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节(1 / 1)
他说完,就伸了个拦腰,恹恹道:“你自个考虑吧,我回去睡一觉。”
随即便转身离开了房间,不管她了。
他这番话,让苏皖心中多少有些不舒服,让别人冒充苏宝的母亲,岂不是意味着苏宝得喊旁人娘亲?她多少有些不能接受。
但苏宝若能成为嫡子,对他来说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不然干脆成亲?
她正摇摆不定时,苏宝抱住了她的腿,他神情紧张,颇有种泫然欲泣的感觉,“我不要旁的娘亲,我只要娘亲你。”
这一声喊得苏皖心都要碎了,她亲了一下他的小脸道:“小宝放心,娘亲不会让旁人当你娘亲的。”
如果不嫁给楚宴,她肯定会将苏宝带走,但是综合考虑,嫁给楚宴确实是利大于弊。通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对楚宴多少有些了解,他虽然嘴巴很毒,又桀骜不驯,却是个有担当的,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残忍暴戾。
他有血有肉,也有自己的底线和原则。不然也不会因为陆阁老的存在,就瞒住陆佳惜的所作所为。如果他像外界所传的那样睚眦必报,他不可能饶过陆佳惜。她做的那些事,不管是哪一桩都足够毁掉她的名声,足以连累整个府里的姑娘。
如果嫁给他,说不准在替爹爹洗刷冤情时,他还能帮上一二,苏皖心中已经倾向于点头了,不过婚姻大事,毕竟不是小事,三叔是她唯一的长辈,这么大的事自然需要跟他和哥哥说一下,若他们没有意见,那就嫁了吧,嫁谁不是嫁,嫁给楚宴反而是最好的选择。
想通后,苏皖便不再纠结了,她对苏妍道:“不管要不要成亲,成亲都不是一蹴而成的事,这段时间我还需要伪装成奶娘,你暂时以我表妹的身份出现吧。”
苏妍自然没有意见,她怕极了一个人的生活,如今既然找到了家人,自然想跟她待在一起,只要姐姐愿意让她留下,她怎样都可以的。
苏妍从小就被抱到了长房,隐隐记得娘亲已经去世了,不过她以前都是随着苏皖称呼,喊伯父伯母也为爹娘,在记忆中她是有两个爹爹的。
苏妍便道:“姐姐再跟我说说家里的事吧,我想知道爹爹他们如今怎么样了,娘呢?国公府出事后,他们都去了哪里?”
在小院中苏皖只是大概说了一下国公府倒台的事,具体的事还没来得及说,
家里的事太过复杂,考虑到苏宝年龄还小,苏皖不太想让他知道,“小宝先去找爹爹好不好?”
苏宝撅了一下小嘴,显然有些不太乐意,不过清楚娘亲有正事要与姨母说,他也没闹腾,乖乖点了头,走之前还给苏皖拉勾道:“等我长大了,娘亲什么都要告诉我。”
见姐姐神色凝重且悲伤,苏妍已经意识到了什么,她被抢走后,虽然有段时间过得很凄惨,但是她脑袋聪明,学什么都快,管事妈妈对她也格外偏爱些,除了每日要严格控制饮食,她并不曾短缺过什么。
姐姐未婚先孕,一个人带着孩子,还要躲避坏人的搜寻,其中的艰辛自是不必说,瞧到母子俩的温馨互动,苏妍眼眶莫名有些发酸,无比庆幸这几年,有这么乖一个孩子陪着姐姐,让她不至于太过孤寂。
苏宝离开后,苏皖便将国公府的事仔细与她说了说,还道:“你被偷后,府里一直在寻找你,还求皇上下了悬赏通缉令,上面挂着你的画像,若有人能将你带回来,就会赏白银一万两。”
这一万两白银哪怕对国公府来说都不是小数目,然而依然寻不到她的下落,可见偷走她的人根本不仅仅图钱。
苏妍被抢走后,一直被关在一个地方,后来才被人偷偷带到扬州,她还记得坐了很久的船,最初几年,只有她一个人被关在院子里,除了教导她的师傅,她根本没见过其他人。
所以她每日除了学习就在想念家人,姐姐的死让她怕极了,对家人的思念才支撑她活了下来,一直以来她都渴望尽快寻到家人。及笄后差点被当成货物拍卖时,她才有些恨,恨家人为何不来找她。
