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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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拦住去路,陆玉安剑眉微挑,双手负于身后。

“府医不是看过,说没有大碍吗?”

李壮汉摸着后脑勺,略微一顿,接着回他。

“冯姑娘从昨夜到现在,只喝了一碗稀粥,我瞧着她脸色很不好,人也清瘦了许多。冯姑娘深明大义,总是不让下人过去叨扰殿下。

李某看不过去,便贸然过来找你了。

殿下,你与冯姑娘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看她受了这等欺辱,不去替她出头也就罢了,怎的狠心不去看她?”

陆玉安嗤笑,“谁跟你说我与她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表妹说的,还是你猜的?”

“这,这...”李广珍连说了两个这,又害怕让冯静兰在陆玉安面前落下不好的印象,索性脖颈一扬,“我猜的。”

陆玉安眯着眼睛瞧了他半晌,“李公子对表妹的事似乎格外上心,我瞧着你们二人年岁也是相仿的。”

“嗯,我比冯姑娘大两岁,嘿嘿..”

“李公子可曾婚娶?家中可有婚约在身?”

“啊,这个不曾有的,不曾有的。”李广珍不知为何红了脸,两只眼睛往地上乱瞅,就是不敢去看陆玉安。

“如此,若我做个媒人,替你跟表妹拉根红线,李公子可愿意?”

陆玉安话音将落,便见长廊尽头立了一个满面凄苦的女子,正是冯静兰。

她双目含泪,右手握着帕子,时不时擦擦眼角,左手扶在廊柱上,半弯着身子,虽然体态娇憨,可叫人看了还是觉得柔弱的厉害。

“表哥,你忘了姑姑留给你的嘱托了吗?”

第41章

清风苦雨,李广珍痴痴地看着那个楚楚可怜的人,冯静兰眼泪扑簌簌的滚落,看的李广珍心头一抽一抽的。

“冯姑娘,你听我说...”

他欲上前,可冯静兰不停的摇头。

“不不,李公子,不是你的错,不是你的错,都是我不好。”

冯静兰哭的岔了气,李广珍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原地转了几圈后,义正言辞的看着陆玉安。

“燕王殿下,冯姑娘对你,一片赤诚那!”

“李公子,你不要再说了,一切都是我的一厢情愿。表哥,我不怪你,真的不怪你,要怪,只能怪我命不好..怪那..”

“冯姑娘,你可千万别这样说,像你这样温柔端庄的女子,日后不论嫁给谁,都是谁的福气,万不可妄自菲薄呀。”李广珍跺了跺脚。

“她喊你一声表哥,你母妃又曾经托你照顾她,你们两家天生的姻缘,自小定的亲事,如今冯姑娘都过来了,你怎的,怎的这样含含糊糊,不给人一个名分呢。”

“你说什么?”这两人对着演了半天,陆玉安原想着给他们搭个戏台,看这出戏最终走向如何。

可万万没想到,李壮汉竟然把矛头对准了自己。

“表妹,母妃何时给我们定过亲事?今日无论如何你都要说个明白。”

陆玉安余光看向书房,鸾玉站在门口,好整以暇的笑了半晌,想必方才的热闹,悉数被她听去了。

“我没有,我从没说过这样的话,李公子定然会错了意。

父亲从小跟我说,若是姑母还活着,定然会喜欢我,会撮合我跟..罢了,李公子,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我满心感激,只是,表哥在我心里,比天还高比地还阔。

纵使他因为旁人误解了我,我相信只要假以时日,总有拨云见日的一天。

正义,不会被邪恶打败。”

现下也不呕咳了,两个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一脸娇憨满怀期待,绵软的看着陆玉安。

“表妹说的对,表哥为你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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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兄如父,我虽然是你表哥,可舅舅发过话,但凡为了你的终身,许多事情可以自行决断。

这位李公子,对你仗义相帮,又在你受伤之际,悉心照顾,忙前忙后。他为人豪爽洒脱,直言不讳,与表妹称得上佳偶天成。不如这样,我修书一封给舅舅,将你二人之事一一细说,省的表妹面皮薄,不好意思。”

陆玉安侧着身子,冲鸾玉笑笑。

冯静兰呆若木鸡,一时间没回过神,“表哥,静兰听不懂,表哥你在说什么?”

李广珍面色红润,两个手互相抠着掌心,右脚捻在地上,一圈一圈的乱画。

李壮汉竟然有如此柔情时刻,倒叫鸾玉有些意外。

“我说,表妹在府里待得闷了,眼下与李公子情投意合,一唱一和十分相配,君子成人之美,焉有不可?”

“表哥,你,你当真是生我的气了,我,我好难过,好受伤,好无助,表哥,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明明她不在的时候,你对我很好,很好,为什么一切都变了,我不愿相信,啊....”

连续三声跌宕起伏的叫喊,李壮汉成功抱住了倒地的冯静兰,愤世嫉俗的瞪着陆玉安。

“冯姑娘不想做的事情,劳烦殿下不要勉强她。”

说罢,头一扭,大义凛然的将冯静兰抱回了客房。

鸾玉靠在门边上,似笑非笑的看着陆玉安,终究没能忍住,背过身去,肩膀一抖一抖的,显然停不下来了。

“没收你票钱,倒叫你看了一出好戏。”

陆玉安两只耳朵晕起粉色,他从博古架上取下来一个紫檀盒子,解开铜锁,一条金丝楠手串安静的躺在里面。

润滑光亮,纹理精细,凑近了能闻到一股淡淡的香气。

“找高僧开过光的,能佑人平安。”

“要送给我?”

