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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季菲说的都是真的,当初就算左时从戈壁活着回去,等着她的结果也是一样?略有不同的是,也许亲手送她进精神病院的人将会是左时?

夏昼后背冒冷汗,不,左时不会这么对她的。都说那是古时候天芳师一代代传下来的秘方,实际上哪会有千年一说?左时经过改良规避古秘方的弊端,纯化秘方的功能,当时她协助左时共同完成。他们的初衷很好,

目的是用于临床,麻痹病患痛觉神经,减轻病患痛苦,可是她最终发现,无论他们如何改良,古秘方的弊端依旧存在。

左时最开始的确不以为然,但在她十分坚决的态度中终于答应她在没有完善秘方之前绝对不会用于临床,她深信不疑。

可是季菲告诉她,“别傻了,你很清楚,有时候有的气味实验如果不作用在人体上,怎么能找到完善的办法?”

“那个秘方只能废不能完善,我们谁都没这个本事能避免它造成病患永远失去痛觉的漏洞!”夏昼咬牙道。

能够麻痹病患痛觉神经是古秘方的功能,但被夏昼发现的弊端就是,那秘方并不能有时间地控制病患痛觉神经,它会让人永远失去痛觉。

这听着像是没什么,但一旦人失去了痛觉,那对病患来说是致命伤害。

季菲说,“不,谁都不会舍得去毁了一个千年秘方,正因为你无法跟左时达到想法一致,他才找上我们。”窗外的风景嗖嗖过,统统没能入得了夏昼的眼,她只觉得胸口闷得很。一方面拼命告诉自己季菲在撒谎,当年秘方就是被他们盗走的,一方面心底深处又隐隐生出一丝惊惧来:依照左时对那道秘方的痴迷程度,他也不是没有可能瞒着她私下跟季菲、卫薄宗合作……

夏昼攥了攥手指,指尖冰凉。

至于季菲否认在陆东深烟草里加量这件事她是信的,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信了,也许是肯定了季菲那句话:事到如今我还有骗你的必要吗?在陆东深烟草里做手脚这件事一旦查出来,那可不是失去职位这么简单了。地魂草多量摄入会让人上瘾,甚至会有更严重的后果,这是奔着蓄意谋杀去的,跟她当初利用陆东深的烟草进而与空气中气味成分产生的石蒜碱是两个性质。

从事情的轻重缓急来看,h新品如果能用季菲当初的配方,的确是给了夏昼致命一击,所以,季菲利用阮琦的果肉酒破坏夏昼的嗅觉,从而钻个空子,这能说得过去。

至于石蒜碱一事,季菲还是那句“我不知情”、“我真的没想到”这类回答,许是碍着靳严在不远处坐着。

但夏昼一语中的:一个闻术协会的副会长,陆门集团的气味分析师,你说你不知情没想到?可能吗?

季菲当时的态度其实是低软了很多。

夏昼给出了自己的分析,“你当时是想踢走陈瑜吧?”

这不是空穴来风的猜测。夏昼没回京时,陈瑜在天际是一枝独秀,她是陆东深一手提拔的,并且不出意外的话,很快她就会进入陆门。虽然说打着要跟季菲学习的旗号,但季菲可不是傻子,陈瑜是陆东深的人,她怎会不防?

真要是哪天陆东深坐上权力交椅,那作为被他一手提拔上来的陈瑜必然也是势不可挡,所以,陈瑜当时的隐患就是陈瑜。陈瑜想要进入陆门,拜在季菲门下是需要考核的。配方的更迭有时间规划,从夏昼查出配方有问题之前,陆东深的失眠已经多少有些受气味影响,夏昼当时之所以后背发凉,是因为知道如果长期在那种气味影响下陆东深的身体机能会严重受损。

可这个长期真的就是很长期,需要长达数年之久才会有所影响。夏昼那时在公司稍作打听了一番才知道陈瑜原本要进入陆门的时间,如果不是因为她被陆东深带了回来,从而打击了陈瑜入职陆门的希望,那按照陈瑜既定的入职时间,

