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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座怒涛战台齐出,只有两个可能,蛟圣宫要发起一场大战,或者……蛟圣巡江,这三座怒涛战台是仪仗队。”

“你们看宗家人雷家人的表情,还有那些庆国官员的神色,真是令人厌恶。”

众人扭头看去,就见雷家人各个骄傲地抬起头,好像是在向众人昭示,是他们雷家请出了蛟圣。

宗家人面带微笑,个个胜券在握的模样,宗午源的笑容里则透着一丝狰狞和疯狂,好像知道蛟圣接下来要做什么事。

庆君长长吐出一口气,笑着望向东方,然后抬头看了一眼侧上方的方运,脸上浮现一副戏谑的笑容,和他用权术玩弄小官小吏的表情一模一样。

方运的友人与景国人则面色铁青,有的人甚至死死咬着牙,生怕自己过于愤怒而骂出什么来。

武君呆坐在椅子上,双目茫然。

“诸位爱……爱卿,是朕看错了吗?他们怎么会请动蛟圣?那可是水族半圣,地位和实力比妖界大多数妖圣都高,他一旦出马,只要有足够的借口惩戒方运,人族众圣也无权干涉,毕竟人族与水族有过协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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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君身旁的武国官员轻叹一声,道:“君上,您说的是。这蛟圣是不敢杀方虚圣,他一旦真动了杀意,众圣会联手将其击杀。但是正如您所说,他曾经与人族签订协议,他现在要惩罚方虚圣,方虚圣无法调动圣庙力量。其实,咱们早就应该想到,水族半圣都可以出面。只是没想到,蛟圣竟然敢走这一步,即便是南海龙圣与北海龙圣,也未必愿意如此。”

又有一武国官员道:“唉,只要蛟圣不杀方虚圣,方虚圣就无法调动圣庙力量阻拦蛟圣。关键是,此地就在长江边,蛟圣随便找一个借口就能惩罚方虚圣。如今看来,方虚圣已经无法避免惩罚,当务之急是相方设法减轻蛟圣的惩罚力度!”

第1750章 星河长江

武国众官又气又恼,本来由武君开头,找了一个与庆国大文比的机会,若是不出意外,方运也会前往,为武国助威,这样武国便能文压庆国,这是每个武国人都愿意看到的。

但现在,方运似乎已经没有机会前去庆京参与文比。

不仅武国官员焦急,景国的众官更急,他们如热锅上的蚂蚁,不断传书给方运,或相互间传音讨论。

尤其是与方运关系最密切的董文丛、方守业、冯子墨等众官,恨不得替方运去承受蛟圣的惩罚。

方运的好友们呆呆望着东方,过了许久,李繁铭才颓废地道:“真没想到,他们竟然让堂堂蛟圣来针对方运!罢了,输给蛟圣,不丢人。”

“若是别的半圣敢来,众圣早就抢先动手解除隐患,但蛟圣乃是人族同盟,他若是教训半圣之下任何人,半圣都不好出面。”

“不如趁蛟圣未出水之前,去请景国的陈圣来保护方运吧。”

“不妥。陈圣伤病在身,这已经是天下皆知,若是他出手,与蛟圣起了冲突,让他伤势加重,那我等将是人族的罪人,会被景国人唾骂千年。”

“那……颜域空,要不请你们颜家家主出面?颜家巴不得你去求他们。”

颜域空轻轻摇头,无奈道:“若蛟圣前往颜家老宅或颜家故居,我二话不说,马上去给家主磕头,求他动用颜家的宝物阻挠蛟圣。但这里是巴陵城,根本不是我们颜家传统的势力范围,除非蛟圣要杀我,否则颜家没有足够的借口出手。”

“为了救方运,难道不算是借口吗?”

“只要蛟圣想杀方运,颜家上下必然全力以赴!”颜域空的回答让问话之人无话可说。

李繁铭轻叹一声,道:“罢了,咱们文位太低,无论说什么,都是空谈。宗雷两家既然能请动蛟圣,必然是下了大本钱,除非半圣亲至,否则今日的局面已经彻底定下。人族之中,定然有人与蛟圣宫关系不错,我们找到他们当说客,也不求蛟圣如何,只求他给方运留一丝颜面即可。”

“颜面?你看看宗雷两家与庆国读书人的模样,他们可能会给方运留面子吗?”

“事在人为。”

长江不断变化,在三道一线潮与三座怒涛战台陆续出现后,江面不再出现变化,但突然有人喊道:“看天上!”

