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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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琴师姐!小修不敢!”他是当真委屈,好似都要哭出来了。

琴素素其实一路走来,对那瘦削脊背的印象已经有些淡了,有些开始怀疑自己方才的判断来。这时便也只是诈一诈:“你三日前,与我说那艳煞领了天字任务的牌子出宗了,可我就在刚刚,与那艳煞碰了面。”

小修士一听更委屈了:“那位前辈的确是领了任务出宗了,之前才归还令牌。因为不仅带回来一条灵石矿脉,还侥幸救回两个被困在秘境中的师兄,立了大功。掌门说要赏他,李师兄代为受了……便在刚刚,前辈又去领了任务牌子,只是不是在夔进阁,而是在异仙阁。”

异仙阁的任务,几乎都是悬挂多年还无人解决的天字任务升上去的,便是元婴真君接下来,也可能面对九死一生的困境,因此少有人问津。

就之前在离魂秘境取灵矿、救尸骨的任务,再悬些时日,恐怕也要升进异仙阁。

琴素素一时脑海中“嗡”了一声。

她琢磨半天,总算抓住了关键点:“三天、三天……便是去秘境的途中,来回也该费上三日了,他怎么完成的这样快。”

那小修也正委屈着,便还了句嘴:“或是前辈太过强悍,只在路上耽误了时日吧。”

小修恐怕也未想到,自己随口一猜,就猜中了真相。

谢虚当真只在往返上费了些时日。他在取灵石矿时,发现了极微弱的脉息,随手救上来,才发现就是长生门的弟子,执行任务时被困在矿脉里,与他同行的师门同辈,除了一个师妹外,都已惨遭不幸。谢虚一开始没打算救人,但救出来了,也没有将人埋回去的道理,便带着饱和的须弥空间及两个伤员去复命。

因任务完成的太好,更是被掌门召见。

想当然,由李裘谦敷衍过去了。

此时五官野性又俊美的男人正跟在谢虚身后,唉声叹气:“你未免太过出头拔尖,再这般来上几次,只怕我也保不住你了。”

谢虚微微蹙眉:“我是哪里做错了?”他是当真在虚心求教。

“那些任务不是一般人能完成的……可你也不是一般人。”李裘谦说着,有些把自己难住了,苦恼道,“你身子如何了?”

长生门内灵气充裕,并不弱于极欲宗,谢虚只不过安顿了一夜,又吃了些补血固灵的丹药,身上的伤口已经大好。腕上的红痕已经淡了,只是用来取心头血的那道伤痕还未消——谢虚的指尖,下意识点了点胸膛处。

“早已大好了。”谢虚道。

李裘谦看着他潜意识的动作,目光暗了暗,恨不得现在就扒了谢虚的衣裳,细看他胸膛处的伤。

只是这些动作也只能在脑内实现。李裘谦顿了顿,十分老实地道:“你还是留在宗内修养一段时日,接下的任务便耽搁一会。”

“好,”谢虚从善如流地道,“正好,我也有时间与你探讨兽魂一事。”这也是当初谈好的,李裘谦让他留在长生门的筹码。

李裘谦:“……”不,我并不是那个意思。

谢虚实在太“拼”了,以至于哪怕他在长生门中神龙见首不见尾,也让许多弟子留下了印象。

瞧见没,异仙阁的任务卷轴都快被搬空了……那都是一个人干的。

而长生门掌门与长老,也只知李裘谦得了个奇才,功法路数奇诡,修为深不可测,难得的是没什么野心,也不喜派系之争,是个干实事的人。

也就李裘谦在长生门内已有些话语权了,才几次坚决拒绝了掌门的召见;而掌门也只以为他主意大,怕旁人打他手下的主意,此事便也不了了之了。

而谢虚将几次任务、和浪迹在外时所得的宝物收拢起来,大部分都换成了极品灵石,偶有特别稀罕的才留下,封进一枚不起眼的须弥戒中,拖李裘谦一脉下要外出采买的记名弟子,顺路给极欲宗送去。

至于送给谁,就当是两宗之间的人情往来,进了库房里便可。

——听说极欲宗不知出了什么事,已经对内戒严了。只是四大宗之间向来也往来热络,要捎带些东西也无不可。

交代这话的是李师兄眼前的红人,记名弟子自然是一口应下。

谢虚交代妥帖了,便也打算闲上几日。

哪知有个女子一连蹲了他几日,好不容易才在宗门里逮着了不赶路的谢虚,顿时便喊:“艳道友!”

