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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又不要他照顾,这几天他也没照顾我们啊,是唐有钱堂哥照顾我们的。”白浩文说,“唐校长要盯着施工队的规划线路走向,很早就出门了,是唐有钱堂哥给我们煮饭洗衣服,唐校长回来得很晚的。”

白浩文真不想回家住了,唐家屋子大,有很多好玩的,重要的是没人骂自己,耳根子清静,不像院里的人嘀嘀咕咕的尽说人坏话。

“那也不行。”

“为什么?”白浩文不高兴。

“没有为什么,自己有家不住说出去像什么话?”住五天的伙食费他就承受不住了,长久住下去还得了,无论如何白杨都不会要白浩文他们住唐知综家,腰包的钱禁不住花。

白浩文又发脾气了,气冲冲的朝前边走,白杨骂他,“年纪不大会甩脸色了,是不是几天没打你皮又痒了?”

搬到村里是不可能的,想住在唐知综家更不可能。

太贵了。

比市里的宾馆还贵。

作者有话要说:每次防盗就遇到待高审,想哭

第100章 打架

有客自远方来不亦乐乎,有钱什么都好商量,唐知综如果知道白浩文他们喜欢住在家里,想方设法也会挽留他们的,奈何他整天跟着施工队圈位置做记号,没时间管其他事。

施工队下乡有几天了,重新考察了县城到生产队现有的路,线路规划尽量以直线方式规划,避免绕弯浪费线,至于拐角坡度高的位置得把电桩挖到半山坡,且埋电桩周围不得有高耸的树木,作为丰田公社的主力军,唐知综主动请缨跟着施工队圈挖电桩的位置,至于砍树啥的,则有唐大壮安排。

县城和丰田公社还隔着公社,那些人闹得很凶,不给面子,堵着唐大壮不让其挖树,伸手就问要钱。

唐大壮苦不堪言,磨破嘴皮子都没用,喊唐知综去处理,唐知综亦步亦趋地跟着黎翔,才不管其他事呢。

连接县城和丰田公社的道路旁边圈了很多记号,见黎翔拿着地图走向小山坡,他仰头问道,“黎翔同志,电桩打在上边吗?”

是的话他就上去,不是的话他懒得动,圈记号不是想象中的容易,用挖个坑竖根竹竿,后边挖电桩的人看到竹竿不至于像无头苍蝇到处找。挖坑得用锄头,他细皮嫩肉的,几天下来掌心不知道磨了多少茧,要不是看唐大壮更痛苦,他早砍树去了。

黎翔眺目望向远处,笔在地图画了画,又擦掉,问唐知综,“离丰田公社还有多远?”

“转过山头再拐两个弯就到了。”他们站的地界属于盛丰公社,盛丰公社面积是金铭县最大的,人口不算多,前几年重新规划土地,本要划小片面积归丰田公社,盛丰公社书记威胁县里,敢分他们的地他就跳河淹死,为这件事,盛丰公社的人总瞧不起他们丰田公社的,认为丰田公社穷,整日惦记着他们的地。

唐大壮砍树前找盛丰公社书记说了好多回,人家就是不答应,除非拿钱,每棵树5毛钱,给钱就让砍。

见钱眼开的本事不知道跟谁学的。

黎翔墩身,跺了跺脚下的地,眉头渐渐皱了起来,往前挪到小路边,弯腰够山坡的土壤,黑黝黝的脸显得格外凝重,唐知综搁下锄头,眉色也渐渐凝重起来,土质松散,容易滑坡,电桩埋在上边不行,埋在下边也不行。

这时候,后边传来震天的怒吼,“谁敢砍我们公社的树我跟他拼了。”

声音雄厚有力,夹杂着周围群众的喧哗,闹哄哄的,唐知综侧目望去,就看拐弯处,有两个高大的汉子拿着锄头,挡住要砍树的李建国他们,唐大壮站在人群里,表情模糊得看不清,唐知综杵了杵手里的锄头,向黎翔确认这片地是不是不适合埋电桩?

