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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嬷嬷连忙应了。

清浅到了苏静好的闺房,里头软玉香花,燃着销魂蚀骨的玉髓依兰香,帐子粉色带金,屋内摆设的装饰的都是一派靡靡之色。

物如其主,由此可见苏静好的心性。自己从前怎就没觉出不妥呢。

清浅挥了挥帕子,将浓得发腻的香味赶走,浅笑道:“静好姐姐,我来看你了。”

苏静好听到清浅的声音,从床上一跃而下,连鞋也顾不上穿,鲜红的凤仙染的指甲衬着小巧的玉足,踩在软绵绵的团花地毯上,让人的心都是微颤的。

苏静好喜道:“清浅妹妹,我便知道你是最好的,你可曾向皇后进言撤了这桩亲事?”

清浅怯怯文弱坐下,眼睛都不敢看苏静好,给人的感觉如同往日一般纯净无暇,胆小无助。

清浅放低了声音道:“苏夫人那日派人上门拿姐姐,还派了婆子知会了母亲,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不让我们闻府插手,母亲知道我和姐姐要好,当夜便收了我的腰牌,没有腰牌我进不了宫,……我枉费了姐姐对我的信任。”

青鸢补了一句道:“这几日为了苏姑娘的事情,我们姑娘吃不好睡不好,急得都瘦了一圈。”

苏静好泄气了,沮丧道:“难不成真要嫁给那老头子?”

“不要呀!”清浅泪眼朦胧看着苏静好道,“听说定国公府里多内宠,姐姐良善,进了国公府岂不被前头的姬妾算计。”

苏静好恨恨道:“姬妾算什么?”

清浅拨弄着手帕,不安道:“姬妾自然算不得什么,可听闻定国公前头有了两个嫡子,年长的已有十七岁,年幼的也十五了,姐姐嫁过去,岂不是有了两个同自己差不多年纪的继子,面上尴尬不说,若今后姐姐生了嫡子,定国公的爵位和今后的富贵归谁?”

这话倒激起了苏静好的斗志,她冷冷笑道:“各凭本事罢了。”

青鸢故作神秘道:“这都不算什么,定国公老夫人可不是和善的主儿,听说前夫人早逝就是因老夫人时不时挑唆定国公,使得夫妻两人不和,前夫人一直病势缠绵,心情抑郁。”

清浅捂着嘴道:“姐姐,这可怎生是好?”

苏静好嘿嘿冷笑了两声,骂了一句:“老妖婆若是敢这么对付我,我让她有去无回。”

清浅歉意道:“静好姐姐,对不起,这回没能帮上你,不过今后你嫁过去了,有什么委屈只管对我说,我必定全力以赴。”

青鸢笑道;“苏姑娘嫁过去后,必定是夫妻琴瑟和谐,哪会有什么委屈。”

“是妹妹失言了。”闻清浅莞尔一笑道,“青鸢,将我的添妆送上来。”

一张上好的古琴,黑漆古朴,龙首以一颗硕大的东珠为眼,清浅拨弄了一下,琴音峥峥,久久盘旋。

清浅笑道:“这是上回姐姐盛赞的古琴,可惜弦断了,我让人重新上了一排新弦,祝姐姐和定国公琴瑟和谐,白头偕老。”

苏静好拨弄了一回古琴,笑道:“极好。”

清浅起身道:“苏姐姐喜欢就好,妹妹还有事要办,不能久陪姐姐。”

“难得你来看我,咱们之间不必客气。”苏静好送清浅到门口,突然道,“我觉得清浅妹妹有些不一样了。”

清浅回首笑道:“有么?”

阳光从窗棱里头照进来,照在清浅的鬓发上,让她整个人熠熠生辉。

苏静好有些嫉妒这纯净的容颜,带了两份酸意道:“清浅妹妹人淡如菊,我觉得这些日子的衣裳颇为华丽,不似妹妹平日素净。”

清浅清凌凌笑道:“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吧,皇后娘娘要为我赐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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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静好好奇道:“不知是哪家公子?”

