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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来得及盘炕,家里只支了两张床,一模一样的单人架子床。

狗蛋只等苏向晚铺好了一张,把吱吱往上一拉,俩人一起就躺在上面了:“妈,这张床是我和吱吱的,你们谁也不准睡。”

苏向晚没说话,再去铺另一张。

一米见宽的床,这么小,她心说,今天晚上怎么住人啊。

而且吧,大灶还用不了,今天他们全家吃的都是部队上的官兵们带来的干粮,而部队官兵在外的干粮呢,是杂面窝窝加上豆子,再就是清水,吃倒是能吃饱人,但是真不好吃。

不过,毕竟全家人都忙的四脚朝天,孩子们有豆子吃就不错了,对吧。

苏向晚自己呢,是真咽不下去豆子,眼看都要十二点了,把部队官兵们留下来的杂粮窝窝切碎,用猪油一烩,端着,就在厨房里吃呢。

“睡觉。”拽的跟二万五千八似的,宋青山指着盖在院子最角角上的洗澡间,就说:“苏向晚,我倒要看看,啥叫个自己动。”

第36章 金换来啦

苏向晚吧,上辈子很多单身女青年一样,荤话飚的满天飞,看秀整天品评肌肉,但其实就是个睁眼瞎。

那边,狗蛋和驴蛋俩听说能跟香喷喷的小姨睡,虽然只是挤一张一米二的小床,但也乐坏了,叽叽喳喳的,不肯睡呢。

吱吱一直是跟着妈妈睡的,这会儿还在吱吱呀呀的哭着。

宋青山果真人五人六的等着呢。

苏向晚给自己烧了一锅子水,让宋青山提到洗澡间,虽然说水少吧,也没个浴缸啥的,没法泡澡,但总归比在劳改点的时候,要洗个澡,还得把孩子全哄睡了,或者说是把他们全赶出去的强吧。

尤其是自打几个知青来了之后,总是在院子里转悠,劳改点那门缝子,宽的都能挤进人来,她都好几天没洗澡了?

“就不要我给你搓背?”宋青山问说。

他最近因为媳妇对自己太好,真的是又飘又荡,还像黄河水,有点浪打浪。

苏向晚白了他一眼,一把,就把门给关上了。

宋青山先躺到了床上,心情一澎湃,嘴里哼的都是日落西山红霞飞,战士打靶把营归。

就听突然外头有人敲门,最近老太太一梗又一梗的,宋青山一直怕老太太要突然梗过去,心里其实也提心吊胆的。

本来激动的跟什么似的,但老太太的梗,就跟国歌具有一样的效力,他刚才的兴奋和激情劲儿,这会儿全没了。

结果外面来的居然是宋大爷。

“向晚,青山已经睡啦?”老大爷问说。

苏向晚赶忙就问:“爸,是不是老太太的病又不好了,要不要我拿钱?”

宋大爷叹了口气,说:“是这么个情况,你也知道,大花最近在跟方高地闹离婚,我怕她一个人那个婚离不下来,我想去城里看看她,顺便,再把你妈给带上,给她瞧瞧病。”

却原来,宋大爷是为了借钱而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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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青山猛的一个仰卧起坐,就翻坐起来了。

当然,妻子孩子在他死后的这两年受的虐待他自己是知道的。

但是,老娘得了病,时不时的要钱,他却给不出来,心里是真不好过。

而且吧,宋青山还怕一点,怕父亲这样张嘴借钱,借不到,心里难受,脸上也不好过。

更何况,父亲那么含辛茹苦的把他们给养大,除了干活就是干活,原来老太太二嫁,带来俩大的,他当时还是个大小伙子,二话没说就给养大了,现在儿子们成年了,又还添了孙子,一天苦死累活,就没有消停过一在。

他不像是个人,反而像是老房里养的一头牲口,每天默默无闻的干着,做的多,吃的少,孩子来了,就养,孩子大了,走了,他似乎也没什么悲伤。

当然,现在还有金贵和宋福呢,一样没有爹靠着,还是得他养。

他对于生活的感受,只有孩子会饿着吗,冻着吗,一年又一年,孩子长大了吗,能出去自己谋生了吗?

