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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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三少爷在看见白可行与陈传家看过来的时候,便瞬间浑身都紧绷了一下,生怕自己表现出一丝自己知道他们发现自己与陆玉山有私,恍惚的偷瞄了一眼陆玉山,发现这人对自己挑了挑眉,一脸轻松自在。

而顾无忌的表情也不像是生气的样子,说明白可行没有把自己的事情告诉弟弟,自己也就不用这么快就和弟弟摊牌说出自己与陆玉山‘假装’断袖的‘真相’。

“哥!快来,到我这边,就等你了。”顾无忌坐在那里,手心朝上,对顾葭勾了勾手指。

顾葭让朋友们自便后走过去,坐到弟弟身边后便被搂住了肩,顾无忌的手还顺着肩膀掌控着顾葭的头侧,让哥哥脑袋靠在自己肩上。

顾家兄弟这一番举动可谓是已经很收敛的亲密了,可在在场许多人看来,依旧过线。

“哥,我准备了烟花,等会儿十二点放给你看。”

顾葭猜到就有这个,小声的问:“怎么来了这么多人?我还以为就几个呢。”

顾无忌瞥了一眼乔女士,眼神冷淡厌恶,对顾葭道:“你妈到处打电话说要办聚会,闹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要回京城,来得人能不多么?”

这倒是顾葭没料到的,但若是乔女士办的事,顾葭也就没办法抱怨半分,还捏了捏弟弟的另一只手,很是讨好的笑:“算啦,我没关系,你也不许不高兴。”

这兄弟两人说着悄悄话,顾三少爷神态亦与撒娇无异,落在在座某些有心事的人眼里,便多了一些探究的意味。

比如白可行。

白二爷愣愣的看着,酒杯被他捏的死紧,心里更是猫抓似的难受,怀疑这兄弟二人或许也有着不可告人的肮脏秘密,只是他从前蠢,又蠢又傻,所以白白被蒙在鼓里这么多年……

第68章 068

白可行是京城老白家‘可’字辈的老二, 出生的时候正赶上老大白可言娘亲病死, 他老娘上位,因此白家便多了他这么个小祖宗。

白可行小时候很喜欢看书, 但不是什么正儿八经的好书, 成日威胁身边的小子,让他们给自己弄那些神神叨叨的鬼怪异志,搞的半夜吓的不敢起夜,直接尿床那都是常有的。

在五岁之前, 白可行其实也不懂大他三岁的大哥和自己不是一个娘胎里的种, 还蛮喜欢跟着白可言混。

但是白可言却对这个开穿着开裆裤四处溜鸟的弟弟很是讨厌, 然讨厌归讨厌, 白可言从不表现出来, 而是事事都让着白可言,做出一副年纪小却十分懂事的模样, 像个小大人,不久就在府上混出了一个被弟弟欺负的可怜形象,然后白可行就被白老爷暴打了一顿,屁股蛋子上的巴掌印都清晰可见。

被打的那天,正好是白家老爷子寿辰,八十大寿,白家大爷送了一辆汽车给老爷子, 白家二爷送了一个生日蛋糕, 白家三爷送了一箱子珍珠, 来往宾客更是络绎不绝, 还有专门的账房先生记录哪家送了什么,用一整个客厅摆满了礼物。

然而就在他老娘跟着最受宠的白三爷叩拜白老爷子的时候,白可言身边的小子就刚刚好哭着冲出来,扑通一下跪在老爷子面前,声泪俱下地控诉白可行这混世魔王欺负哥哥,仗着人家死了妈,爹不疼娘又没了,又忍气吞声,生怕打搅了爷奶的宁静,请老爷为大少爷做主!

五岁的白可行当即火了,站出来喝到:【放你娘的屁!】说完一脚踹在那小子的头上,结果那小子一头磕下去,再抬起来便是满脸的鼻血。

白可行还想再打,结果把白老爷气的要死要活,手指头指着白可行就开始抖,说:【你给我过来!】

白可行往自己平日里最受两位老人家恩宠的老爹身后一躲,只支出一个脑袋对着老爷子吐口水,说【老子才不过去!有本事你过来!】

【这真是反了天了!】老爷子开始瞪着自己的三儿子白琳,说,【看看!看看!你生的好儿子!当初如君死的时候,你是怎么对她发誓的!现在就任由你这个小儿子欺负人家吗?!】

【我没有!我没有!是他自愿的!】

【你给我闭嘴!】白三爷满面通红,为了不让老爷子生气,当众抓住白可行,扒下裤子就开始揍!

