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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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夫人对樊二娘格外优待,除了因为对方是她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以外,还有一个原因就是她在樊二娘身上看到了曾经的自己,看到了那个在人情世故中不得不夹缝求生、努力保下一门在当时看来十分不错的婚事的自己。

大启的女子就是这么悲哀, 一门婚事就可以决定她们的一生,哪怕是已经和离的樊夫人都没有办法去教自己喜欢的后辈不要被婚姻绑定, 毕竟这才是主流。

你去反抗,无异于螳臂当车,除了笑话,什么都不会留下。

在移情的作用下,樊夫人总想让樊二娘未来的路能走得轻松点、再轻松点,让她不用为婚事忧,为衣食苦,圆她一个天真无瑕的豆蔻梦。

在母亲的影响下,司徒器对舅舅家的表弟表妹们也是极为亲近的,哪怕是在舅舅那么对他之后,他仍没有对表亲们产生隔阂。因为司徒器从他那个极品爹身上就明白了,大人是大人,孩子是孩子,他们永远都不应该被混为一谈。

樊二娘这个表妹也一直是个好表妹,除了今时今日突然挡在了司徒器的面前。

“二娘?”司徒器一开始的想法还以为是家里出了什么事,让樊二娘不得不在这里等他,“怎么了?”

“你要去祁府?”樊二娘这明显是特意打扮过才出来的,她穿了身鹅黄色的长裙,材质轻薄,很显身段,让整个人都变得飘飘如仙,摇曳生姿。

钢铁直男司徒器对此的感想只有一句:“你不冷吗?婢子是怎么伺候的,都不知道让你多穿点?”

樊二娘:“……”

婢女:“……”

看着樊二娘脸色有些不对,司徒器有了另外一个更加大胆的想法:“还是说舅舅家已经连做身好衣服的料子钱都……”司徒器是越想越觉得这个猜测很合理,他大舅就是个只为自己想,和他爹一样自私混蛋的人渣,重男轻女得十分严重,樊二娘哪怕是嫡女,在家里也是活得不如庶子的。

“不是!”樊二娘都快要急哭了,这是什么想法啊?

“你不用为他遮掩。”司徒器却坚持了自己的想法,“父不慈,怎么让子来孝?你别磨不开面子,缺什么一定要去与我阿娘说,我这就让人带信回去。”

樊二娘已经羞愤欲死了,她又不是乞丐,她只是、她只是……樊二娘幽怨地看了眼自己不解风情的表哥,决定还是有话直说:“我倾慕公子和盛名多年,表哥与他关系甚笃,今天可以带带我吗?”

“今天?大概不太方便啊。”谁告白要带着表妹一起的?司徒器为难地看着樊二娘:“改日行吗?”

“不行!”樊二娘脱口而出,过了今天、过了今天就晚了。

司徒器从没有觉得表妹竟能这般任性过,他不免有些生气,语气也就急躁了些:“行不行,我说了算!桃香,送你们娘子回去!”

说完,司徒器就下了牛车,头也不回地走了。

“表哥!”樊二娘娇嫩的一声,响彻整条深巷。她咬着下唇,力气大得仿佛要咬碎一口银牙。樊二娘是那样生气,但却又让司徒器连她为什么生气都不知道。

“娘、娘子……”婢女桃香怯生生地看了眼自家娘子,想要规劝她要么算了。

“不能就这么算了!”樊二娘却是个意志坚定的,和她的表哥司徒器在这点上是十分相似的,她认准的事情,就没有放弃的!

于是,司徒器前脚进了祁家,还没有来得及对祁和表明来意,祁家门人就来与祁和禀报,镇国王(司徒器)的表妹求见。

祁和:“???”好一会儿祁和才反应过来,这说的是司徒器的表妹,但,他奇怪地侧目,对司徒器问道:“我,认识,你表妹?”

这冷不丁的求见,还真是让人有点措手不及。

“她简直是胡闹!”司徒器彻底怒了,这就想要起身去把表妹赶走,带着一身闲人勿扰的煞气与怒火。

祁和不知道其中内情,但肯定是不想这对表兄妹发生什么矛盾的,他拦下了司徒器,使了个眼神便派霜月赶紧去把这位樊家二娘给请了进来,有什么话坐下来在花厅里说,别在大门口闹。随着皇权的日渐稳固,祁家再一次成为了外人眼中炙手可热的顶级权贵,有个什么风吹草动都要被人盯着。祁和一点也不想成为别人的谈资。

樊二娘就这么娉娉袅袅地走了进来,仪态万千,青春靓丽,犹如雨后空山,带着那么一份与众不同的空灵。

司徒器和表妹是从小上房揭瓦的亲情,见过表妹捅马蜂窝,也见过表妹突发奇想要胸口碎大石,却从未见过她这般、这般……扭捏造作。司徒器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不太懂他表妹今天是怎么了,吃错药了吗?

