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节(1 / 1)
这一眼,没丝毫情绪。
陆东深压着心口隐隐的疼,示意了一下保镖,那几名保镖就又悄悄地退回到各自的位置。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陆东深和夏昼两人身上。
当然,还有饶尊的出现也令众人心里犯嘀咕,这三人同时在这种场面下出现着实令人寻味。
陈瑜见夏昼来了,暗自松了口气,扫了一眼邰梓莘后更是觉得心里提气,让出了位置,站到了一侧。
展品在夏昼手里。
这是她曾经拜托陈瑜的事,要在众目睽睽之下把展品调换给她不是件容易事,陈瑜也算是押上前途来帮她了。
“经过最后的创香调整,我手中的这瓶才是真正的the last night,深邃、荒芜和致命狂欢。”
夏昼将临进门前拿到手的样品瓶举在众人前,很漂亮轻脆的瓶子,里面装有紫色液体,光是香水的颜色就漂亮得惑人眼。
她却随手将瓶子砸向了液晶大屏,玻璃相撞间碎裂声响,众人一声声惊呼,很快,空气里就弥漫起异常的香气。这香气乍闻上去很强烈,如海浪般将人迅速席卷,令人措手不及,然而,那香气转换得十分微妙,由迅猛宏大渐渐成了是温婉沉醉,就恰似盛夏满是星辰的夜晚,凉风习习。
众人正在感叹间,香气的基调就来了,幽远绵长,就像是人置身于天地初开宇宙混沌之时,无星辰无日月,高悬空中俯视一切。
这气味高级得令人上瘾,能让人心浮动如掩藏在冬日冰层下的流水,冻不住却又化不开,奔腾不止,深远厚重。
夏昼用了十分干脆的方法让在场各位试了香。
就在诸多记者们都在绞尽脑汁想来形容这款香水的词语时,唯独陆东深岿然不动,他看着夏昼,面色平静,眼里有暗影。
夏昼能感觉到陆东深在看着自己,大大方方对上他的眼,问了句,“陆总对这气味还满意吗?”
全场的声音渐渐安静下来。夏昼的一句“陆总”,足以让敏感的记者抓住了点。本是早就公开了的未婚夫妻,谁不知道当时陆东深多大手笔,亲手做的孔明灯几乎燃亮了半个京城的夜空,人人都说陆门长子这是动了心了,被夏昼这只妖女迷得失心疯。
可再瞧现在,傻子都能瞧出端倪来。
陆东深沉默,这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要说什么,只是这般决绝的夏昼,他能想的到,但想不到的是自己能看到。
夏昼一步步来到他面前。
近在咫尺的距离。
曾经这距离是亲昵,现如今却像是隔了千山万水。
她微微垂敛着睫毛,遮住了刚刚还咄咄逼人的眼底锋利。明明身上还散着冷意,可她这么一低头,陆东深的心就像是被手狠狠攥了一下似的。
“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她喃喃。
这小小的一声却足有毁了心墙的作用,陆东深只觉所有冰固住的情感都在坍塌,她就在眼前,就这么楚楚可怜地问他这句话。
他想抱她。
就是想一直抱着她不松手。
饶尊在旁看不下眼,一咬牙刚要上前,胳膊猛地被阮琦拉住,她冲着他摇头,不允许他冲动行事。
陆东深没理会饶尊的剑拔弩张,揣在裤兜里的手指暗自收了收,一声“囡囡”还没等出口,就见夏昼抬头了。
她眼里无泪更无悲伤,只是笑,讥讽、冷淡,还有一丝嘲弄。
陆东深一愣。
“陆东深,我曾经问过你,愿意这辈子都做我的男人、相信我保护我吗?你说你愿意。”夏昼的声音很冷。
陆东深看着她的脸,是,他曾经说过。
“是你跟我说,不管我从前怎么样做过什么,你都不在乎,你说我以后的每一天都是你陆东深的。”
是,他说过。
“你问我爱不爱你,不是因为感激也不是因为崇拜,更不是因为习惯,就是因为爱上你了,所以想跟你在一起。”
陆东深隐隐地咬了咬牙,是,他只希望她是爱上他了,所以心甘情愿地依赖他、信任他。
夏昼又往前凑了一步,抬头盯着他的眉眼,笑得眼底发凉,“陆东深,你曾经还说,只要是我说的你都信。”
陆东深沉默了少许,开了口,很低很沉,“离开这,别闹了。”
这话听得夏昼冷笑更甚,“你放心,我来就是要问你一句话,问清楚我就走,绝不耽误你跟邰小姐的好事。”
陆东深微微皱眉,看着她。“你说我欠了你三条命,所以答应你三个条件来偿还,第一件事入职陆门,我答应了,第二件事是做你女朋友,我做了,第三件事是嫁给你,我同意了。”夏昼一字一句,
语调平静得毫无感情,“求婚当日我问过你,我们会不会分手,你说不会,我也问过你,你会不会负了我,你说不会。可我今天问你,一旦辜负,又该如何?”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直盯着这一幕看。
陆东深的目光没离开夏昼脸颊须臾,“一旦辜负,任凭处置。”
“如果我想杀你呢?”夏昼似笑非笑。
陆东深没犹豫,“你高兴就好。”
“好。”夏昼的声音干脆,下一秒的行动更干脆,摸到腰间的皮鞘,揿开,抽出那把芬兰刀。
说时迟那时快,在众人还没反应过来时,芬兰刀在空中划过一道锋利,紧跟着她就把刀子狠狠扎进陆东深的胸口上。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全场都先是一愣,随机惊叫声、尖叫声就混成了一团。
保镖立刻往前冲。陆东深高大的身子踉跄了一下,忍着疼,冲着保镖低吼,“退下去!”
