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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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首的是赵国公的孙子赵琦,此人平素行止不端,吃酒赌钱,在太学里拉帮结派,我正收集证据,要不了几日就可以定罪了。”詹夙淡淡道。

赵国公是高祖开国时封的公爵,赵国公赵世恩在朝中颇有威望,然而赵家子弟却没一个争气的。从赵家子弟身上下手,再合适不过。

顾玄茵瞥他一眼,“你不是不管这件事么?”

詹夙把桂花糕吃完,“我只是看赵琦不顺眼,借机处置他罢了。”

顾玄茵看破不说破,由着詹夙假公济私。

赵琦在外游手好闲,在太学欺负同学,吃喝嫖赌一样不缺,太学生中许多人对他敢怒而不敢言,见朝廷要拿赵琦开刀,纷纷落井下石,很快就收集了各种罪证,更有人检举他在太学中放高利贷,更有人揭发他三年前为了一个□□,打死过人。

之前的都好说,但事关人命,这事儿可就严重了。赵琦立刻被压入大牢,听候判决。

赵琦是赵国公最宠爱的孙儿,一见他被抓了起来,立刻乱了方寸,去忠义侯府求刘文周想办法。

刘文周称病不见,赵国公没办法,又去求谭易。谭易虽说不是世家出身,但好歹也位列三公,这段时间又和詹夙不对付,说不定愿意帮他。

他要求不高,只要能保赵琦一条命就够了。

谭易素来被这些功臣世家看不起,见赵国公来求他,不由觉得扬眉吐气,趁机替要求。

赵世恩自然什么都答应,将赵家在江南占的一大片耕地送给了谭易。

谭易收了好处就得办事,他于是想了个偷梁换柱的办法,用另一个人把赵琦换出来,可就在赵琦逃出大牢那一刻,却被御林军逮了个正着,带他出逃的谭府家丁也被捉拿归案。

詹夙一开始本是想除了赵国公府,可没想到最后还有意外收获。赵国公府被抄,御史大夫谭易罢官流放。平阳侯叶钊接任御史大夫一职。

这一系列事情从发生到结束不过半个月,等叶钊担任御史大夫时,正是春末夏初十分。

许是因为天气太热,这件事结束后朝野上下突然安静了下来,世家们一个个跟缩头乌龟似的,只求不要让朝廷注意到他们,士大夫们也都消停了,之前说陛下不知廉耻那些人这会儿都闭了嘴。

就在人人自危的时候,韩议郎悄无声息的成了亲,娶得是陛下身边的大宫女,渐渐的,关于皇帝的传言又在京城蔓延开来。

有说陛下可怜的,韩景渊看上个宫女都没看上她,有说陛下心虚的,为了掩人耳目,随意给韩景渊找门亲事……

就在士大夫蠢蠢欲动,再一次把矛头指向韩景渊时。一向不干预朝政的明德长公主却突然上了道折子,大意是陛下年纪不小,又不可避免的抛头露面,难免要被人说三道四,不如早点成亲,以固国本,以安民心。

长公主上完折子,紧跟着就是御史大夫叶钊,太尉姜骁。

士大夫们反对的是皇帝和官员不清不楚的关系,可却没有理由反对皇帝陛下成亲,不但不反对,而且还纷纷开始出谋划策,想为陛下找一个士人出身的皇夫。

功勋世家们立刻不乐意了,若皇夫是士人出身,他们这些功臣以后哪里还有活路,于是纷纷上奏反对立士人为皇夫,皇夫人选应在世家子弟中选择,有几家甚至迫不及待地毛遂自荐,让自家适岭的子弟进宫给顾玄茵请安。

两方越吵越兄,僵持不下,顾玄茵也像犯了难一样,始终没个决断。

两方的争论逐渐从皇夫人选变成了互相指责,士大夫们更是毫无保留地将功勋世家许多见不得人的事都给抖搂了出来,一个夏天,又有三四家因此被抄,世家气势大减。

最后还是长公主看不过去,站出来给了个建议,又要世家出身又要顾及士大夫的利益,放眼看去,朝廷里也就只有一个人符合这个标准了。

第43章

或许是双方就皇夫这一问题争得太久了,或许是因为盐铁令的推行,詹夙如今在百姓中的威望甚高,大部分士大夫都赞同长公主的建议,上书请求顾玄茵立詹夙为皇夫。

甚至有些胆子小的功勋世家也因为前段时间的事情生出了唇亡齿寒之感,与其坚持己见,给皇家找不痛快,不如随大流,于是也纷纷推选詹夙。

一切如顾玄茵和詹夙所预料的那样进行着。这一次朝会上,顾玄茵终于发了话,“既然众卿家都觉得詹相合适,那朕就听取众卿的意见,择日与詹相大婚吧。”

詹夙正欲跪下谢恩,镇国公却突然站了出来,“且慢,臣以为此事不妥。”

镇国公站出来后,也有那么一两个官员站了出来,“陛下,臣以为此事不妥。”

顾玄茵给叶钊使了个眼色,叶钊于是代顾玄茵问道:“詹相出身世家,又是国之重臣,有何不妥啊?”