季菲恰好就是把气味效果控制在只影响陆东深睡眠层次上。换句话说就是,陈瑜一旦入职陆门,季菲就会以她过往的业绩作为考核,她是主考官,到时候怎么说都行,会将陆东深的失眠统统算在陈瑜订制的烟草身上,整个陆门气味组都是季菲的人,陈瑜有口难辩。只是,季菲千算万算,没算到她夏昼会空降陆门,将她的计划全盘打乱。

第353章 我记住你了

夏昼还记得季菲早年的模样,赚到第一个工资时真就是给她买了市面上最大最好的水蜜桃,然后好一番清洗。

当时她就斜靠着厨房的门框看着戴着胶皮手套将水蜜桃捧在太阳光底下猛劲瞧有没有桃毛余孽的季菲,跟她说,再洗,这个桃儿就没了。

季菲摘了手套,用双干净的手小心翼翼地把桃皮剥了,“我得百分百确定你不会深受其害啊……”

昔日有多美好,现在就有多残忍,是这样吗?暂且不说左时,就单说季菲和卫薄宗,这两人曾经一度是她心里的白月光,为了梦想为了信念努力拼搏。她是个懒散惯了的人,这俩人就总是在她耳边叨叨时光宝贵莫要蹉跎。

她就顽劣地以老歌回复:时光一去永不回,往事只能回味……

气得两人够呛,左时的性子好,就宽慰他们两人,朋友都是自己选的,哭着也得处下去啊。

往事只能回味,可对于他们来说,往事就只是把刀子,割得彼此身心俱疼。

季菲末了压低了嗓音问她,靳严说的都是真的吗?关于左时……她的话只说了半截,剩下的话全都湮在她略有不安的瞳仁里。素叶看懂了她的眼神,当年她、左时和饶尊前往戈壁这件事算不上秘密,但在戈壁滩发生的事鲜少人知,靳严通过抚仙湖底的尸体情况推断出当年的情况,季菲想要确认只能直接问她。

如果靳严说的是真的,那在季菲眼里她何尝不是一个怪物?

可是……

夏昼没回答季菲的话,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了两下,反问,“左时尸体沉入抚仙湖底这件事,你之前不知情?”

季菲盯着她的眼睛说,我不知道,这些年我一直以为他只是失踪,也想过他是死了,但这个念头每次刚起就会被我掐断,我不愿意相信他已经死了。

夏昼朝前探身,与她的目光相对,不说话。季菲被她看得浑身不自在,皱眉问她,你这种眼神看着我什么意思?

夏昼这才开口,一字一句,你知道一个撒谎的人为了不被人拆穿,都强迫自己这么直盯着对方的眼睛说话。

季菲脸色很沉,我骗你什么了?

夏昼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冷笑着起身,临走时甩了最后一个问题给她,那么你呢?真就那么相信卫薄宗?

季菲怔怔地看着她,直到进了安检,这个回答也没有给出。

靳严作为当天的“刽子手”,出于绅士风度特意跟夏昼道了歉,“夏小姐,作为我的工作我当天只能那么做,我跟你道歉,只是出于男士对女士的伤害和不礼貌。”

夏昼对他的态度不好,但相对于那天差点杀了他的架势,冷言冷语对靳严来说已经算是开恩了。“提供尸体去向的匿名者,难道靳先生不该一并查了吗?”

靳严保持微笑,实际上心里也紧张,他可是见识过夏昼杀气腾腾的时候,就怕她随手将他毁容。

“除非是对陆门和陆门中人造成伤害和即将造成伤害的事件我们会插手,否则调查科不会浪费人力物力。”

见夏昼面色一冷,靳严心里一激灵,又故作镇静地慢悠悠补上句,“当然,如果是牵扯前事有关的事件和人,调查科不会掉以轻心的。”

夏昼看了他稍许,笑得发冷,靳严是吧,我记住你了。

靳严后背的冷汗等过了安检才消。这几日饶尊几乎是两点一线,下了班就回老宅,商宴、应酬能推则推。这么频频地往家跑,最后弄得饶瑾怀都有点不习惯了,生平都是个稳重的人,被饶尊闹腾得直嚷嚷,“你很闲吗?”