白可行在被打的第一巴掌便‘哇’的一声嚎啕大哭,搞的整个白家很没有面子。

平日里其实也很疼爱白可行的白老爷子顿时就心疼了,后悔得不得了,可是又下不来台,只好意味深长的看着白可言,希望这个做哥哥的人能够懂点事。

果然,当白老爷看向白可言的时候,这个身矮头大的八岁孩子便毅然站出来,也哭着求情,说【爷爷饶了弟弟吧!我没有关系的!三娘说我是哥哥该让着弟弟,我是自愿的!】

这话不说还好,说了便更是让白琳停不了手。

因此白可行结束这顿打时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白可言都说了没事儿啊,爷爷真是个老糊涂!

后来他被老娘带回房间擦药,又被打了一顿,老娘邓慧慧掐着白可行还婴儿肥的脸蛋,便道【你个傻小子!以后不许跟着白可言玩了知道吗?!被卖了还帮忙数钱,你妈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白可行气塞塞的谁也不理,养了一会儿屁股就仿佛带了走马星一样闲不住,还是跑出去看热闹,结果就这样撞见了跟着顾家大家长一块儿来贺寿的顾无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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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无忌当年穿着朴素的小马甲,头发剃的乱七八糟,但依旧是个好看的男孩。

他不比白可行高多少,一脸苦大仇深,双眼通红,仿佛是刚哭过。

白可行顿时生出些同病相怜的感受,凑过去和这个小朋友谈起话来,得知这位朋友比自己大,便也毫不客气的直接喊‘大哥’,然后追问说【大哥,你方才也哭鼻子了?】

顾无忌漠然摇头,坚定道【我从不哭,只是这里痛。】

白可行看见顾无忌指了指自己的胸口位置,他似懂非懂,说【你这是害了相思病吧?我看书上都这么说。】

顾无忌小朋友叹了口气,似乎觉得和这个傻子聊的自己也实在是傻得可以,便要不理白可行,自顾自的吃饭。

然而白可行却像是找到了组织,滔滔不绝的讲起方才自己被男女混合双打的苦痛,也指着自己的心口说【我这里痛,屁股也痛,我比你惨。】

谁知刚说完,脸颊消瘦眼睛却极亮的顾无忌却像是想到了什么,忍了忍,终于是忍不住,问白可行【你是白家老二?】

白可行挺了挺自己胸脯,然而他这牵一发而动屁股,疼的龇牙咧嘴【哎哟喂……哎……是我,就是我!大家都叫我小二爷!】

【那你或许可以帮我一个忙。】

白可行看见顾无忌从口袋里拿出一袋铜板,分量还是挺沉的【你干嘛?】他很好奇。

顾无忌说【你找个时间,把这袋子钱丢进顾家后院去。】

【你干啥啊?丢钱好玩吗?】虽然不多,但是也是钱啊。

【反正你别管,你做是不做?】

白可行咧嘴一笑,说【当然做!你比我那大哥有意思多了!以后带着我玩,去哪儿我都包了!】

顾无忌小朋友是没有心思玩的,所以没有回应白可行这些话,第二天两个刚认识的小少爷就顾家宅子的后墙边儿上碰了面,顾无忌说了一串的话让白可行记住便匆匆离开,白可行才五岁,正是除了吃什么都不知道的时候,就记得一句什么‘等一个和我差不多的男孩路过,你就悄悄把钱袋子扔过去’。

好的很,白二少爷保证完成任务,但是他没有悄悄地做,他是雄赳赳的爬上了树,双腿叉着坐在顾家后院的围墙上,一张婴儿肥的小脸严肃的盯着路过这里的每一个人,终于叫他等来了一个模样漂亮的小少爷。

那小少爷穿着不合体的衣裳,手里提着一桶水,似乎生病了,于是鼻尖被揪得通红,比顾无忌要高瘦些,打喷嚏的时候像是受惊的小兔子,就连擦鼻涕都让白二少爷觉得好看,他看了许久,结果就忘了把钱袋丢下去,只能大声喊【喂!你等等!这位哥哥!】

那‘小哥哥’回头,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斑驳围墙上,小短腿晃来晃去的肉团子。

【你叫我?】小哥哥声音沙哑。

【这个给你!】白可行点头,然后直接把钱袋子丢过去,那钱袋子普普通通,任谁也不能分辨是属于谁的,就这样重重砸在刚发了嫩芽的泥土上,砸了个不深不浅的坑【对了,这是我大哥给你的,你叫啥啊?你们啥关系啊?你们难道不是一家人嘛?干什么要我来做这种偷偷摸摸给钱的事情?】