位置高容易顺着泥土滑坡,位置低容易被滑坡的土冲垮。

简单的知识他还是懂的。

黎翔嗯了声,伸出手,他旁边的汉子递给他铁锹,他铲了几下,周围泥土跟着哗哗掉,唐知综害怕的跳开,眼看日子越来越好,他舍不得死哦。

“翔哥,看来真不行,得绕道。”

黎翔本事过硬,施工队没有不佩服他的,年纪比他大的也跟着喊他翔哥,黎翔又铲了几下,泥土滑坡更严重了,唐知综又往后退几步,快退到阴沟里去了,说黎翔,“黎翔同志,下边有同志们呢,小心点,别真弄出事来了。”

这处是条通往丰田公社的捷径,平日两个公社走亲戚都经过这条路,唐知综没听说发生过山体滑坡事件,他回眸望向身后,绕道的话意味着后边圈的位置也有问题,得回头重新来过,唐知综有点来气,他这两天双手磨破了皮坚持的原因就是看任务快完成了,要丰田公社的老百姓们知道他唐知综为公社通电出了大力。

临头要返工。

唐知综脸色渐渐难看起来。

黎翔收起铁锹,严肃道,“回去重新找位置。”

线路规划必须要实地考察,本身就是个繁杂累人的事,黎翔往山下走,不知道是不是远处的群众看到他了,和其他人说,“就是他们干的好事,他们要求砍咱公社得树,咱得去问个说法,咱们公社学点扫盲经验都是给了学费的,他们公社砍咱的树凭啥就不给钱了,咱的树不值钱吗?”

唐知综嘴角抽了抽,他还纳闷他们咋张口钱闭口钱,原来是跟他学的。

学以致用的本事很强啊,早知道就该多收点学费的,看他们还唠不唠叨。

受说话的人鼓动,几个牛高马大的汉子扛着扁担走了过来,唐知综赶紧走到黎翔身边,站在他后面道,“黎翔同志,你是市里来的,关键时刻你得好好做做他们的思想工作啊,别打架,打架没用,赢的人坐牢,输的人进卫生所,不划算啊。”

说完,他扛着锄头箭步流星的往公社方向走,经过拎着工具箱的苏姗姗身边,不忘提醒她走远点,村民们愤怒时控制不住情绪会动手,挨两扁担就惨了。

苏姗姗抬起头,眼神清明澄澈地望了眼唐知综,脸颊微微泛起红色,不是羞的,而是给惭愧的,“知综同志,我们走了谁和老百姓们解释原因,不解释清楚,他们如何支持我们的工作,遇到困难迎面而上,而不是逃避。”

唐知综退缩的行为太不符合基层干部身份了。

唐知综愣住,斜眼瞥向苏姗姗小巧的脸,得,涉世未深的小姑娘,以为自己动动嘴巴就世界和平了呢,算了,她不走他自个走,上回被苏卫军踹心窝疼了好多天,可不想被扁担打。

他扛着锄头走得很快,听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索性直接躲到了树丛里。

黎翔站着没动,眉眼冷清的他无端给人种疏离感,慢慢走近的群众心里泛起了嘀咕,看脸就知道不是好惹的,何况是市里来的,抓自己坐牢怎么办。

人不是傻子,市里领导他们惹不起,但丰田公社的干部他们不怕,冲唐知综离开的方向喊,“唐无赖,给我出来,你们有胆砍我们公社的树还没胆出来对峙哦,树是咱公社的父老乡亲栽的,凭啥你们挖电桩说砍就砍,赔钱,必须赔钱。”

唐知综沿着树丛继续往公社方向钻,他不犯浑,被人激几句就冲动的跑过去,管他说啥,保住命是最重要的。

他们嘴巴上逞威风就逞吧,谁在乎啊。

树丛多是叶子衰败的枯木,枝桠多,把衣服刮破了好几道口子,担心脸受伤,他闷着头,杵着锄头继续往前钻,直到感觉身后的声音小很多,他才慢慢走出来,双脚刚踩着路,视野里就多出双草鞋,施工队的不缺钱,人人脚上穿的都是解放鞋,做工这样粗糙的草鞋,也就村民们喜欢穿。

他仰起头,就看几个汉子站在面前,反手扛着肩头的扁担,鄙视道,“唐无赖,你躲啥躲啊,又不是不知道你啥德行,听说你在丰田公社很威风,怎么到咱地界就怂了呢?”

