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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天气分外的热,雨水也比往年少一些,虽说不至于让江河湖海断流吧,但地里头的庄稼收成就没有往年的好。

陈家村也是如此,赵九福总不可能输出源源不断的金坷垃吧,灵泉也是不够用的,所以多多少少还是发生了粮食的减产。

要是放到从前,这时候的陈家村人肯定一个个都愁眉苦脸的,这粮食减产了但朝廷的税还是要一模一样给的,灾情不严重的时候一般不会有免税。

但是今年又有不同,一来是他们学会了堆肥,用的肥料足足的,地里头的庄稼虽然减产但是减少的也不多,再来就是有另外的一种粮种在,那粮种不挑剔地方,旱地也能生长,以前还不觉得如何,一遇到这种缺水的年份就凸显出他的好。

这般一来,陈家村的收成确实是不能跟去年比,但比很久之前没有弄到旱稻种子的时候却差不离,甚至更多一些,他们总算是不用挨饿。

就为了这个,陈家村老村长在村子里头的威名更甚,如今也没有人觉得浪费钱不值得了,满口都是夸老村长见识广看得远,这才为村人谋了一条生路。

赵九福不知道的是,如果没有他这一只小小的蝴蝶翅膀,这一年的陈家村也会受到旱情的波及,水稻减产严重,交了税之后不少人家都吃不上饭,不得不勒紧裤腰带过日子,更甚者有些人家为了活下去,将自己的儿女卖给了人牙子。

当然,没有他的存在的话,老赵家也不可能是现在的光景,他在系统的帮助下活下来的那一刻,其实对这个世界的改版就开始发生了。

赵九福一直觉得自己是渺小的人,却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不断的改变着身边的人,从而带来许许多多的变化,最终积少成多扇动了历史的翅膀。

一日的功夫肯定是赶不到新亭府的,他们照旧在熟悉的客栈投宿,赵老四在外的经验丰富,有他在的时候从来不用赵九福自己打点这些。

只是炎热无处不在,这种普通的客栈自然也不可能提供冰块,赵九福还好一些,胡明河几乎半晚上都没睡,第二天起来眼圈儿都黑乎乎的。

赵九福见状不免有些担心,私底下问道:“你这样可不行,怎么这次不见你的书童,若是有他在身边照顾一些也好啊。”

胡明河家虽然也只是普通人家,但家财显然比两个赵家富裕一些,所以在他入县学之后就给配了一个书童,十二三岁的年纪,不过人很机灵。

胡明河心中也有些懊悔,无奈说道:“原本是要带上他的,谁知道出门之前他忽然生了病,我娘想让我爹跟着一块儿来,但我爹他身体也不大好。”

“我们家在新亭府有亲戚,到了那边我直接过去就好,原本想着就路上两天没事儿,谁知道这一路上这么热,简直要热死人了,哎,等到了地方就好了。”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赵九福也是知道胡家在新亭府有亲戚在,当初胡明河考秀才的时候就是住在他们家中,不过那时候他们交情一般,所以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亲戚。

不过听胡明河亲近的语气,就知道两家人肯定是关系十分好的,他想了想就说道:“待会儿你弄几块帕子,用井水打湿了包起来,在路上隔一会儿用一块说不定会好一些。”

“哎,这主意不错,我去多弄几块。”胡明河一听就高高兴兴的去准备了。

之后上了车他果然一会儿拿出一块来用,井水清凉,虽说维持不了多久,但这么多块帕子叠着,他们又在马车里头放了一个水桶,还别说真的有几分作用。

赵炳生和赵九福见了,也把自己的帕子拿出来用,不过他们都没胡明河那么怕热,也就是擦一擦汗罢了,用不着一会儿就换一块的折腾。

马车继续前行,过了一会儿赵九福探出脑袋问道:“四哥,这附近是不是快到大槐村了?”

大槐村当年的大名众人都知道,赵老四只是环顾四周,就答道:“看地形应该是,不过现在哪里还有大槐村,里头的人早就搬走了。”

赵九福心中有些奇怪,他一直觉得大槐村的人固然有错,但那些老人孩子却有几分可怜,这次出行的时候特意准备了一个荷包,里头装了一百文钱,想着若是遇到他们的话就送了。

看见侄子疑惑的脸色,赵老四解释道:“大槐村那时候不是拦路卖东西吗,说是卖东西,其实就仗着有老人孩子强买强卖,后来遇到了一个刺头把他们给告了。”

“衙门的官老爷原本就恨大槐村的人,听说就因为这个事儿,他们当官的都好几个被摘走了乌纱帽,这哪里能绕过他们,虽然都是老人孩子,但还是被狠狠责罚了一顿。”

