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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是安回s城的当天,一落地,开了通讯信号后,就收到了言晏的一条短信。

他与谢礼宾一道的行程,她知道也不难。

言晏:有空见一面?

周是安:公司还有个会,晚上去接你。

往孚力去的路上,周是安忖度,再给她去一条短信:还是你来公司,我整好有机会先溜?

不一会儿,言晏:好。

周是安到了孚力总部,业务高管会议开始前,他知会秦之惠的秘书,“修秘书,帮我临时开个来访记录进来,姓言,言语的言,言小姐。到了,让她先在办公室等我。”

秦之惠比助手更八卦,“谁啊,我瞅着不像是公事啊。”

秦之惠一个成天管常务的人,人头名讳上,他始终不能做到过目不忘,周是安讥诮他,这动不动张冠李戴的记忆力,人脉是要凉的。

“我去你的,谁像你似的,见一面的人,三个月后还能半字不差地叫出人家姓名,你周二贼就贼在这上面。”

“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周是安似乎心情不错,一周的谈判、技术支持,他回到大本营,毫无倦怠的痕迹。

周是安嘴上说会上开溜,可是坐下来,几方争论不休,他恁是坐听完一场会议。

撤出会议室,往他办公室回的时候,他竟有些按捺不住的急躁,这太不像他性格了,更像是昏了头,他好似不记得一周前他们因为什么闹了冷战,更糊里糊涂地认为,一周的彼此冷静,也许言晏想通了什么,她一向叫他摸不着脾性的,起码她主动约见他,这让周是安觉得,困境稍稍缓和了些了。

他前脚刚进办公室,秦之惠后脚就跟进来了,最让人头疼的是,谢礼宾也知道他散会了,继续找他谈公事。

就这么面面相觑中,秦之惠看清了言晏的面目,谢礼宾也讶然,周是安堂而皇之地把言晏带到了工作场合。

“容我喘口气不行,有什么事,明天再说。”周是安赶秦之惠、谢礼宾出去。

“好,不谈工作。”秦之惠无赖得很,斜靠在一张座椅上,促狭十足地打量言晏,“比我上回看到的时候,更漂亮了些呢。”

谢礼宾一时间身份尴尬得很,也不言语,不过问言晏,只转身说,他待会再来。

言晏瞧周是安办公室里暂且也清静不下来,也一副无谓的态度了,起身走到他桌案前,或许她当着他的合伙人面,当着小舅的面,更郑重些,

“本来我想电话里应该也能说得清,可是我妈自小教我,严肃认真的事,要面对面说。”

“分手当面说,也是起码的一种尊重吧。”

“当然,我和周先生,未必能算得上分手。”

言晏丢一个信封在他案前,“这是周先生之前送我一个礼拜的鲜花钱,其余,我想,不该欠你的。”

“我们之前说的,三个月期限,提前结束。”

她是来和他桥归桥,路归路的。

周是安当着秦谢二人的面,垮一脸的冷漠。

他应该猜得到她这脾气的。

“说完了,我能说了嘛?”他暂且不去顾丢弃一地的他的颜面,他想换一个地方,和她好好顺顺脾气。

没成想言晏全然不给他转圜的机会。

“可以,不过,我没兴趣听了。”

第43章 第十五章、锦瑟无弦(

一场欢喜,最后像一折闹戏,空空落落。

谢礼宾眼瞅着自家的孩子不成体统地谑得周是安下不来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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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还是平心静气地问他,这是怎么了?

周是安不答且眼里倨傲。

谢礼宾也不顾忌同僚关系,再问他一句,你拿言晏究竟当什么?

