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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什么见?”曲青邪和方尚清齐齐一愣,曲青邪是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方尚清则是早有预感,却垂死挣扎不想承认。
洛书奇了,“你要见的不就是小清清吗?”
“好笑,我怎么……”曲青邪条件反射地想要反驳,但是现在冷静下来,却发现了一个显而易见的事实——烟雨楼怎么可能会犯了订错桌的错呢?他先入为主以为方尚清是来找他麻烦,却忘了方尚清怎么可能无聊到这种地步。也就是说……
洛书朝着面色扭曲的两人笑道:“来认识一下吧,丹青,焦尾?”
***
奇怪,这个人看起来怎么如此眼熟?
百骨知盯着被擦拭得反光的茶杯,在倒影里赫然是方才在大堂中的那名女子。
水奴儿?应该不是本名。
百骨知一路跟随洛书一行人的步伐到了烟雨楼,却不料撞上了一个眼熟的人。
凡是呈现在他面前的消息,都是江湖上的各种秘密,而能让他眼熟的人,至少也要与一个秘密相关。但是她在他印象中又不清晰,所以应该是什么不太重要的人物。
反正闲着也是闲着,百骨知索性闭上眼睛一条一条的翻找记忆。他不像兰追过目不忘,但是在他的大脑中,各种消息被分门别类地放好,若是有心回忆,十分容易。
不过几息,百骨知就想起了这名女子是谁。
“鸳鸯谷,水倩奴?”
鸳鸯谷的人啊。
百骨知暗暗替师父一行人提高了警惕。
鸳鸯谷是一派邪教,它门中人俱是女子,修习的是采阳之法,与男子交合,将男子的内功收归己用,与“吸星大法”相似,令人忌惮。但更令人厌恶的是,鸳鸯谷门下弟子荤素不忌,从孩童到老人都可能遭到毒手,享乐至上,甚至连是否身怀内功都不在意,与她们交合的若是没有内功傍身的人,便会衰减寿命。
鸳鸯谷的人为什么会在这里?
难道是看上了三人中的谁?
但是水倩奴明明纠缠那公子更多一些。
百骨知的好奇心一点点地被勾了起来,属于听风者的血液在疯狂地流淌。
那名公子身上到底有什么,令鸳鸯谷的人竟然连师父三人都放过了呢?
第6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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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宿主,方尚清与曲青邪两人平均一分钟内看了你五次。”
“不用管他们。”
洛书混不在意地挥了挥手,舀了一勺子醪糟虾仁,虾仁酸甜脆口,被剥好的虾仁免去了剥壳的麻烦,冒尖的一勺地送入口中,是满满的幸福感。黄瓜清爽,虾仁香甜,洛书惬意地眯起了眼睛,就像是被挠到了痒处的猫儿,在阳光下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二零八八指尖一动,垂下了眸子,手一转拿起筷子给洛书夹了一筷子莴苣。
“不要挑食。”
洛书苦着脸看着碗里多出来的一块莴苣,就像是盯着什么洪水猛兽,最终败于二零八八的目光之下,苦哈哈地送莴苣进了嘴。
……
不同于洛书这边的其乐融融,方尚清这一桌的气氛就微妙地很了。
两人相对无言,自从坐下之后就没对上眼,一个抱臂望天,一个支头看地,频频看向自己不靠谱的师父,希望洛书来救个场。洛书本是怕自己在两人面基会不自在,才另外定了一桌,结果洛书一走,两人却更不自在了。
任谁知道自己的同门、挚友和死对头是同一个人,想必都会陷入感叹世事无常的错乱中。尤其是两人刚刚为了自己的“挚友”和自己的“死敌”打了一架。
方尚清看着偏过头看着窗外的蒙蒙烟雨,脑袋里乱哄哄的,最后冒出来的最清晰的想法,居然是“怪不得魔教会出手肃清南风馆余孽”。
江湖第一丹青师,行踪成谜,面容不详,甚至连性别的无人知晓,哪怕是听风楼也买不到他的消息,只知道他的一幅画可抵万金。
