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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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宝最终也没喊醒他,一直到了午门,马车停下后,楚宴才睁开眼睛,他拎着苏宝的衣领,先将小东西拎下了马车,才跟着下去。

宁寿宫内,已经来了几个人,这几人都是陆家的人,其中两个是楚宴的舅母,同辈的有表兄表嫂,另外三个年龄小的,则是他的表妹。

楚宴带着苏宝走进来时,一行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苏宝身上,瞧到苏宝时,楚宴的大舅母秦氏连忙夸了他一番,“这小家伙五官可真精致,这眉眼跟逸之竟然一模一样。”

逸之是楚宴的字,亲近之人都这么称呼他。大家都忍不住看了苏宝好几眼,苏宝的事,陆家的人自然也是昨个就知晓了,本以为既然是普通农妇生下的孩子,就算再出色跟京城的小公子肯定也有些差距。

瞧到苏宝时,他们才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能被楚宴碰的自然不可能太丑,她生下的儿子,又岂会平庸?不看五官,单看苏宝这一身贵气就不是寻常小孩能有的。

楚宴的三表妹,陆淼忍不住瞧了陆芷一眼,悠哉打趣道:“表哥可真是一鸣惊人,这小家伙的娘,一定是个貌美的吧?不知道究竟美成什么样,才能让表哥在外一养就是几年,若非红颜薄命,只怕是要遭不少女子嫉妒呢。”说着还意味深长看了陆芷一眼。

被她娘瞪了一眼,陆淼也没住嘴的意思,好不无辜地眨眼,“我实话实说而已,娘瞪我干嘛?”

尉氏点了点她的额头,显然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陆芷则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神情有些苍白。

楚宴仍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模样,闻言眼皮都没抬一下,苏皖将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愈发庆幸没有跟了楚宴,其实当初有那么一瞬间,她是动摇过的。

第17章 送金条

出事时,苏皖毕竟只是个十五岁的小姑娘,一夜间,她不仅失了清白,还失了仅剩的依靠,宁远侯府的所作所为,对她来说不嗤于毁天灭地的打击,她根本没料到,她信任的亲人会把她当成筹码送给安王。

正是这件事,让她意识到,她能靠的仅有自己,考虑到楚宴的身份,她才有过那么一瞬间的动摇,楚宴是先皇的第七子,不仅有得力的外家,本身也位高权重,若是有他帮忙,自然多了一条捷径,可是想到爹爹为何会出事后,苏皖又打消了念头。

她一直觉得定国公府的倒台,是皇上的意思,不然单凭没有脑子的二叔,又岂会布下那么大一盘棋?

当今圣上是先皇的第二子,年长于楚宴十岁,治理朝政虽有一定的手段,却是个狡诈多疑之人,爹爹在世时,苏皖曾不小心听到过他和三叔的对话,对皇上多少有些了解。

楚宴这些年行事放荡不羁,做过不少出格的事,皇上却都睁只眼闭只眼过去了,就算皇家没有真正的兄弟情,苏皖也不敢将筹码压在楚晏身上。

苏皖垂着眼睫毛,安静地站在楚宴与苏宝身后,她相貌普通,衣着打扮也灰扑扑的,自然不起眼,起码陆家几人都没有注意到她的存在。她则不动声色地将陆家的人都打量了一番,脑海中转过一些事。

每家都有本难念的经,陆家同样如此,楚宴的外祖父虽是屡立奇功的大将军,也仅有两子,家宅却并不安宁,大房还好些,长子娶了秦氏后身边仅有一个姨娘,老二娶了尉氏后,却连纳了三房娇妾,除了嫡子嫡女外,还有两个庶子和一个庶女。

陆芷与陆淼都是二房所出,陆芷虽是姨娘所生,却很得爹爹的宠爱,这就让身为嫡女的陆淼,极不待见她,她也见不得姨娘压在娘亲头上,便时常找陆芷的麻烦。

陆芷生得秀气,一双眼睛犹如天上的弯月,纵然被夹枪带棍地嘲讽了,也只是白着一张脸,低着头没有出声。

见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模样,陆淼越发觉得碍眼,冷哼了一声,意有所指道:“有些人啊,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什么人都敢惦记?”就差没指着鼻子说陆芷在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了。

陆芷一张脸毫无血色,这才难堪地辩解了一句,“我没有。”

“没有什么?你若是对表哥没意思,爹爹又岂会出面,想让表哥纳了你,哼,也不看看自己的身份,亏得表哥英明,才没有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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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芷的眼睛瞬间红了,显然难堪到了极点。

陆太妃并不喜欢陆淼过于骄纵的性子,闻言,便蹙起了眉头,不过她性子偏柔,这个时候,陆淼的母亲又在,见她斥责也斥责了,便不好冒然开口。

楚宴的脾气却没那么好,闻言便冷下了脸,“闹什么闹?乌烟瘴气的,真当这里是菜市场?”

