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黑野猪威风凛凛的,巡着栏子呢,护着自已那刚产了崽的母猪,谁也不准靠近。
至于别的母猪来了,它也无动于衷,任凭宋齐打着,赶着,喊着,就是不肯配种。
“青山,听说原来就是你帮着配的种,你帮我配个种吧?”大宋庄的支书宋国庆说。
宋青山刚从拖拉机上下来,冷冷扫了宋国庆一眼,啥也没说,转身,进门了。
结果,家里,苏向晚正在做肉呢。
特别好的五花肉,她全给切成了块子,拿红糖裹了,直接就在锅里炖。
“我宋西岭可不会告诉爸爸,这是啥哪来的肉”狗蛋特肯定的,就说。
“宋西岭,你妈究竟哪来的肉。”宋青山问。
狗蛋赶忙说:“大宋庄的村支书为了配种提来的呀,爸,你帮人配种了没?”
宋青山看着苏向晚呢,苏向晚也说:“赶紧啊,帮忙给人配种去。”
“不配。”宋青山特干脆的,就说。
苏向晚追着他进门了:“人大宋庄给了咱肉,说谁能帮配成功,这肉就给谁呢,你不配,让我咋吃肉?”
宋青山转身,就把苏向晚给堵住了:“小苏向志,你知道我是谁吗?”
“宋青山啊,驴蛋爸,狗蛋爸,咋啦?”苏向晚说。
宋青山抿了抿唇,特无奈的说:“三0七团团长帮猪配种,这事儿,你觉得要传到部队上,我还能做人吗?”
好吧,原来是为了这个。
肉都已经吃了,苏向晚出去一看,那边野猪死活不肯配种,一群人还在那儿忙碌着呢。大宋庄的村支书没办法,最终还是苏向晚答应他,到时候用村里的公驴,免费帮他们配驴种,这事儿才算完了。
“对了,你们进城,打方高地了吗,有没有把他给揍死?”回到家来,苏向晚就又问宋青山。
宋青山扯了扯唇:“我们是有公职的人,怎么可能动不动就上手打人,我们是文明人,不打人的。”
确实没打,但方高地下不了床了是真的,不,应该说,他可能有两三个月的时间,都得宋大花来伺候了。
而那个伤呢,他还不敢告诉别人。
喜欢家暴的男人,宋青山就给他以牙还牙,他不敢说出去的伤。
“窝囊废,自己的姐姐给人打了你们都不敢收拾,白长了这么高的个头,你不打,宋庭秀也不打?”苏向晚一听就生气了。
宋青山笑了笑,没说话,转身就出来了。
不过,刚一出来,他就听说老房里,老太太中风了,腿倒还好,就是手麻脚麻,半边脸不会动了。
咋办,那当然是赶紧送医院啊。
不过,要走的时候,宋青山就发现,自己兜里没有一分钱。
没钱,又怎么送老娘去医院。
苏向晚看了半天,从兜里掏了五十块钱出来,给了宋青山。
好吧,估计是给她气中风的,那她很乐意给这个钱,真的。
老太太在医院里躺了大概五六天吧,就回来了。
其实也没啥事儿,这种梗嘛,慢慢的梗,老太太从今往后,就没有那么利索的手脚,得吃药不说,还得拄着棍子喽。
劳改点来了总共三个知青,来了之后,当然是先开会,然后就加入劳动。
而地主家的大院子呢,一人占了一间,这院子里啊,它顿时就热闹起来了。
大概再过了两个月吧,宋青山他们用工地上的残羹剩饭、骨头残渣等物研发出来的有机肥,就由宋青山自己,一车车的拉到小宋庄来了。
因为是示范田嘛,苏向晚也没跟大队和乡里先汇报,打算把肥施上,让这一季的谷子和糜子,豆子先丰收了再说。
宋青山在苏向晚跟前蔫蔫的,在外面脾气可不算好。
小知青们一开始还闹着玩呢,因为看苏向晚年青嘛,虽然听说她是支书,但也不咋尊重,这时候,宋青山黑着脸训了几回,到底一个个的听话了不少。
而就在苏向晚以为,宋青山已经接受她不是原身,可以相安无事过日子的时候,没想到这天夜里,他回来之后,居然给她买了个盒子。
苏向晚扳开一看,里面装着枚戒指呢。
不是金的,是银戒指,给了之后,他躺倒在上炕,就睡下了。
“宋青山,你什么意思啊你?”苏向晚说。
宋青山两手握的,跟怀里抱着钢枪似的呢:“戒指,咱结婚的时候没买戒指,我给你买了一个。”
“你哪来的钱,你的钱不是都该给我?”苏向晚反问。
宋青山说:“带我妈去医院的时候,你不是给了五十?”