酒鬼不止在丰田公社有名,周围几个公社都有关于他的传说,自己游手好闲就算了,没少怂恿其他人赊账,酒鬼的账是有兄弟帮着分担,其他赊账的人就惨了,还不起,直接被拖到公社踩高板凳,亲戚朋友跟着丢脸。

简直恨透了唐知综。

更别说唐知综敲诈公社书记学费的事情传开,他们边感慨公社书记为人民服务的热情,边唾骂唐知综小人得志。

如今好不容易逮到机会收拾他,他们怎么会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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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知综心头颤了颤,后悔没把石林喊上,他慢条斯理的站好,拍了拍衣服的落叶枯枝,抬起头,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几个汉子,“谁怂啊,不想和你们计较而已,看你们气色红润,说话条理清晰,想来上扫盲班学到知识了吧,你们讽刺我有什么意思呢,要知道,你们生产队的扫盲计划是我写的,我是无赖,你们连无赖都不如。”

害怕归害怕,该有的气势不能输,见他们瞪着眼不服气,唐知综朝不远处的黎翔招手,黎翔担心双方打起来,每次牵扯到生产队间的利益就会有人跳出来吵架,吵得不可开交,去年在外县,就因为有个电桩位置处在交界处,弄得双方打起来,耽误半个月才动工。

他走过来,向几个汉子解释,“挖电桩是市里决定,你们有什么意见可以去市里找领导反映。”

唐知综没想到他会为自己说话,他喊他过来是想把锄头给他,自己双手真的太疼了,害怕待会打起来有人抢他的锄头挖他,那样岂不是自己递武器过去反过来伤害自己,听黎翔为自己说话,他善意的笑了笑,“黎翔同志说得对,你们有意见去找市领导,和我嚷嚷干啥啊。”

“照你的说法,扫盲是县领导决定,你凭啥收学费?”

唐知综理直气壮,“学费又不是你们给的钱,是财政局拨的款,我熬夜定制扫盲计划,煤油都用了好几斤,不收学费我自己垫吗?”

各个生产队交的学费他又没全拿,交了部分给公社的,他们反应这么大干啥。

唐知综逻辑清楚,弄得几个汉子找不着话反驳,最后没办法,梗着脖子说道,“你们砍我们的树,也得交钱。”

“凭啥啊,我们砍树没问你们拿钱就是好的了,你们哪儿来的脸问我们要?”有的事唐知综心里门清,纯粹不想管而已,他们砍树是害怕刮风下雨树枝压着电线,明面上是为了公社好,盛丰公社就没好处吗?他们的电桩埋在盛丰公社,将来条件成熟,盛丰公社通电也方便省事得多,直接从电桩拉线过去就行。

盛丰公社有啥好抱怨的啊,要不是郑江海把手底下的人派出来补路,他非得让交通局的人负责砍树不可。

压根不用把自己折腾得累死累活的。

他们脑子哪儿转得过唐知综,质问唐知综,“我们怎么没脸了,你们砍了咱公社的树抬回自己生产队,咱损失了树,问你们要赔偿不是应该的吗?”

“要赔偿是吧?”唐知综点头,“行,你们要多少赔偿找唐书记,我们给,但我们丑话说在前头,你们现在问我们要赔偿,将来你们公社或生产队通电要从我们电桩牵线的话,就别管我们狮子大开口。”

丰田公社通电是全县都在讨论的事,他们都在思考等丰田公社通电后会轮到哪个公社,依唐知综的说法,将来他们公社通电得从他们电桩牵线?

几个汉子不懂,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黎翔杵着锄头,眼神意味深长的撇过唐知综,唐知综扯了扯嘴角,明白黎翔在心里嘲笑他,通电是电力局说了算,从哪儿牵线也是电力局决定的,和任何公社都没关系,想问盛丰公社拿钱是不可能的。

但他不这么说不行,总不能乖乖给他们钱吧,不如直接打架呢。

他的话震慑住了几个汉子,他们没再露出讥讽的嘴脸,都在心里盘算唐知综话里的意思,他们不懂通电是怎么回事,顺着唐知综的思路说,盛丰公社离丰田公社近,通电估计也快了,现在得罪唐知综,他到时候真问公社要钱怎么办,他们拿不出钱,总有拿得出钱的公社,难不成让其他公社先通电?