他就是一头默默无闻的老黄牛。

在床上坐了片刻,宋青山就听苏向晚说:“爸,你就说吧,要多少。”这意思,估计是答应愿意给那么一点儿的。

宋青山于是又躺下了。

宋大爷说:“具体我也不好说,你看着给吧,给俩药钱就行了。”

苏向晚原本呢,有四千多块钱的存款,不过,盖房子就花了二百买地基,买中药的种子又花了不少,再加上,她有三千块是存的定期,那是取不出来的,而零散的放在家里的呢,总共用一百多块钱。

她转身进来的时候,见墙壁都还光秃秃的屋子里,仅有的一张小床上,宋青山侧朝着里面,睡的稳着呢。

在地上翻了半天,从小吱吱的一只肚兜里翻出钱来,苏向晚想了半天,还是数了一百块钱出来,转身出门就给了宋大爷:“爸,钱我可以给你,但你只能给医院,不能给我妈,或者给青玉,方苞玉,我就说个难听的,您要把这钱给了她们,我往后都不认你,真的,钱花在刀刃上,要你们还有大用,我能给,但我的钱不给她们浪花。”

宋大爷一辈子在小辈面前,就没有个威严。

当然,这跟他一直以来,关键时刻站不出来也有关系。

老大爷紧紧握着一百块,拉过儿媳妇的手拍了拍,半天,往她手里放了个东西,说:“这个,留着给吱吱。”

苏向晚伸开手一看,是一块看起来不怎么亮的小球,成色应该是玉。

她也没说啥,就把个小球给收起来了:“爸,那你慢走啊,要不,明天让青山送你?”苏向晚又说。

宋大爷摆了摆手:“不用,赵援山在呢,他开着县医院的车,让他接我们去就成了。”

赵援山,是宋二花的男人,也是县医院的大夫。

有他来接,不止苏向晚不操心了,躺在屋子里的宋青山也放心不少。

本来吧,苏向晚是不敢让老太太进城,怕她要去祸害宋庭秀的工作的。

但是,自打老太太梗了之后,说话就不大利索了,像她现在那样结结巴巴的说话,就是上访,苏向晚估计也没人愿意听她的,要进城就去吧,再不去,要真在农村梗成个半身不遂,不还得有人伺候着。

转身再看一眼新院子,四四方方,就连院子里都是一整儿的铺的砖,而不是像别人家那样的土坯院子,下雨天在院子里踩两脚,两脚都得沾满泥巴。

厅屋现在还没收拾呢,就收拾了俩间偏房。

窗子是木料窗子,门是宋青山直接拉来的,工地上那种两层板的门,轻薄,但也不结实,不过,两天时间,能盖出这么个院子来,够好的了。

“你给我爸给了多少钱?”只等她进屋,合上了门,宋青山就问。

苏向晚咬着牙笑呢:“三块。”

宋青山的脸慢慢的黑着呢,但也没说什么,拍了拍枕头:“睡吧。”

这还是俩口子头一回单独的,一起睡觉,床特别窄,苏向晚在大炕上滚惯了的,还有点儿不习惯。

宋青山的脸黑的厉害,比唱了一百遍《义勇军进行区》还来的端庄肃穆。

“行了,三十,我是那么小器的人嘛我?”苏向晚看他脸黑了,于是又说。

宋青山果然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真的给了三十?”

要说一百,怕他要骄傲。

苏向晚笃定的说:“三十。”

“谢谢你,真的!”宋青山长长的往外叹了口气:“昨天我跟你是犟气,以后,我保证不碰你就对了。”

女人的唇嘛,比男人的软多了,她突然吻过去,宋青山直接跟条金鱼似的,两只眼睛就睁的怒圆了。

“你别告诉我,你没跟女人接过吻。”苏向晚松开了唇,发现这男人的唇整个儿在抖,而且是特笨拙的那种。

宋青山抿了抿唇,面不改色:“有,怎么可能没有。”

想了想,好像没亲过,赶忙又说:“原来你也不让我亲啊。”

但同时,他再三确认:“你是自愿的吧?”