饶尊也不顶嘴,就是瞎乐,在外面生龙活虎的男人,在父母面前永远是个孩子。

乔臻就数落饶瑾怀,“你啊,别老了老了还自作多情上了,要不是夏夏在这,他还能想起你这个老头子?”

“想不起来更好,天天在我眼前晃悠,晕得慌。”饶瑾怀是静惯了的人。

乔臻抿唇浅笑,口口声声烦儿子,一星期见不着他回来还想得紧。

饶尊甩了句,“我以后在您跟前爬着走,您老眼珠子别往下瞧就看不见我了。”

气得饶瑾怀把报纸往茶几上一撂,“越说越没家教。”

晚餐夏昼吃得挺好,乔臻亲手煲的汤,她喝了两大碗。饶瑾怀见状很是欣慰,“以后就该这么吃饭,你看你现在,脸都快瘦没了。”

“是伯母做的菜好吃。”夏昼平日里晚餐基本不吃主食,今晚倒是开戒了。乔臻做的饭菜有家里的味道,以前养父母还在的时候她没少来饶家蹭吃蹭喝,之后负责饶瑾怀的身体,她也几乎都是在饶家用餐。在她觉得,这世上除了养母,还有乔臻做出的菜有妈妈的气息。

“喜欢吃你就多吃点。”乔臻用公筷给夏昼夹了油爆虾,“这世上没有过不去的坎儿,不管发生什么事都要先填饱肚子。”

饶尊现在每次吃饭都会坐在夏昼的左手边,这样一来他和她一起用筷子就不能打架,所以,眼睁睁地看着乔臻将那块油爆虾越过他夹到了夏昼盘子里。原想着自己也能得一块感受一下母爱,结果饶尊把盘子端了半天也没等到乔臻的筷子,饶瑾怀反倒训他,“不好好吃饭端个盘子干什么?谁吃饭还把盘子端起来?餐桌上一点规矩都没有!”

自打饶尊从商,饶瑾怀就时不时对他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对他的言行举止也挑剔得很,但凡丁点差池,饶瑾怀都认定饶尊在商场上学坏了。

饶尊心里这个委屈啊,但这个委屈早在几年前就习惯了,只要有夏昼在,他就是最不得宠的那一个。

他乜斜了一眼蒋小天,就连这小子都能得到他爸的笑脸,上哪说理去?见他又大敞四开地去盛汤,饶尊喝了一嗓子,“差不多就行了啊,能吃能喝的好意思啊?”

蒋小天缩了一下头。这次是乔臻开口了,温声温气的,“小天是我们的客人,你怎么这么不礼貌呢?吓唬他干什么?来小天,伯母给你盛汤。”

第354章 我怨他

“不劳烦不劳烦,伯母,我自己来。”蒋小天又看向饶尊,一脸委屈状,“我也不是白吃白喝啊,这两天一直帮着伯母干活呢。伯母做的饭菜好吃,我打小爸妈就都不管我了,都没吃过这么好吃的菜呢……”

听了这话,乔臻更是心疼了,把整个砂锅都推他跟前了,“喜欢吃就吃,别搭理饶尊,小天啊,可怜的孩子,打小吃了不少苦吧?”饶尊死盯着蒋小天,装!怎么这么能装?什么叫不管他?不管他能长这么大?不管他能上学读书?骗的了他爸妈能骗过他?当时知道夏昼身边多了个蒋小天的时候,他就把蒋小天查了个底儿朝上了。入夜后,夏昼陪着饶瑾怀和乔臻聊了会天,然后回房。她的作息饶尊都是看在眼里的,每天六点起床,吃些早餐然后去花园散步,午餐后会看书,偶尔能发呆个一小时,

