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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彻是天子心腹,军事才能远在周承毅之上,令他为副将,周承毅为主将实则只是表面之需。届时若两人南下,周承毅必得听刘彻指挥。

再说,齐国由太子领兵出征,北燕由皇长子出征也不为过。且如今天子只两个儿子,也不会真的让周承毅上战场,顶多起振作军心的作用罢了。

周时生出面提议,有朝官见势上前附和,其中一人是兵部尚书。天子生辰夜宴,太监传信周时生主动交好的除去俞相,便是这兵部尚书。

天子若有所思,心中微叹,虽知晓此次令周承毅出面南伐为佳,却还是不喜周时生今日此举。

天子一向认为这个小儿子温和沉稳,不若他大哥具有野心,如今看来前些年似乎未曾认真待他。

朝堂上,朝官你一言我一语,周承毅气的银牙紧咬,却也只得主动上前请缨了。

下朝后

冯希臣兄弟二人并行,冯希白感叹道:“北燕已许久没有这般规模浩大的出征了,夹在北燕、齐国之间的小国也真是倒霉,但这也是命。”

冯希臣未与冯希白交谈,他权利不够,暂且无法涉及军事,多年来亦只将注意力放在朝堂局势上,试图探清天子意图,随后顺势为之令天子顺心。

古往今来皆讲究大局为重,但冯希臣多年来似乎只认定朝堂乃一切重中之重,却未将目光放的更加长远。

一时,他心中竟因此多了几分失落。

冯希白这时怼了怼兄长胳膊,小声提醒道:“唉,兄长你看。”

不远处,周时生似与兵部尚书在交谈什么,周承毅从这二人身边经过,这两人朝他打招呼,他理也未理,显然气的不轻!

“大殿下看着,似乎不想出征,但他不一向醉心军事吗?”

冯希白不解,随后又摇摇头叹道:“当年说薛海已亡,因此震慑北燕,不想多年后这人不但未死,还再次起势,想必大殿下面上过不去,心里也被气的不轻。”

“莫要随意议论。”

冯希臣低声提醒,冯希白闻言耸耸肩,伸手去握兄长胳膊,“大哥,我不过说说而已,且只你听得啊。”

远处,雕刻精致的白玉栏杆后,天子立在高位远远看着长长的阶梯上行走的朝官。

周时生与兵部尚书、周承毅的表现他看在眼中,冯希臣兄弟二人的亲密举动他亦看在眼里。

与冯希臣兄弟二人相比,周时生与周承毅的关系实在太差了。

天子想起他年少夺嫡时经历的事情,感叹道:“这三人皆为朕所生,但生长环境不同,心性也大有不同,我本以为这幼子性情沉稳,并无野心,不想如今渐长也渐露锋芒。”

“朕既心喜他非无能之辈,但又不愿他做大,我这两个儿子连明面上的和睦亲情也是不愿做给朕看的。”

十年前,天子还不曾在意这些,如今年长,偶尔竟是也提起手足情来了。

天子摇摇头,神色冷然。他转向身边的大太监,感叹道:“春信,朕观冯希臣兄弟二人情谊甚笃,倒是想起一些往事。”

春信看了那相携离去的兄弟二人一眼,柔声道:“两位冯大人自小一处长大,情谊自是十分深厚。”

“嗯。”

天子颔首,“且希臣这孩子在朝为官的五年,所行所为皆顺朕意,深得朕心。”

即便如此,天子仍未承认冯希臣身份。他的生母太过不堪,天子当年一时兴起之举,哪知竟遗留下了血脉。

春信遗憾的摇摇头,只见天子话锋一转,道:“传令七殿下至御书房觐见罢,既说过要替他操劳婚事,便不会放任他胡来?”

胡来?

怎样才是胡来?是迎取俞相千金胡来呢?还是迎娶兵部尚书之女?

这两人可都是朝中栋梁,一直忠于天子,但近来,周时生似乎与这二人刻意交好。

冯府

南安听冯希臣提及周承毅即将南下,心中松了口气,她问道:“你要将我关到何时?”

冯希臣面色平淡,低道:“问这个做甚,虽是关着你,但你不是好生活着吗,在冯府,你的吃穿用度亦不比在家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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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实话,近来冯希臣待南安态度好转,除去无法自由在府内行走,她的生活不差。

只他过往时常询问南安与南烟相关的消息,自那夜过后却再不曾过问。

南安有意打探外界情况,但看守她的人口风极严,她很多事都不知道,一日日过去,心中颇为不安。

冯希臣实则未真的对她做什么,只这人手段忒是厉害,虽未动手,却令南安心生恐惧,她如今算是栽在冯希臣手中了!

第76章

御书房内

天子询问周时生婚事,周时生直言相中了俞相之女。

此言一出,天子未立即回应,他身旁的大太监春信则叹了口气,垂下眼帘。

大殿下周承毅空悬正妃多年,不就是在等俞相之女吗,如今周时生却直言看上了俞宛清。

“若朕未记错,俞相之女年方十七,素有雅名,与你倒是十分相配,只你的心意,她可曾知晓?”

天子道:“虽你贵为皇子,此事却非你一方定下即可,不若寻一日邀俞相一家入宫详谈?”

