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廖二爷的脸变冷了,指着她的鼻子说道:“我给你机会了,让你自己交代,但你若冥顽不灵,真当我查不出来?你们魅族一门在众妙之门都有内纹身,一查便知,需要我豁出老脸来动手验证?黑蛟在上,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吧,你是怎么暗算的寒儿?为什么要害他?到底是谁,在背后指使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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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老头子的话语又急又快,就好像是连珠箭,一箭又一箭,扎在了灵犀的心头。

那个女子完全没有了之前的镇定,表情慌乱,双目微凸,开始慌不择言起来:“不,不,我不能说……”

廖二爷问:“为什么?”

灵犀坐在地上,神经质地左右打量,然后说道:“我若是说了,必死无疑……啊,他来了,他知道了,我,我……”

她突然间伸手,两只手宛如铁钳一般,死死抓住了自己细嫩修长的脖子。

那一对手,仿佛不再是她的,而如同索命恶鬼一般,没有一点儿留情,就冲着要掐死她去一般。

灵犀翻着白眼,喉咙里发出了“嚯、嚯”的声音,双眸之中满是恐惧。

小木匠瞧见她柔软的嘴唇在张合,仔细一听,好像是在说:“救我,救我……”

敢情她也不想死。

廖二爷瞧见灵犀这状态,知晓不太对,当下也是猛然一喝:“何方神圣,在此作法,给我滚!”

他一声令下,那黑色蛟灵翻腾,朝着灵犀扑去,想要阻止她被人谋害,却不曾想那蛟灵就要靠近,被掐得快要昏死过去的灵犀,突然间发出了一声尖利如鬼的叫声来。

紧接着,“轰”的一声,她整个人开始燃烧起来,火光冲天。

鬼火连城?

瞧见这个,小木匠终于晓得了,有人想要对灵犀杀人灭口,故而才在她身上下了邪术,让她自燃而死,再也没有开口的机会。

这一招,鲁班书中曾有记载,虽然并不是上册四十八法咒之一,但解法,下册仍然是有的。

怎么办?

他仅仅犹豫了一秒钟,终究还是动了。

他到底是心善之辈,即便那灵犀很有可能就是杀害程寒的凶手,但他终究不忍一名花季女子被人用邪法活活烧死去。

那黑色蛟灵被火焰吓得陡然游开,而小木匠则冲上前去,手掐灭火诀,口吐解退咒:“灵霄宝殿妙中玄、两条金龙颠倒颠,奉请三霄祖师速速降临,金霄云霄碧霄祖师,今日把令交与弟子整人,祸害速速来奶解,一退释迦佛、二退李老君、三退吾师传真语、四退四体四甲兵、五退五湖波浪起、六退六甲六丙丁、七退目连游地府、八退董永自卖身、九退九天并玄女、十退十化并雷神整人法,奉请仙家祖师速速降临来解退,天地无忌,年月无忌,日时无忌,姜太公在此,诸神回避,魉来解退,千年不逢,万年不遇,远走他方推出外界,休在此地侵害良民,谨请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道律令,两百来字,小木匠机关枪一般地吐完,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化作剑指,陡然一定,那火球一般的灵犀瘫软在地。

她浑身漆黑,却再无半点儿火星子。

成了。

小木匠破了灵犀身上邪法,感觉全身酸软,一屁股坐在地上去,而立刻有人过来,脱了衣服,将灵犀给盖上。

廖二爷伸手过去,在灵犀鼻翼间停顿一下,又摸了一下她的脖子,却是松了一口气。

还活着。

人活着,就能够追查下去,廖二爷确定这事儿,居然站起身来,朝着小木匠躬身说道:“多谢小友仗义出手。”

小木匠勉强爬起来,赶忙回礼,说客气了。

此事已然明了,至于最终的结果,得昏迷过去的灵犀告知,廖二爷让程五爷张罗此事,将人给带走,随后又草草问了剩下几人,皆无问题,随后廖二爷向场中众人道谢,然后离开。

众人离场,小木匠出了祠堂,没走几步,便听到有人喊他名字,回过头来,瞧见苏三爷带着苏家小姐走了过来。

他站定,问:“大老板找我何事?”