提水的男孩捡起钱袋子,一脸的茫然,看了看这个一张嘴就一串话,丝毫不给人喘息机会的小家伙,男孩说:【我叫顾葭,你又是谁?】

【我是白可行,顾无忌的好兄弟!】

说到这里,白可行就见自称顾葭的小哥哥忽然很甜的笑了一下,把那钱袋子揣进怀里,但又很不舍的拿出来,踮着脚要还给白可行,还嘱咐说【你偷偷还给他吧,我不需要的。】

说罢顾葭提起水桶就跑掉,白可行这下真是摸不着头脑,改天见到顾无忌,三两下就把自己的遭遇说了,结果得了兄弟一个白眼,他刚要狡辩不是自己能力差,实在是那小哥哥不识好歹,却刚开口就被惊得噎住。

只见前几日还说自己从来不会哭的顾无忌手掌捂着眼睛,突然就抑制不住悲伤的开始落泪。

从没有哄过人的白家小二爷傻乎乎的站在那里,良久他问沉默哭着的顾无忌:【大哥,你哭什么?是因为他不接受你的好?我立马就把钱再送给他就是了,多大点儿事儿啊。】

八岁的顾无忌抬起眼,一双狭长的眼睛看着白可行,声音开始克制哭腔,拼命自己忍住不要再哭了,对白可行说【你不懂,他生病了……我心里难过,是我太没用了,所以他不忍要,他怕我过得不好,我是大太太的孩子,哪能过得不好呢,他这是瞧不起我……我以后一定、一定要把一屋子的钱都送给他,让他知道我的厉害,他要是不收我就打死他,谁让他叫我这么难过。】

这一番话简直让白可行叹为观止。

这个好管闲事儿的白小二爷在之后和兄弟顾家四少爷顾无忌的相处中间,努力明白这两人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奈何他依旧是看不懂的,只知道顾无忌的妈妈是顾家大爷顾文武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抬回来的正房,然而顾文武没几年就因为想要唱戏被赶出家门,隐姓埋名好些时日,再回来就领着一大一小。大的是乔念娇,小的叫顾葭。

当然,自诩名门大户的顾家始终容不下在外头做过暗门子的乔念娇,顾文武在家里没有话语权,被老爷子打压的从小一看见老爷子就腿肚子直哆嗦,因此也没有为乔念娇与顾葭这对母子争取到什么东西,就这么让母子两个一直住在偏僻的后院,当作死人一般不管不问。

乔女士最初也还是贤惠得体的女人,总想着要和正房和平共处,后来时间一长,或许是着急了,又或者是被伤透了心,因此日复一日的泼辣起来,时时刻刻的冲到前庭去和顾文武腻歪,张口就是‘曾经我怎么怎么对你,你这么不管管你那黄脸婆’之类的话。

白小二爷再看顾无忌,好生生一个大太太的种,但是总感觉这兄弟和自己妈妈不亲密,客气得不得了,那大太太也客气,但却很控制顾无忌的行踪,时时刻刻耳提面命说住在后院的那一对母子不是个好东西。

可顾无忌显然是不信的,不然怎么会成天想着要对那个顾葭好呢?

白可行在有一段时间里,几乎都要成为这两个不得见面之人的传话筒了,不仅传话,还传吃的,还得照顾顾葭,时间一长,白可行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为了兄弟两肋插刀,还是单纯只是很喜欢和顾葭玩。

年幼的顾葭是很爱生病的人,动不动就肚子疼,然后发烧咳嗽,嗓子肿得老大,白可行被兄弟吩咐去照顾顾葭,他便也不客气,带着自己的一众下人招摇得不得了去给顾葭看病。

惹得后来顾家面子上很不好看,等顾家病一好,就和她妈乔念娇在某个清晨被赶了出去,声音喊的老大,搞得街坊邻居哪怕关着门,也要从门缝里看这一出大戏,当作茶余饭后的谈资,不过乔女士母子最终还是住到了外宅。

为此已经稍稍懂事的白可行对总是不能与顾葭见面的兄弟道【这下好了,你们这牛郎织女一般一年见不了一次的人可以偷偷在外面见面,没有人会发现的。】

谁知顾无忌死活不去,既害羞,又极度克制【还不到时候,我现在什么都没有,再等等……】

等顾无忌终于放开手融入顾家,成为力压顾家其他小辈的人物,得到顾家老爷子毫不掩饰的喜爱后,顾无忌这才开始悄悄和顾葭往来,哪怕被有心人说是自家人不帮,帮个外人,顾无忌也只是笑,谁是外人,谁不是外人,他心里清楚得很。

