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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平也看到了殷逢的动作,也不知怎的,一抬眸,就对上了尤明许的眼睛。

两人同时飞快移开目光。

屏幕上首先出现的,是一名年约五十的男子。咋一看,你绝对不会认为他像一名企业老总,反而觉得他像个学者。那男子高瘦,肤白,尽管双鬓已有些白发,却依然显得俊朗儒雅。他穿着西装,身材完全保持得像年轻人那么好。你完全可以想象出,他年轻时是很帅的,额头饱满,两道长眉,眼睛修长,微微上挑。鼻梁挺拔,嘴唇不薄不厚。

他就是邢几复。凯阳集团董事长,幕后掌门人。曾有传闻这人是黑道起家,家里三代都不清不楚。但现在他手里明面上的企业资产,都是清清白白的,房地产、金融、物流、环保……听说还捐建了很多希望学校,又给市里捐过不少东西。完全就是个富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形象。

在他的照片下方左手第一张,就是他的大儿子邢琰君。邢几复自己毕业于人民大学,邢琰君青出于蓝,本科毕业于清华大学,硕士在美国念的,刚学成回国不到两年。也是邢几复培养的接班太子爷。目前邢琰君作为集团副总裁,参与到很多业务管理工作里。

小儿子还在国外念书,据说念的是文学系,年龄还小,半点没沾家里的生意。

邢琰君旁边,是个染着茶色头发、二十八九岁的男子。他穿着件黑色外套,里头是灰色t恤,脸部线条很硬朗,眼神也显得冷冷的。

景平说:“这是邢几复的干儿子,叫黄珑。爸妈都死了,曾经都在邢家做事。邢几复手下目前说不清的业务有三块,一块是金融财务,一块是物流,还有一块就是一些法律事务的处理。黄珑就负责一家财务公司。他是邢几复的心腹之一。”

黄珑的照片右边,是一个四十来岁的男子。个子挺高,身材也很结实,相貌普通,眼眸锐利。

景平说:“这是郭飞嵘,也是跟邢几复很长时间的,负责物流公司。其实表面看起来,这家物流公司主要负责一些集团内部物资的运输,但我查过,这家子公司人多,成本高,一直是亏的,但邢几复始终留着这家公司,郭飞嵘俨然也是他的心腹之一。所以我怀疑这里头有猫腻。”

景平缉毒经验丰富,他这么说,尤明许和许梦山都点头。事出反常必有妖。

下一张心腹的照片,就是他们都熟悉的罗羽了。

罗羽毕业于省政法大学,毕业后加入现在的律所,也不知道他走了什么门路,和凯阳集团搭上了线。现在他手握律所绝对股份,几乎就是为凯阳专职服务。凯阳集团的很多重要决策事件里,都有他的身影。他也算是邢几复身边,这几年爬得最快的一个人。

剩下的一些人,就是凯阳集团的中高层,大多身家清白,从事明面上的正当业务。也就是说,凯阳集团的业务,其实有两条线。一条是正常的;另一条,警方已经有了怀疑,灰色业务,擦边球,甚至可能还有非法勾当。但一直没有掌握到证据。

云南边境贩毒组织在华中寻求合作对象,这个对象有可能就是凯阳集团。那就意味着凯阳集团的水,有可能比警方原本以为的更深。。

然而充当云南组织先锋的警方卧底郭兴,却意外被受害者家属杀害。目前双方都暂时按兵不动。而罗羽曾经出现过郭兴的死亡现场附近,是凯阳集团与云南组织有染的重要证据。

第199章

接下来,就要看他们双方要怎么做了。云南缉毒警方那边,也正严密地盯着线人和嫌疑人。他们的一些查案手段,都是隐秘不能对外公布的。湖南这边,就只能等他们传回来的消息。

基本的人员关系梳理得差不多了,许梦山看着邢氏父子俩的照片,嘀咕道:“卿本佳人,奈何做贼?这邢几复看着有点眼熟,我是不是在新闻里见过?”