带着几分害羞,清浅道:“听闻是锦衣卫镇守使袁大人,还未最后下定呢。”

苏静好脸色煞白,退后了半步问道:“谁?”

青鸢上前笑道:“锦衣卫镇守使,从四品带刀侍卫,御赐飞鱼服绣春刀的袁大人。”

苏静好勉强笑了笑道:“妹妹真是好福气。”

“是呢。”清浅扭捏害羞道,“袁大人年轻英俊有前程。我是皇后亲妹,重臣嫡女,如今又有中意的夫君,人人都说我是京城最有福气的女子,姐姐说呢?”

苏静好的手捏着一个香囊,她紧紧握着挤出一个笑容道:“郎才女貌,十分般配,恭喜清浅妹妹。”

清浅笑靥如花。

待她走后,苏静好狠狠将香囊贯在古琴上,气得胸膛一起一伏道:“闻清浅,她这不是来送添妆的,分明就是来气我的。”

贴身丫鬟芍药道:“闻姑娘心思单纯,应当不至于。”

苏静好醒悟过来,指着古琴气得发颤道:“什么琴瑟和谐,她分明就在嘲笑我是旧琴新弦,是一个继弦。”

“袁郎,是我一直想得到的男儿,我费劲心思制造巧遇,嘘寒问暖送香囊,却没得到一个好脸色,她闻清浅是什么东西,居然能拥有袁郎。”苏静好拿起剪子将琴弦剪断,脸也随之有些变形,“凭什么我得不到的,她轻松能得到。”

芍药吓得跪在地上:“姑娘息怒。”

苏静好发泄了一通怒火,最终坐在梳妆台前,将眉画得细长逶迤:“今日之辱,来日必报。芍药,收好古琴,为我梳妆,我要风风光光成为定国公夫人,然后将闻清浅的一切夺了,让她在我跟前跪着哭。”

铜镜里头的苏静好,妩媚妖娆一笑。

第二十二章 宠妻灭妾

清浅闲闲坐在马车里头,青鸢和粉黛分两边伺候茶水点心。

粉黛年纪小,好奇问道:“咱们出来的时候,奴婢见苏姑娘的精气神都不一样了,难道她被姑娘一激,真的愿意嫁给定国公?”

清浅嘴角噙笑:“苏静好一直是掐尖要强的脾气,听我说起定国公府姬妾、继子、婆婆之时,便有些沉不住气,再听说仰慕已久的人和我定亲,更是嫉恨交加,如今她怕是一门心思要对付我,可她一个庶女怎么对付我呢?唯有成为定国公夫人。”

青鸢笑道:“那继弦的古琴,也是一把利剑呢。苏姑娘当时回不过神来,若是回过神来,必定要气得七窍生烟。”

粉黛眨巴着眼睛道:“可是,姑娘怎么会知道苏姑娘仰慕袁大人呢?”

“我呀,能掐会算。”闻清浅笑着敷衍了一句后,深深看着青鸢问道,“你怎么没有半分疑惑?一点都不好奇?”

青鸢忙道:“奴婢只知道忠心办事,听主子的话,其它不该奴婢管的,奴婢一概不管,一概不问。”

清浅嗯了一声,点了点头。

轿子外头渐渐传来叫卖声,原来是马车经过集市,生动的各种叫卖声此起彼伏。

“糖葫芦,糖多果大,一支只要两文钱。”

“刚到的布料,宫廷织造流出来的样式,颜色艳丽,花样子新鲜。”

“酒楼新出的百年老酒喽!”