侥幸逃过一劫时,她又觉得是家人在保佑她。知道家人一直挂念着他,苏妍心中又酸又涩,尤其是知道爹爹为了寻她,至今没有续娶时,她又忍不住哭了。
苏皖帮她擦去了脸上的泪,将她紧紧抱到了怀里,随后又说了说其他事。
苏皖记得,苏妍被抢走后,二叔一直在说风凉话,挑拨三叔怨恨她爹娘。三叔跟爹爹关系极好,并没有因此怪罪长房,还说二房居心叵测,毕竟谁也没料到孩子会好端端被人偷走。
苏皖道:“当时三叔甚至怀疑过,是不是二叔找人偷走了你,因为他的表现十分异常,一直在挑拨大房和三房的关系,因为证据不足,这事就不了了之了。爹爹出事时,三叔因为帮着求情惹怒了圣上,不仅他被发配了边疆,他身边几个谋士也一同被发配了,你的舅舅也因此被贬了官。唯有二叔没事。他甚至因为举报有功,得了不少赏赐,还继承了国公府的爵位。”
苏皖一直怀疑他有问题,还曾登门质问过他。
她至今还记得二叔得意的嘴脸,刚开始他还斥责苏皖不识好歹,说他如今愿意养着她,她都该感激涕零,竟然还反过来指责他。后来被惹烦了,便直言道就算是我做的又怎么样?你有证据吗?没有证据就给我安份些,说完一巴掌就将她扇到了一旁,让她别没事找事。
苏皖从未见过如此不堪之人,后来也怀疑过妹妹被拐是他做的。
毕竟当年他一直遗憾没能继承定国公的位子,也嫉恨大哥就因比他早出生一刻,就成了国公爷。他无数次想拉拢老三,让老三站他那边,偏偏老三又只跟老大亲。
苏皖觉得他很有可能,因为想挑拨大房和三房的关系,做出这等卑劣之事。
苏妍紧紧蹙起了眉,“二叔这么坏,难道真任由他当了国公爷?”
苏皖自然也觉得这样太过便宜他了。
当时爹爹被斩时,给她留下不少人脉,清楚这些都是可信之人,苏皖便拜托他们查了一下二叔的事。不查不知道,他品行着实不堪,不仅因私仇残害无辜,还曾逼良为娼,事情已经隔了一两年,当事人也因顾及名声不愿直接作证,苏皖只好又想了一招。
她干脆来了个苦肉计,买通了二叔身边的小厮,让他给自己下毒,陷害到了二叔身上。最后由宁远侯府出面,狠狠参了他一本。随后又抖出了他残害无辜的事,这事震惊了整个京城,皇上自然震怒不已,直接撸了他的爵位。
他只当了两个月的国公爷,美梦便破灭了。苏皖这才被宁远侯府接到了府上,这些事,听得苏妍一颗心都揪了起来,她无比庆幸地抱着苏皖道:“还好姐姐没有出事。”
苏皖却忍不住问道:“我的人一直在查,都没有你的消息,安王怎么知道你的存在?你听他提起过吗?”
苏妍摇头,她之前始终被藏在阁楼里,原本定的是及笄后,赶在上元节时将她高价拍卖掉,可是却突然有个人跟妈妈说暂时先留着她,以后可能会有大用,她这才侥幸地躲过一劫,然后没过多久,安王就将她带走了,苏妍觉得他们中肯定有人知道她的身世。
苏皖摸了一下她乌黑的发,柔声道:“我会让人去查,争取早日弄清当初是怎么一回事,你不用操心了,过去的就都过去了,以后姐姐来照顾你。”
苏妍趴在她怀里蹭了蹭,觉得有姐姐的感觉真好。
两姐妹说完话,苏皖才开始上妆,见她将自己完全化成了另一副模样,苏妍大呼惊奇,之前在阁楼里,也有专门的师傅教姑娘打扮自己,她学得已经算好的了,也只是把自己画得漂亮点而已,见姐姐如此厉害,苏妍一双眼睛溢满了崇拜。
苏皖笑着摸了一下她的脑袋,“你若想学,姐姐教你。”
苏妍嗯嗯点头。以往这个时候她肯定在睡觉,今天却一点睡意都没有,她让姐姐也给她化了个妆,随后便缠着她说起了话。
苏宝则去找楚宴去了,他不想睡,在爹爹房里一会儿玩玩他的匕首,一会儿摸摸他的军靴,跟个小老鼠似的,时不时发出一点动静,楚宴被他吵得有些睡不着,下床拎起了小家伙的衣领,“出去玩去。”
苏宝绷着小脸顶嘴,“娘亲让我来找你。”
大概是看不惯楚宴大白天的还睡觉,他还忍不住翻了个小白眼,楚宴被他逗乐了,伸手拍了一下他的小屁股。
这臭小子,搬出娘亲他就不敢揍他了?