所以,他用剩下的钱,给她买了这个戒指。
苏向晚把戒指套到了手指头上,突然就说:“你要想要做,可以的,没必要憋着自己,真的。”
宋青山翻坐了起来,也看着苏向晚呢:“甭闹了,睡觉吧。”
好吧,苏向晚把灯熄了,刚躺下,也不知道怎么的,宋青山猛的一下就挪过来了,黑暗中,只是唇的碰触而已,他声音挺起来挺粗的:“你就是你,我知道我原来对不起你,你现在想要啥,我只要能力到的,都帮你办到,但是在外头千万注意着点,革命暂时不会消减,只会越来越猛烈,不要乱说话,做事的时候尽量避着点风头,明白吗?”
苏向晚没说话,当然,她也不敢说话,甚至不敢动。
倒不是因为她怕宋青山打她,或者是强暴她。
她只是听宋青山的声音,听起来似乎挺悲伤的,可以想象,要叫他承认她是别人,那就证明,他的妻子真的已经因为顶不住苦难而死了,他又怎么能接受。
好吧,她只能说,原身在那边过的挺好的,但要宋青山不愿意承认,那就算了吧。
事实上,渐渐的,她也觉得自己跟原身就是一个人呢。
毕竟苏小南塑造原身,就是按照她来塑造的。
大概她唯一比原身理智的地方,就是从来没有为了爱那么痴狂过吧。
这一天的傍晚,狗蛋捧着一块小油渣,坐在外面,遥遥望着清水河畔,一口口的,就吃着油渣呢。
这本身是个天性孤寂的孩子,虽然现在日子好过了,这都连着半年没挨过打了。
而且,他也有新的朋友了,跟熊蛋啊,还有最近动完手术,正在炕上躺着的野蛋啊,都成了朋友,但他总还是每天都会抽点时间,望着他的小河,望着他的阿舍,陪伴他的阿舍。
不过,暮光下,他似乎隐隐约约的,好像看见三叔从自家院子后面溜了过去。
没有树的北方,又是平原,就一个人都不好躲藏的。
他还没看真切呢,突然就见暮沉沉的夜光下,有辆老自行车嘎达嘎达的驶了过来。
“苏向晚家吗?有你家的挂号信。”邮递员高声说。
狗蛋认得这个邮递员,这是赵家庄人,叫赵轱辘,他赶忙就跑过去了:“轱辘叔叔,谁给我妈写的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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邮递员一看:“县城卫生院,赶紧,给你妈送去。”
狗蛋摇着份信进来,看妈妈正在蒸糜子面窝窝,轻轻的就把信给撕开了:“妈妈快看,你的信,卫生院寄来的。”
苏向晚一听卫生院,心动了一下,一把撕开信纸扫了几眼,顿时就抬头问驴蛋了:“驴蛋,那个所谓的‘反到底’,首领是不是你表哥方金换?”