他话音落下后,房间内安静了片刻。陆淼显然是委屈的,以为表哥是有意为陆芷出头,她便跺了跺脚,委屈道:“表哥莫非是后悔了不成?难道你又想纳她了?”

楚宴看白痴似的盯着她看了一瞬间,显然没料到世上怎有如此无理取闹的人,他眼眸漆黑,眼尾又天生上扬,眼底蔓上冷意时,说不出的摄人,陆淼显然是有些怕他的,身体下意识颤了一下。

她哥一张脸也冷了下来,“今日是姑姑的生辰礼,你瞎闹什么?都十五岁的人了,还丝毫不懂礼数,看来就不该带你入宫,还嫌不够丢人吗?还不赶紧给姑姑和芷妹妹赔礼!”

陆淼眼中都含了泪,这才意识到这是在宫里,根本不是自己家,可以为所欲为,她就是瞧到小宝后,忍不住想刺陆芷几句而已才没忍住。

陆淼不仅怕楚宴,也怕她哥,见两人都冷下了脸,便委屈地跟陆太妃赔了不是,一场闹剧刚结束,就又来了不少贵人,这些贵人,不仅有陆太妃的亲戚、手帕交、京城有名的贵女,连皇子公主都来了。

四公主还牵着六皇子。

六皇子今年才八岁,是最年幼的一个皇子,生母是当今皇后,他在宫里一向是小魔王一样的存在,也不知道打哪儿听说七皇叔从乡下接了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孩子过来,便说什么也要跑来瞧瞧,路上恰好碰到了四公主和陆佳惜,这才一并过来了。

一见到苏宝,六皇子就愣住了,显然没想到这个上不了台面的小东西,竟然生得如此好看!他的长相随了皇后,相貌极其普通,最讨厌长得好看的,这会儿见了苏宝,便愈发不喜了。

他年龄虽小,却并非没脑子,来了后倒也没太放肆,还规规矩矩地祝福了陆太妃一番,让人将他的礼物呈了上来,他送的是一颗极大的夜明珠,还特意让人打开了盒子。

哪怕是在白日,夜明珠也甚为明亮。六皇子本以为苏宝会羡慕震惊地眼珠子都能掉出来,谁料他却只是扫了一眼,便移开了视线。

这几年,苏宝虽然跟着苏皖一直住在小院中,物质上,苏皖却不曾亏待了他,他有不少好东西,夜明珠和宝石也有不少,苏宝的见识并不比旁的孩子少多少,这才瞧到贵重东西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

六皇子多少有些不爽,有那么一瞬间甚至以为,他是不是不懂夜明珠的珍贵之处。他眼珠转了转,才道:“你就是皇叔带回来的小孩?太妃生日你送了什么?”

他是笃定苏宝才从乡下过来,根本没有拿的出手的东西,这才得意洋洋问了他一句,苏宝看了他一眼,慢吞吞将怀里的小锦盒掏了出来,盒子扁扁的,并不大,放在怀里也不是很显眼。

他本想最后等人少了再送给陆太妃,见面前这小孩,一副他送不起东西的模样,就将自己备好的礼物掏了出来。

陆太妃显然没料到还有礼物拿,眼中满是惊喜。

六皇子却不屑极了,一个巴掌大的小盒子能装什么好东西?

陆太妃亲自接过礼物,递给了宫女,六皇子却嚷着要瞧瞧,伸手就从宫女手中抢走了盒子,他贵为皇子,宫女自然不敢跟他抢。

他抓住盒子便打开了,本以为只是不起眼的东西,打开后竟然是一根根金条,六皇子眼珠子都瞪圆了,“你你你哪来这么多金条?”