苏宝哇哇叫了一声,怕惊动丫鬟,才压低声音威胁楚宴,“我要告诉娘亲你打我。”
楚宴懒得理他,见差不多该用午膳了,他索性也不睡了,简单洗漱了一下,穿好衣服后,便带着苏宝去了书房,见姐妹俩竟还在说话,他英挺的眉微微蹙了一下。
走近后,楚宴才发现她们俩都重新上了妆,他的目光扫过苏皖,有那么一瞬间,以为她是打定主意要当奶娘了,他一双眼眸沉得有些深,问了一句考虑的怎么样。
好在苏皖的下一句话,平复了他的心情。
苏皖道:“成亲不是小事,我让人给我叔父和哥哥捎个信吧,看看他们怎么说,这段时间就还当做丫鬟,妍妍就随我住在奉水苑,这段时间就叨扰王爷了。”
楚宴喜好安静,府里连丫鬟都比旁的府邸少得多,不过对苏妍的到来,他并不排斥,说起来若没这丫头,他想说服苏皖并不容易,某种程度上,苏妍的存在也算媒人了,哪有亲事快定了,反而嫌弃媒人的道理?
他对苏妍道:“尽管住下吧,就当是自己家,想住多久都行,等你出嫁,姐夫必然给你出一份嫁妆。”
等等,苏皖抿唇,什么姐夫?
还没成亲呢!
第50章 有些羞
苏皖忍不住瞪了楚宴一眼。
楚宴斜靠在书架上,从她的角度恰好能看到他立体的五官,他鼻梁挺直,下巴坚硬,下颌线条凌厉。
察觉到她的目光,他嘴角挑起一抹笑,悠悠道:“放心,也少不了你的聘礼。”
苏皖忍不住抿唇,对上楚宴略含戏谑的眼眸后,又有些无奈。
苏妍眨了眨眼,脸上荡出一抹笑,“姐夫的话我可记住了,我的嫁妆倒还好,给姐姐的聘礼可不能少。”
她不是养在深闺的贵女,提起嫁妆时丝毫不见羞赧,说起聘礼时还带着浓浓的打趣,苏皖耳根微微有些发热,伸手点了一下她的额头,“促狭鬼。”
看她耳尖都红了,楚宴眼中荡起一丝笑,苏皖则避开了他的目光,轻声道:“时辰不早了,王爷也该用午膳了,我们就先回奉水苑了,今日的事又多亏王爷,大恩不言谢,王爷的恩情我定然铭记在心。”
楚宴可有可无地颔首,“回去吧。”
苏皖便冲楚宴道了别,苏宝连忙站了起来,“我也回去。”
那语气就仿佛这里是什么龙潭虎穴,楚宴懒得理这个小没良心,抬脚又回了寝室。
回去的路上,苏皖耳根的热意才逐渐退去,她忍不住对苏妍道:“都还没成亲,妍妍喊什么姐夫?以后随着我喊王爷就行。”
苏妍长长的眼睫忽闪着,语气好不无辜,“可是早晚都要成亲的呀,我现在就喊姐夫还能给王爷留个好印象,我出嫁前都要随着姐姐住在王府,可不能讨人嫌。”
苏皖何尝听不出她话中的促狭,猜到她肯定是怕自己想起往事情绪低落,才有意调节氛围,苏皖心中滑过一丝暖流,也不忍心要求她什么了。
苏宝一路都很开心,小嘴还不停地问,“娘亲,你什么时候跟爹爹成亲呀,是不是以后就可以一直美美地陪着我了?”
被苏皖瞪了好几眼,他绷起小脸,嘟囔道:“知道啦,要喊奶娘。”
小家伙皮肤白皙,一双眼睛乌溜溜的,像是被泉水浸泡过的葡萄,昂起小脸嘟囔的模样都说不出的可爱,苏妍越看越喜欢,伸手摸了一下小家伙的脑袋,果然跟想象中一样软。
大抵是感受到了母亲对姨母的重视,苏宝也愿意被她亲近,被揉了脑袋也不见生气,还抬头笑了笑,他生得好看,笑起来时更显得乖巧了。
很快三人就到了奉水苑,瞧到苏妍时,小蕊跟玉灵皆愣了愣,面前的女子相貌虽普通,身姿却颇为动人,袅袅走来时,身上带着股说不出的韵味,颇有种让人惊艳的感觉,可惜了这张脸实在平淡无奇。
苏皖笑着介绍道:“这是我表妹,家里出了点事,来投奔我一段时间,我刚刚已经带她见了王爷,最近她会留在奉水苑,帮着照顾小主子,王爷已经同意了。”
玉灵跟小蕊都是好相处的性子,玉灵还是个自来熟,闻言便笑道:“太好了,咱们奉水苑总算多个人了,只有咱们仨还是太冷清了,表妹远道而来,该累了吧?方姐姐还是先带她去休息一下吧,正好也该用午饭了,一会儿我跟小蕊一并将你们的饭菜打来就行。”
苏皖没跟她客气,道了谢,便带着苏妍来到了自己的住处,她被秦管家安排到奉水苑时,也有一间自己的屋子,只不过刚来到此处时,她怕苏宝一个人会怕,才住在了外间,晚上都是守着他,住惯了也没有搬,便让苏妍住在了自己的住处。
用过午饭,玉灵和小蕊忙完手头上的活,就来苏皖这儿帮着给苏妍收拾房间了,其实房间内很干净,不过入住前,桌子和床肯定要重新再擦一遍。