他画人像栩栩如生,画风景使人如同身临其境。曾有富商诚心请了他的一副风景画挂于久卧在床的老母亲房中,老母亲如同置身于山水之间,常年卧床的压抑悲痛一扫而空,身体竟然渐渐好了起来。
也正是因此事,丹青师这天下第一的名号才落了实名。
琴师焦尾,他未曾刻意隐藏行踪,但鲜有人知道他的真实面目,概是因为凡是听见他琴声的人具是被他的琴声吸引,一音惊魂,一曲沉沦,等到大梦方醒,琴师早已揽琴而去,唯留琴声绕梁。
琴棋书画,自然有相同之处,两人神交已久,却未曾得见。
而丹青与焦尾的第一次相遇颇具戏剧性。
焦尾因巧合一见丹青笔墨,上画帘帘飞瀑,自天而来,向地而去,只一段瀑布,旁边以些许笔墨点做草木,更显得瀑布气势磅礴。焦尾一见之下,如立于瀑布之前,耳边似闻隆隆水声,面上扑来氤氲水汽,一时之间因被方家烦恼的抑郁一扫而空,盘膝而坐,挥手拨弦。
而丹青恰好路过客栈,听闻房中有琴声传来,其中意境正与自己的心情相和,一时之间入了心,在窗边听到琴声方歇,还久久不能回神。等到下属久等自己教主不来忍不住来寻,才唤醒了丹青,而此时房内已经熄了灯。若是身为魔教教主的曲青邪,那必定是二话不说就上房揭瓦,但是在此的是丹青,而房内又是被他一曲引为知己的人,自然不能如此鲁莽。思来想去,丹青作画一幅塞进了窗缝中。
焦尾一早起来看见画,又是为画上的折痕心痛,又是感到惊喜,只后悔自己昨晚竟然看画入了神,没有察觉到窗外有人,错过了一次见面的机会。因为接下来还有事,焦尾便将画小心放好,上路了。等到丹青前来寻人,却早已人去楼空,辗转问去,方知晓,在昨夜弹琴的人便是琴师焦尾。
自此之后,两人便有意地寻找对方的踪迹,但是因为对方的另一层与自己敌对的身份,又往往错过,相交多年,最后竟然只发展到了“飞雕传书”的程度。
随着丹青与焦尾的情谊越来越深,也熟识了对方的性格,却因为盟主与教主的积怨同样越来越深,而根本没有往那处想,两个都是聪颖之人,却相瞒了多年。
哪怕丹青知道焦尾是正派侠士,也只会在清缴南风馆之时暗暗相助,而不会知道,为南风馆奔波愁苦的便是自己的对头。哪怕焦尾知道丹青帮助了自己,也只会想到丹青个人的帮助,而不会想到,让半个魔教出动的便是魔教的教主。
心里没有哪怕一点点预警,把两个习惯性“预知”的人打了个措手不及,方尚清的直觉基本没起作用,曲青邪的推断更是没往那处推,两个人坐在同一张桌子上,空气中的尴尬要凝为实质,心里不约而同地闪过了一句话——
谁都好,来救救场啊!
也不知道是不是两人心里的怨念太过强大,下一秒,屏风居然真的被人推动了。
“妾身见过丹青公子。”
***
“主人,前面有家茶馆,要歇歇脚吗?”余千秋在眼上打了个凉棚,眯着眼向远处看了看,转头问子车痕。
“好。”子车痕点点头,一行三人向着茶馆去,但还没进到阴凉底下,就听见里面有人发出一声怒吼:“血蛊师那个王八羔子,不得好死!”
血蛊师?
子车痕微微皱起眉头。
这些日子他四处查探人蛊之事,但是除了越来越多的尸体,和在尸体内部进化地越发成熟的蛊虫外,一无所获,现在对这个名字很是敏感。
余千秋跟了子车痕这些年,一个眼神就知道子车痕想的是什么,当即利索地下马牵马,低声向店小二要了几碗凉茶和几个面饼,随即引着子车痕落了座。
余千秋找的桌子的位置刚好在离着发声人不远处,隔着一张桌子,能清楚地听见声音又不会收到波及。子车痕落了座,抬头便向着发声人看去。
出乎意料,那破口大骂声音浑厚的人,不是举止粗鲁的大汉,而是一个书生模样的人,他的他双腮绯红,发丝凌乱,连头顶束发的头巾都不知道被扔到了哪里,一身酒气,放在书院里要被说上一声“有辱斯文”。
大概是他的同伴也看不下去了,一边不住地向着周围的一圈人道歉,一边拉扯着书生让他坐下,“王生,别喝了,你醉了。”
“我没醉!”喝了酒的人力气格外的大,一挥手把同样是书生打扮的人推了个踉跄,“我、嗝,今天就是要说个痛快!”
“那血蛊师血洗碧鸢山庄,本就是罪大恶极,那些人居然还因为他杀入土匪营寨里说他是‘正邪莫测’‘亦正亦邪’,我看他本就是为了他的蛊虫!所有人在他眼里就只是饲料,哪来的什么正邪之分!现在好了,他开始对我们这些平民百姓下手,早晚有一天,他会像屠杀碧鸢山庄一样搅乱整个苍……呜呜呜!”