镇国公冷笑一声,“不妥就不妥在詹相身为国之重臣。”他说着,看向站在前排的詹夙,“詹相出身世家、又是两朝丞相,胸怀大志,怎会甘心居于陛下之下,若陛下立他为皇夫,岂不是养虎为患?”

姜骁立刻反驳道;"只怕不是陛下养虎为患,是国公爷心下不平吧,毕竟当年陛下与……"

“太尉……”叶钊忙打断他,当着满朝文武的面,自是不能提陛下与徐望的那些传言的。

谁知镇国公却丝毫不给顾玄茵留面子,“犬子如今已经成了亲,当年那些事自然都是谣言,臣站出来绝不是因为姜太尉所说的那个原因。”

顾玄茵微微沉吟,镇国公也是高祖开国时封得公爵,族中子弟在朝中最高也只做到过九卿,平章帝登基时,眼看有衰颓之势,便与刘家结亲,这才风光到现在。

她尽量好声好气道:“国公爷许是对詹相有什么误解,他是一心为了朝廷。”

镇国公轻叹,“陛下,人心都是会变的。”

镇国公说得这些问题,顾玄茵早就想过,该给詹夙多少信任,是一个很难把握的问题,但她并不会因此就停止这段关系。

果然,就听詹夙淡淡开口:“国有国法,若臣有一日真生出不臣之心,自有国法处置,自有万民唾弃,就不劳镇国公操心了。”

镇国公冷冷瞥他一眼,又看向坐在皇位上的顾玄茵,“历朝历代防止外戚篡权的法子不少,可还是有那么多外戚知法犯法,野心勃勃,威胁到了皇位么。更何况陛下又是个女人,”他顿了顿,“这皇位未必坐得稳……”

“镇国公慎言!”叶钊见镇国公越说越不像话,忍不住出言提醒道。

“臣说得句句都是肺腑之言,望陛下三思!”镇国公跪下道。

顾玄茵叹息一声,让人扶他起来,“镇国公是老糊涂了,当着满朝文武的面,竟说出这般不敬的话,朕念你是老先帝时期的老臣就不追究了。”她淡淡摆了摆手,“今日朝会就到这儿吧。”

下朝后,詹夙与顾玄茵一同往宣室殿走,顾玄茵用手肘碰碰詹夙,“别不高兴,其实朝中许多人都是这么想的,就是不敢说罢了。”

詹夙忍不住轻笑,“你这是安慰我还是提醒我?”

顾玄茵侧头白他一眼,“我只是陈述事实。”

詹夙沉默半晌,忽然问道:“若真有那一天,你打算怎么办?”

顾玄茵微微低着头,一边走路,一边不老实地踢着地上的石子儿,“不会的,不会有那一天出现的。”

詹夙挑眉,“你就这般信任我?”小姑娘对他这样无条件的信任,让他觉得有些感动。

谁知顾玄茵瞥了他一眼,抬了抬下巴,“我是相信我自己的御夫之术。”

詹夙:“……”

半晌,他屈指在她额头上敲了一下,“光天化日之下,瞎说什么,又是韩景渊那小子教你的?”自从韩景渊成了亲,就时不时在顾玄茵跟前秀恩爱,顾玄茵本就是个不知羞的丫头,听了那些更是学了许多不正经的。

还不等顾玄茵反驳,在后面跟着的银霜就弱弱道:“没有,韩议郎没有教过。”

顾玄茵闻言笑弯了腰。

詹夙又好气又好笑,待进了宣室殿,就把小姑娘一把抓过来。“还没成亲呢,就想着御夫之术了,先叫声夫君听听。”

顾玄茵咬着嘴唇,一幅死也不开口的神情。

詹夙于是低头吻上她柔软的嘴唇,一点点撕磨,把人亲得晕乎乎的,才又低低诱哄道;“叫夫君。”

顾玄茵俏脸微红,微微喘息詹靠在他怀里,仍然嘴硬道:“不叫。”

詹夙知道这小祖宗的毛病,平时嘴上没个正形儿,什么不知羞的话都敢说,等他想听的时候,她反而又不说了。

他于是低头,含住了她的耳垂,轻轻咬了一下,“叫不叫。”