第341章 生死不见
芬兰刀锋利的刀尖刺穿皮肉,血很快洇湿了衬衫。陆东深穿的是深色衬衫,瞧不见触目惊心的红,只能看见濡湿一片。
夏昼扎的位置刁钻,不足以要人性命,可也是不轻的一刀,足以彻底中断发布会的进行。
全场都疯了。
都是生长在文明社会,哪会想过这般众目睽睽之下直接动刀子,而且还是位姑娘?
再看夏昼,眼睛里可不是一般的狠辣,阴冷的眼神真是让人想到了死神降临。惊得有些记者都掉了摄像机,好半天才哆哆嗦嗦举起来重新对上夏昼。
邰梓莘在旁惊得脸若白蜡。
秦苏惯来的好教养虽让她不至于歇斯底里,但也是惊慌万分,惊喝,“报警!叫救护车,快!”
刚要冲上来,就听陆东深低喝,“妈!”
秦苏止住脚步,呼吸急促,盯着夏昼像是盯着个仇家。
“不准报警,不用叫救护车!”陆东深的额头冒冷汗,脸也是煞白,但还是强忍着命令。
说话间他就一直看着夏昼,她这一刀扎下来,反而令他轻松了,他看着她的眼神里多了些柔软的东西。
他的姑娘,他的女孩,就这样决绝很好。
饶尊也是惊怔,他刚刚离的夏昼很近,可都没能阻止这一幕的发生,从她拔刀到手起刀落竟不过一两秒时间,这是什么速度、什么决心?
他知道夏昼如果被逼到绝境时挺狠,她从不是一个听天由命的人,势必会绝地反击,但从没想到她会这么狠。一时间这局面形同僵局,他除了惊心动魄之余,接下来要想的就是如何保证夏昼能够全身而退。说实在的,事到如今,要他全然去猜测夏昼的心思他已经做不到了,他也没想到在这场爱情会让夏昼如此歇斯底里。夏昼的目光从陆东深脸上移开,看向一脸愤怒和紧张的秦苏,“陆夫人,我曾经跟你承诺过,这辈子我都不会用气味来害陆东深。我夏昼不会用自己的专业去害人,下三滥的招数我夏昼也不屑去用,如果我想杀他,就会像现在这样,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秦苏心里一激灵,放低了语气,“夏小姐,也许我们的调查真的冤枉了你,你先别这么冲动,有话我们好好说。”真是生怕她再是扬手一刀,而下一刀会不会扎中要害谁都说不准,这夏昼爱恨分明得很。
有话好好说?夏昼笑,还有那个必要吗?
她看向陆东深。陆东深的眼里始终没怨恨、没责怪,她就那么生生看进他的瞳仁深处,控刀的手猛地一抽,那刀子就拔了出来。陆东深闷哼一声,紧抿的嘴角抽搐了一下,就在众人以为她还准备再来一刀泄愤时,却见夏昼反手将刀尖转了方向!
“囡囡!”
