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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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瞻收回视线,没理她。

“尝尝吧?”霍澜音在床边坐下,捏着花瓣蹭了蹭卫瞻的唇。

“滚开!”卫瞻眉峰拢皱。

“这是我家,我滚去哪里?”霍澜音嫣然一笑,“你不吃便算了。”

她慢悠悠地自己吃了,然后弯下腰来,凑近卫瞻,问:“殿下饿不饿?农家人一早要先忙院子里的活计,然后才能做早饭,会晚些。”

卫瞻没理她。

“殿下?殿下?”霍澜音软软地温柔轻唤了他两声,卫瞻还是没理她。

霍澜音忽然轻笑了一声,道:“人人都知道大殿下如今正在西荒呢。我这儿哪有什么殿下。唔,看来以后还是改一个称呼比较好。改成什么呢?我想想……”

她将手肘搭在卫瞻的胸膛,一手托腮,视线落在卫瞻鼻尖上的那粒小小的痣上。

“以后是改成瞻瞻呢,还是让让呢?”她失笑,“你喜欢哪个?”

卫瞻冷眼看她。

两个人的距离很近。

“霍澜音。”他一字一顿地连名带姓喊她,“你再恃宠而骄,胡作非为,孤……”

霍澜音将手中捏了许久的最后一片雪莲花瓣塞进了卫瞻的嘴里,阻止了他后面的话。

卫瞻睁大了眼睛,盯着她的目光阴森得骇人。

“那就让让吧。”霍澜音弯唇,笑得像只狡猾的小狐狸。

卫瞻死死盯着霍澜音的脸,被绑着的手腕颤栗着。

霍澜音已经起身,走了。

又过了两刻钟,卫瞻胸腔里的暴躁刚消,霍澜音又推门进来。

“让让,你要吃什么?喝粥还是吃荷酥卷?”霍澜音在床边坐下,“还是荷酥卷吧,喂着方便。”

她将荷酥卷送到卫瞻口前,荷的芬芳从小小的糕点里溢出来,充盈在卫瞻鼻息间。

他盯着霍澜音,紧抿着唇。

霍澜音用荷酥卷轻轻蹭了蹭卫瞻的唇,语气轻快:“让让乖乖哦,乖乖吃了东西有奖赏的。”

“嗤。”卫瞻冷笑。

霍澜音苦着脸,一副小女儿的忧愁娇态,用软软的嗓音央求:“让让,你就吃一些吧,好不好?”

卫瞻盯着霍澜音脸上装出来的笑,张了嘴。然后将荷酥卷吐到了霍澜音的身上。

霍澜音将落在她身上的荷酥卷捡起来扔回碗中,用帕子擦了擦身上的脏渍,拧着眉:“不吃拉倒。”

她又走了。转身的刹那,脸上的笑逐渐淡去了。

霍澜音推门出去,她将房门关上,立在门外,后背抵在门上。望着天上随风飘动的云朵,目光有些发怔。

霍澜音这一走,就是一整日。她忙着雕玉研香,没有再回屋去看卫瞻,也没让旁人去给他送饭。

就这样狠狠心,晾着他。

卫瞻合上眼,努力搜寻着体内的内力。然而终究是一无所获。他不得不承认,他真的是内力全失。

彼时霍澜音假死逃走,他以为是自己发作才导致没能护住她,使她落到遭狼争食死无全尸的下场。

他不想再等一个不知何时才能研究出来的治疗方案。

他说这世间本无邪功,关键在于修炼功法的人。

他不顾江太傅阻挠,反其道而行,执意继续修炼阴阳咒。

第99章

听见推门声,还未见其人,想起霍澜音那张巧笑嫣然的脸,卫瞻就开始变得莫名烦躁。

霍澜音今日做了不少事,有些乏。可回了屋,一想到要应对卫瞻,反而觉得不如让她再继续做活。

“让让,来吃饭了。”她扯起唇角展颜而笑。端着饭菜放在床头小几,然后瞥了一眼绑着卫瞻手腕的绳子,不动声色地探手扶起卫瞻。

“冯婶虽然不会做什么硬菜,可家常菜炒得极好吃。让让快来尝尝这嫩豆腐。”霍澜音将勺子递到卫瞻口边。

霍澜音很是惊讶,卫瞻竟然一点都不抵抗,真的张嘴吃了。

莫不是饿了一天就把太子爷的架子给饿没了?

霍澜音正这样想着,卫瞻忽然一口吐了出来。他转过头,烦躁地盯着霍澜音:“霍澜音,你故意的?”

霍澜音一怔,低头去看他吐出来的豆腐。

软白的豆腐上沾了一点绿。

她顿时了然。她分明已经挑过了,可是仍没有将葱花挑拣干净。那块白豆腐的背面沾了块绿豆大小的葱花。

霍澜音默了默,将豆腐放下,转而拿起另外一个碗。里面装着酱焖的土豆块。

卫瞻颇为嫌弃地瞥了一眼酱色颇重色相下乘的土豆块,道:“不吃!”