几个人边打扫卫生边闲聊,说到最后自然是绕不过今日发生的大事,玉灵一边洗抹布,一边道:“也不知道是谁劫走了这位彩凤姑娘,听说安王气得又喊了太医,伤口都裂开了,安王妃倒是高兴了,还给身边的丫鬟婆子各赏了二两银子,她如此幸灾乐祸,方太妃气坏了。”
陆太妃自然很生气,她甚至怀疑,是安王妃看不惯她抬举彩凤,有意跟她作对,才找人劫走了彩凤,安王也不是没有怀疑安王妃,还将人喊到跟前问了一下。气得安王妃不仅砸了他屋里的白玉茶杯,还一怒之下要回娘家。
她身边的妈妈自然是劝了好久,整个安王府都鸡飞狗跳的。安王现在不仅有伤在身,还被禁了足,皇上才刚敲打过他,就算要找人只能让暗卫私下搜寻,根本不能大张旗鼓的找,一天下来,一无所获。
彩凤被当街劫走的事,也就当天引起了大家的议论,第二日便没人提起此事了,毕竟她连安王的姨娘都不是,关心她的还真不多。
苏妍便这么在景王府住了下来。唯一遗憾的是不能日日睡大觉了,不过跟姐姐说说话,再逗弄一下小外甥儿也很不错,她孤寂的人生总算多了一抹色彩。
苏皖当天晚上便提笔给三叔和哥哥各写了一封信,说完提亲的事,她和苏妍又给苏三叔合写了一封信,随后便等着他们回信了。
楚宴怕万一再出个意外,楚宴一直派人留意着奉水苑的动静,这些信自然是先落入了他的手中,见她字里行间并没有打退堂鼓的意思,反而夸他对苏宝还算上心,才放心合了信。
他在边疆名声一向不错,前段时间又刚打了胜仗,都无需他弄虚作假,就算苏三叔跟苏翼想打探他的事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便没再管此事,不过真要成亲的话,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从定亲到成亲快则需要三个月,他不想拖太久,便将秦管家喊了进来,直接着手准备聘礼了。
秦管家知道此事时,震惊的下巴都要掉了,根本没料到他们王爷竟然想一出是一出,要娶哪个姑娘还没有着落,亲事也没定,竟然就开始让人准备聘礼了!
清楚他是说一不二的主,他也不敢质疑什么,当即便命人下去准备了,王爷都说了,他要迎娶王妃,需按最高规格准备,他自然不能马虎。
就在楚宴让秦管家准备着聘礼时,苏皖却收到了魏贞垣让人递来的口信,他这几日一直在想法跟苏皖联系,重金之下,买通了厨房的烧火丫鬟,让她给苏皖递了个口信,约她明日去安星阁一聚。
安星阁离织新阁不算太远,名气虽比不上飘香阁,却胜在环境幽静,很多贵人想要协商个什么事时,就喜欢去安星阁,魏贞垣之所以选择这里,是因为苏皖喜欢此处的景致。
安星阁并不在主街上,与主街隔了三条街道,后面有个揽月湖,岸边种了不少柳树,旁边的小池塘,不仅有许多鱼儿还种了不少荷花,打开窗户,便可看到如画的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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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第一次来安星阁时,是与魏贞垣一起来的,当时她就夸这里环境幽静,魏贞垣没过多久就将此处买了下来,想起往事,苏皖神情有些复杂。
她自然不想去,退亲时她就说了,以后两人再无旁的关系。未定亲时,她都不曾单独见过他,何况如今两人已无婚约。
宁远侯府的人,她如今只挂念外祖母,她外祖母年事已高,知道宋氏所做的事后,一怒之下还吐了一口血,如今更糊涂了,这些年都不曾清醒过,苏皖曾偷偷去看望她,她笑容天真,犹如稚子,因丫鬟伺候的尽心,过得也算舒心。
苏皖没将此事放在心上,第二日中午时,那丫鬟却又来了,说他这些年一直在调查当年的案子,手里掌握不少线索,他清楚她不想见他,但事关重大,还是当面说给她听比较好,还说她若不去,他会一直在那儿等着,直到她愿意见他为止。
苏皖沉默了良久。见他竟然一直在为案子奔走,她心中自然有些动容,两人尽管已经退了亲,他却仍是她的表哥,当年的事,说到底也与他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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