“那后来呢,他们靠什么活下来?”赵九福听着心里头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

车内的赵炳生这时候插嘴说道:“三年前我们过来的时候,其实这边已经没有多少人了,听带队的镖师提起过,说村里人实在是活不下去,能投奔亲戚的投奔亲戚,剩下的人要么出去讨饭,要么直接提着小孩儿卖了,得了银钱去其他的地方生活了。”

只是一件不孝顺的事情,却让一个村庄的人都不得不背井离乡,赵九福微微叹了口气,也收起了自己的好心来,只希望那些无辜的人能够好好活下去吧。

这么期盼着,赵九福心中却知道不大可能,他们身上有污点,又没有一技之长,想要在这个世界好好的活下去原本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第94章 备考

抵达新亭府之后,让人胸闷气短的炎热并未缓和,反倒是因为这边房子多人多,而让热气也显得旺盛起来,胡明河迫不及待的告别了两人,坐上亲戚家的车就走了,显然已经被这高温折磨的不行,整个人都奄哒哒的。

赵九福也想要快些回去,虽然新亭府里头也热,但是好歹有瓦片遮住的地方可比光天化日之下好多了,“炳生,要不你同我一块儿去住吧,我四哥家的屋子不小,住下我们三个人足够了,我们两人也能相互有个照应。”

赵炳生擦了擦额头的汗,这么热的天气别说他们了,再文雅的读书人也扛不住的:“不用了,这边的客栈是早就定好的,不去的话钱也是不能退的。”

赵炳生来的路上就解释过他家里头早早的派人过来预定了客栈,就是怕到了地方考生太多,以至于无法投宿,那客栈他已经住过两次,觉得十分不错。

赵九福见他坚持只得答应了,分手之后他们又到了那个小巷子里头,不过这一次他们不用打扫卫生,因为赵老四如今常常出来跑蜜饯的生意,所以偶尔会来一趟新亭府,这边隔一段时间就会打扫一次,看起来干净的很,只要略擦一擦桌椅就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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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九福进了院子放下东西,就赶紧去打了一桶井水上来,赵老四是直接倒在身上凉快,丝毫不怕冷的样子,赵九福不敢这么做,若是现在着凉发烧可不太好,他只是用帕子浸透了捂在脸上,很快原本晒得红彤彤的脸颊就舒服了许多。

这么热的天气人胃口也不好,赵老四懒得烧饭吃,靠近晚饭的时候出去走了一趟,回来就带着两碗凉面,吃起来清爽可口,倒是治好了路上的没胃口。

赵九福吃着也觉得好,就说了:“四哥,这天气太热了,自家做饭也折腾人,不如我们都吃这家吧,夏天就该吃这种凉丝丝的东西。”

赵老四却不同意了:“这不行,偶尔吃一次还可以,凉面哪能天天吃啊,这东西伤胃。热怕什么,在家里头还不是我做饭,你就放心读书吧。”

赵九福想了一下觉得也是,总是吃外头的东西不大好,现在天气热也没有冰箱,万一吃到变质的食物闹一个肠胃炎的话也太倒霉了。

赵老四不怕麻烦也不怕热,赵九福也能勉强定下心思来准备考试,他倒是发现了一个灵泉的新用法,不直接喝下去,直接涂抹一滴在自己的眉心处,短时间内就会觉得脑袋十分清醒,并且带着一股子凉气,实在是居家旅行必备物品。

天气这么闷热,赵九福就盼着能够下一场雨把温度降下来,都说一场秋雨一场寒,若是能下一场雨的话等他们考试的时候,天气也该凉快了。

但老天爷就是不赏脸,大太阳当头照,把整一个新亭府变成了大蒸笼,他们现在住的院子不够大也没有树,大中午的时候赵九福都不敢站到院子中间去。

这么热的天气也让人不想出门,赵九福想着反正也快乡试了,索性也就不准备出门了。

谁知刚过了三日时间,忽然有一个男人敲响了他们的院门,那时候刚好是傍晚十分他们正在吃完饭,赵老四放下碗筷打开门问道:“小哥,你找谁?”

那男人擦了擦额头的汗水,连忙问道:“请问这里是不是有一位赵九福赵秀才?”