众人抬头望天,惊骇地看到,天空由星辰组成的银河竟然化为似水如光的瀑布,倾泻而下,直入长江入海口。

随后,奇异的一幕出现了,银河之水好似瞬间融入整条长江之中。

整条长江的水澄清透明,而在江水的下方,不是江底,没有淤泥和石子,而是一片星空。

众人已经分不清这是江水倒映天上的银河,还是天上的银河全部落入长江之中,抑或这长江下方连通另一个神秘的世界。

这个世界无比美丽,一些画道高手竟然本能地拿出绘画用具,想要画出这星河一般的长江。

这一次,许多读书人都已经确定,蛟圣的确将要出行,因为这星河长江乃是蛟圣宫的仪式,只有蛟圣外出的时候才会出现。

众人望着神秘美丽的星河长江,还未曾回过神来,江面的异动打破了平静。

就见长江两岸每隔三里,便有一道数十丈粗的水柱开始上升,水柱一边上升,一边改变形象,如同在无形的大手在对着水柱进行雕刻一样。

当水柱升到百丈高的时候,江水雕像已经完全成形,每一座由江水组成的雕像都是一头水族巨妖,从数千里外的长江入口,一直排到洞庭湖。

这些水族巨妖的水雕像晶莹剔透,栩栩如生,而且每一座雕像都有特别的神韵,甚至还流露出各种各样的表情,或痛苦,或快乐,或愤怒,或惊恐。

看到这些江水雕像,许多人甚至有种错觉,是蛟圣囚禁了这些妖族的灵魂,然后用江水重塑了它们的身体。

那些在高空看到这一幕的读书人被深深震撼,都知道半圣的手段非常厉害,甚至能改天换地,但没想到蛟圣仅仅是出行,就能调动如此庞大的力量。

这些江水雕像布满万里长江,气势恢宏,蛟圣还未出现,就已经先声夺人,震慑一界。

葛忆明朗声道:“午源兄,你说这次蛟圣为何出现?”

宗午源假装思索一阵,道:“这可如何猜?我看啊,因为两件事。第一件事,自然与象州段长江有关,这些天,象州官员专横跋扈,冒犯了蛟龙宫。至于第二件,那便是方运杀了雷重漠。蛟圣也是龙族一员,雷师的后人被杀,他出面合情合理。”

“午源兄的解释合情合理,不过,你说蛟圣会如何惩罚他?”葛忆明笑道。

宗午源阴沉地一笑,道:“我不是雷家人,也就谈不上如何惩罚。廷真先生,您觉得这种惩罚如何?”

雷廷真突然一指雷重漠画像,望着方运道:“方运,那里便是重漠的遗像!你可曾知道,我对蛟圣说过什么?”

方运也不去看雷廷真,手里依旧握着毛笔,似是在思考书写什么。

雷廷真不以为意,继续道:“老夫说过,中秋文会,老夫定然要让方运跪在洛阳楼下,膝行向重漠遗像面前,磕头认罪!”

“放肆!”

“以下犯上,一派胡言!”

“大胆!”众多景国官员大声反击。

让堂堂虚圣向敌人磕头求饶,任何景国人都无法接受。

雷廷真望着城墙的方运,傲然道:“我知道你不想跪,那今日老夫就按着你的头,让你跪在重漠面前忏悔!让你知道,雷家的尊严,不容冒犯!雷家之敌,永不饶恕!即便是人族虚圣侮辱雷家,也会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方运,为何还不下跪,难道要等到蛟圣陛下亲至,把你如同捏小鸡一样捏死吗?”

宗午源走到雷廷真的身边,面带笑容,道:“方虚圣,现在你敢说胜负已分吗?”

葛忆明同样走过去,微笑道:“方虚圣,我看您就听廷真先生的,磕头认错算了。你若是拖到蛟圣陛下前来,恐怕就不只是磕头认错那么简单了!”

庆君起身,一边走一边道:“这就是报应!”

“说完了吗?说完了我要动笔了。”方运冷漠地扫视他们。

第1751章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

众人都愣住了,没想到都到了这种时候,方运竟然还没有丝毫的畏惧或气馁,已经和以前一样。

葛忆明被气笑,道:“方虚圣啊方虚圣,论嘴硬的功夫,您真是无人能及啊。全天下的读书人要是文比一场风雨欲来安坐不动,您定然是当之无愧的魁首。到了这般田地,你竟然还要继续文会?这场文会,在我们到来时,便已经结束!方才我的问题,你还没有回答我,你,方运,又能奈我何?”

数不清的景国人勃然大怒,许多读书人愤怒地起身,谁都知道葛忆明这是在故意挑衅,这是在逼方运出丑,但是这种挑衅实在有过过分。一个是进士,一个是大学士,一个是闲官,一个是虚圣,地位身份如此悬殊的挑衅,近乎违礼。

其余各国人皱眉看着葛忆明,露出厌恶之色,如果说之前的葛忆明是由于身份问题,必须要攻击方运,但现在,大局已定,庆国一方几乎可以提前庆祝胜利,葛忆明还咄咄逼人,而且逼的是当今唯一一位虚圣。

许多人轻轻摇头,之前本以为葛忆明是年少气盛,但到了十国这种大舞台上,才发现,此人骨子里还是个自视甚高实则各方面平平的纨绔子弟,此人能成进士已经是极限,绝不可能像葛百万期盼的那样再进一步。