顾玄茵最受不了他这样,感觉心尖都跟着麻了一下,男人的呼吸还扫在耳侧,她却紧张的不敢呼吸,半晌终于坚持不住,声若蚊呐地唤了一声,“夫君。”

谁知詹夙听完这一声,不但没放过她,而且把人搂得更紧,唇瓣沿着耳垂一路向下,最后在她颈间留恋了许久,才放开她。

顾玄茵感觉红着脸推他,“你……那个,要不要去净房解决一下。”

詹夙耳朵尖也是红的,眼中带着隐忍的欲望,他于是让小姑娘下来,自己去了屏风后面。

顾玄茵只要一想到詹夙在屏风后做什么,脸就忍不住发烫,为了掩盖住那窸窸窣窣的声音,她于是大声背诵起了《道德经》

詹夙正感觉自己快结束了,就听到外面小姑娘清清亮亮的声音,“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

詹夙;“……”

镇国公一反对,朝中许多世家又都跟着摇摆起来,甚至有许多看不惯詹夙的士大夫们也跟着上奏,劝顾玄茵另择他人。

顾玄茵无奈,这事儿只好搁置下来,她于是给远在扬州的徐望写了封信,让他劝劝镇国公。

看过了徐望的信,镇国公虽未明确表示赞同,却也不再上折子反对了。徐望为了不让他爹掺和到这件事里,索性让镇国公夫妇一起南下,避开京城的风风雨雨。

镇国公立刻答应下来,进宫和顾玄茵告别后,便带着妻子南下来。

镇国公这一走,其余反对詹夙的也不敢吭声了。顾玄茵立刻就把大婚的事定了下来,就在准备大婚典礼的时候,却传来了一个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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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国公夫妇一同死在了南下的路上。

第44章

镇国公夫妇身份尊贵,南下时,途径各处都有当地官员招待,夫妇二人一般会在那些官员府内借住两日,再继续赶路。

到了豫州时,因徐望曾在这里做过官,故而当地官员十分殷勤,设宴招待过夫妇二人后,便安排他们多住几日,看一看徐望在任时修过的河堤。

镇国公夫妇自是十分骄傲,看完河堤回来的当晚,豫州的其他官员再次设宴招待,宴席上镇国公夫妇难免喝了点酒。

待第二日,丫鬟去房中唤人时,就发现夫妇二人被杀死在房中,皆是一刀毙命,一点反抗的痕迹都没有。

豫州刺史腿都吓软了,一面往长安送信,一面封了城门,捉拿凶手。

可等顾玄茵都收到消息了,凶手还没抓到。

徐家毕竟是开国功臣,徐望如今又是地方大员,出了这样的事,世家和士大夫们都很重视,非要查个水落石出不可。

“好好的两条人命,就这么没了。前段日子,镇国公走之前还宴请我们这些亲戚朋友,这一眨眼……人就没了。”平阳侯夫人抹着眼泪,叶家和徐家虽然走得不是很近,镇国公夫妇对叶时雨也有些冷淡,但好歹是亲家,乍一听镇国公出事,平阳侯夫人心里就是一跳,生怕连累到徐望和叶时雨。

“搞得大家人心惶惶,觉都睡不着,生怕哪天晚上也被杀了。”安国公夫人说道。

安国公与镇国公一样,是高祖开国时封的功臣,但这几年逐渐没落,行事也低调了不少。安国公府本不太与叶家来往,但如今叶钊位列三公,他家便有意与叶家结亲,这次来叶家,就是为了探口风的。

平阳侯夫人颔首,“此事一定要细查,决不能让凶手跑了。”

安国公夫人笑了一声,压低声音道;“我倒觉得,此事八成查不出结果来,时日长了也就不了了之了。”

平阳侯夫人不解,“为何查不出结果?”

“您想啊,什么人有那本事——到刺史府里杀人。”安国公夫人道:“这必定不是为了求财。”

平阳侯夫人摇头,笃定道;“肯定不是求财。”

“不是求财,那便是寻仇了,”安国公夫人嘴角浮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镇国公夫妇最近得罪过什么人?”她顿了顿,“哎,有些事不是我们能猜的,看破也别说破。”

平阳侯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镇国公最近除了丞相詹夙还能得罪谁?可他认识的詹夙又分明不是这样的人,和自家儿子一样,他从小是读圣贤书长大的,有一套自己的行事原则,外表强硬,内心柔软。

可是在权力面前,杀父弑兄的事情都有发生,更何况只是杀一个非亲非故的陌生人。

不仅平阳侯夫人这么想,京中许多人都这么想,有些人更是在一点证据都没有的情况下,就上奏让顾玄茵抓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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