赵九福也已经走了过来,说了一句我是,那男人才松了口气,继续说道:“是这样的,您有一位同窗在我们客栈住着,但进来的第一日就上吐下泻的,请了大夫也不见好,其余的秀才老爷都怕这病过人呢,说不让他继续住下去了,这不是掌柜的也拿不定主意怎么办,那位赵秀才就说他有个同窗住在这里。”

赵九福一听就明白了,在这个乡试的当口大家都怕生病,赵炳生上吐下泻的不见好,掌柜的估计也怕客栈里头出人命,只是赵炳生是秀才他不能赶人,所以才来找他。

只是微微一皱眉,赵九福就说道:“四哥,炳生与我是好友,我总不能放着他不管的,我们去把他接过来照料两日吧。”

赵老四却想的更多一些,低声说道:“也好,只是我们先去请一个大夫,看看那赵秀才到底是得了什么要不得的毛病,再看他好不好搬地方住吧。”

这要真的是传染病的话,赵老四觉得他愿意出钱出银子雇人照顾赵炳生,也不能真的把他接过来的,毕竟比起情义来弟弟的前程更重要。

赵九福不知道他想的那么深远,觉得请一个靠谱的大夫也好,毕竟他能照顾人但却不会看病,三个人碗筷都没收就急匆匆的出门了。

等请了大夫到了客栈,看见赵炳生的时候赵九福也吓了一跳,实在是他的脸色太难看,甚至有些青白的意思在了,一个人略显得凄惨的躺在房中。

“阿福,你来啦,这次我是不得不拖累你了。”赵炳生勉强打起精神来说道。

赵九福连忙说道:“我们是师兄弟,又是至交好友,哪里要说这些客气话,大夫,您快帮忙看看他到底怎么了,小二哥,麻烦您也说一说我这秀才好友的症状。”

那店小二摸了摸鼻子,也听出来赵九福语气之中带着几分不满和敲打了,床上的书生到底是秀才,若是真的死在他们客栈那才是大麻烦。

听了店小二和赵炳生自己的话,老大夫又摸了摸脉象看了看脸色舌苔,才说道:“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天气热又贪吃了凉快的东西,这才让肠胃受不住了,原本好好养着两天就是了,只是你这好友还费精神读书,饮食也不得当,这才严重起来。”

这话一说大家伙儿都放心下来,只要不严重就好,不过古代吃坏东西也是极其危险的事情,多少人就因为拉肚子拉到虚脱,最后人都没了。

赵九福深知店小二是不会花心思照顾客人的,就劝道:“炳生,不如你还是住到我家去吧,家里头别的不说,至少吃的东西能够放心。”

旁边的店小二嘀咕了一句,“这位秀才可不是吃了我们店里头的东西才上吐下泻的。”

旁人只当没听见这句话,赵炳生终于不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了答应了下来。

客栈的掌柜生怕这人死在自己店里头,如今有人愿意接手更是高兴的不得了,还给他们弄来了一辆破旧的马车来,让赵炳生能够坐车过去。

赵老四先走一步回去收拾,这边的屋子倒是有的,不至于连三个人都住不下,但他只收拾了常住的几个房间,其余的现在得再收拾一下才能住人。

赵老四动作麻利手脚利落,等赵九福赶车回来的时候屋子都已经收拾好了,不用赵九福帮忙他就直接将赵炳生背了进去。

赵九福又给他们断了两碗水过来,因为怕赵炳生喝了冷水又闹肚子,这水还是带着几分温凉的,正适合肠胃不好的人喝。

赵炳生一口喝下去眼睛就有些发酸,这两天在客栈里头吐得昏天暗地的时候,他心底不是不害怕的,人在异乡身边又没有人照料,偏偏还生了病。

这时候天气热,客栈里头提供的白开水都是冷水,哪里如现在这般合口。赵炳生默默的将这一份人情记了下来。

赵老四又煮了一锅白粥,别看这东西寒碜,却是最适合肠胃不适的人食用的,赵炳生喝了两口,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果然觉得好多了。

“阿福,这几日我只能麻烦你们了,这银两你拿着,就当我交房费了。”赵炳生说道。

赵九福一看那银子得有五两,现在是乡试时间客栈都上涨了价格,但之前赵炳生住的客栈一个月估计也就是二两银子的样子。

赵九福原本是要一口回绝的,但随即一想却不能,若是他一分钱都不拿的话赵炳生反倒是住的不安心,赵炳生的性格他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般琢磨着,赵九福笑着接了过去,却把银子绞成了两块,他拿走那块小的差不多二两银子的,说道:“这就够了,原本就是自家的房子,吃的喝的也不是山珍海味。”

赵炳生皱眉说道:“这里是新亭府,又不是我们戴河镇,若是出来租这般一个僻静的院子,怕是五两银子也下不来的。”

赵九福哈哈笑道:“但这是我四哥的房子啊,我住这里还一毛钱不出,他还得倒贴给我洗衣买菜做饭,行啦,这银子我给四哥拿去,你就安心住下来吧,快些把病养好了才能参加这次的乡试,我想你也不会想要错过这次的机会,是吗?”