“夏夏——”陆东深和饶尊几乎同时脱口,饶尊冲上来的时候,陆东深更是眼疾手快,一把抓住了夏昼持刀的手,可与此同时也牵动了自己的伤口,就在这么一个松劲的空挡,夏昼的手腕一发力,芬兰刀的刀尖就足足扎了下去。这一次她捅了自己,跟陆东深同样的位置,甚至陆东深的手还覆在她手上。她穿得也是黑色,可这一次大家是活生生看到了猩红,那血就顺着刀刃流了出来,沾在了陆东深的手上。
陆东深的手一颤,刚想将她搂过来,却被饶尊捷足先登,他将夏昼一把搂怀里,急得双眼都要冒火,怒吼,“你这是干什么?夏昼,你这个疯子!”陆东深觉得手指像是穿破冰层,是她的血,这一刀下去却比捅自己那一刀还让他疼。他看见她那双像是沁在寒冰里的眼,想把她搂在怀里,也想像饶尊似的狠狠骂她,哪怕她再捅他几刀都行,就别这么伤害自己。所有的话都堵在喉咙里,她的血让他疼得什么都说不出来,他不是没见过鲜血,不是没过过命悬一线的日子,可就唯独夏昼的血让他疼得不行。他的脸色青白,胸膛急促起伏,最后好不容易冲口,“景泞——”
叫救护车,他是体会了那刀尖有多锋利,她是个女孩子,再皮实也受不了这一刀啊。
景泞也没用陆东深多说,马上去打电话了。
夏昼没理会饶尊的大呼小叫的,将他推开,踉跄地后退了一步。她的脸本来就白,现在因为疼痛就更是白,那张唇却愈是红,跟鲜血般。额头也开始隐隐冒冷汗。
“陆东深……”她的声音很低,却也绝情,“这一刀下去,我们谁都不欠谁的。从此以后你走你的路,我过我的桥……不相爱,不相恨,只当陌路,生死不见!”
这般决绝令在场所有人都倒吸一口凉气,生死不相见!这比走到穷途末路还让人绝望。
陆东深的身子晃了一下,抵靠旁边的嘉宾桌这才勉强撑住,一手按着伤口。可真正疼的不是伤口,夏昼的话反倒比刀子更厉,直接穿透他的天灵盖,垂直地扎进心里。
惊心动魄的一幕令所有人大气不敢出一下。
夏昼拔出刀,再疼,眉头都没皱一下。咬着牙,拼命稳住气息,将衣兜里的东西扔在嘉宾桌上,紧跟着将芬兰刀一并扎桌上。
陆东深看过去。
锋利的刀尖穿过指环,准确无误地钉住了项绳。
是他送给她的玉石和订婚戒指,她就以这种方式还给他了。
真是做到了,只当陌路,生死不见。
夏昼没再多说一句话,踉踉跄跄地往外走,饶尊见状赶忙紧跟其后相扶,这一次夏昼没推开他,阮琦将场上这一帧帧一幕幕都看在眼里,什么都不说跟着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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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出会议厅的大门时,陆东深回头低吼了一声,“饶尊!”饶尊停住脚步,一手搂着夏昼。他转头盯着陆东深,许久后说,“你们陆家真是好样的,拿她最难过的事来戳她的心窝子,你们够狠。”然后目光扫过全场,嗓音冰冷冷的,“从今以后,得罪夏昼就是得罪我饶尊,我看谁还敢不知死活,我一定不会饶了他!”
第342章 她真跟你分了?
就这样,三人离开了会议厅。
其他人围了上来,七嘴八舌关心陆东深的伤势。陆东深没动,也没理会这些人。视线收回后就一直落在嘉宾桌上,刀尖入木三分。这把芬兰刀是她最喜欢,她总会跟他得意洋洋地说,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我再有上天入地的本事也得要有精良的武器,这把刀在手,我就可以上九天揽月下五洋捉鳖。还要他在意大利收藏馆里看见的血玉,不显山不露水,只有真正懂行眼尖的人才能看出价值连城,那丫头一定喜欢,前提是不能跟她提价钱;送她那枚戒指时他很紧张,
生怕她拒绝,生怕她跟他说,东深,我还没爱到非得嫁给你的程度啊。
谁料她会说,这么大的钻石怎么戴啊?
陆东深一手撑在桌子边缘,指甲扣得生疼。
生死不见。
那个夜晚,空气里浮荡着咖啡香。
她的脸贴着他的胸口,跟他说,东深,我只有你了,我不怕掏出真心去对待一个人,甚至是戳瞎双眼来相信一个人,可一旦辜负,我绝不会原谅。
他说,傻瓜,我怎么舍得辜负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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舆论彻底炸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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