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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着美酒,蒋璃还真吃下不少,满桌美食也不剩下什么。饶尊在旁说她,平时里是嘴最馋的一个,现在倒好,越活越回去了 。

饶尊没喝多少酒,所以说起话来又不留情面又清醒的。美酒见底,只剩手中一杯,蒋璃眼前有重影,笑不可支。饶尊见状,起身上前,在她身边坐下,叹了口气,“我不在沧陵的时候你安生点,白牙他们我都交代好了,也留了一些人,有他们看着你我也放心。另外,印宿白毕竟是新收到手里的人,能不能那么贴心办事还不一定,你要多长个心眼,别什么人都信。”

“嗯。”蒋璃一小点一小点抿着酒杯里的酒。

饶尊扭头看着她,脸颊酡红,原本黑亮的眸子里有些朦离,看着让人心悸。他忍不住伸胳膊将她揽过来,令她靠在他怀里。

蒋璃没挣扎,就任由他这么搂着自己。

饶尊心口满满当当的,虽说没喝醉,可这一刻就像是喝醉了似的飘飘然。他想了不少事,想起以前的日子,想到如果没有左时,是不是她早就是他的了。

“夏夏……”他喃着她名字,“有没有可能我们在一起?”

蒋璃这时也喝光了杯中酒,手里捏着空杯,抬起脸看他。

饶尊也转过脸来。

如此,两人的脸颊离得很近,彼此呼吸交缠。

她醉酒的样子很美,眼里像是布了星河,美得能看到宇宙洪荒。

可饶尊觉得,微醺下的她最惹人怜惜,她的脆弱、她的娇柔都一并显露出来,并不像清醒时那么拒人于千里。

他情不自禁低下脸。

蒋璃没躲没让。

他的唇落在她的发梢,呼吸着她的发香、体香,体内流窜着一种温情的东西,又有熟悉的欲望在蠢蠢欲动。于是,他的吻就滑下来,于她的额头,眼角眉梢、鼻梁……

快贴上她的唇时,蒋璃轻声开口了,“陆东深现在的境况挺难的吧?”

饶尊的唇与她的唇只有几毫米远,甚至都能感觉到彼此的唇温,就这么停滞了,四目相对了许久,饶尊这才“啊?”了声。

抬起脸,看着蒋璃似有苦笑,“你不是吧?我在说我俩的事。”蒋璃从他怀里出来,杯子往桌上一放,整个人懒洋洋地靠在沙发的椅背上看着他,“陆东深能引你来沧陵,目的不就是护我周全吗?我跟你打听陆东深的事太正常不过了。”

饶尊脸上尴尬。

“你受人之托,现在动了挖墙脚的心思,是不是不大好啊?”蒋璃笑。

饶尊脸色一阵阵的难看,好半天没好气地说,“你果然是装糊涂一直装到现在。”

“蒋小天、你和杨远,不都是陆东深费尽心思笼络的人?”蒋璃喝了酒,心思就敞开了,很多清醒时不想说的话现如今也都开诚布公。

“我来沧陵,纯粹是因为你,不是看在陆东深的面子。”饶尊看着她,“所以,谈不上挖不挖墙角,你又不是嫁给陆东深了,我怎么就不能追求你?”

蒋璃没吱声,抬手揉着太阳穴,目光一转时落在饶尊身后,惊喜,“阮英?你来沧陵了?”

饶尊面色一僵,紧跟着回头。

身后连鬼的影子都没有。

耳边是蒋璃的爆笑。

他转过头,抿着唇盯着她,她笑得前仰后合的,指着他,“你追求我?那阮琦怎么办?一看你就是对人家姑娘上了心,搭着我干什么?”这话让饶尊一时难堪,对于阮琦,其实他平时没事的时候是想了又想,要说对她有多爱,他暂且不好评判,可不在他身边了他就总会想起她,一想起来心里就不是滋味,

总觉得好好个姑娘就这么不见了,还不是因为他?有难堪就会有尴尬,饶尊这么个爱面子的男人,如今在蒋璃面前碎了一地掩藏的心思,一时间羞恼,起身凑前,大手跟钳子似的一把将蒋璃扯过来,专攻她痒痒肉,“皮子松了是吧?敢消遣我了!”

