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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没有明说,但有心人一听便知道周贵妃的意思,重点在皇后,不在红花。

清浅上前道:“皇上、太后,请容臣女说一句话。”

周贵妃冷哼一声。

夏时想要上前斥责清浅,瞧了一眼面无表情的袁彬,胖脸一抖最终什么都没说。

太后对清浅很有好感,温声道:“闻姑娘有话不妨直说。”

清浅谢恩后朗声道:“参汤是皇后赐的不假,可途经了谁的手,可曾查过?”

周贵妃冷冷一笑道:“闻姑娘是说有人假手皇后?闻姑娘多虑了,今日慧嫔去给皇后请安,去得早了几分,皇后正在用膳,见慧嫔过来,便亲手赐了参汤,连皇后身边陆姑姑的手都没有过呢。”

清浅愣了愣,目光瞧向姐姐。

皇后无奈点头道:“本宫正巧在用膳,见慧嫔过来,似乎有些气力不支的模样,便顺手赐了一壶参汤给她,谁料这参汤里头有藏红花。”

袁彬问道:“御膳房的人可曾查过?”

夏时出列道:“奴才吩咐严查御膳房,谁料御膳房的一个宫女自尽身亡,自尽前还留下遗书说受皇后胁迫,不得不在参汤里头下了红花,没料到害了慧嫔小主,自知罪无可赦,自尽谢罪。”

小太监呈上宫女的遗书。

清浅接过遗书瞧了,和夏时说的并无二致。

清浅道:“若是有人陷害呢?”

“没有证据的时候,闻姑娘说经了别人的手,有了证据,闻姑娘又说是有人陷害。”周贵妃冷笑不已,“闻姑娘,这可是皇子,不是一只猫儿一只狗儿,任你们揉圆的搓扁的。”

事发地点在皇后宫中,没有经过别人的手,又有宫女的遗书为证,此案怎么看怎么像是皇后无子,妒忌嫔妃生子,故而下毒手。

按常理说,皇上如今的独子是周贵妃生的,若是妒忌,也应当是周贵妃忌讳慧嫔生子后,会夺了皇上的宠爱,谋害慧嫔才更合理。

再者,皇后即使要下手,怎会对一个未知男女的低等嫔妃下手,要下手也要先对付周贵妃的皇子吧!

可是,道理是这样,怎能宣之于口呢。

清浅深吸了一口气道:“贵妃娘娘的话,臣女不敢当。臣女不过是请旨说出了自己的疑惑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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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太后都同意让自己说,一个贵妃凭什么阻止。

孙太后点头赞同道:“哀家也不相信皇后是这种人,皇上,让人好好审问,必定要还皇后一个清白。”

周贵妃深深吸了一口气,别过头去。

皇后跪下道:“谢母后。”

皇上吩咐袁彬道:“文质,此事交给东厂朕不放心,唯有你朕是信得过的,你便负责调查此事。”

夏时胖脸一抖,低头不语。

袁彬跪下道:“臣遵旨!”

事情涉及姐姐和一众后宫嫔妃,男子审案甚为不便。

清浅跪下道:“臣女有一事,冒死恳请皇上答允。”

皇上道:“且说来听听。”

“林宗德的案子里头,臣女出过几分力,皇上金口玉言若臣女要封赏,只管向皇上开口。”清浅伏下身子磕头,“臣女斗胆,向皇上讨赏。”

周贵妃冷笑道:“敢和皇上讨价还价,闻姑娘好大的胆子。”

皇后轻声且急促道:“清浅不得无礼。”

皇上脸上带了几分玩味的笑容道:“你要什么封赏,且说来听听。”

清浅抬头道:“请皇上将此案交给臣女,准臣女有在宫中小住查案的自由。”

“仅此而已。”皇上想不到清浅居然是要求这个,有些诧异。

清浅坚定点头道:“仅此而已。”

周贵妃哼了一声道:“宫里哪容得你长久住着,你这案子一日不破,难不成便一日住在宫里?”

清浅断然道:“臣女需要一个月的功夫,请皇上恩准。”

皇上摸着墨玉扳指思索着,转向袁彬道:“文质,这也是你的意思吗?”

袁彬毫不犹豫道:“清浅的意思便是臣的意思,请皇上恩准。”

他竟然这么相信自己?

清浅侧头看了袁彬一眼,见他正用鼓励眼神瞧着自己,心头又是一暖。

“清浅姑娘是皇后的亲妹妹,应当回避案子才是,怎么这么急着为皇后审案?”周贵妃依旧不依不饶,讥讽笑道,“姐妹同心,其力断金吗?”

孙太后笑道:“正因为是姐妹,才会对案子上心,也正因为是姐妹,才更能显得公正,满宫的眼睛都瞧着呢,清浅还敢信口雌黄不成?偏了皇后一星半点,众人都瞧得见的。”

太后已经开口了,其它人不敢有异议。

周贵妃问了一句道:“若是闻姑娘审不出案子,该当何惩罚呢?”

“贵妃娘娘明鉴。”袁彬轻笑道,“这是皇上给清浅的恩赐,审不出来便审不出来,谈何惩罚?刑部、顺天府的悬案多了去了,难道审不出来,刑部尚书、顺天知府便要受罚?若按贵妃娘娘的做法,朝廷岂不无人办差了?”