琴素素这些天,老听见师尊念叨李裘谦这位助力的功绩,又被开解许久,大女子不拘小节,那艳煞真君是个人物,不相干可以,结怨也可以,但不能成了死仇,真正把这种狠人逼急了,就是心腹大患了。

因此琴素素打定要在此日解开心结,给双方都吃一颗定心丸:“艳道友,我从来没有对你下杀手,更没有怪过你。”她先点明主旨,留一段话等艳煞魔君询问。一双美眸微微抬起,泫然欲泣,好似有着千般情意,让人狠不下心。

谢虚也言简意赅。

“我姓谢。”

琴素素:“……”

第117章 纨绔修二代(三十八)

“轰隆”一声,苍穹中裂开一道银色缝隙,光亮映亮了地面上小修士的脸。他有些茫然地抬头,便见连成串的雨珠子打下来,湿冷的风压低了声的嘶吼着。

小修士法术低微,慌乱下也忘了那本就不大熟练的避雨咒,只顾跑到屋檐下躲雨。

“这天愈发显得古怪了。”小修士嘟囔着——自谢小宗主离开之后,宗内的氛围也愈加古怪了。只是这句话,他没敢说出口。

越是修为高深、地位尊贵的极欲宗门人,越受到宗主法令的桎梏,不得随意出入极欲宗,反而是他这种几近于凡人无异的修士还能帮忙接待一下外客。正如现在怀里揣的储物戒便是那长生门弟子拿来的孝敬,因看着太过贵重,小修士也不敢起私藏的念头,老老实实往库房那处走。

焦灼之感几乎黏在每一个极欲宗门人心底。

便是因身怀异宝,被请来极欲宗“做客”的菩提真君也受了影响。别宗主布下禁令,他也不能随意出入,但偏偏几次找别宗主辞行,都被大能威压骇得腿软,哪还能想出别的说辞。

别无欲的眼神实在是太可怕了,简直像要活活扼死他一般。

当然,菩提设身处地,要是他白白替别人养了十几年的孩子,也不会太高兴的。

不过很快,他就想出了讨别宗主欢心的法子。

“……此法唯一的弊端,就是相隔几个世界,或许难以有所反应;小修愿为宗主走遍三千小世界,寻到真正的小宗主,”菩提说完,谨慎地抬头瞥了一眼别无欲,顿了顿道,“宗主意下如何?”

在菩提看来,别宗主没有不同意的理由。即便依照他所听说的,别宗主的亲生血脉很有可能已经死了,但这种事,不去寻总会留有遗憾。而他若是寻到了,是大功一件;若是寻不到,也正好顺势辞行告罪,两不耽误。

其实别无欲被他说的有些发怔,目光渐深,手有些焦躁地敲打着桌面。

他这才反应过来,这么多天,他竟一分也未想到那个流落在外的亲生血脉。

从别无欲先前对谢虚的宠溺来看,没人会觉得他是个对血脉冷淡的大能,便是别无欲本人,也从不怀疑他对独子的看重。

所以别无欲也只不过出神片刻,便面色冷淡地应允了。

“嗯。”

神情上也瞧不出喜怒。

菩提得了答复,小心退出正殿时,还有些心有余悸。

大能的威压几乎压制的他喘不过气来。

被别无欲一吓,菩提也不敢耽误,以别无欲赐下的那滴鲜血作引,设坛作法。

一连几次都出了差错,鲜血指引着别宗主的亲生血脉就在宗门内。菩提也不烦躁,只觉得这是个好预兆,但是连着七八次都指向同一个地方,菩提微有些发汗了。他整个人往地上一软,连滚带爬地赶往正殿。

……

别宗主的亲生血脉,就藏在极欲宗内!