好也是你,歹也是你;信誓旦旦过后又锯嘴葫芦似的不闻不问。

谢礼宾也是气得不轻,直到周是安得以安静空间自处的时候,他自嘲,曾经他质问旁人的话,现如今,也有人来怪罪他了。

周是安谈不上冤枉不冤枉,只是忽然间觉得索然无味,他不知是这世道变得人心难测,还是他真得品格败坏掉了,以至于,他简简单单想和一个自己中意的女生谈最人间烟火的感情,却给很多人恣意妄为、放肆不羁的赏玩错觉。

真不真心,好像他自己说了还不算。

对于言晏这样直来直去且丝毫情面不留的性格,周是安算是领教了,也头一次生出了年龄差距的格格不入感。他原先觉得她虽说年纪小,可是她精神上很独立,偶尔敏感脆弱的情绪,也比周是安接触的那些同龄不同龄的女人来得俏皮有趣。

可是优劣确实双刃得很,周是安的脾气,实在不愿意去消受不分青红皂白,占着半分理就全然不饶人的刁蛮任性。

说到底,周是安是被这妮子气着了,气她太孩子气,气她所有的认知判断都只信她自我的,他连半句自辩的机会都没有!

*

从孚力大楼出来,天暗黑着,风起云涌的,一场倾注暴雨就在眉睫间。

周是安靠在后座上,闭目,用这种静默的方式拒绝一切言语方式的打扰。

一刻钟后,他接到赵岭的电话,这对于周是安来说,意料中也意料外。

舒行亦这几年都有回国公办的踪迹,当然,这在周是安听来,细枝末节得很。

眼下,赵岭转达,舒先生想见见你。

周是安不动声色,想是猜到,对方是为了什么。

他拒绝,说没这个必要。

“是安,你知道木槿姐为什么此番会回来嘛,弄母亲的房子只是个幌子,因为我告诉她,你如今过得很好,事业、家庭、爱情……”

“你又知道,她为什么隔了这么多年才愿意回来嘛……”

“她去美国没一年,就查出了很严重的胃病,前前后后动了三次手术,休养了近两年……”

*

忘记一个人需要多长时间,周是安花了七年时间,似乎也没寻出个准确数据来。

他自我反省这空白的七年,有多少时间是客观原因为生计、体面忙碌,有多少时间在挂念一个似乎回不来的人,有多少时间在因为他的尊严而禁锢着自己最本能的欲望……

这么算起来,似乎七年,也不算很长。

可是从一段难舍难分的感情里,最简单直观地抽离出来,其实也就半年或是一年的气短戚戚罢了。

当年的周是安便是,正式接下秦之惠的代理商这块,他便开始不愿提及某人,渐渐地,对她,像风化的岩石,早失去了原先的模样。

念不及她的言笑私语,却也忘不掉过去的点点滴滴。

时隔七年,舒行亦会面周是安,言笑后者,终究周家老二最不像周家人,但也最像周秉承。

周是安对于舒小叔这般看不出恭维与否的客套,全然没兴趣。

舒行亦在自己的旧宅子,一盏茶都没有奉给客人,简单明了地放一只录音笔在他们案前,周是安起先还是不解其意,待细听了几句话,再到结尾,他不禁想笑。

笑他自己什么时候都能被舒家这一对叔侄摆一道。

“你我都是商人,到头来,我还是不得不佩服舒小叔,很多事情,我做不来像小叔这般……不择手段的。”周是安实在没有必要对他有任何礼数。

“所以,你的不快仅仅因为看不惯我?”舒行亦说着,目光清笃地审视着眼前的人。

“她知道你像看犯人那样看着她嘛?”周是安反问舒行亦。

“我见过木槿口中的那个言小姐,很乖巧的一个姑娘。其实,木槿也没有言过其实,以你周二目前的家世、手腕,不该只在一个平淡无奇的女生身上找喜悦感的。”

“呵,”周是安闲散地歪靠在一张明清旧物的官帽椅上,“小叔这话给财经版的媒体听到,您赫赫有名、根正苗红的华人企业家形象可就岌岌可危了。您好歹也是喝过洋墨水的人,怎就骨子里还这么恶臭的封建思想呢,我岂敢在哪个女人身上找喜悦感,话又说回来,即便找一些快且乐的喜悦感,也是双方的,单方的自我高|潮,多没乐子啊!”

“这么说,你是真喜欢那位言小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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