景平问:“你们怎么看?”

尤明许说:“等吧。罗羽这个人很精,从他身上很难直接挖出什么。只能等云南再次和他们联系,以静制动。”

景平看向殷逢。

殷逢说:“我同意阿许的话。只有能耐心的猎人,才能逮得住兔子。”后面那句话他说得意味深长,景平笑了一下,说:“我也这么想。”

尤明许听着怪怪的,扫殷逢一眼,低声道:“废话那么多?”

殷逢:“那你给封上?”

尤明许不理他了。

就在这时,景平接了个电话,听着听着,眉头渐渐沉肃,但很快有了一丝笑意。

挂了电话,他说:“云南那边有动作了。”

湘城机场。

一架来自贵阳的航班,正徐徐降落在跑道上。

数名便衣警察,散落在这趟航班的旅客通道外。一下飞机,旅客就被带领着走了这条单独、僻静的通道。

景平、尤明许、许梦山、殷逢四人,站在通道旁的一面单向玻璃后,盯着远远走来的每一个旅客。

云南传来的消息非常紧急,并且只知道这名运毒人员是女性,并且是老手,缉毒警察把这类人称为“毒骡”。今天他们要抓的女毒骡年龄大概在30岁左右,云南人,只知道极有可能是用体内藏毒的方式运毒。而她的姓名、长相,却不知道的。

之所以要抓这人,是因为云南已经派了新的接头人来湖南。而这名女子是接头人的下线。很可能掌握接头人的情报。

一对老人兴冲冲走过去了,神色从容的一家三口走过去了,背着登山绳的女青年低头走过去了,还有一对对旅行回来的高声谈笑的年轻男女……景平的目光,却落在人群中的某个人。

那是个三十二三岁的女人,穿一件黑色外套、牛仔裤,戴了顶帽子,始终低着头,走在人群最里侧,很不起眼。

但景平那双逮过无数毒贩的眼睛,几乎一眼就找出了她。仔细端详,就会发现她的神色很紧张,脸色也发白。飞机里温度适宜,她的额头却有些细汗,似乎正感到不适。这完全符合体内藏毒的特征。

“穿黑衣服那个。”景平说道。

殷逢对于贩毒倒是没有研究,闻言看向那人,又看了眼景平。真的很不起眼的女人……他眼睛倒毒。

尤明许和许梦山也是一点就通。景平做了个手势,三人从侧门走出去,殷逢留在原地看着。

三人慢慢走入人群,接近那女人。女人走出飞机后不久,本就不愿意和别人靠的太近,渐渐落单。

只是头顶的灯光下,地上映出不止一道影子。

女人本就腹痛不止,精神高度紧绷,猛然间看到地上的影子,也听见了背后轻快的脚步声,心头一惊。

来不及了。

“不许动!”

景平一把扭住女人的手臂,将她按在了墙上。尤明许和许梦山护在两侧,有零星旅客见了,惊得赶紧跑远。尤明许一转头,就见景平一脸狠戾,哪怕是女嫌疑人,也没有半点手软。

人立刻被带回了那个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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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里有台x光透视仪。

几乎从被抓住那一刻起,这女人整个人就软了,半点不反抗,也不争辩。这更令大家觉得她就是他们要抓的人。

景平看了眼透视仪:“上去。”

女人慢慢爬上去。

景平冷喝:“快点。”

女人动作这才快些,站在了x光射线下。

屏幕上出现她整个身体的透视画面。。

景平倏地一愣。

第200章

女人动作这才快些,站在了x光射线下。

屏幕上出现她整个身体的透视画面。

景平倏地一愣。

没有。

她的胃、腹腔、肠子里空空如也,没有预期中的包裹着毒品吞服下去的一堆胶囊。

殷逢一直站在机器侧面,打量着女人的神态。这时他分明见到女人脸上飞快闪过一丝轻松神色。

“不是她。”殷逢说,“调虎离山!”