三人就这么不尴不尬地坐了下来,面面相觑,又实在是不知道说什么,只能聊些没什么营养的话题,好比天气,好比路况,甚至最后没话找话地聊起了手中的茶杯。

连空气里都流动着尴尬。

祁和实在是受不了了,只能表示:“我突然想起来有点事,实在是抱歉,要不……”祁和的打算是,他走,把空间留给这对明显有故事的表兄妹,让他们先把内部事情解决了,再说其他。

但樊二娘却抢先祁和一步道:“表哥,我想吃前门的糖炒栗子,你去买吧。”

“什么???”司徒器不可思议地看着他表妹,就差问“你什么时候爱吃糖炒栗子了,我怎么不知道?”

祁和却懂了,暗暗点了点头,原来来者不善,不是对司徒器这个表哥,而是对他啊。

那自然是要给个机会的呀。

于是,祁和也转头对司徒器道:“嗯,我也挺想尝尝这个糖炒栗子,你去买吧。”

这一回司徒器没有问题了,满脑子只剩下了“祁和想尝尝”,那他必须去啊,快马加鞭地去,保证拿回来的时候栗子还是冒着热气的!

司徒小狗一步三蹦地走了,房间里就剩下了祁和与樊二娘。

祁和看着对面的漂亮妹子,还有点小激动。虽然在来到大启之后,他没少因为这张脸被人标记为情敌,但那些都是他不喜欢的人,一点为之战斗的欲望都没有。但是如今不一样了,他本来还在想着如果他注定要回到现代,那他到底要不要和司徒器表白,现在已经没空去想这些有的没的了,他的主权意识被彻底刺激起来了。

毛都要奓了的那种。

樊二娘绷着一张脸,柔荑紧握,放在双腿之上,死死地盯着祁和,一看就特别凶狠。但不知道她是不是也是第一次面对情敌,连话都不会说。

祁和大人大量地觉得,还是他先来吧,给小姑娘打个样,好比她怎么知道他喜欢司徒器的,他表现得很明显吗?

结果,祁和正要开口……

樊二娘已经酝酿完毕,鼓起了毕生的勇气,大声对祁和道出了心声:“我心悦您。”

祁和:“!!!”

突然想起来前门有三家糖炒栗子,折返回来问祁和喜欢哪家还是三家都尝尝的司徒器:“……”

挖我墙脚,你死了,你知道吗?!哪怕是表妹也不能忍!!!

樊二娘的双手开始不断地揉搓自己的衣袖,那里已经被她揉得皱皱巴巴,一如她的心,但她还是忐忑着继续说了下去,毕竟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我知道我大概是在痴心妄想,我爹娘已经准备把我强行许给别人了,我不想嫁,因为我不甘心,我……”

她必须来试试。

哪怕知道机会渺茫,她也要来问问。

“您愿意娶我吗?哪怕只是当个妾,我也心甘情愿。”

祁和却很不合时宜地想到了现代的一句话:现代取消了三妻四妾完全是在保护大部分男性,否则女孩子大概宁可给爱豆当第一千零三百房,也不会想要嫁给屌丝男。

“抱歉。”祁和的战斗欲被吹了个一干二净,剩下的只有手足无措,“我……”

樊二娘点点头:“您不用对我感觉到抱歉,能够来说出这些,您还不觉得我一个姑娘家是恬不知耻,并给予我答复,我已经此生无憾了。”

“我已经有喜欢的人了。”祁和还是决定说出来,为眼前如此直白的樊二娘,也是为了他自己。

“是我表哥吗?”樊二娘冷不丁地开口。

祁和、司徒器:“!!!”