苏三爷望着这个曾经在自己家宅干过木工的年轻后生,心情无比复杂,不过还是放下,说了感谢的话语。

苏慈文也对舍身拦住梅山教史艾伦的小木匠表示了感激之情。

毕竟当初史艾伦自知逃无门路,是准备拿没什么反抗能力的苏慈文来当人质,准备抽身离开的,如果没有小木匠的那一拦,苏慈文指不定要出什么事呢。

小木匠挥了挥手,说他只是适逢其会,无心之举,还请不要放在心上。

苏三爷瞧出了小木匠本事,说起让他去主持湖州会馆的修建工作,但小木匠无心逗留,婉拒了去。

正准备离开,苏三爷却拉住了他,认真说道:“甘兄弟,我还有一事,想要求你。”

第十八章 苏慈文的麻烦

小木匠回过头来,问道:“什么事?”

他婉拒了苏三爷的聘用,本以为无事了,没想到苏三爷还拉着他,显然是真的有事儿。

苏三爷放下了手,开口说道:“这件事情比较复杂,一时半会儿说不清楚,不过我先问你一句,先前廖二爷所说之事,就是你师祖是荷叶张,你师父是鬼斧大匠的事情,可是真的?”

话都说出去了,小木匠也没有打算隐瞒,点头说道:“对,没错。”

苏三爷松了一口气,说道:“这样,你若是无事,跟我走,咱们去找个茶楼,喝点热茶,吃些糕点,边吃边聊,如何?”

这儿是袍哥会的地盘,显然不是谈事情的地方,所以苏三爷才会这么安排。

小木匠想了想,自己还真的没什么事情,而这位苏三爷虽然因为那洋人冈格罗将他给解雇了,但人家事情也并没有做绝,不但发足了工钱,事后还屡次找过自己,让他复工。

自己此刻如果拒人于千里之外,着实有些过了。

他师父曾经教导过他,出门在外,冤家宜解不宜结,讲究的是一个和气生财,朋友遍天下。

所以他点了点头,说也好。

苏三爷瞧见小木匠并不拒绝,松了口气,招呼女儿与保镖准备走,这时袍哥会的执法老幺姜大走了过来。

这个蓄着胡须、脸色有些冷的男子朝着小木匠拱手说道:“甘小兄弟,五爷说了,请你留步,稍等片刻。”

这位鲁班传人虽然身手算不得厉害,但鲁班术却是独树一帜,而且绝佳,先前在讲义堂中,屡次出手,表现很是惊人,所以姜大即便是身手超卓,对小木匠也是十分客气。

小木匠本以为对方是来找麻烦的,但一看这态度,就松了一口气,点头说好。

待了没一会儿,程五爷走了过来。

他先前忙着去处理窑姐儿灵犀之事,这会儿才得了空过来。

他找到小木匠,开口说道:“今日之事,还得多谢你。”

小木匠客气几句,而程五爷则说道:“小兄弟你宛如深山璞玉,一身本事,只可惜我儿虽有识人之明,但命却太薄,没办法与你多作交往,一世兄弟。”

说到这里,他难免有几分伤感,小木匠安慰他几句,而随后,程五爷向小木匠提出了邀请,想请他加入渝城的双喜袍哥会。

这事儿让小木匠有些惊诧,因为别看袍哥到处是,但这个是看辈分的。

如果由程五爷当领路人,地位想必是极高的。

对于寻常的渝城百姓来说,这几乎可以说是一步登天。

不过小木匠想着与屈孟虎之约,以及师父鲁大的期盼,终究没有答应,婉拒了去。

程五爷也没有恼,而是对小木匠说道:“虽说我儿无福,但你与他的这份情谊,我这个当老子的,还是认的,以后你在渝城若是碰到麻烦,托人带个口信给我,必然相帮。”

小木匠听到,拱手说道:“多谢。”

场面话说完,小木匠想了想,问程五爷道:“五爷,那女子情况如何?”