周时生上前一步恭敬道:“父皇所言甚是,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且为长远见,需得讲究男女双方情投意合,只我心上女子却并非俞宛清,而是另有其人。”

天子指腹轻点龙椅,对此似乎颇感兴趣,眉间轻佻,问道:“朕却不知俞相之女除去俞宛清可还有谁?”

“她叫炳南烟,是儿臣南下时遇见的。”

周时生故作迟疑,抬头看了天子一眼,似乎有些迟疑,“她出生乡野,家中父母不在,只得一祖母与年幼的远方表弟,三人相依为命。”

“儿臣有意于她,今次带她回城,有意迎娶她为正妃。只她身世不好,人言可畏,儿臣便于宫宴当夜求请俞相认她为义女。”

天子审视周时生良久,神色肃然。

义女虽不比亲传之女,但俞沉向来知进退,怎会轻易答应周时生所求。

周时生坦诚的与之相对,墓地,天子忽然笑了起来,以一种和蔼关切的语气戏谑道:“朕倒不知你却是个有情之人。”

话虽如此,但天子仍未应下周时生所求。

周时生敛下脸上神情,低道:“幼时母妃仍在时,曾多次在我面前提及日后娶妻当得一真心之人。”

天子闻言,脸色骤然不悦。良久却只是叹了口气,挥了挥手,无奈道:“罢了罢了,你既有此意,朕亦不想做那无情之人,只你欲纳她为正妃,那朕必得令人彻查她身世是否清白,可是良家女子。”

周时生拱手朝天子一揖,道:“儿臣多谢父皇成全。”

他正欲退下,似是想起一事,回身道:“父皇方才提起俞宛清,她与儿臣一样,实则心上有人。”

天子来了点兴趣,问道:“是谁?”

“冯大人弟弟冯希白,如今在翰林院当值。”

“朕未记错,他此前是在你手下做事,此前本应随你至禹州,但匆忙回城,不久就调去了翰林院当差。”

“嗯,此次南下发生一些事情,儿臣便令他先行回城休养。”

“你怎知俞宛清心喜冯希白。”

周时生笑道:“我与冯希白年岁相当,他过往在我手下当差,我偶然得知罢了。”

就此事,周时生未多言。天子也未追问,待他离去,天子这才吩咐一旁的大太监春信,“你去查查炳南烟这人,看她可否真如七殿下所言,只是一普通良家。”

“是。”

“还有冯希白与俞宛清一事,也去查查。”

天子未看重冯希臣,因此这些年待冯希臣的关注不高。这从另一方面来说,冯希臣实则比周时生与周承毅更为自由。

恍然听闻冯希臣弟弟与俞宛清有染,天子在第一时间想起冯希臣真实身份,这也是他的儿子。

春信得令后出了去,不多时,便踏着小碎步回了御书房,事情已经吩咐下去,只待静候消息便是。

天子执笔批阅奏折,心中却不如往日平静。

南方的战事是他所期待的,如今终于等到合适的时机本应高兴,只他心中一直回荡着方才周时生所说的一句话。

天子也曾年少,被人爱过,只他薄待了那名深爱他的女子,那人是周时生母妃。如今,周时生似乎与他母亲一般重情。

思及此处,天子想到前段时日与周承毅的谈话,这个长子似乎亦为情所累……

“皇上。”

春信在一旁轻声道,目光落在前来禀报的小太监身上。

天子搁笔,道:“何事?”

“贵妃娘娘来了。”

后宫中封位贵妃的有三人,如今时常候在君侧的只王钰秀一人。

天子神色稍缓,他懒散的仰靠在椅背上,道:“让她进来吧。”

王钰秀亲手捧着羹汤缓步走入御书房,天子见着,道:“可是又做了莲藕汤?怎的不交给身边宫人捧着。”

“我怕她们走路不当,将汤给洒了。”

王钰秀郑重道。

天子闻言笑了起来,戏谑道:“她们行事可比你稳重多了,我看着汤交于你不若交给她们安稳。”

“皇上又取笑臣妾。”

王钰秀似乎有些羞恼,挑眉瞪了天子一眼。

她这般看去,倒是与少女毫无二致,平日里温雅谦和,但只肖稍稍逗弄,却能将她的真性子激出来。

天子伸手揽住王钰秀腰肢,见她面貌年轻,心里有些感叹。

他是真的挺喜欢王钰秀,但也因此对她没有子嗣一事十分遗憾,只这怪不得王钰秀,是他的身体原因。

当年王钰秀初入宫,也曾怀过一胎,但未几月便小产,那时天子着人彻查,查来查去源头却在他身上。

当夜天子留宿王钰秀房中,入睡前,白日里春信令人打探的其中一事已有了结果。

因炳南烟身为盛和村人,盛和村离长安城路途遥远,要打探到她的确切消息需得令人去盛和村一趟,因此暂未有结果传回。

而俞宛清与冯希白一事,因着周时生南下路途中有天子安插进去的内应,因此倒是十分容易查出结果。

周时生南下遇刺,起因乃是俞宛清与冯希白暗中通信却被人截获,因此将周时生南下路径泄露,季仲才会责令冯希白半路返回。

这事十分重大本应令人彻查,但若将事情公开审理,必定会累及俞宛清、冯希白两人名声。因此周时生看在俞相的面子上未将此事上报,只是暗中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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