“是啊,妈妈,怎么啦?”驴蛋正在练他爸爸教给他的军礼拳呢,小拳头有板有眼的,就说。
苏向晚把信纸一折:“没什么,有人皮痒痒,想妈给他们松松皮了。”
第32章 大肥羊
带着孩子转了好几圈子,苏向晚一路打听。
直到县变电所后面的一排铁皮房子里,才找到苏向红。
一排冬天渗冷,夏天闷热的铁皮房子,顶子上泛着一层的铁锈,横七竖八的电线上停满了鸽子,来往的人得格外小心,才能躲过密密麻麻的鸽子屎。
本来苏向晚以为,妹妹东躲西藏,估计日子很不好过,没想到敲开门,里面竟然格外的热闹,一间小小的铁皮屋子里挤了四五个老太太。
这些老太太们一字排开,全是脱了裤子趴在床上的,每个人的大腿上都扎着针呢。
“姐,天啦,我的蛋儿!”苏向红说着就跑了过来,一把抱住驴蛋,在他汗津津的额头上狠狠儿亲了几口。
不过,她没怎么理狗蛋,眼看狗蛋一跳一跳的也在喊小姨呢,她也只是看了一眼,给这孩子点了个头而已。
这几个老太太,都是苏向红的老客户,也是她能在城里躲上半年还能生活下去的,经济来源。
既然姐姐来了,苏向红就得一个个的,把她们赶紧送走。
她在自己这间窄窄的小铁皮房子里四处乱翻:“姨记得自己攒了好多好东西啊,怎么全不见了呢?”
狗蛋两眼不眨的瞅着呢,想看小姨能给自己翻出个啥好东西来。
苏向红翻了半天,终于翻出好东西来了,居然是一包红糖。
她从暖瓶里倒了水出来,一只搪瓷缸子,一个碗,还有一只杯子,冲了三杯红糖水,就从苏向晚手里把吱吱抱了过来,吹着红糖水,给吱吱喂起来了。
苏向晚刚才特别注意的观察过了,苏向红作为医生,对那几个老太太没话说。
不过,她对狗蛋和驴蛋,就有点儿区别对待。
明明翻到饼干了,但全都给了驴蛋,一片都没有给她的小狗蛋儿。
驴蛋似乎也是习惯了小姨对自己的这种区别对待,没有自己吃,把饼干给装起来了。
狗蛋吹着烫气喝了半碗红糖水,哈出一口白气:“妈,真甜,小姨给的红糖水最甜啦。”
他也是真傻,完全没发现,自己给区别对待了呢。
“你说天天追着骚扰你的那几个小伙子叫啥名字?”苏向晚抽空就问。
苏向红一开始还挺为难的:“姐,就是十几个十五六岁的男孩子,你要说他们成人了吧,他们还没成人,你要说他们是孩子吧,真不是孩子,现在有那身绿皮在身上,那就是无法无天的东西,你甭管这些了,在我这儿先热热乎乎的坐上半天,我给几个孩子下碗面,吃完了你们就回。”
“为首的,是不是叫方金换?”苏向晚直接开门见山,就问。
苏向红顿了半天,才说:“方金换这两天还没回来呢,现在整天四处找我的一个叫钱见见,是‘反到底’的副团长,一直追着想和我处朋友。”
“就仅仅是处朋友那么简单?”苏向晚看妹妹吃着唇欲言又止的样子,就知道事情肯定没那么简单。
苏向红一把拉开铁皮桌子的破抽屉,在里面摸了半天,摸到两颗卫生糖,估计因为太寒酸,挺不好意思给俩小外甥的,但是,她还是一人给了一颗,就把俩孩子给支出去了。
支出去之后,苏向红才犹犹豫豫的说:“那帮孩子不是孩子,也不是大人,姐,你明白吧,他们是孩子充大人,心里没有大人的伦理底线,但是,耍的全是大人们的行事,要跟他们处朋友,不是跟一个人处,是跟大家一起处。”
苏向晚一听,恶心的差点要跳起来,但还是忍着心头的怒火就说:“他们最近有没有来找过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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