那就太吃亏了。

“唐无赖...唐干部,唐校长,唐队长...”为首的汉子语气变了,“我们没读过啥书,不会说话,你别和咱一般见识啊,所谓远亲不如近邻,你们公社通电咱为你们感到高兴,其他纯碎是误会,误会。”

换平时,唐知综少不得冷哼两句讽刺回去,奈何黎翔他们看着,自己言语不好太出格,笑容可掬道,“我是明白你们心情的,老实说,我们从县城圈位置圈到这,好几个公社书记找我们说能不能让电线从他们地界过,我都没答应,为啥啊,还不是想着先照顾周围公社?”

黎翔在旁边挑了挑眉,嘴角扬起抹冷笑。

几个汉子不清楚外边的事,听唐知综说,不由得慌了,“唐干部,你不能答应他们哪,我们公社是很欢迎你们过来挖电桩的,砍树就砍树,只要不影响我们邻里的感情,多少树都不是问题。”

唐知综笑容更灿烂,看向后边仍然闹哄哄的队伍,说道,“人人有你这样的思想觉悟就好了啊。”

汉子心领神会,握住唐知综双手,“误会,误会啊,我马上和他们说,要他们帮着砍树去。”

唐大壮磨破嘴皮都没解决的事被唐知综几句话就糊弄过去了,唐知综不禁有点后悔,早知道大家伙这么糊弄,他就和唐大壮换换,低头看向自己满目疮痍的手,心里那个悔啊。

黎翔把锄头还给他,耐人寻味道,“难怪丰田公社会是金铭县最先通电的公社。”原来是公社干部能说会道的缘故啊。

黎翔到处牵电线,没少和基层干部打交道,论忽悠人,没人比得过唐知综。

花言巧语,令人嗤鼻。

他满脸不屑,唐知综不以为然,达到目的就行了想其他做什么。

汉子走到互相推攘的人堆,按住前排汉子说了什么,就看双方纷纷握手言和,唐知综冲唐大壮喊,“咱们换换。”

看来以后再遇到这样的事,动嘴皮子比卖苦力轻松。

这边土壤不好,连带着后边电桩位置也得重新规划,盛丰公社的人看他们拔竹竿,不由得慌了,“唐干部,好好的怎么拔了啊,刚刚的事不是解释清楚了吗?”

唐知综解释,“前边泥土容易造成滑坡,电线不能这么走,得重新看看。”

唐知综站在半山坡,这边不行就得从旁边村子通过,也就说好几个坑都白挖了,黎翔问为首的汉子,“能从你们村子通过不?”

如果是刚才肯定没得商量的不行,现在巴不得呢,狂点头,“行,行,你们看着安排,怎么方便怎么来。”

不用丰田公社的人动手,盛丰公社的人主动领他们进村,帮着指位置,砍树,唐知综成了个仙人,指挥李建国他们抬着树先回村,李建国好奇唐知综怎么说服他们的,悄悄问了两句,唐知综回以一个高深莫测的笑,“要和你说了我还做啥公社干部,你来做就行了。”

他守着村民们砍树,和黎翔近距离打交道的事交给唐大壮,这几天相处,他看得出黎翔始终抗拒给丰田公社通电,说是条件太差,即使通电后也会存在诸多问题,最明显的就是负荷重断电,村民们不懂如何维修线路,得请市电力局的下来看。

也就意味着市电力局的工作会多很多。

尤其刮风打雷闪电线路中断,他们得慢慢看。

唐知综要站在黎翔的位置,想方设法也会拦着的,只能说,黎翔命不好。

盛丰公社的人配合,很快就进了丰田公社,到丰田公社后,事情就更顺畅了,唐知综的要求是家家户户通电,从公社牵到各个生产队,再到每家每户,人们积极的配合,半天时间就把线路规划完成了。

太阳不偏不倚刚刚落山,后边挖电桩的施工队也回了。

施工队就苏姗姗是女同志,她和黎翔住公社单位宿舍,其他人住桃花村生产队的知青房,以唐知综的意思,是想把苏姗姗拉到桃花村来的,奈何黎翔看得紧,不肯放苏姗姗进生产队,理由是要和苏姗姗预估多长的电线,装几个变压器等等。

其他人信不信唐知综不清楚,他是不信的,与其说有事情和苏姗姗讨论,不如说担心生产队有流氓欺负苏姗姗,他向施工队的人打听过苏姗姗身份,没人清楚苏姗姗的底细,苏姗姗是直接进的电力局,跟着黎翔的,两人不是恋人,更像兄妹,说黎翔很照顾苏姗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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