“本来刚才我还挺愿意,这会儿不愿意了。”苏向晚够着,要吹灯呢,宋青山一口气过去,灯都叫他给吹翻了。

再并排躺着,宋青山就显得比较激动了。

“苏向晚,两年没见,我跟你坦白点儿事情吧。毕竟领袖一直说,夫妻之间是平等的,尤其像我们军人,常年在外,回到家中,见面之后,第一件事情要做的,就是向家属坦白自己在外的一切,有重大意义的事情,尤其男女之间,一定要坦白。”

苏向晚说:“嗯,说吧。”

宋青山于是又说:“前五年,我跟你说过的,我的履历保证清白,没有任何问题,在冬风市的时候,这事儿我也跟你交待过。”

“接下来有问题了?”苏向晚问。

她心里其实有点儿窃喜,这个年代的男人也太淳朴了,从外面回来,还得汇报工作,别的男人大概不会这么干吧,但宋青山够刻板,也够可爱的,一板一眼,真的就跟钢枪和刺刀似的。

宋青山欲言又止了很久,才说:“在北京的时候,我之所以能出来,有两个女同志,起了决定性的作用,一个是我原单位的同事,她给了我证词,另外还有一个在军法工作,是她一力推动了这个案子能很快的审下来,前面那个就不说了,同事而已,军法那个,我临回家之前抱了我一下,我如果说是礼节性的,应该是在撒谎,但是,我没有那种意思,你明白吧。”

“她是不是叫侯清跃?侯清华的妹妹?”苏向晚问。

“你怎么知道的?”宋青山的语气听起来,颇有几分吃惊。

苏向晚勾了勾唇:“宋青山,我知道的关于你的事多着呢,行了吧,赶紧睡吧。”

侯清跃,侯清华的妹妹,在原书中,是宋青山的红颜知已,将来要给他很多帮助。

交待完毕,宋青山犹豫了很久。

……

“你真没接过吻?”苏向晚觉得很吃惊啊,刚才他的狼狈不是装出来的,他是真狼狈。

宋青山跟从水里面捞出来似的,那种香劲儿,苏向晚只见他头一回吃她做的包子的时候才有:“吃起来挺香的。”

苏向晚简直要崩溃了,这叫什么男人啊,孩子生了三个了,连接吻都不会不说,还把接吻叫吃,她心说,你咋不把我给吃了呢?

不过,什么大大大,爽爽爽,那是骗人的。

真实情况是大大大,疼疼疼,这是苏向晚的泣血之悟。

吱吱从五点就开通哭了,苏向红抱着在地上摇啊,转啊,干脆就是不管用。

狗蛋和驴蛋俩兄弟本来睡的稳着呢,一听妹妹在吱吱哇哇的哭,一起爬了起来,一个碰着一个,一个找奶瓶,一个翻奶粉,一个生蜂窝煤炉子,一个跑到劳改点去提水,顶多不过半个小时,奶粉已经冲好了。

然后,驴蛋砰的一声,倒头继续睡。

狗蛋把吱吱一搂,往驴蛋身上一靠,也睡了。

吱吱在两哥哥中间,小仓鼠似的,咂巴砸巴着,眯上眼睛了。

苏向红看着俩外甥,才发现自己完全插不上手啊。

当然,也是这时候她才突然意识到,狗蛋也是个特优秀的孩子。

他抱着妹妹,打着瞌睡,然后时不时看一眼奶瓶子的样子,又天真,又像个老父亲似的可爱。

宋青山一大早起来,还想谈谈感想呢,结果就见苏向晚捂着肚子,看起来脸也苍白的厉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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