霍澜音忽然凑到卫瞻面前,离他不过寸离。她盯着卫瞻的眼睛,认真地说:“为了给太子爷还债,家里已经没有闲钱给你做大鱼大肉,只剩粗茶淡饭。不要以为你说不吃,我就会去给你叫云酿楼的菜。所以……”

卫瞻眯着眼睛,望着霍澜音这张近在咫尺的明艳脸庞。他的视线落在她开开合合的浅红樱口。忽然低下头凑过去,咬上她阖动的唇。

霍澜音一怔,反应过来后猛地推开卫瞻。因为动作太快又过于用力,磕碰间,唇上一红,血丝渗出来。

卫瞻舔了舔唇,将唇上沾到的血丝舔入口中。他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收回视线,面无表情。

霍澜音长长舒了口气。

“随你。”霍澜音笑了笑,起身端起饭菜,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直接去了莺时的屋子,和莺时住在一块。第二天一早直接去了工作房专注地雕玉。好似彻底忘了房中的卫瞻。

“姑娘……”莺时双手托腮欲言又止,“太子爷饿两天了。”

霍澜音本意正是要晾一晾卫瞻,她连头也没抬,说:“在雪山上逃难的时候,他可饿得更久。”

“可是那个时候大殿下好厉害的!现在的大殿下生病了。”

霍澜音捏着小刻刀的手悬在那里。

莺时五官揪起来,犹犹豫豫的。她不知道该站在哪个角度来给霍澜音意见,因为她自认蠢笨,只是霍澜音交给她什么事情,她去做什么就好啦。

半晌,霍澜音放下小小的刻刀。将要傍晚,冯家人去不远处的田里劳作,还没回来。她拿了块碎银递给莺时。

“去酝酿楼买几道菜,今晚改善伙食。”

“哇!这么多!咱们不是欠了好些钱吗?连芽芽都懂事的不肯要头绳了。”

霍澜音弯唇:“也顺便给芽芽多买几条头绳,好看些的。”

饭菜买回来,霍澜音挑了几样卫瞻平时吃过的,端进房中。她刚一迈进门槛,心里咯噔一声。

卫瞻靠墙而坐,略垂着头。竟保持着昨晚的坐姿。

难道自从昨天晚上她离开后,卫瞻再没动过?

霍澜音的脚步不由加快了几分,将要走近床榻时,又放慢了脚步,从容坐在床侧。

她瞥了眼卫瞻被绑起来的双手觉得有些刺眼,稍作犹豫,她将绳布解开。她竟是没有想到卫瞻的手腕上留下了绳子捆系过后的印子。

他……曾经挣脱过,然而失败了?

霍澜音心里闷闷的。

霍澜音的手心贴在卫瞻的手腕,轻轻地给他揉着。

卫瞻不咸不淡地瞥了她一眼。

霍澜音全当看不见,揉了一会儿之后,端起碗来,给卫瞻喂饭。

芙蓉羹。

卫瞻眯着眼睛,看着视线里鹅黄的芙蓉羹,忽然嗤笑了一声,他第一次喂她吃的东西正是芙蓉羹。

听着卫瞻的嗤笑,霍澜音心里一沉,以为太子爷要绝食,他却张开嘴吃了。

喂完之后,霍澜音稍微等了一下,确定他没再吐出来,才继续喂他吃。

两个人都很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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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了一大半后,霍澜音再次将勺子送入卫瞻口中时,一不小心让勺子磕碰到了卫瞻的牙。

细小的脆响之后,卫瞻皱起眉,眼中烦躁更浓。

霍澜音觉得好笑,她又不是故意的,他至于吗?她抿抿唇,接下来喂卫瞻时,故意用勺子去碰他的牙齿,故意将一点芙蓉羹粘在他的唇上。

卫瞻抬眼看她,霍澜音弯着眼睛浅浅一笑,也不再喂,用帕子温柔擦去卫瞻唇上沾的芙蓉羹,冲他嫣然一笑,端着东西出去了。

“呵。”卫瞻冷笑。他低下头,尝试着慢慢握起右手,再慢慢舒展开,尝试着找回知觉。

“这就是你想看到的……”卫瞻缓缓地合上眼,眼前却不由浮现皇后冲他笑的眉眼。

在那之前,这世间若有人敢在他面前说半句皇后的坏话,若有人对他说皇后打算害他,他会毫不犹豫地杀了对方。

后来?

他在很小的时候,他的母后便教他这世间最不可测的便是人心,防人之心不可无,任何人。

那时他未曾尽信。

没想到最后,竟是他的母后身体力行用行动给他上了精彩的一课。

昏暗的房中,寂静里是卫瞻极浅的一声叹息。

卫瞻陷在昏暗的天地里,天地间阴沉沉的,他在整个阴沉沉的环境中变得更加阴翳。

房门被推开,带进来一束光,照着他的阴沉和狼狈。他抬起眼睛,看向出现在门口的霍澜音。

霍澜音端着一盆温水,帕子搭在盆边,随着她的走动轻轻晃着。她走到床边放下铜盆,坐在床边,探手去解卫瞻的衣服。

卫瞻冷眼看她。

霍澜音低着头去解他的衣服,也不看他,口气随意:“莺时的屋子不大,只一张小小的单人床。天热,挤得不舒服。我今晚回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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