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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载言纵然喝了酒,声音还是平稳无波,“明日北疆王府的傅均将军和他的夫人到京,圣上要在宫中开宴,晚辈回不来。”

秦仲清哦哦两声表示理解,听这话音是喝醉了,秦初苧正打算让人过来拆开两人,听见张载言犹豫地问,“秦伯父,当年在赣州,你对我的约定还作数么?”

“什么约定?”

秦仲清“嗝”了一声,声音含含糊糊的,紧接着就倒在了桌子上,秦初苧当即偷溜出去,唤了仆人过来,又故作才知晓惊讶地跟过来,“张大人喝醉了?”

秦仲清已被两个仆人架着回屋了,张载言目光清明地摇了摇头,“并未。”稳稳当当地站了起来,“秦姑娘,约定是要作数的,可对?”

“是这么个道理。”

张载言满意地告辞了,身姿挺拔得很,可秦初苧总觉着哪里不对,不放心地同仆人一起跟在他后边,张载言步履轻松地过了门槛。

秦初苧松了口气。

紧接着“砰”得一声,张载言倒在了隔壁门前。

秦初苧:“……师父!”

一夜过后,秦仲醒来起了床,秦初苧瞪着他,“日后少饮酒!”秦仲清摇了摇昏沉的脑袋,觉着很有道理地应下了,“昨夜张大人如何?”

“比爹爹醉得还厉害。”

秦初苧说着,想把两只鸽子藏起来,她还没有做好与师父相认的准备,正想着,师父主动来信了:近日怎不联系为师?

想来师父的酒已醒了。

秦初苧咬咬唇,瞒得了一时,瞒不了一世,早晚都要与师父见面,干脆主动让他发现好了,遂提笔写:师父,你既在京中,不若我们见一面。

不到一个时辰,回信到了,秦初宁一边想隔着一堵墙,回信就是快,一边拆开一看:暂不需要,自今日起,一个时辰来一信。

秦初苧惊了,然而师命难违,她一整天都在忙着写信,两只鸽子一趟又一趟,回来时竟又领回来一只,秦仲清见了吃惊道,“家里哪来的这么多鸽子?”

秦初苧只能如实说了。

秦仲清感叹:“张大人与我们缘分甚深啊!”

“但是爹爹还是不要和张大人提的好,让他自己发现更为妥当。”

“我懂!”

隔日,张载言再来,秦仲清越发热情,张载言却处处不自在,见了秦初苧,头一次双手不知怎么放,“那夜劳烦秦姑娘了。”

那日他宿醉醒来,家中仆人告诉他,是秦姑娘命人从地上扶起他,送他回府的,他听罢一张脸更是肃正,心里觉着丢死人了!

秦初苧倒不这么觉着,“张大人客气了!”

回了屋中提笔写信。

事无巨细,一一道来。

师父回信:莫要偷懒。

秦初苧琢磨不透师父用意,遂写:师父近日不忙?

师父:闲,多写信。

秦初苧认命地写了两日,期间张载言同秦仲清讲解文章时,她陪在一旁,偶尔与两人倒杯茶水,两人累了,也说着闲话,她听张载言道,“世子爷于此亦是十分精通,若是他来指点,必胜我千倍。”

秦初苧手中动作一顿,插了一句,“世子爷还懂做文章?”

“岂止是懂?当年科考,他为状元,我仅为榜眼。”

秦初苧恍然大悟,心里冷不丁想了一下那支捏着画笔的手倘若提笔做起文章,也是十分好看的吧!

“说起世子爷,近日宫观上香的人越来越多,世子爷难免焦躁了些,说要换地方。”张载言极快地掠了秦初苧一眼。

“会换到哪里?”

京郊也无别的道观了。

没成想,隔了一日,宋灼登门拜访,秦初苧正讶然着,宋灼对着秦仲清一拱手,“叨扰了,我家世子爷要在隔壁修道,日后若有惊扰之处,还请见谅。”

秦初苧:“……”

“我可不觉着我家隔壁清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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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将宋灼堵在门口,“世子爷来此的真正原因是什么?”

“我也不知。”

宋灼的眼神很意味深长啊!

秦初宁站在府门口,左边住的是张载言,右边住的是世子爷,这还不算,当日张载言的隔壁又搬来一户,一问竟是大都督府之女,二皇子的未婚妻杨卿卿,而世子爷的隔壁亦搬来一户,却是长公主之女李枝,陪她来的是蒋柔。

琉璃解释道:“据说北疆王的儿子傅均将军进京带了夫人过来,他夫人说武安候府曾对她有恩,不忍看蒋柔受苦,直接收了她当义女。”

比起这个,秦初苧更震惊于巷子涨到飞起的地价,可越是涨,越是有人买,朝中官员闻风而动,看谁抢过谁,不过几天,巷子口满是扎堆等着上朝的人,道上时不时有贵女出行。

秦初苧百思不得其解,写信询问师父:位置不好的老巷子,为何会有大户人家抢着买?

师父回信:有贵人居于此。

那个贵人一定是世子爷!

秦初苧笃定地想,因为她不止一次在府门口听到谁谁求见世子爷,光是李枝与蒋柔都来几次了,眼瞧着每天都有人求个不停,偏偏世子爷却是谁也不见,秦初苧觉着有意思极了,他真的谁也不见么?

秦初苧从自家门口探出脑袋,瞧瞧此时四下无人,匆匆提着裙角溜到世子爷门口,试探地敲了敲门。

门很久开了,道童:“秦姑娘快进来。”

秦初宁飞快地缩回手,“……不是,我就玩玩。”

第19章

“顺便把我的鸽子抱回去。”从门口望去,她的两只鸽子竟在世子爷的院中转悠,她忙疾步过去,一手拎起一只抱在怀里,“无意惊扰世子爷,我这就走!”