不止外人诧异,连葛百万附近的商人和庆国官员都露出疑惑之色,之前宗家庆君有难,葛忆明出来帮忙乃是扶危救难,大功一件,现在即将功成,一个进士竟然反复挑衅虚圣,这是典型的得意忘形,越过读书人应该谨守的底线。

“唧唧唧唧……”

大兔子简直气疯了,冲着葛忆明不断大喊大叫。

方运的友人看着葛忆明咬牙切齿,没想到这个象州人在这种时候出卖方运出卖得如此彻底,若是方运今日真奈何不了葛忆明,必然会经常被人提到此事嘲笑。

但是,庆君看着葛忆明微笑点头,这种时候,自己总要保留一丝体面,不可能做得太过,但是很乐意看到葛忆明持续攻击方运,若是能把方运逼得狗急跳墙,留下臭名,那定然要重赏葛忆明。

葛忆明发觉庆君在态度,宗雷两家也无人反对,洋洋得意望着方运,心道今日之后,必然名扬四海,文名一升,对文位也有助力,只要苦读数年,再经磨砺,必然可成翰林。若能得宗雷两家与庆君帮助,甚至能成大学士,彻底接手葛百万的产业,荫庇子孙,名留青史。

葛忆明脸上的笑容绽放,完全不把岳阳楼上的方运放在眼里。

但是,方运看都不看葛忆明,舌绽春雷道:“新历二零三年春,董文丛迁象州,越明年,政通人和,百废俱兴。阅军楼更名为岳阳楼,将增其旧制,刻诗赋于其上。吾作文以记之。”

方运乃是大学士,口含天言,所有人听完后便立刻理解,这是说去年董文丛升迁为象州牧,经过一年的努力,让象州政事顺利,百姓和乐,让原本荒废的事务欣欣向荣。今年岳阳楼更名,准备扩建,然后在岳阳楼上镌刻撰写诗词歌赋,方运为此事写文。

这并非是正文,乃是序言或引言,所以大多数人并不在意。

但是,也有不少人发觉方运的用词奇特。

在方运说完后,就有官员低声议论。

“方虚圣的春秋笔法越来越高明了,看看宗午源和葛忆明等人,年纪比方虚圣大多了,可一旦被逼到墙角,什么都说。”

“政通人和,百废俱兴,当真乃是点睛之笔。笔力之厚,影射之巧,笔法之妙,极为罕见,简直如大儒亲书。”

“方虚圣无微言大义,但方虚圣之言有微言大义。”

“董文丛来后政通人和,那么来之前,象州如何?自然是政不通,人不和。景国刚接手象州时,处处小心翼翼,庆官气焰嚣张,百姓怨声载道。但是,方虚圣一字不言,却又历历在目。”

“若政通人和只是影射,那百废俱兴便是指责了。这几乎在指着庆官、庆国官员与庆君的鼻子斥责,把好好的象州败坏至此!庆国百废,景国俱兴,字字如剑。方虚圣之前话不多,但真要开口,那真是了不得。”

“那句‘将增其旧制’似有所指啊,表面上是要扩建岳阳楼,但现在蛟圣即将巡江,一旦圣驾来此,便是石破天惊,方运与董文丛等众官必然会被弹劾离开象州,而后左相柳山的人来此,与庆国人狼狈为奸。到那时,方虚圣怎能扩建?方虚圣既然写这一句,定然有莫大的自信。”

“不好说,或许只是字面上的意思,毕竟这里举行过除孔城以外人族最盛大的中秋文会,发生了镇国鸣州乃一人的千古奇事,这岳阳楼当然值得扩建。”

“看看那些庆国官员,跟死猪一样。那葛忆明之前还笑眯眯的,现在见庆君不高兴,他也不敢笑。哼,跟方虚圣相比,他只不过是个骂街的泼妇。”

“方虚圣还在研墨,似乎在思索,不知何时才能正式动笔。”

“那砚龟当真有灵性,令人羡慕啊。”

“毕竟是四大奇物之一,能看一看便满足了。”

“利用官印从高空看,还能看到墨女露出一个小脑袋。”

所有人期待地看着方运,尤其那些崇拜方运的读书人,眼中充满了急切。

方运一身青衣绣云服,立于岳阳楼城楼之上,文房四宝笔墨纸砚悬浮在他前方,在月光与文曲星光的照耀下,他的面庞更显清秀。

方运手持墨锭,在砚龟的背后轻轻研墨,砚龟却望着遥远的长江入海口,眼中流露出不屑之色。

众人一边看着方运研墨,一边议论纷纷。

但是,足足过了几十息,方运依旧没有动笔。

葛忆明看了一眼庆君,舌绽春雷道:“莫非是因为蛟圣即将驾临,方虚圣吓破了胆子?我好似看到方虚圣的手在抖啊。”

“方虚圣,您不用看了,蛟圣巡江向来声势浩大,而且在三条大潮抵达巡江终点后,他才正式离开蛟圣宫,展开巡江。用不了多久,三条大潮就会抵达此地!”宗午源微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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