所有人的心都揪在了一起。

第65章 花式作死第六十五式:

“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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柠檬的一声叫, 惊醒了花厅里的所有人。

也顺便利索地出卖了就站在门口、折而又返的司徒器小朋友,他慌乱地抱起狗,想要让柠檬不要叫了, 却反而更加直白地暴露了自己。

只能不尴不尬地走了出来。

“啊!”樊二娘一声尖叫,借用宽袖掩起了面。虽然她刚刚在祁和面前很敢说, 虽然她和她表哥从小关系就不错, 但是当她真的被表哥听到自己这样和心悦的男子吐露心迹,她还是会觉得羞愤难当。

要不是碍于祁和在场, 樊二娘真的有点想暴露本性动手打人了。

司徒器也彻底慌了, 都没空去杀狗灭口, 满脑子只剩下了解释自己,他真不是故意偷听的,他不能被祁和误会成那种人。

祁和挥挥手, 很敷衍地打发了司徒器,有点失礼地追问樊二娘:“哪个表哥?”

这一刻,连司徒器本人都变得不再重要了。

祁和只想知道樊二娘口中的是大表哥还是小表哥, 有两个表哥必须说清楚!

樊二娘掩着面的手怔在了原地,重新缓缓地露出了脸来, 呆呆地看着她的男神祁和, 眨眨眼:“什、什么哪个表哥?”

外面不都说她大表哥司徒品喜欢公子和吗?

除了大表哥,还能有谁?

“!!!”女人的直觉在这一刻突然觉醒, 樊二娘以差点扭断自己脖子的力道,突兀地看向了司徒器。这一回她的眼神才是真正的凶狠,对比刚刚那顶多算是僵硬,现在是想吃人。她觉得她小表哥是个心机diao, 他肯定为了排除异己,才想方设法不让她来告白的!说好的一家兄妹, 公平竞争呢?

司徒器多年不曾上线的智商,在这一刻终于到位,他甚至觉得他脑子缺席了这么多年,都是为了把运气积攒在这个关键时刻。

司徒器上前,第一时间先把他表妹给推了出去,连着小狗柠檬一起。

“想吃糖炒栗子自己买去!”对待情敌,就是这样如冬天般严寒!爱情面前,没有表妹!

樊二娘抱着男神的狗,拿着表哥的钱,愣愣地站在祁家的长廊之下,看着对她紧闭的门:“???”气到跺脚,又无可奈何,那边还有祁家的婢女去月与霜月看着呢,她想捣乱都不行。

如今的花厅里只剩下了祁和与司徒器。

他们两两相望,仿佛连彼此紧张的呼吸声都能够听到,空气中的张力点燃了暧昧的火焰,一触即燃,蓄势待发。

“我……”

“我心悦你,哪怕只是看着你,都会心跳加速,又心满意足。只是一眼,便会让我充满干劲儿与力量。”

“我这辈子都没有过这样的感觉,只有这一回了,只会因为你。”

“哪怕整个世界都让你失望了,我都绝不会让你失望。”

“因为我是这样地爱着你啊。”

司徒器说出来了,他终于还是说出来了,鼓起毕生的勇气,紧张到哪怕只是站在那里就已经出了一手的汗。他甚至有点庆幸告白是一件只需要站在这里就可以完成的事情,他但凡动一下就得同手同脚,那实在是太傻了。

司徒器一方面害怕着祁和的回答,一方面又是如此期待。只有祁和的一句话,可以给予他如此极致又截然相反的感觉:一念生,一念死。

“我知道这些话你已经听过了,我借我哥名义说过一次。我当时以为我哥喜欢你,我真的太不是个人了,无论如何都想让你知道我的心意,哪怕只能借用我哥的名义。但是后来知道你们并不是真的喜欢彼此,这实在是太好了。我觉得我必须重新和你说一遍,把我的心意,不再夹杂任何小心思、小手段,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传递给你知道。”

“在还没有学过如何去爱的时候,我的眼里就已经只能看得见你了。”

“哪怕没有我表妹捣乱,我也准备来找你说的。”

“我知道这听起来很不可信,但,就是这么不巧,就像我对你的爱,总是横生枝节,出现各式各样的意外。”

“可是,再艰难,我也不会改变。”

历经万千险阻,我总会走到你的面前说,我喜欢你,我心悦你,我爱你。

“你,可不可以,试着也喜欢一下我?”

爱是自负的,同时也是自卑的。自负于全世界不可能再找到一个比我更爱你的人,又自卑于你是如此优秀而我根本配不上你。直至心灵努力平静下来,与之平视的那一刻,一切的情绪才会各归各位。

司徒器主动捧着他的一颗心,慢慢走到了祁和眼前,托举着它,献祭着它,小心翼翼地等待着一个回答。

或接受,或拒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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