不肯撒开,难得的出言,怜爱的看了看木宛童,浑浊老眼里的慈爱快要满溢
“听你二舅母的,她说得对,孩子不急,养好身子再说。咱们阿宛嫁过去不是给他生孩子的。”
木宛童顿时觉得姚氏亲切不少,常常听外祖母说二舅母性子不着调,但人却不坏,今日算是见着了,的确是个热情善良的好人,虽然多年不见,但依旧掏心掏肺言辞肺腑。
若是碰见了心肠不好,急功近利的亲戚,恐怕只会劝她早早生个孩子巩固地位。
姚氏对木宛童不错,木宛童不是个铁石心肠,旁人对她好,她自然念着旁人好,所以对姚氏也亲近几分。
沈大老爷跟夏侯召没什么共同话题,夏侯召更不会下棋,所以书房陷入了谜一样的尴尬安静,只有沈二爷左右挑起话题缓和气氛。
“阿召多大了?”沈二爷虽有些没话找话的成分在,但他也是真不清楚夏侯召的年纪,只知道比阿宛大了不少。
提起年纪这一茬,不仅夏侯召握着茶杯的手抖了抖,就连沈大老爷也抬起眼睛,神色不明,一副白菜被猪拱了的模样。
“二十三……”夏侯召抬了抬眼皮,他还是挺介意自己跟木宛童年纪差的太大这件事儿。
沈二爷被一唬,噤声不再问,心里却暗暗疑惑。
怎么年纪差了这么多?当初大哥来信只含糊说与阿宛差些年纪,没想到竟是差了这么多。
男子寿命本就比女子短,又比阿宛大这么多,夏侯召还是个武夫,回头万一死的早……
沈二爷摇了摇头,将不好的念头摇晃出脑袋。呸呸呸!
不过多久,便到了饭点儿,沈家没有男女分席的习惯,因着沈老太君喜欢热闹,所以一大家子热热闹闹都坐在一张阔达的圆桌旁。
沈老太爷早已不问世事,却难得给了这次面子,赏脸出席,眼睛一个劲儿的往夏侯召身上瞄,带了几分审视和打量。
虽然他看好夏侯召这个孩子,也不嫌弃他年纪大,但换成是孙女婿,还是带了几分挑剔。
姚三娘虽然没有沈家的血脉,到底算是半个主子,不好将她一个人孤零零的扔在小院里,便也给她分了一席位置。
沈老太爷自带威严,一双浑浊的眼睛好似能看透一切,夏侯召更加锐利,像是一把剑压得人喘不过气。
沈家几个兄弟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姚三娘被养的小家子气,贪心有余而胆量不足,手脚都不知道该怎么摆放。
夏侯召目中无人惯了,姚三娘暗送的秋波都成捆了,他愣是一个都无所察觉,甚至压根儿不知道桌上还有这么一号人。
沈晰和抿了口茶水,古井无波的模样。
所有人面前都是佳酿,唯独他面前是茶水,沈晰和还在为逝去的妻子守丧,已经七八年不曾饮酒食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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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沈家,终究是沈老太爷为大,他率先动了一筷子,众人方才敢拾起桌上筷箸。
桌上有一道油焖大虾,汤汁油亮鲜红,上头点缀着翠绿葱末,木宛童只看了一眼,目光微顿,显出几分挣扎,便又将眼睛转开了。
她懒得扒壳,但是虾又好吃。挣扎一番,终究还是放弃了。
夏侯召自然察觉到她细微的表情,夹了一只虾到自己碗里,将壳扒了,完整的虾肉夹进木宛童的碗里。
木宛童习以为常的回了他一箸青菜,满意的看着夏侯召的脸色变得难以言喻,却还是捏着鼻子将素菜吃了。
她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慰,夏侯召素来挑食,不爱吃青菜类的,不要怪她恩将仇报,但做人还是不能太挑食。
却听见桌上传来一阵乒乒乓乓的声音,只见姚三娘面前的碗筷汤勺掉了一地,姚三娘被这么多人瞧着忍不住脸上涨红,支支吾吾的欲要解释。
她方才见着木宛童与夏侯召二人感情好,忍不住嫉妒,手上没了轻重在,这才……
沈家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更不要说让餐具碗筷发出声音,姚三娘的行为明显有些不妥。
江氏并未出言责怪,只是淡淡吩咐了丫鬟来替姚三娘换一副新的餐具。
姚三娘这才算松了一口气。
“表妹,我瞧着表妹夫并不爱吃青菜,你……”姚三娘欲言又止,水眸里对夏侯召满是关切,又带了几分欲拒还迎,着实勾人。
江氏握着筷子的手紧了紧,这丫头是生怕旁人看不出她惦记自己的表妹夫?姚氏的脸也青一阵红一阵。
木宛童一愣,夏侯召还没说什么,关她什么事儿?
只是不待人开口,夏侯召便重重的放了酒杯在桌上。
砰的一声,酒水洒出来不少,沾湿了米色织花提锦的桌布,明摆着是不悦,所有人俱是一惊,心突突的跳着。
姚三娘咽了咽口水,手里的帕子被拧成麻花,她也没说错啊。
“三娘未成亲,哪里懂得小夫妻间的恩爱,就是心直口快了些,姑爷不要介意。”姚氏狠狠剜了姚三娘一眼,打着圆场。
她的侄女总不能放着不管,但是三娘也实在没眼色了些。人家夫妻两个明显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乐在其中,用得着你插言?
这一顿饭吃的没滋没味,尤其是姚三娘,可以用如坐针毡来形容。
她不就是说了实话,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待见她?
沈晰酩与沈晰遥哥俩遥遥冲着夏侯召无声敬酒,夏侯召来者不拒,喝到最后,耳尖浮上一点胭脂色,眼底也湿濡水润。
沈晰遥与沈晰酩醉眼迷离,实在喝不下去,这才放过夏侯召。
江氏眼神带了几分嗔怪,教木宛童扶着夏侯召去她闺房里歇息。
作者有话要说: 阿召:老子招谁惹谁了,一个个都嫌弃老子年纪大!
咕咕咕,今晚没有第二章了!
第八十四章
“童童, 我想将你留在陵阳。”
木宛童端了茶水来给夏侯召, 却见他神志清醒, 眼神明亮, 便知道他并没有醉, 握着茶水的手一抖。
“你想做什么?”木宛童不去看他,只转头看着窗外。
菱花窗被支开,外面秀致的夏景一览无余, 一只背上青白的鸟儿,羽毛在阳光下流转水一样的光, 口中衔了一片翠绿的叶子,落在窗外的梧桐树上东张西望,绿豆一样的眼睛滴溜溜的转着, 木宛童将目光放在那只鸟儿身上。
夏侯召忽觉得嗓子干涩,原本想好的话也说不出来。
木宛童依旧不看他,静静的等着他开口给个合理的解释。
“要与北越开战了,樊门关恐怕不再安全。你留在陵阳,我会留出一部分精兵保护你。”
木宛童依旧沉默, 夏侯召不敢看她的眼睛,他觉得自己称得上是龌龊, 甚至肮脏, 他急切的想要个名分,将两个人绑在一起,现在又以保护的名义要求分开。
“要多久?”木宛童清了清嗓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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