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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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前行两步,身子半边隐没在树林里。方尚清担心他遇到偷袭,连忙上前。

奇怪的是隐门的弟子却都像是胸有成竹一般,笃定木尽不会有事。

就好像这林子便是他们的家一样。

“这阵眼真是厉害,能跟着咱们走的,怪不得这阵法这样难破。不过知道阵眼在移动,那破解便很简单了。”

木尽指向一颗树,与旁的树一般模样,平平无奇,方尚清看不出什么不同——事实上在场的侠客,除了隐门的弟子,恐怕无人看出有何不同。

“就是这颗树了。”

木尽还是个少年,已经掩藏不住眉眼的激动。

他上前两步,就在手将要碰到树干时,眼前的树干上突然多了一只手。

纤细而修长,白皙而骨节分明。

木尽不可置信地抬起头来。

面前这人一身翠色衣襟,丹凤眼斜斜而飞,长眉入鬓。

正是木卓。

第311章

二零八八的速度很快,一步落地转眼之前已去数十步,不过数息,已然看见了几处机关。

洛书弹了一下金属,发出一阵回声,嗡嗡作响,仿佛处在一个偌大的空间,洛书挑了挑眉,二零八八转过拐角,看见了一个巨大的——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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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书一眼就认定了这是一处囚禁之所。

再墙角干涸的血迹,在空气中弥漫的腥臭,地上腐烂的尸体,有的已经变为白骨。

洛书皱起了眉头,二零八八将帕子捂在他口鼻处,洛书摇摇头,“总觉得好像少了些什么。”

巨大狰狞的金属机关,是地面上被挖出的树根下面的部分,每一处相互独立而又连接在一起,构成了一个巨大的阵法,单单是这处空间向上就能看见许多机关,更不要说在空间之外,还有多少。

就是这些机关,将他们囚禁在了树林中。

有窸窣叮当的声音响起,洛书仰头看去,看不分明,他大概能猜到这是机关中蛊虫碰撞金属壁的声音。

这些金属,是机关也是蛊皿。

二零八八带着洛书一步步看去,这一处空间不小,但是一眼也能看得见全部,不知为何竟然空无一人。

难道是有暗门?

洛书看向二零八八,二零八八摇了摇头。

地上有破碎的绳索,极为坚韧的牛筋绳。这里显然不是用来囚禁蛊人的,被炼制成蛊的人,不需要用这种东西束缚。

洛书看看断口,显然是经过大力挣扎,挣扎到牛筋绳勒进肉里,沾上了点点血色。

很可能,那些失踪的侠客之前就是在这里。

那现在人呢?

洛书心头一跳,有种不好的预感。

有奇怪的一点,洛书一直记得,但是却无法解答。

——他们进来的这个地洞,究竟是怎么出现的?

洛书拍拍二零八八的手臂,二零八八将洛书放在地上,洛书蹲下身细细查看地面,这里原本是用平整的石头垒砌成的地面,如今地面有细碎的浮土与土块,还有不曾清理过的泥渣。

显然,这里来过外人。

可以确定了,之前失踪的侠客确实在这里。

红柚蹭上洛书的面颊,示意附近没有蛊。

没有蛊?

这里可是目前所见最大的地蛊,怎么会没有蛊?

联想到消失的侠客,洛书的眸色微暗。

除非,地蛊的人已经转移了。

地面上莫名出现的洞很奇怪,就像是有人专程为了让风涉找到七律一样。

他们带走了侠士,但是不怕这里的机关被发现。

说明他们笃定了风涉会将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在七律身上,根本不会来看这些机关。

或者就算风涉来看也不怕,因为他们已经将不能被发现的事物转移走了。

这些机关对他们没有用?

如果当真没有用,为何要千方百计将他们逼入这片林子。

无法破坏这些机关?

这个确实麻烦,但也不是不能做到。

除非他们笃定了在一定的时间内这机关不可能被破坏。

而且……

也不能被隐门掌控。

但是木尽,洛书清楚得很,他虽然平时给人感觉傻乎乎的一小孩,在机关阵法的这一方面,绝对是万年罕见的天才,论天资,恐怕就连隐门的始祖来了都不一定能比得过他,加之他痴迷于此道,假以时日必成大器。

这阵法难,但是对于木尽来说,却并不是不可完成的事情。

至少在洛书下来之前,木尽已经能分出精力与旁人对话了。

这是他即将要将阵法拼合的预兆。

算算时间,现在木尽应该已经将阵法彻底解出了。

那究竟是怎么回事?

洛书看着那一截断裂的牛筋绳,目光渐渐凝重起来。

“小八!咱们快点上去!他们动手了!”

***

木尽怔愣地看着眼前的人,眉眼依旧。

好像近两个月的时间他一直不曾离开,不曾经历一场生离死别,只是下了一次山,又回到了门派,嘴角含笑,眉眼微弯,似乎下一秒就要招呼着他过来。

【小师弟,你猜我带了什么东西给你?】

嗓子里好像梗了什么东西,鼻子像是被打了一拳,酸疼得厉害,半晌,他才哑着嗓子,声音有点哆嗦。

“大、大师兄?”

面前的人笑着点了点头。

“小尽,我回来了。”

木尽胡乱擦了一把脸,扑了过去,方尚清下意识地去拽他的衣领,怔了一下又缓缓放了下来。

木卓笑着展开双手去抱他,木尽像是一只投林的鸟儿。

然而就在木尽要碰到木卓的刹那,木卓猛地后退,又僵在了原地。

“小尽,你什么意思?”

这时众人才发现,木尽手里握着一把匕首,顶在木卓的腰腹之间,已经划破了衣襟。

木尽脸上还带着眼泪,眼睛依旧红得像只兔子,可是神情却冷静甚至带着些微的冷漠,好像眼眶里的眼泪不会落到他的脸上。

“大师兄?”

“你真的是我的大师兄吗?”

什么都是一样的。

样貌,语气,眼神,甚至是眉眼间的温柔,都是一样的。

可是有哪里不对。

分明有哪里不对啊。

木尽没有想到,从来都是极度严谨的他,会相信一种叫做感觉的、虚无缥缈的东西。

他不是大师兄。

相貌脾性与记忆,分明都是这个人。

为什么总觉得哪里不一样呢。

木卓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如同木偶嘴角被刻上的、完美的弧度。

“我怎么不是大师兄呢?你看我哪里不是呢?”

哪里不是呢?

木尽想起洛书曾啃着糖瓜,坐在他身旁和他闲聊,他对蛊人有些好奇,那些蛊人就像是精致的木偶,其中的蛊就是发条。

【你这么说呢,也没错吧。】

【不过这比喻,总觉得……】

【我知道很恶心啦!那种东西怎么能和机关术相比。】

【好~想你也想不出不和机关沾边的比喻。】

【这蛊人呢,是人蛊寄生到人的大脑里面,平时感觉你就是你自己,但是当关键时候,你会失去意识,等到清醒,甚至不会有这一段记忆。】

【这……】

【是不是很吓人?平时身边最亲近不过的人,毫无预兆地要了你的命。更可怕的是,他回过神来会痛哭流涕,甚至会为了为你报仇,为了找到那个“真凶”而不顾一切。】

【而他杀你的时候,所作所为,神情举止与平时无异。】

【就好像被当做至交的这个人,之前的做所全是伪装,他是从心底想杀了你的。】

【哀大莫过于心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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