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节(1 / 1)
白咏梅拉住冯碧落的手,道:“对不起,碧落,昨夜我没睡,把两款裙子赶出来了。”
“那很好啊,咏梅你真厉害,裙子拿来没?”冯碧落左看右看,白咏梅手中空无一物。“裙子还在家里吗?你带我去拿。”
“碧落,我赶好裙子后实在太困就趴着睡着了,可是等我醒来,我的两个嫂子各抢走一条裙子,我说那是你托我赶工的,但她们还是不肯归还。所以,我想和你说,这两条裙子先给了她们,我再赶做两条,你看这成不?”
“不成。”冯碧落火冒三丈,不由分说从灶台拿起一把菜刀。“我现在就去收拾你的两个嫂子,平时我就看不惯她们,今日非得好好干一架不可。”
白咏梅吓坏了,赶紧拽住冯碧落,道:“碧落,你就听听我的话,一个女孩家别拿刀。”
“好,我不拿刀。”冯碧落咬牙切齿,挣脱白咏梅的手。
眼见冯碧落要去收拾自己的两个嫂子,白咏梅一跺脚,也跟在冯碧落的后面追去。她了解冯碧落的脾性,冯碧落的性格比刀子还要刚烈,虽然是她最好的朋友,可那两个却是她的嫂子,哪方吃亏都是她不情愿看到的。
“碧落,你别去了行不?”白咏梅求情。
冯碧落哪肯听,她素来对白咏梅的两个嫂子有积怨,此时是新仇旧恨一起算。两家隔得不算远,过一条街便是白咏梅的家。
白咏梅担心得不行,低声道:“碧落,我两个哥哥,还有我爹都在家,你打不过他们的。”
话音刚落,白咏梅的大嫂朱桂花便出现在门前,手里正拿着一条红裙,当瞅到来势汹汹的冯碧落猛吃一惊,下意识地把红裙往后藏去。
“朱桂花,把裙子还给我。”
“你干什么,大呼小叫的。”说着,朱桂花便喊她男人白继福。
很快白家几口人便全都出来,白大庆瞅到冯碧落,操起门前的一根挑柴的冲担朝冯碧落头顶劈去,不等冯碧落躲开,白咏梅便扑了上去。
白大庆赶紧收手,那根冲担才没落在白咏梅的头顶。
“咏梅,你一定要维护这个外人吗?”白继福眼里冒火。
“外人,你们配有脸说外人这两个字,是谁把咏梅当外人,当然咏梅在你们眼中连外人都不是,她只是一个帮你们赚钱养家的奴隶,你们哪个把她亲人看待了,叫外人看了都替你们羞脸。”冯碧落大骂。
“我们怎么对咏梅是我们的家事,用不着你姓冯的来管。”朱桂花插嘴。
“现在我才懒得管你们家的破事,姓朱的,还有姓杨的,把裙子还给我,否则大家脸上都不会好看。”
“姓冯的你欺人太甚,你要威胁让我们脸上不好看,我先让你脸上不好看。”
白继福抡起拳头向冯碧落脸上砸来,这次白咏梅仍想阻挡,但冯碧落将她往外猛地一推,然后身体一转,便转到白继福的身后,伸出脚便踢在白继福的屁股上。
瞬时白继福向前踉跄跑出几步,身子站立不稳跌倒在地。
“哈哈,吃个嘴啃泥。”冯碧落大笑,自己可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新新人类,身手灵活。
白继荣见大哥吃亏,从屋里掇起一把凳子要来砸冯碧落,冯碧落鬼灵精,她也不招架,只管往杨菊花身旁躲,那把凳子几次招呼到杨菊花身上。
“继荣,你眼尖着点,别砸到我。”杨菊花心惊胆颤。
但冯碧落岂会让杨菊花如意,拽住杨菊花的胳膊往前一推,那凳子便结实地落到杨菊花的肩膀上。“哎哟!死鬼,老娘让你砸死了。”杨菊花痛骂。
白大庆气得吹胡子瞪眼,举起冲担加入战斗。
这时正是清晨,周围邻家出门,见着白家鸡飞狗跳,都聚集过来看热闹。白咏梅心里又急又怕,既担心家人受伤,又忧虑冯碧落有个闪失,冲到屋里拿出一把剪刀又跑出来,她握着剪刀对准自己的脖颈,大声道:“都给我住手,你们要是不住手,我就死在你们面前。”
034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顿时,鸡飞狗跳的众人都停下来,冯碧落慌忙喊道:“咏梅,你别做傻事。”
白大庆气喘吁吁,虽然他重男轻女,但看着亲生女儿要自尽,心里难免有些心疼,道:“咏梅,你为个外人要自杀这值得吗?咱们父女从来都不红脸的,你快产下剪刀。”