程五爷说道:“烧得不成模样,不过留了一口气,找人吊着,不让死去,至于杀害我儿的幕后凶手到底是谁,这个还得等她苏醒了,再加盘问。”

小木匠拱手,说:“我与程寒虽然相识不算久,但意气相投,后面若是有用得着我的,尽管言语。”

与程五爷这边聊过之后,小木匠再离开,苏三爷父女在不远处等待着。

他们碰面之后,上了马车离开。

车行不多时,来到了一处看上去挺贵的茶楼,大堂热闹,后院却很是清净,掌柜的与苏三爷很熟,开口都是吴侬软语,跑前跑后,安排好之后,这才小心翼翼地关门离开。

后院包厢里,两个保镖在门口把守,房间里只有小木匠、苏三爷和苏慈文三人。

这会儿沏了茶,还上了四碗四碟八样糕点,都是小木匠没有见过的玩意儿,什么巧果、松花饼、盘香饼,还有那蜂糕、百果蜜糕、脂油糕、云片糕,听起来都透着新鲜。

苏三爷完全没有大商人的架子,不断给小木匠劝菜。

小木匠与苏三爷已经没有了雇佣关系,并不拘谨,每样都尝了下味道,感觉极为美味,很是新鲜。

唯一不足的,就是这糕点着实太少了,一口下去,还没有琢磨出啥滋味来,就没了。

他尝过一遍,又饮了茶,然后开口说道:“苏老板,有什么事,还请直说,不必如此客气。”

苏老板听到,放下漆箸,长叹了一声,然后对小木匠说道:“非是我绕圈子,而是因为这事儿,实在是有点难以启齿啊。”

小木匠瞧见苏老板说话的时候,旁边的苏慈文苏小姐脸色有些不自然,双颊飞红,眼神往旁边晃去,便问道:“可是与苏小姐有关?”

苏老板深吸一口气,然后说道:“话说到这儿,我也不避讳了。”

他下定了决心,对小木匠说道:“甘小兄弟,你可知道,我在湖州的生意做得好好的,为什么千里迢迢,跑到这渝城来?”

小木匠摇头,说不知。

苏老板说道:“说起来,都是因为小女慈文啊。”

他长叹了一声,然后说起了事情的原委来。

原来,苏老板在湖州经商,又跟着乡党去了沪上,这十里洋场,到处都是金钱,原本并不想跑到西南这穷乡僻壤来的,一来是不赚钱,二来也是因为战祸之事。

但他到底还是来了,却是因为听人说,渝城这边有高人,懂得驱邪的手段。

那么,是何人中邪呢?

正是这位苏慈文苏小姐。

原本这位苏小姐,她自小便在沪上女校读书,那是教会办的,水平很高,按照苏三爷的规划,基本上到了年纪,就会送出去留洋的。

那个年代,女孩子别说能出去留洋,就算是读书,都已经很了不起了。

但苏三爷到底是新派商人,见过国父,以及宋家的三姐妹,见过太多的世面,知晓“女子无才便是德”这道理,在当今之世已经用不上了,而且他虽有两个儿子,但对自己这个小女儿,却更是疼爱,故而一直期盼甚高。

苏小姐也挺争气的,不但学科考评门门都是优等,而且还学会了英、法两国语言,所有老师都赞不绝口,称赞有加。

然而就在苏三爷准备筹办留洋之事时,苏慈文却突然出事了。

这件事情说起来还颇为奇怪,大抵就是一次郊游,回来之后苏小姐就一病不起了,中医西医看了一个月,都不管用。

眼看着苏小姐奄奄一息,魂归于天,没曾想突然一日,久病不起的她突然就活泛起来,精神抖擞,毫无问题,去西医检查,洋医生一脸错愕,说偶买噶,简直就是奇迹。

洋医生说是上帝的荣光,但苏慈文却欲言又止。

苏三爷人老成精,感觉不对,问了两回,苏慈文非常羞涩,难以启齿。

苏三爷没办法,又叫了太太去询问。

结果这一问,才得知苏慈文之所以变好了,却是头天晚上做了一个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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