再后来,白可行在京城呆不下去,闯了祸就要跑天津卫避避风头,正巧住了没多久顾葭便也来了,白可行记得自己当初从顾无忌手里接过顾葭的手时,那种保护欲与使命感油然而生,他说【怎么感觉像是西洋婚礼上爸爸把女儿的手交给我呀哈哈哈。】

这话惹得顾无忌皱眉,根本笑不出来【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说完,顾无忌又不放心,拉着白可行单独谈话,【过去后你要是敢把他带坏,你就死定了。】

【哎呀,知道知道。】

【不要让什么人都和他当朋友,他对谁都一副真心,别人不见得还他真心。再加上我哥有时候很招人,你得帮我盯着,男的女的都不行。】

【你这是暴君啊!不能干涉人家交友自由。】白可行当时满心还想着为顾葭争取一点自由。

哪知顾无忌混不讲理,在这一点上坚决不同意【不行,我说不行。】

当时的白可行从没想过这句坚定的‘不行’到底藏着什么含义,如今再看顾葭和顾无忌之间的举动,便好像每一个姿势,这两个人的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暧昧的交缠意味,他看不下去,腿撞了撞身边的陈传家,陈家大少爷却比他沉得住气,只是扬着那张天生笑面狐一般的脸,继续喝酒,没有一个人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

整个顾公馆可谓是周遭欢声笑语,中心却寂静无言。

当看见顾葭那手和顾无忌是十指相扣起来的时候,白可行简直头皮都要炸开,他眼前一闪而过的是顾葭躺在床上,细碎的软发压在蓬松柔软的枕头上,一双迷人的眼睛迷离而充满惑人的光,忽地一下子双手被人十指相扣压在头的两侧,这人便也同时惊叫这扬起那纤细的脖颈,喉结滚动……

白二爷晃了晃脑袋,一口气把自己脑袋里乱七八糟的画面都甩出去,然后一口酒下去,站起来就走到顾葭面前,拽着顾葭的手腕,说:“小葭,来一下,我有话和你说。”

刚和顾无忌说完话的顾葭仰头看着白可行,笑道:“怎么了?什么悄悄话要和我单独说?”顾葭心里明白,但绝不能表现出来。

搂着哥哥的顾无忌自然也觉得哥哥的事情自己可以知道,便说:“就在这里说吧。”

“不行。”白可行咬了咬牙,说,“小葭,你跟我出来。”

说着,就用力去拽顾葭,顾葭当然直接就被拉的站起来,但另一只手又被顾无忌捏着,一时他被迫成为所有人注视的中心!每一双目光的背后都在探究这件事背后是不是有什么自己不知道的隐秘故事。

——还真是被猜对了。

然而顾葭绝不会让气氛沦落到更差的地步。他松开顾无忌的手,笑着不着痕迹的晃了晃白可行的手臂,一副很无奈的样子,说:“哎呀,不就是想要说悄悄话吗?乐意至极,待我拿一杯酒怎么样?”

白可行没有阻止,顾葭便端了一杯跟着气冲冲的白可行离开,两人直接上了二楼,站在二楼小阳台上,把玻璃门都给关上。

顾葭笑道:“怎么了?你是有什么秘密要告诉我?”一面说,顾葭一面抿了抿酒,酒色与月色混在他唇瓣上,叫人难以将视线挪开。

白可行方才头脑一热拉着顾葭上了楼,可是上了楼之后要说些什么,自己是全然没有过脑子的,于是现在他气势很足地卡住,满脑子的空白。

良久,白二爷双手捏住顾葭的肩膀,他要一个答案:“小葭,你是不是和那个陆玉山有一腿?你不要说‘没有’,我都看见了,你和他在车上接吻……”

顾葭先是震惊般瞳孔晃动,随后垂下眼睫,说:“你既然看见了,还问我做什么?你是不是和其他人说了?”

白二爷光是听顾葭那变相的默认就气的恨不得跑出去嚎一两嗓子,好把心中那种郁闷和不悦都吼出去:“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你放心,我会帮你保密的,我谁都没有说,要是让你弟知道,他得打断你的腿!你自己也注意点吧。”

顾葭听了这话却是微微一愣,他总想着让白可行去刺激陈传家,谁知道白可行根本没有按照他的计划来……

他以为白可行遇事总是沉不住气,什么都要找陈传家商量,结果人家根本不是这样的人。

“太夸张了……不会的。”顾葭对白可行感到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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