蒋璃的痒痒肉在腰在脖,饶尊上下其手,她就笑得上气不接下气地躲,最后只能连连求饶,饶尊这才作罢。

看了她半晌,然后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里。

蒋璃挣扎了一下,饶尊说,“让我搂你一会吧。”

她没动了,因为刚才笑得岔气了。

一切都安静下来。许久后,饶尊说,“你以为你回了沧陵就洒脱自由吗?如果心里始终装着一个人,到哪都自由不了。夏夏,你忘不掉他,那就去找他,如果真心想忘,那就一切向前看,这世上又不是只有陆东深,总有个人能陪你走完余生。”

蒋璃忍着岔气的疼把饶尊推开,“没爱情就活不了了?我觉得我现在挺好,我已经跟陆东深说清楚了,从此以后桥归桥路归路,谁也不碍着谁。”

说完这话,见饶尊刚要开口就马上做出打住的手势来,“但是,就算我再找也不会找你,咱俩是不可能了,就当朋友最好。”

饶尊受伤,“至于吗?我哪点比不上陆东深?我在你心里就一丁点的位置都没有?”“有。”蒋璃认真地说,“因为左时的事我怕过你怨过你,但在我心里,你始终是我人生中最重要的朋友。饶尊,这世上不光只有爱情珍贵,还有友谊。我不会经营爱情,对爱情这种事也没什么信心,但对于友情和朋友,我还是很有把握的。”

饶尊哑然失笑,好半天道,“说一千道一万你还是忘不掉他,所以总不给旁人机会。”

蒋璃拿过空酒瓶子,贪婪地闻着里面的酒香,“谁说的?我跟陆东深两个已经无路可走了,倒不如各走各的。”

“别闻了,明天我再让人给你带几瓶过来。”饶尊夺过她手里的酒瓶子,“你啊,我是最了解的了,嘴硬心软。陆东深真要是有需要你那天,你还能这么心平气和?”

“我跟你能称兄道弟,他连我的朋友都不是,我凭什么为了个普通人劳心伤肺的?”

饶尊盯着她呵呵地笑。

笑得蒋璃一脸不自在,抓过桌上的花生壳丢他。他头一偏躲过,看着她道,“那我就赐你四个字吧。”

“什么字?”从他嘴里能出来什么好字?果真是没好字,只听饶尊慢悠悠地说,“自欺欺人。”

第391章 追到她没力气逃为止

陆振杨这阵子身体反复,入口的东西也是越来越少,管家每每见着陆东深总说陆老先生嘴苦,吃什么东西都不得味,所以陆东深特意跑了趟唐人街,找了老字号餐厅“醉桃源”,里面的主厨最擅粤菜,也是陆振杨最喜欢的口味。

管家在摆盘的时候跟陆东深说,这阵子陆陆续续来了不少人,名义上是来探望陆老身体的,实际上就是想打探消息,都被我拦在大门外了,除了ellison先生。

陆门动荡。

尤其是现如今基因项目一事闹得空前热闹,所有人都在对陆东深口诛笔伐,逼着他出面道歉,每字每句都是诛心,欲杀人于无形中。

陆东深进客厅的时候,charles ellison已经跟陆振杨说了好一阵子话。陆振杨靠在躺椅上,身上盖了条纯白色羊绒薄毯,脸色看上去尚好。charles ellison在沏茶,动作略显笨拙。他对中国的功夫茶很痴迷,无奈长了双笨手,任陆振杨如何亲手教授,都在步骤上丢三落四,也怪不得陆振杨每每笑谈charles

ellison的茶艺功夫总会说,他的聪明全用在商场上了。

两人面窗而坐。

窗外是一片繁花。

穿过繁花就是视野敞阔的高尔夫球场,浅草茵茵,有工人在修整草坪。

闻着茶香,陆东深恍惚回到了林客楼。

沧陵安逸,那是真正的安逸,跟这处陆家宅院不同。这里也算是安逸,可揭开面纱,要面对的从来都是血雨腥风。

charles ellison在担忧目前的状况,不仅是他担心,其他几位站在陆东深这边的股东们也都在心忧。

“不管怎么样都不能出面。”charles ellison态度很坚决,“不能认错,不能道歉,否则你很清楚后果是什么。”

陆东深接过他手里的茶盏,重新洗茶、泡茶,动作一气呵成十分流畅。

他怎能不清楚后果是什么?

基因科学新项目初始,单是在负责人这块就起了争端,偏偏就在这个时候爆出了三年前生物工厂一事。

陆振名出面道歉甚至引咎退出董事局,看上去像是顾全大局知错认错,但实际上其心险恶,是将大众的矛头全都转移到陆东深身上。

出了人命,虽说一句轻飘飘的道歉不足以平民愤,可对于始终不出面认错的人更是痛恨。

陆东深这个时候一旦出面,那除非也是做到跟陆振名一样,承认错误、公开道歉,然后再引咎辞退在陆门里的所有职位甚至退出董事局,这样方能平息这场风波。

可这么做了,那作为争夺基因科学项目的负责人人选的陆东深就失去了资格,坐收渔利的人就是陆起白。

“陆振名父子这招棋走得好啊。”陆振杨接过陆东深递上来的茶杯,打开盖子刮了刮水面。

“釜底抽薪啊,折了陆振名来保陆起白,这对父子真是狠。”