纵然年龄小,六皇子也知道金子是好东西,他曾跟哥哥们上街游玩过一次,一小块碎银子都能买不少东西,这一根根金条意味着多少好吃的啊!!在六皇子眼中,金条可是比夜明珠还要珍贵的存在,苏宝仗着年龄小,没理他,一把将盒子抢了回来。

他知道钱是个好东西,每次管苏皖要奖励时,都是要金条,这一小盒可是他全部的积蓄,因为只有这个是凭自己的本领从娘亲那儿赚来的,他才觉得应该送它。

这才拿了过来。

其他人瞧到这些金条却都以为是楚宴给他的,一时间心情都有些复杂,尤其是陆佳惜,她一个贵女长这么大,每个月月银都是有限的,他一个贱种,凭什么让楚宴如此重视?

陆佳惜是少数知道苏宝身份的,本以为楚宴既然不愿意公布苏皖的身份,便是瞧不上她,如今见苏宝一出手就是一盒金条,心情自然复杂不已。

苏宝却不知道这一盒金条对旁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他将金条递给陆太妃时,陆太妃同样有些懵,不过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也没问为何送这个,笑着让宫女收了起来。

因来了好几个贵女,楚宴几个外男自然不好多待,几个表兄弟与陆太妃说了一句,便直接出宫喝酒去了,走之前楚宴一把将苏宝扛了起来,一并带走了。

陆太妃瞧了六皇子一眼,倒是松口气,她没料到六皇子也会来,还真怕他们会闹矛盾,在她看来,苏宝自然是极其乖巧的,可是六皇子分明是来者不善,也不知道是受了谁的挑拨才跑来的。

陆太妃下意识多瞧了陆佳惜一眼。

陆佳惜妆容精致,身着一身月白色的衣裙,瞧着犹如初绽的栀子花,带着少女独有的娇媚,只看气质倒安分得紧。

苏皖则一颗心扑在苏宝身上,没想到楚宴会将苏宝扛走,与蓉姑姑打了声招呼,跟玉灵一并离了宫,她在王府焦急地等了好几个时辰,唯恐楚宴让苏宝也喝酒。

天快黑时,楚宴才回来,苏皖也顾不得旁的,直接去了凌霄堂。

第18章 扯她脸

对苏宝来说这一日,过得跟做梦似的,虽然被扛走时,小家伙还有些不爽,出了宫后,他一双眼睛却亮得惊人。

这是苏宝第一次上街,哪怕被男人抱在怀里,仍旧瞧到什么都觉得新奇。

他皮肤白皙,五官精致,一双眼睛比玛瑙石还要明亮,陆家几个兄弟,被他亮晶晶的小眼神萌的不要不要的,但凡是苏宝多瞧一眼的,就一通买买买,苏宝看得好不眼热,发现都是买给他的后,他震惊的小模样着实取悦了几人。

苏宝不愿意要,东西被塞到怀里后,还在往外推,几人轮番捏了一下他的小脸,让他不许客气,他们眼底始终带着笑,哪怕脸颊被捏疼了,苏宝也没感觉到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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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日,对苏宝来说自然是极其开心,他不仅吃了好多好吃的,还听了好几首小曲,趁楚宴他们喝酒时,陆勾潘秩ソ稚贤媪送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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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皖很快便到了云霄堂,丫鬟进来通报时,楚宴刚将苏宝放在罗汉床上,他扯了一下衣襟,正打算去沐浴,见她来了,他那双勾魂摄魄的桃花眼微微眯了一下。

“让她先去正厅候着。”

楚宴说完便直接沐浴去了,尽管他酒量大,并没有喝醉,喝得多了,身上也一股酒味,这才想尽快沐浴一番。

他沐浴时,甚少让丫鬟小厮伺候,不想泡澡时,简单冲洗几下就好了,穿上外袍出来时,也没花多少时间。

沐浴过后,就懒得动弹了,他随便擦了一下头发,便丢下布巾,窝在了藤椅上,听到隔壁女人来回踱步的声音,楚宴才想起苏皖的存在,他对暗一道:“让她进来吧。”