不吃下午茶,晚餐吃得不算多,吃完一小时左右要么去跑步要么在花园里抻筋,都是些不影响伤口的简单运动。

陪他父母聊半小时天,十点整就入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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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从没这么规整过,至少在饶尊认为,随性惯了的夏昼从来都是困了就睡,饿了就吃,向来没什么生物钟。

所以,在她前脚回了房间,后脚饶尊就敲门进来。

夏昼看了一眼时间,那意思很明显的,我该睡了。

饶尊故意视而不见,往单人沙发上一坐,“聊聊。”都这些天了,也该好好说说话了。

夏昼见状作罢,就在斜对面的单人沙发上坐下,两人之间隔着一张迷你茶几,再旁边就是落地窗,透过玻璃,可瞧见花园的风景。两人离得近,夏昼是洗漱完去聊天的,现在头发差不多干了,干净清爽的洗发水气味钻进了饶尊的鼻腔。可他就是觉得异常好闻,不单单是洗发水的味,许是还有她的体香。

夏昼双腿蜷起,赤脚踩着沙发,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一手拢了下头发,问他,“聊什么?”

饶尊眼尖看见她搭在膝盖上的手有伤,在手背的关节上,擦伤。他皱了皱眉眉,拉过她的手。

虽说处理过了,但他看着还是心疼。

夏昼没容他细看,抽回手,整个人斜靠着沙发一侧。

饶尊的脸色不大好看,“你身上有伤不知道吗?怎么还去打拳了?”饶家有拳室,是饶尊以前住家里的时候自己布置自己打着玩的,现在虽说工作忙不常回来,但拳室一直保持他要求的模样。夏昼进他地盘他是高兴,可现在哪是她任性的时候?

夏昼双臂轻轻环着膝盖,头发散下来,身上又是宽大睡衣,像个孩子似的慵懒干净,她说,“我已经说过了,身上这点伤不算什么。”

她语调不高不低的,听不出情绪来,这样一来饶尊也不敢再刺激她的情绪,嗓音低柔了下来,“就算你真想打拳,那也得戴上拳套啊。你看你现在,旧伤没好又添新伤。”

夏昼看了一眼手背,斑斑伤口的血迹已经凝固,她轻声说,“可能,我这个人就容易受伤吧,没关系,伤着伤着就习惯了。”

她将下巴一并抵在膝盖上。

饶尊听了心口一疼,伸手揉了揉她的头,“有我在,以后不会让你受伤了。”

夏昼歪头瞅着他,长发倾了一侧,露出一小截脖子,白净得很,唇还是没太多血色,巴掌大的脸,眼睛更大。

看得饶尊心头泛软,忍不住靠近她,手没收回来,将她的发轻轻别在耳后,“我说到做到。”

“阮琦呢?”夏昼突然问,“什么时候回来?”

饶尊的手一滞。

“她走了,你觉得你还能找到她吗?”

饶尊缓缓收回手,脸色多少有些难堪,沉吟片刻说,“她一直关机,可能……在忙。”

“你知道她离开的原因,也知道她在躲着你。”夏昼低叹,“这世上没什么人是找不到的,除非那人是有心让你找不到。”

饶尊眼里多了些沉重的东西。

夏昼抬起头,看着窗外夜色阑珊,“饶尊,我很好,真的。”

这句很好,把他推得很远。

两人距离很近,近到他一伸手就能碰到她,可是,她生生在他们之间建了一堵看不见的墙。“我知道你想聊什么,也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是成年人了,清楚地记得自己做过的事、说过的话。”夏昼转过头看着他,眼睛亮若明月,“我也很清楚自己要什么,是你不清楚我需要的从来都不是你。”

饶尊的呼吸渐渐急促,胸腔起伏不定,他不是不知道她的心思,只是想着这么近在咫尺,一些所想的、所要的,上天是不是就会成全?

他看着她,她落寞、她忧伤、她欢笑、她沉静,每一个她都是他深爱的,他想要告诉她他有多想她,哪怕就在他身边,他还是想她想得紧。

“你恨他吗?”饶尊压了心口的疼,半晌后问她。

“不恨。”夏昼答得干脆。

饶尊心里一激灵,“你还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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