提起乡试之后,赵炳生果然没有再坚持,之后几日都乖乖的养病,也不敢费那个精神看书了,只求能够在乡试之前将自己的病完全修养好。

也幸亏他们来的时间够早,谁能想到身体孱弱的胡明河没事,赵炳生却以为吃错东西生了病呢?等乡试的时间正式来临的时候,赵炳生的病果然修养的差不多了。

第95章 乡试

乡试这一日天气依旧十分炎热,太阳还未出来的时候已经有些发闷,这可实在不算是好天气,赵九福期待下雨的愿望落空,只得趁着空气中还有一丝夜晚的凉气赶紧出门。

原本他跟赵炳生结伴而行,是不需要赵老四送过去的,不过赵老四自己不放心,还是打算看着他们进了考场再离开。

赵九福一直觉得乡试的人应该没有前几场考试那么多才是,但等到了贡院门口一看却不尽然,转念一想也是,乡试三年才一次,前面落榜的人不死心继续考试的话,一年一年的积累下来,可不是比院试的时候还要更多吗。

虽说严格的论起来,原则上包括州府县学中经过科考名列第一、二等级的生员以及三等的前三名才准许参加乡试,但实际上凡经过科考,录科、录遗合格的考生均可以应试,朝廷对此管理的并不算十分严格,只是会刷下有过失而罢黜的官吏、街头艺人、妓院之人、父母丧事未满三年的特殊人群而已。

赵九福排在队伍之中,此次他带着的东西比以往都多,这是因为乡试考试的时间比院试要长许多,考试总共得分成三场,每一场都得考三日,准确的说是三天两夜,这三日的时间他们都得待在小小的号房之中,吃喝拉撒睡都在里面解决,不允许外出一直到考试结束。

所以赵九福不但带了笔墨纸砚,还带着饼子米面等可以吃的东西,只是在搜身进门的时候,不但米面被翻来覆去的检查,连饼子都被彻底的掰开,恨不得给他拧成碎片。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乡试一旦发生作弊的事情,不但考生要吃挂落,这一届的考官也讨不到任何好处,严格一点对彼此都好。

之前院试考试的时候,他们所在的考场其实并不能称之为贡院,只是借用了大户人家的大院子,随便搭建了棚子而已。

这一次乡试所在的场地,才是切切实实的贡院,赵九福一走进去便心中吃惊,这贡院占地面积绝对不小,放眼看去全是密密麻麻的号房,估计得有三四千间。

虽说这号房极其狭窄,大约就是深四尺、宽三尺的样子,但三四千个号房一排一排的排列起来,那场景也有几分壮阔。

据说他们新亭府的贡院还算是小的,毕竟这边并不算是文风大盛的地方,而在山东那一带,据说最大的贡院能有上万间,可见那边读书人之多。

带着几分胡思乱想,赵九福走近了自己的号房,这一看号房果然十分狭小,他现在才十三岁个子还未长成,在房间里头也觉得待的憋屈,可想而知那些成年男人在号房里头会有什么可怕的体验了,赵九福苦笑了一下,暗道个子矮还是有好处的,至少他把案板放下来睡觉的时候不用蜷缩着,那个场景想想都觉得可怕。

号房里头只有一盆子木炭,仔细一看就知道是最差的那种木炭,估计点燃了还会有烟,另外又有三根蜡烛,外加一个恭桶之外再没有其他的东西了。

也就是说这三天的时间内,赵九福不但得答题,还得自己解决吃饭的问题,他倒是还好,若是那种完全不知道如何做饭的考生,怕是只得啃干粮了。

赵九福不急不躁的拿出准备好的帕子来,先把号房里里外外的收拾了一边,收拾干净之后又拿出小罐子的雄黄粉来,仔仔细细的将墙角的位置洒了一圈。

不是他过分小心,而是南方一带蛇虫鼠蚁极多,据说曾经还出现过被毒蛇咬死的考生,在考试结束之前考场是绝对不会打开的,那活活被毒死的考成被抬出去的时候人都臭了。

收拾干净洒了雄黄粉之后,也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赵九福总觉得号房里头空气都干净了不少。看了看恭桶和木炭盆,赵九福先把用不着的东西塞进了木板底下。

乡试入场和安排号房的时间较长,一直等到太阳开始火辣辣的烤着下头的时候,所有人才入场完毕了,朝廷指派的正副主考官也没有多话,直接安排人开始发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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