女人神色一僵,心想,他们怎么这么快知道了!她下意识看向殷逢,却见这名警察出乎意料的英俊,可那双眼,冰凉锐利,看得她心头一颤。

尤明许和许梦山也反应过来,尤明许立刻给同事打电话:“剩下的旅客呢?”

那头的同事答:“已经走了一半了!”

“全都拦住!”

“啊……”

景平却低着头,脑子里如同放电影般,飞快掠过刚才每一个走过眼前的旅客的模样。老人、孩子、情侣、青年……他猛地抬头,从尤明许手里拿过电话,说:“抓住那个背着一捆登山绳的单身女人!红色冲锋衣、黑色裤子!”

那头答到:“收到!看到人了!”电话似乎被丢到一旁,隐约听到些惊呼和响动。

景平抬头,看到x光机后的女人,面如死灰。他冷冷道:“把她也带回局里。刚才她不争不吵也不辩解,就是为了给同伴拖延时间。她是共犯。”

——

在湖南这边缉毒警察的协助下,起初,搜索那名红色冲锋衣女子,也是一无所获。景平的注意力就落在了那捆粗大的登山绳上。

最后,警方成功从登山绳里,分离出相当重量的海洛因。也就是说,运毒的那名女子,死刑没跑的了。为她掩护的那名女子,也会面临坐牢。

运毒女子名叫小兰,掩护的女子叫小艳,是她的亲妹妹。起初,面对警方的审讯,小兰只是低头哭,什么都不肯说。而小艳则只交代了小兰安排给她的任务,陪姐姐过这一趟“关”,她能拿到3000块酬劳,别的东西,毒品来源,上下线是谁,她一无所知。

所以突破口,还是在小兰身上。

但景平是经验多么丰富的缉毒警察,他端了杯茶进去,屏退其他人。他和小兰聊了两个小时,小兰心理防线彻底崩溃,愿意戴罪立功,交代自己知道的所有情报,争取减刑。同时直接给景平跪下了,哭着求他保住被贩毒组织威胁的年幼儿子的命。

景平当着她的面,就跟云南的同事打电话,让他们去救人。等他独自走出审讯室时,神色是凝重的。尤明许走过去,他有些苦涩地笑了笑:“边境上,很多’毒骡’都是这样的,本来都是普通老百姓。家里经济条件不好,有的为了这一趟几万块的收入,铤而走险;有的则是欠了犯罪组织钱,家人被扣着,不干不行。有的,则是干脆上当受骗。”

这些事,尤明许都听说过,但不是这条线的,到底没亲眼见过。包括今天为姐姐打掩护的小艳,如果她真的体内藏毒了,那就是拿生命在冒险。每一个胶囊随时有可能破裂,分分钟就能要她的命。

“今天这个调虎离山的点子,是谁想的?”尤明许问。

景平看她一眼,问到点子上了。

“小兰说,是芸姐教她的。芸姐昨天已经到湘城了。”

芸姐?

尤明许微怔,小兰的上线,新的替代郭兴的接头人,又是个女的?

——

几辆不起眼的轿车,飞驰在公路上。

许梦山开一辆,景平坐副驾,尤明许和殷逢在后排。

其实对于缉毒这样的事,殷逢根本是没有半点兴趣的。这是前线冲锋,他即便想要查凯阳集团和惩罚者组织的关系,这种事,事后了解情况就可以了。毕竟,他只是个书生。

可现在,书生不得不换了身轻便衣物,还申请配了枪。未来老婆要冲,他有什么办法?更何况旁边还有一只碍眼的蓝颜知己。他就得杵这儿,让别人都不痛快。

这么想着,殷逢心里又愉悦起来。

尤明许却并不想他跟来。见他神色从容地坐着,她压低声音说:“待会儿你在楼下,别上去。”

殷逢看她一眼:“关心我?”

“嫌你碍事。”

他直视前方,不说话。

尤明许说:“听我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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