这件事,其实局内人都能看个明白,只不过利用局外人当枪使,往往这种反而更能达成目的。

陆东深又给charles ellison斟了杯茶,浅笑,“二叔真是抬举我了。”

charles ellison接过茶,凝眉沉思,“这件事已经刻不容缓了,你要想办法应对才可以,毕竟董事局里还有些股东只看利益。”charles ellison所言非虚,陆门董事局似龙潭虎穴,除了肱股之臣,不少新晋股东都只是关注自己的腰包,所以,目前在陆起白占据上风的局面上,原本支持陆东深的股东调转枪头去支持陆起白也很正常。

charles ellison走后,只剩陆振杨和陆东深两人。

陆振杨呷了口茶,“昨天南深的助理打来电话说,南深在演出结束后收到威胁包裹,里面全都是些肮脏不堪的东西,还写了诅咒陆家恶毒的话。”

陆东深给自己倒了杯茶,“是我连累他了。”“你弟弟的性格你又不是不知道,什么时候在乎过这些?”陆振杨轻声说,“我只想告诉你,你是陆家长子,不管你坐不坐得上权力交椅都是别人的眼中钉,生在陆家身不由己,坐上了,你尚且能有力量保护想要保护的人,坐不上,自身都难保更别提顾着其他人。巨额利益背后就是人性泯灭,今天陆起白能舍出他的父亲,明天他就能为了权势去手沾鲜血。”

“您说的这些我都明白。”陆东深语气淡淡,“有其父必有其子,三年前二叔对我痛下杀手,三年后,他儿子如法炮制也是正常。”

“这是一条不归路啊,怨就只能怨你投错了胎,生在了陆家。”陆振杨一脸倦怠疲累,“夏姑娘是恨上你了吧?”

这是自打两人分手后陆振杨首次提及夏昼,陆东深拿杯子的手一滞,但很快恢复正常,开口时语气却涩,“也许吧。”

“所以,你早就知道她不会背叛你?”

“是。”陆东深轻声说,“我相信她,任何人都有可能背叛我,唯独她不会。”

陆振杨点点头,“那时候我听靳严说了,也迟疑过,后来你母亲告诉我一件事,我才明白夏姑娘当时是受了多大委屈。”

陆东深抬眼看他,“什么事?”“你母亲曾经找过她。”陆振杨道,“明知道不可能劝离但还是找了,实际上是你母亲想要夏昼交个实底。结果那姑娘心眼实在,也着实是心怀坦荡,她将自己的致命伤告诉了你母亲,这样一来,就算是主动将自己的弱点交到了你母亲手里。”

“致命伤?”“你母亲承诺了夏昼,绝不会泄露她的短处半句,所以夏昼的致命伤是什么我不清楚,但我估摸着会跟她的嗅觉有关。当时你跟夏昼的事闹得沸沸扬扬,你母亲回来跟我说,夏昼不会是出卖你的那一个。”

陆东深拿茶杯的手紧了又紧,想起之前他们的对话。

“她只是要你一句承诺?”

“当然,难道你认为你妈还能让我签什么生死状吗?”

陆东深只觉得胸口的伤又疼了一下,实际上,她是签了生死状的,只为了爱她。

冷不丁又想起当时在会议室的时候,她的嗅觉貌似真出了问题,陆东深心里紧了紧,难以言喻的心疼一波波化开。

隔了好久,他才开口说,“爸,我是要娶她的,除了她,没谁有资格得到陆门长媳的名分。”陆振杨笑了笑,“外面有多少女人扑着你,那是不清楚咱们陆门的水有多深,真是知道了详情的姑娘,我看也没几个敢嫁你的。其实我跟你母亲都挺喜欢夏昼那姑娘的,她果敢、洒脱,更重要的是很聪明,也只有这样的女孩子才有胆量进陆门。只是……”

陆东深抬眼看他。陆振杨叹了口气,“只是我听说在发布会上她很决绝,想来也没几个姑娘敢往自己身上动刀子,别管当时她是不是有心成全你,怨怼你是肯定的了。越是洒脱的人就越是爱憎分明。日后,她还未必是你想娶她就会嫁的。”陆东深为陆振杨添了茶,语气坚决,“再追,追到她没力气逃为止。”

第392章 寂岭

阮琦不知道转了多少车,最后给了当地老农一笔钱,搭了他家的黄牛车一路坑坑洼洼地赶到了当地县城。

说是县城,却不大。

正赶上当地的赶集日,热闹得很。据赶车的老农说,今天这集市是两个月一次的大集,所以买东西的和卖东西的都是十里八村下来的,有的村子离县城远,没什么交通工具的就只能靠走的,一走就要翻山越岭好几天才能到。

黄牛车到了集市入口就走不动了。所谓集市,可不是什么正规的市场。原本只能单向过车的小路两旁摆满了摊位,有支摊架子的,还有直接拿块大花布铺地上的,也有支起棚子的,挤挤腾腾的徜徉一眼望不到头,两旁也有些店铺,人来人往的只能穿集,店铺的老板也对这种挡门入街的现象见怪不怪了,想来也是知道这种大集的卖家和买家都不容易,睁只眼闭只眼作罢。

人头攒动,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此起彼伏。

阮琦打发黄牛车走了,徒步穿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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