苏皖在前厅等得十分焦急,尤其是听说苏宝是被他抱回来的后,心中的担忧又扩大了几分,唯恐他让苏宝喝了酒,见他总算召见她了,她连忙走了进来。

进来后,苏皖一眼便看到了靠在藤椅上的男人,他墨黑色的发凌乱地披散着,肤色冷白,神色冷淡,瞧到她,方睁开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漂亮的桃花眼,偏偏眼眸极为漆黑,仿佛一眼就能看透人心,对上他的视线时,苏皖心中一跳,垂下眼眸,福了一身,“奴婢见过王爷。”

女子的声音低沉而清冽,与记忆中的嗓音截然不同,哪怕时隔五年,楚宴仍旧记得苏皖的声音,娇媚而动听,犹如玉石击落玉盘,哭着求饶也好,哑着嗓子呻·吟也罢,都让人难以忘怀。

楚宴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了一瞬,眼中似含着打量,“来接苏宝?”

“是,小主子年龄小,夜晚会起夜,以免扰了王爷休息,奴婢还是将他接回奉水苑吧。”

楚宴伸手敲了一下藤椅的扶手,一双漆黑的眼眸,时不时扫她一眼,目光犹如森林深处的野兽,莫名令人心悸。

苏皖垂着眼眸,神情再恭敬不过,还带着一丝怕惹主子不快的担忧,瞧着就是个本本分分的奶娘,单从外表确实看不出什么来。

她一颗心却不受控制地跳得有些快,本能地察觉到今日的楚晏有些不对劲。她不敢抬头,见他没接话,便给自己找了个台阶,“王爷是想将小主子留在凌霄堂吗?若是王爷不怕被打扰,那就让他留下吧,奴婢明个再来接他。”

楚宴的目光仍旧似有若无地落在她身上。

她正欲告退时,他才突然道:“让你走了?过来。”

他声音一贯的冷冽,腔调虽慵懒,却不容置疑,这是身为上位者独有的说话方式,苏皖一颗心几乎提到了心口上,她斟酌着开口道:“王爷可是有什么事?”

“苏皖吩咐你过来时,你也如此拢吭趺吹鄙夏棠锏模俊

他坐姿虽散漫,声音却带了一抹讥诮之意,苏皖有些拿不准他是怀疑了什么,还是单纯地想吩咐她什么,清楚他脾气谈不上温和,她也不敢忤逆,缓步走了上去。

楚宴又扫了她一眼,指了下一旁的布巾,懒洋洋合上了眼睛,“帮我把头发擦干。”

他喝酒喝得有些多,脑袋有些不舒服,也懒得再思考她的事了,不管她是奶娘还是苏皖,对他来说都没什么不同。

苏皖却松口气。

他身边自然不缺丫鬟,想到可能是自己恰好出现了,他懒得唤别人,才让她帮忙,苏皖紧绷着的心彻底缓了下来,她拿起帕子,认真将他一头墨发包裹了起来。

苏皖几乎没有与外男近距离接触过,与他的那一夜,她也没什么意识,这个时候多少有些不自在,她硬是压下了想逃走的欲望,竭力忽视着他满满的男性气息,努力将视线落在他的头发上。

他的头发又黑又顺,发质极好,这么好的头发连女子都少有,苏皖的头发虽然同样很顺,却过于柔软,有时睡一觉起来,边角还会显得毛茸茸的。

这会儿见他头发如此好,饶是苏皖都生出一些羡慕,觉得他可真是个得上天眷顾的人,连头发丝都是完美的。

这样一想心中的紧张果然消散了些。

她擦得认真,最先擦的是发根,擦发根时难免要触碰他的脑袋,楚宴只觉得一双小手将他的脑袋都包裹了起来,力道适中,按揉的那几下,让他发胀的脑袋都清醒了几分。

楚宴一贯是个懂得享受的,当即便吩咐道:“不必擦了,帮我按按脑袋。”

苏皖神情微顿,饶是定国公府倒台后,她也没吃多少苦,自然没伺候过旁人,唯一让她亲手照顾过的唯有苏宝。

如今见他使唤自己使唤得如此利索,苏皖眼睛微微眯了一下。想到自己不过是个奶娘,她终究还是默默放下了布巾,伸手为他按起了脑袋。

没有布巾的阻隔,她的手直接按在了他脑袋上,苏皖试探着按了两下,故意加大了力道,若是按疼了,估计也不会再让她按了吧?苏皖边按边小心瞄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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