道童伸出一只手,“这是世子爷的……”

门边已经没秦初苧的影儿。

道童飞奔进屋,比之宫观中阔丽的大殿,这里的屋子过于狭小了,世子爷屈居在矮小的桌前掀起眼皮,“何事?”

“秦姑娘来了一趟,又抱着鸽子跑了。”

一听秦姑娘三个字,世子爷微微起了身,等听完了当即坐得又牢又稳,“啪”得一声将道经摔到桌面上,面沉如水,“这种事情不值一提!”

道童:“……是!”

这边秦初苧抱着鸽子回府,口中训着鸽子,“万不可往右边飞,我们应该往左边飞才对。”离开身影落入了旁人眼中。

没过多久,谁也不见的世子爷竟见了秦家姑娘的消息不胫而飞,传至李枝耳中,磨得她心头发恨,一旁的蒋柔轻言,“她在宫观待了一个月,到底和我们不一样,兴许和世子爷处得久了些,世子爷对她……”

“住口!世子爷若真对她有什么,怎不舍弃修道?”李枝心口的浊气堵得她浑身不舒服,撇了一眼身旁冷哼,“你是恨她的吧,若不是她爹,你爹也不会死了,武安候府也不会落到这个地步。”

蒋柔面色一变,李枝笑了,“那我给你出出气,如何?”

不过一会儿,一沓春宴的请帖发到了巷子里住着的年轻姑娘手中,包括秦初苧,秦初苧捏着请帖翻来覆去地瞧,瞧出了不怀好意,命仆人以她身体不适辞了,李枝却是不罢休,笑着称,“没想到秦家姑娘这个时候身体不适,是我定的日子不好,那等她身子好了,我再办春宴吧。”

因她一人,废了一场宴,难免引起旁人的碎嘴,秦初苧正想着要不装作带病参宴好了,没成想宋灼挨家挨户地提醒,说什么世子爷修道,喜静,劳烦不要弄出大动静,到了李枝府前,宋灼笑着添了一句,“此处简陋,远不是置办春宴的好地方,还好秦姑娘病了,没做成,不然姑娘可就失望了。”

李枝气得眼前一黑。

当她不晓得?

这不就是为了秦初苧来打她的脸么?

“莫恼,日子长着呢。”蒋柔掩下心中的不甘心。

秦初苧是很欢喜,只觉宋灼这话传得很是时候,“为了世子爷修道,我会吩咐家里人做事安静些的。”

宋灼却是幽幽地叹了口气,“真为修道倒好了。”转身进了隔壁,秦初苧不明所以,不过她很快把这个问题抛之脑后,心里想着琉璃住在这好几日了,也该和美鹤熟悉了,她便找来琉璃一问,“你和这鹤也熟了,是回观中还是隔壁?”

琉璃:“还是不太熟,若不再等两日,秦姑娘就好人做到底吧!”

撒娇似的声音让秦初苧变了主意,她并非讨厌琉璃住在这里,相反她十分欣赏琉璃,只要不耽误世子爷的事,琉璃想住多久都是可以的,倒也没想到,就多住两日,生出了事端。

这日她正陪着秦夫人,秦穆慌里慌张跑进来,“姑娘,那鹤在门口啄人哩!”

秦初苧吩咐人看着秦夫人,出了府门一瞧,素日姿态优雅的美鹤正追逐着李枝啄来啄去,蒋柔不知何时裙角破破烂烂的,缩着身子恐旁人笑她,其他宫女想捉鹤,可一旦上前,那美鹤连她们一起啄了,围观看笑话的都憋着笑,面上却露出焦急的面容,一副担忧到不行的模样。

唯独有个姑娘,语气可欢快了,“哎呀,你别往那里跑,那里有坑,会摔……”话音未落,咚得一声,李枝以面贴地趴地上了,摔得灰头土脸的。

秦初苧走到跟前一看,正是杨卿卿。

杨卿卿悦耳的笑声让刚爬起来的李枝气得面容扭曲了,“哪里来的野鹤,来人,捉住它杀了!”

“杀不得,这是世子爷的鹤。”

“胡言乱语,若是世子爷的,怎能从你府里出来?”

“鹤我见得多了,比这只更美的也见过,却都没这只性子恶劣刁蛮,尽做些恶事,也不知秦姑娘怎么养的!”

“养得不好便罢了,还有胆子赖到世子爷头上,可真是可恶!”

狼狈不堪的李枝气势倒是不减,咄咄逼人的话语喷向秦初苧,众人听了望向秦初苧的目光就带上了怀疑,难不成眼前这个瑰姿玉容的姑娘真敢污蔑世子爷?

秦初苧没说什么,转身到了世子爷府门口喊,“世子爷,您的鹤还要么?不要我养着了。”

不过一会儿,门开了。

道童出来,声音不高不低地传达世子爷的意思,“世子爷说,姑娘想养就养了吧,不想养放出去,任它咬了哪个不长眼的也与你无关。”

秦初苧:“已经咬了呢?”

道童进去了。

众人哗然,真是世子爷的!

听这个话味,世子爷待秦家姑娘可真是不一样!

世子爷的话等同于当众甩了李枝一巴掌,李枝面上一阵红一阵白,既是羞又是恼,紧缩的心口不可抑制地泛起股难以言喻的疼,身子晃荡一下,像是要晕了。

道童出来了,“世子爷说,这鹤跟他之前都是皇后娘娘养的,难免娇纵了些,不小心咬了人,也只好委屈那人到皇后娘娘面前讨理了。”

秦初苧:“……哎?”

看热闹的比她还兴奋,“竟然是皇后娘娘的鹤!”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身体不太舒服,更得少,明天补上。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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