书生到底还是被同伴架了下去,同伴惨白着脸把书生拖出了茶馆,丢下一锭银子,连找零都等不及便急匆匆地跑了。
茶馆里一静,而后又慢慢恢复了吵嚷的样子。余千秋把脑袋向着旁边的一桌凑过去,笑着问道:“兄弟,问一下,刚刚那人说的是什么啊,我和我家公子来得晚,没听全。”
那被问的人显然也是个好说的,他刚待开口,眼神瞟上了子车痕桌上的一筐饼子,余千秋连忙道:“来来,一起一起。”说着不管那人客套的推拒,又叫着上了一壶好酒,一盘牛肉,这下可就真的不用再催,那人一股脑地说了出来。
听完了这人的所说,子车痕皱紧了眉头。
奇怪,为何江湖上的事情竟然连平民百姓都知道了?
血蛊师的“罪名”,又是何人定下的?
***
“不。”
曲青邪已经早在来人时便带上了斗笠,看不清面容,他声音冷冷清清,依旧带着奇异的金属声,与在楼下的样子别无二致。
来人是在楼下的那名女子,她坦言在楼下纠缠,就是认出了曲青邪腰间的扇子,想向曲青邪求一幅画。想求曲青邪画的人多了去了,若是每个人都来请,那曲青邪忙到地老天荒也忙不完。况且因着楼下的事情,曲青邪对这种死缠烂打的人升不起半点好感,以是拒绝得干脆。
“公子,若您能为妾身画一幅,妾身必定……”
“不必了。”
女子还待说,曲青邪毫不迟疑地打断了女子的话,无论是丹青还是教主,都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公子,我可以以重金求画!我这里还有上好的松烟墨,等画一成,尽数可赠与公子!”女子见丹青不吃美色,便收起了柔柔弱弱的样子,急急诱之以利。
“不。”只可惜,曲青邪又何时少过钱财,有一整个魔教为他所用,每年的上供又怎么少得了各种好东西。说着曲青邪站起身来,竟是要直接走了
既可以躲开这女子,又可以离开这尴尬的环境,简直一举两得。
女子握紧了拳头,看着曲青邪一步步地向她走来,在曲青邪与她擦肩而过的瞬间,她突然低声说:“要是我知道当年左护法被老教主追杀的真正原因呢?”
第63章
“要是我知道当年左护法被老教主追杀的真正原因呢?”
曲青邪身子一僵,豁然转头。@无限好文:尽在
下一瞬女子便觉颈间一凉,一条泛着血色的黑色长鞭不知何时缠上了她的脖颈,冰冷的鞭子紧贴着娇嫩白皙的皮肤,只要鞭子的主人一发力,她便会身首异处。
但是真正让她心惊的,不是近在咫尺的威胁,而是对方身上猛然爆发出的、压迫到令人窒息的杀气,她就像是被毒蛇盯上的老鼠,没有丝毫还手之力,一双不知道浸过几遭血的手,竟然在微微地打着颤。
曲青邪盯着她,压住的记忆猝不及防地被人撕开伪装,露出了血淋淋的不甘与执念。
他已经没有心情去想,为什么这个人会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她是谁,她的目的是什么,他思绪翻涌,看向女子目光阴冷,哪怕隔着挡风帘,也隔不断他眼中的寒意。
方尚清与曲青邪相识多年,还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虽然对曲青邪的心情依旧复杂,但还是眼疾手快地一边以内力拨动屏风,将这一处围地严严实实,一边将洛书叫了进来。
洛书一见房中情景,当机立断,将一行人带到了二楼的房间。
“小姑娘,说说吧。”
洛书端起茶碗轻轻抿了一口,他是少年的外貌,语气却老气横秋,就像是学大人说话的小孩子,但这明明是让人发笑的一幕,女子却看得遍体生寒。他笑着看着她,就像是一个长辈看着不懂事的小辈,甚至带着几分温柔的意味,但是一双眼睛就像是寒夜里的星空,美虽美矣,却能将在冬夜里流浪的人慢慢冻到身死魂僵。
这个人,比曲青邪更可怕。
但是她就更不能就这样把唯一的筹码让出去。
洛书看透了她的想法,在她开口之前先行转移了话题,笑着问道:“在下洛书,敢问姑娘芳名?”
洛书笑起来的时候,就像是天空的的云朵被擦得干干净净,露出了满目星光。女子晃了一下神,等回过神来,强行压住自心底升起的巨大恐惧,勉力让自己的声音不发颤。
“小女子名为……程倩。”
刚刚那一笑,她竟然不自觉地放下了恐惧和警惕,就在这样的环境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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