“只要你们不再打,两个嫂子把裙子还给碧落,我就不自杀。”白咏梅握着剪刀,剪尖已经刺入她颈部的皮肤,有血丝淌了出来。
白继福思想转得快,如果把兄妹关系弄掰了,以后白咏梅哪会给钱自己供养一家几口。“咏梅,有事好商量,我现在就让你嫂子把裙子还给姓冯的。”说着,他给白继荣也使了个眼色。
“菊花,你也把裙子还给冯碧落。”白继荣推着身畔的杨菊花。
“她来闹事,不能把裙子还给她。”杨菊花不肯,将头扭到一边。
“别傻。”白继荣又推了杨菊花一把。
杨菊花无动于衷,这裙子布料虽一般,但款式好看,正好穿着回娘家,怎肯舍得还给冯碧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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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继荣见劝不动杨菊花,遂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此时杨菊花才些微动容,不情不愿地进屋,然后拿出一条红裙子交到冯碧落的手上。
朱桂花见杨菊花还了裙子,也只得把手中的裙子还出去。
“咏梅,你看裙子已经还给冯碧落了,你快放下剪刀,进屋去洗个脸。”
白咏梅满脸泪痕,手仍握剪刀,她没理会白大庆,看着冯碧落道:“碧落,裙子已经还给你了,今天你该知道我是怎样对你的。”
“我知道,你一直把我当最好的朋友。”冯碧落眼圈红了。
“那你回去。”白咏梅咬着嘴唇。
“嗯,等我办完事回来找你。”
“别来找我了,碧落,我对你很失望,你从来不顾及我的想法,以后我不想做你的朋友。”
冯碧落眼中泪花涌动,这时她很想说些什么,但却还不是说的时候。她并不是不顾及白咏梅的想法,而是从来都在为白咏梅着想。
“咏梅,我不想解释什么,现在还有很重要的事需要我去做。”说完,冯碧落飞快地转身,就在转身的刹那,热泪夺眶而出。
看着冯碧落的背影远去,白咏梅握着剪刀的手无力地松开了,咣当一响,剪刀砸在地面,显出一个小坑印。
回到家,锅里的粥夹生半熟,冯碧落随便吃了一点便收拾行装,其实也没什么可收拾的,她将两条裙子叠好塞到小布包中。
从临湘镇到省城此时还没有车通行,只能是骑自行车,但此时自己穷得一文不名,张大海的老婆绝不可能将自行车借给自己。冯碧落寻思半晌,从柜子里取出一条折得整整齐齐的裙子,这条裙子是当初参加林之书的宴会所穿,冯碧落一直珍藏在柜子里面。
冯碧落坐在床头犹豫了几分钟,只要看见这条裙子她就会想起与华雍城在一起的快乐时光。
她摸着裙子的细细纹理,那像是在抚摸华雍城的面庞一样的感觉,令她好不舍。
“算了。”她咬咬牙,将裙子装在一块白布里面,向张大海家跑去。
今日服装厂停工,张大海也在家,冯碧落进来时张大海正在和他老婆吵架,也不知是在吵什么,张大海脸红脖子粗,一脸怒气,似乎是吵输了。
这是理所当然,论起吵架男人如何比得过女人,女人骂起人来基本不用思考,张口便来。
“张嫂子,来找你借自行车了。”冯碧落装作不知道他俩口子吵架,反正夫妻床头吵架床尾和。
“哟,碧落你来了啊,这两天都没瞧到你,听说你办了识字班,赚了不少钱。”张嫂立即脸露出笑容,冯碧落来借自行车意味着一笔钱进口袋了。
“哪赚钱啊,一分钱都没有。张嫂子,现在的情形你又是不知道。”
“我听大海说了,但是这么大的厂不能说停工就停工,得给个口实,是个啥意思,我家大海在厂里足足干了5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对不,得有个安家费。”
“是是,张嫂子,我现在手头一分钱都没有,想借自行车用几天,具体几天我还不清楚。”
张嫂反应迅速,听说冯碧落没钱想借车,立即拈量出这趟买卖不划算。“碧落,你看我一家好几口人,你把自行车借走,我们家要出什么事,这没个自行车该怎么办啊!”