周贵妃脸色涨红却又无话可说,甩了一下衣袖,恨恨不语。

第一百八十六章 周贵妃的后招

皇上最后恩准清浅留着宫里审案,准许她出入宫的自由,当然为期只有一个月。

周贵妃拂着臂间的梅红色袖金丝花的挽袖,抿嘴一笑道:“皇后是后宫之主,闻姑娘又审案,宫女太监谁敢说一个不字呢?”

话里话外还是暗指清浅会包庇。

皇帝踌躇了片刻,吩咐:“这一个月皇后禁足坤宁宫,由周贵妃协理六宫。”

周贵妃脸上露出喜色,跪下谢恩道:“谢皇上信任,臣妾一定鞠躬尽瘁打理好后宫。”

镏金鹤擎博山炉里头燃着宁心静气的沉水香,烟笔直向上尺许才散开。

烟雾弥漫中,孙太后慎重吩咐:“贵妃,皇后的一应膳食礼遇如常,不得有丝毫怠慢,若哀家知道有奴才敢踩低拜高,哀家第一个不答应。”

周贵妃低头道:“臣妾遵旨。”

孙太后继续吩咐道:“陆姑姑给闻姑娘收拾一处干净偏殿,文质出宫后,让瑞珠进宫服侍闻姑娘,檀云去知会各宫主子,闻姑娘进宫是审案的,不许摆小主娘娘的脸子,如何哀家知道,必不轻饶。”

太后考虑得太周到,清浅跪下谢恩道:“多谢太后娘娘体恤。”

皇上见诸事已了,赔笑道:“母后,下月保国夫人便要回京了,朕想用半幅太妃仪仗迎接,母后瞧可合适?”

清浅依稀记得,保国夫人是皇上的乳母,曾和袁彬一道陪着皇上为质,深得皇帝信任。

皇上都开口了,孙太后哪能驳面子。

太后微笑道:“保国夫人是你的乳母,半幅太妃仪仗她受得起,按皇上的意思办吧。”

“儿臣谢过母后!”皇上的笑容真挚,吩咐周贵妃道,“你如今协理六宫,保国夫人的回京仪仗,由你安排。”

周贵妃娇笑一声道:“臣妾领命。”

众人各自领命告退。

周贵妃悻悻出了慈宁宫,嫌弃地挥了挥口鼻间的沉水香味道,头上簌簌摆动的金步摇显出了她的不满。

夏时笑道:“恭喜娘娘协理六宫。”

见离得慈宁宫远了,身边又只有夏时和水仙两个信得过的心腹。

周贵妃啐了一口道:“老不死的,仗着自己是太后,处处与本宫作对,她也不想想,她并非先帝的皇后,又非皇上生母,哪天失势了本宫倒要瞧瞧,她如何自处!”

夏时有自己的愤恨,随着啐了一口道:“皇上如今越发信任袁彬了,咱们东厂便是个摆设。”

“知道是摆设,还不赶紧好好整顿!”周贵妃恨恨道,“如今东厂龟缩于后宫,闻清浅这回又主动请缨进宫审案,本宫瞧东厂离解散的日子也不远了。”

夏时轻声问道:“可需要奴才在宫里对闻清浅动手?”

“糊涂东西,她若是在宫里出了事,本宫如今协理六宫,第一个便跑不掉。”周贵妃气道,“不许动她一根毫毛!”

夏时胖脸一抖道:“奴才疏忽了。”

周贵妃突然间粲然一笑:“对付太后,也并非全然没有法子,你瞧,保国夫人要回来了呢。”

宫女水仙不明白周贵妃的意思,问道:“娘娘的意思是?”

“皇上对太后不过是国家礼法,不得不孝敬,面子情罢了。”周贵妃笑道,“但是对保国夫人是真孝顺,真应了那句老话,生恩不及养恩。”

夏时笑道:“太后对皇上既无生恩,又无养恩呢。”

周贵妃回身瞧了一眼慈宁宫,冷笑了一声吩咐道:“本宫协理六宫,要搭上保国夫人的线还是极为容易的,夏时,你去亲自去接保国夫人,用全幅太妃仪仗。见了保国夫人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你自己心里要有个数!”

夏时笑眯眯道:“奴才必定办得漂漂亮亮。”

周贵妃举步要走,突然停下笑问道:“本宫听说定国公娶了一个叫苏静好的女子,似乎是闻清浅的手帕交?”

水仙连忙道:“奴婢的妹妹是苏姑娘的贴身丫鬟芍药,奴婢辗转听妹妹说起过,苏姑娘和闻姑娘从前是手帕交不假,后来不知为何闹翻了,如今见面便明争暗斗,没个消停。”

“是吗?”周贵妃笑得明媚,“过两日得空的时候,让苏静好进宫,本宫与她说几句闲话家常。”

水仙忙笑道:“听说苏静好和定国公夫人、姑奶奶的关系不睦。”

周贵妃入宫日子久了,一切唯利是图,对伯母和堂姐哪里还有太多情分,笑了笑道:“婆媳本就难处,谁家没有一本难念的经呢。”

水仙笑着应了。

慈宁宫外,因清浅决定即刻留下来陪姐姐,袁彬在与她低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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