和菩提预想的状况不同,玉姬没丧心病狂到亲手将自己的孩子囚禁在密室里虐待、或故意让他在仆役院为奴为役的地步。别宗主的亲子,现在成就也不低,年纪轻轻便已步入金丹期,单灵根的天才,还是修真界中最常见也最难得的剑修,便是有别无欲这样的宗主父亲在前,也能让人赞一句虎父无犬子。

现在的身份是内门弟子,并不拜在哪一峰峰主,或是长老门下,前途无量。

唯一让人咂舌与尴尬的一点,就是这位正经的小宗主……先前身份并不光彩。

他是做了男宠,才入极欲宗的。

那位谢小宗主的男宠。

纵是菩提这般见过太多恩怨情缠的人,也要感叹一句造化弄人了。

真正的别无欲亲子却做了替身的男宠,只怕哪位别宗主知道,更恨谢虚入骨了。

别之医被莫名其妙地传召,问了一堆身世相关的问题,只以为这是别无欲容不下所有与谢虚有牵连的人,暗自做好了离宗的准备。却亲眼见到了别宗主、几位长老,又被强摘了一截骨,诸如种种……

他心中隐约浮起一个猜测,又觉得可笑而荒谬。待回过神来,已经被口称“别少主”了。

原是别小宗主,只是别无欲听着说犯了忌讳,让人改了口。

别之医从未想到,这辈子还能有谷星之外的亲人。

或是因从前的养父母待他很好的缘故,别之医对亲情并不渴望,一时多了个父亲,只觉得古怪。而这个父亲还是极欲宗的别宗主,就更加奇怪了。

他们父子相认,也并无什么感人热络的景象,两人都表现的极其平静。

只是这些对于极欲宗其他人而言,还是不一样的。

他们像从前对待谢小宗主那般,尽力对待别少主,却好似哪处都差了一分,有些不对劲。

于别之医而言,最明显的就是修炼资源上的变动,光是这些好处就足以让他忍耐了。

别之医在极欲宗内除谷星外,也无什么亲近的人。那些想讨好新任小宗主的人,寻不到什么途径,便将好处都送到了谷星眼前。

谷星本就是八面玲珑的软和性子,入极欲宗以来便和自己所在一脉的师兄弟打成一片。要不是受别之医牵连,他以前在那个小宗门也不会太难过;这次沾了别之医的光,反而更加戒骄戒躁,知道什么该收什么不该收,没给别之医惹一点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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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到底手中灵宝积得太多,谷星的修为也被渐渐推上半步金丹,眼见距结丹只差一个机缘,别之医便寻了个时机,将结丹的要诀与谷星细说了一遍。

谷星在兄长眼前,向来乖顺。他一点点将要诀默背一遍,等记住了,头次胆大起来,拿别之医调侃。

“我每天醒来,都觉得现在的日子像是做梦一样——”少年人眸子晶亮,满是朝气,他几乎是下意识便将口中含着的那句话吐出去了,“要是谢小宗主也在就好了。”

这话一出口,兄弟两人皆怔住了。

谷星的脸上突然被红霞覆盖,热成一片,满是尴尬神色。

别之医皱眉道:“你提他做什么。”

谷星那双小孩似得、又透亮又大的黑眸掠过一分不自在,辩解似地道:“我只是想着生气,他一个假冒的小宗主,竟然让兄长做了男宠。应该留着他,让他也做一次男宠,一人一次,这样才算扯平了。”

别之医这次,真正是面色沉如水了。

他让谷星伸出手来,以剑鞘做鞭,用上真元,一下子打在少年的手心上。

极清脆的一声,谷星的手掌顿时肿了起来。

别之医却不作声地打了十下才罢手,又问:“这些话是谁在你耳边说的。”

“……没人,就我自己瞎想。”谷星的声音有些发闷。

“谢小宗主予你圣灵丹,助你筑基,此一恩;将你带进极欲宗,受大宗门资源供奉,此二恩;为我碎丹重结,报仇雪恨,此三恩。旁人或可轻怨谢虚,我们却没这个资格,懂了吗?”别之医一边说,一边又给了谷星三下。

少年的眼睛有些发红,但到底没敢将自己方才真实想的什么说出口,只能生认下。又有些可怜地道:“兄长教训得对,我知错了,只是不要以后还厌恶我。”

别之医微叹气:“他是我的恩人,你却是我的弟弟,我怎么可能会因为这种事记恨你。”

谷星没由来的,便生出一种古怪感——

兄长和谢小宗主,竟是这般生疏的吗?

而别之医话一出口,也微微皱眉,下意识按住心室,脉搏如常。

只是有些空落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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