冯碧落听出她的话中之意,笑道:“张嫂子,我不会白借你的车,再说我什么时候把亏给你吃过。”
“那是的。”张嫂面色好转。
“我手头是真一分钱没有,但是我把这个东西抵押在你这里,你看这值个大几十块。”冯碧落将手中的白布包递到张嫂手上。
张嫂打开包裹,摊开一看却是一条连衣裙,样式时尚,好像是电影里面那些外国女人穿的衣裳,她忍不住伸手摸了摸,质地柔软舒适,拿着针脚一看,针线细密,端的是好手艺。
“这条裙最少值50块钱,我把它放在你这里,等我有钱了就来赎它,张嫂,你看行不行?”
张嫂也是识货之人,这裙子光面料就值不少钱,虽不知值多少,但看得出来不是普通面料。“行,你要是没钱赎,这条裙就归我了。”
“成。”
张大海看着老婆用自己的自行车交换一条裙子,心里又苦又涩,当冯碧落推走墙角的自行车后,他一屁股坐在地面生闷气。
这时张嫂哪里管他,叫上自己的几个女儿,早跑到房间里去试裙子。
冯碧落再次回到家,揣起包,喝了两口水,便骑上自行车向省城赶去。
到夜里**点时,冯碧落离省城还有一两个小时的路程,这时她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整个人都虚脱掉了,只剩下两条腿在机械似的转动。
前面传来汽车行驶的声音,紧接着一束耀眼的车灯光向冯碧落扫过来,冯碧落的眼睛受到强光刺激,顿时她的意识像失去了两秒。
然而在那两秒钟,冯碧落感觉到身体重重地一阵颤抖,如腾云驾雾般整个人飞起来,再落到草丛中。
在疼痛的召唤下,冯碧落的意识回来,她紧抱着胸前的小布包,眼睛看着天空,今晚的月亮仍很圆,像昨夜。“你只有在抱我的时候才会这么紧吗?”她想起了这句话。
035世间最好的工作
耳边一直有人在说话,冯碧落猛地睁开眼睛,强烈的光线像小虫子钻入眼睛,疼得她又闭上眼睛。过了一会,她才慢慢睁开眼睛,环视一周,白墙,白床单,这布置,这颜色,是医院。
记起来了,自己好像被汽车撞了。
窗前有一男一女在交头接耳,声音说得很轻,冯碧落没有听清。“请问,是你们送我来医院的吗?”
那对男女立即回过头,见到冯碧落醒来眼中都不禁露出惊喜,尤其那男的更是一脸兴奋之色。“冯小姐,你终于醒了,差点把我吓死了。”
“林先生,是你啊!”
原来这男子竟然是有过一面之缘的林之书,此刻他已经刮去两撇小胡子,显得人年轻了好几岁,不过他身畔的女子面生,应该没有见过。
冯碧落撑着要起来,但是头晕脑胀哪里起得来,那女子见状赶紧将她按下去。“冯小姐,你的脑部受到震荡,可能有脑震荡,你最好躺在床上休息。”
“请问你是哪位?”
这女子剪着江姐式的齐耳短发,穿着一条白衬衣,外面套着一条蓝色的背带裤,双手叉在背带裤的口袋里,五官端正,说话和气,一看就是性格开朗外向的人,冯碧落不禁对她心生好感。
“我叫骆琪,听说你是华雍城的朋友,我也是华雍城的朋友。”
“谢谢你们送我来医院。”
林之书捂着半张脸,道:“冯小姐,你快别谢了,是我的汽车撞了你,幸好你没有大事,否则雍城一定会杀了我。”
“不止要杀了你,还要剥了你的皮。”骆琪接话。
这叫骆琪的女子很合冯碧落的口味,冯碧落对她的喜欢又多了几分。“林先生,我也没什么事,所以你不用自责,只是我什么时候可以出院?”
“医生说你还要在医院观察一天,怕你内脏也有出血。”
“啊!要一天,这么长时间。”冯碧落嘟起嘴。
“没事,一天很快就过去了,我们已经给雍城打了电话,他现在应该在赶来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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