清浅感受着其中的活力,挑开了一丝缝儿看着外头忙碌的世界。

马车经过一个胭脂铺子,里头小二卖力叫卖:“花香果味的胭脂水粉,南洋新鲜货,可以按照主顾们的要求任意添加花果。”

清浅吩咐粉黛道:“好容易出来一趟,各样都买些带回府给母亲瞧瞧。”

粉黛欢呼一声道:“奴婢要柑橘的糖葫芦,照着捏的面人和三尺花布。”

青鸢掏出一吊钱,抿嘴笑道:“我在车上伺候姑娘,烦你替我带一根山楂的糖葫芦和一盒去雀斑的玫瑰硝。”

粉黛跳下车马去了,清浅抿着茶水边思索边吩咐青鸢道:“倒是有一样稀罕东西,你替我去订上,银子多少不打紧,只是明日必须到货。”

青鸢笑道:“姑娘放心,只要银子给足了,这些商户便是天上的星子也能捧下来。”

清浅附耳说了几样,青鸢点头应下。

满载而归。

晚膳时分,清浅大包小包吩咐丫鬟们拿着到了正房,杨夫人见了这么多新奇物件,喜得直念佛。

清浅比着一个料子道:“母亲瞧瞧这个绸缎,做一个坎肩最合适。”

方嬷嬷也凑趣道:“这颜色年轻又庄重,老爷见了必定挪不开眼。”

杨夫人脸色一红,嗔道:“三天两头见不到人,连清浅病了他都在忙着校对史书,我瞧着老爷比内阁大臣还忙呢。”

虽然口中这么抱怨,杨夫人吩咐玉映:“将淮山鸡汤用文火温着,等老爷回了书房,让小丫鬟送去当宵夜。”

玉映笑道:“小丫鬟粗手粗脚的,小心打翻了鸡汤,奴婢亲自去送便是。”

杨夫人满意地点了点头,与清浅商议:“你姐姐的庶子后日就是抓周会,咱们答应了郑府会去捧场,但礼物送些什么,我却是犯了愁。”

礼轻了担心郑府挑理,礼重了又扫了大女儿的面子,且免不了被人说一句,正室没有儿子,反倒要巴巴讨好姬妾。

闻清浅笑道:“今日买的绸缎带几样,给小孩子做个袄子内衣的,再去打一对金手镯,一个金长命锁便是。”

杨夫人颔首。

方嬷嬷道:“姑娘说得极是,老奴即刻去办。”

隔日便是郑府之约,清浅陪着母亲来到郑府,远远在马车就听得郑府人声鼎沸,男客女客都有。

郑老夫人笑容可掬迎着四方宾客,姨娘刘氏在后头帮着照应。

见到杨夫人和清浅过来,郑老夫人笑道:“亲家夫人过来了,赶紧上座让丫鬟奉茶,哟,这是三姑娘吧,长高了,也俊俏了。”

清浅福了福表示请安,淡淡问道:“敢问老夫人,姐姐是郑府少夫人,怎么不见她出来主事?一个姨娘也敢抛头露面迎接宾客,老夫人难道不怕郑府被人耻笑?”

郑老夫人皮笑肉不笑道:“我是巴不得媳妇能帮着分担,哪怕全管了这府里的大小事务呢,我落得清净。可媳妇这身子,三天两头的病着,我一肚子苦水没处说,三姑娘反倒责备起我来了。”

杨夫人紧张道:“洵儿病了?”

“听说要给孙儿办喜宴,媳妇就躺在床上了,大夫也请了,我也上门亲自探望过,大夫说这是心病。”郑老夫人半劝半讽刺道,“亲家夫人,我郑家只有一根独苗,添丁进口是府里的头等大事,总不能因为媳妇不高兴就不办了吧。恰好你们来了,你们去劝劝洵儿这孩子,别太死心眼,外人看了还以为我们郑府虐待儿媳呢。”

杨夫人本就不善言辞,被郑夫人说得哑口无言。

清浅淡淡笑道:“郑夫人所言极是,我们会劝说姐姐放开心思,好好孝顺婆母,养育庶子。只不过不知是否这庶子是否敬重嫡母,是否给姐姐晨昏定省?”

若是不敬嫡母,嫡母又何须抬举一个庶子。

郑老夫人身后的刘姨娘忙道:“孩子前些日子病了,大夫说不能见风,老夫人和老爷免了孩子的请安。”

刘姨娘二十出头的年纪,正是容颜娇艳之时,一双眼睛极为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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