鸾玉垂眉,纤细的拇指食指捏住那串金丝楠珠子,放在鼻底细细嗅了一下,“殿下用沉香熏染过了。”

“嗯。”陆玉安不置可否,转身将沏好的茶拿到书案上。

“你找我可是为了登州一事?”

“对。”鸾玉将金丝楠珠子放回匣子里,“我思量再三,就算利用短短一月时间去修筑堤坝,收效甚微,而且容易引起皇上怀疑。

既然百姓能够同意迁移,那么修补堤坝一事,不如取消。将来重建登州,会有更合适的人去处理,一个堤坝修补不是目的,必须拿到工程图,仔细排查隐患,彻头彻尾的重建。

而现如今的情势,顾宝坤若是知道你在找工程图纸,定然能够察觉出不妥。”

“所以,这次登州只迁徙。”陆玉安坐在她身旁,将那盏热茶移过去。

“这是最好的方法了。”鸾玉点点头,接着说道。

“登州水溢瞒不了多久,等皇上知道的时候,顾宝坤必定会压制登州县令,把功劳全都认到自己名下。

殿下到时,还要费些心力,让皇上提前见到他。”

“你先喝点茶,不急。”

窗外的雨势渐小,滴答滴答的沿着屋檐落到青石板台阶上,胡茂守在门口,不时扭头偷看屋内的情形。

陆玉安徐徐缓缓的态度,叫人看了可真是着急。

这种时候,除了扑上去,稳住她,还能做什么?

“我会想法子。今日不谈公事,我与你说说姚燕云。”陆玉安将身子往前倾了下,直面鸾玉。

“她私下找人给我传过信,照旧是拿玉扳指说事。我打探过,你们从前在王府关系很好,所以我并不意外她会假冒你的身份,暗中与我联络。

只是,这次她想让我去雅苑小坐,我不明白她想做什么?鸾玉,你明明可以轻而易举杀死她,为何还要眼睁睁看着她日渐一日的受宠,听闻如今东宫,太子最常去的地方,便是姚燕云住所。”

自从姚燕云创办了礼仪雅苑,陆玉明也不知哪根弦搭错了,三天两头往那破屋子跑,后来姚燕云挪了一处偏院,幽静舒适,陆玉明便跑的更勤了些。

下人都是见风使舵的,眼见着姚燕云复宠,都紧跟着巴结谄媚。若是换做旁人,必定对以往事情耿耿于怀,可这人是姚燕云,尽管心里恨得直痒痒,还是十分大度的宽慰下人。

“一个人单纯的死去,什么罪都不遭,那是三生有幸。

可作恶多端的歹人,不配得到这种恩赐,我要让她一次次看到希望,一次次跌入谷底,直到再也爬不起来。”

“真有想法。”陆玉安笑红了脸,捏着钱袋里面的玉扳指犹豫了片刻。

“那我去还是不去?”

“殿下想去便去,问我作甚?”鸾玉合上盖子,推回去那个紫檀匣子。

“太贵重,我可不能收。”

“我听你的,你叫我去,我便去,你若不愿,我便不去。

这串珠你务必收下,我特意去安国寺求高僧开光,很灵验的。”

陆玉安勾起那串金丝楠珠子,挑挑手指,见鸾玉愣着不动,索性长臂一伸,捏着那细嫩的手腕往面前一拽,麻利的套上那串珠子。

“好看。”

“那你别去了,不能给她长脸。”

“好。”

“你这样唯命是从,让我觉得有些受宠若惊。”鸾玉托着粉腮,明眸闪亮。

“习惯便好了。自己家的自己心疼,你发簪歪了,我帮你重新插一下。”

“不用,叫人看见不好。”

“书房哪有旁人,左不过门口站着个胡茂,你不要把他当人。”

一口老血喷出,胡茂悠悠转过身子,哀怨的看着那个见色忘友的主子,胸闷,气短,好难受呀。

不过短短一月时间,沿街两侧的树头都泛起绿意,嫩黄的芽一旦冲破束缚,便一发不可收拾的蔓延开来。

登州传来消息,百姓已经往里迁徙了三十里地,足够多的的钱财支撑他们日常饮居,而京城御史台亦没有察觉出登州异样。

每一封奏折如期而至,内容大都一致。

京畿灾民逐渐往京城涌来,陆玉容囤积了不少药材和粮食,在各地搭建了粥棚,无偿供给。

当京中有瘟疫传出的时候,恰逢鸾玉在齐王府做客。

“如今达官显贵都以沉香熏染内室,驱赶疫气,沉香难得,价更高。普通百姓纵使去看病买药,都要遭受各种波折冷遇,官商勾结,药价一夜翻番。

若非你叫我屯了那样多的粮食和药材,今日当真会手忙脚乱,事倍功半。”

陆玉容连日不曾休息,原本就偏白的脸,如今眼眶底下全是乌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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