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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多读书人都被这个场面震撼,圣院召集这些国君家主很寻常,但一个文会之中,这么多国君与家主齐到,已经多年未见,更何况,其他家主或国君也有可能抵达巴陵。
半刻钟后,有人在论榜发文,陈圣世家、张衡世家、公羊世家、崔圣世家和班固世家等景国五大世家家主联袂从京城出发,大概会稍晚于庆君抵达岳阳楼。
很快有人发文,韩非子世家、商鞅世家和李悝世家也已经出发,其中韩非子世家家主亲自带队,其余两家则派出大儒前来。
不多时,医圣世家、华佗世家、祖冲之世家、郦道元世家和刘向世家等各家皆派大儒前来。
位于巴陵城各处的读书人纷纷在论榜上发布文章,传递消息。
看着论榜上的消息满天飞,没有前往巴陵城的许多读书人唉声叹气,早知道此次文会竟然如此盛大,即便是有所不便,也应该前往,就算是孔城的中秋文会,也不可能有如此盛大,尤其在圣墟崩塌后,孔城的中秋文会一年不如一年。
各家家主大都错开时间,不可能赶到一起让方运迎接。
庆国离象州最早,也最先抵达巴陵城范围。
巴陵城的上空蓝如美玉,晶莹剔透,秋日虽烈,但有秋风吹拂,气候宜人。
岳阳楼在巴陵城的西城,但此刻东城却是全城最热闹的地方。
从高空看去,可见无论是城内的居民还是从海眼上岸的百万宾客,都开始向东城前行。
去东城的人太多,以致于官兵衙役不得不疏导并规劝,但来这里的人大都是为了看热闹,岂能错过方运与两国国君三家家主相见的场面。
东城的城墙头,已经挤满了象州百姓和最早抵达的来宾,他们探着头向城墙外望去,就见官道的远方彩旗招展,马车与骑兵连绵不绝,一眼望不到边。
第1704章 又见庆君
东城墙外,人群密如鱼群,熙熙攘攘,生生把秋天挤成夏天,那些体弱的人明明没怎么走动,却被人去挤得走来走去,出了一身汗。
若非官道两侧有重兵把守,两侧的百姓和读书人早就把道路堵上,即便这样,还不时有人被挤到道路上。
那些士兵直皱眉头,那么多人的交谈吵闹声简直如沸水翻腾,脑袋都要炸了。
李繁铭等人早早站在东城城墙上,望着北侧如白练的长江,又看了看蓝天绿野间那条土色的道路,盯着那连绵不断的车队逐渐靠近。
车队到十里外停了下来,州牧董文丛与礼司司正聂长举等人迎接。
按理说,十里外只需要少数官员先行迎接,但聂长举带着大批的象州庆官迎接庆君,并与庆国的官员热情交谈,远比跟董文丛更像一家人。
董文丛自始至终都面无表情,规规矩矩迎接。
不远处各国的读书人直皱眉头,那些象州的庆官个个跟见到亲人一般,有些人甚至能用奴颜婢膝来形容,如同哈巴狗一样。
李繁铭叹息道:“我终于明白方运在象州遇到何等阻力,也终于明白象州为何分庆官与景官。有这种官员在,百姓的日子可想而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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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知府道:“一个国家的强盛与否,不仅看百姓的凝聚力,更要看官员的心志。身为本国官员都不想增强本国,一味羡慕外人,称赞他国,那说明这个国家只有从上到下来一次大革新,才能快速根除这种现象。当然,就目前景国的情况看,随着国力渐渐提升,等年轻且更有信心的一代换掉那些迂腐愚昧的老官僚,换掉那些沉浸在屈辱中无法继续迈步的废物,也能达到大革新的效果。向强者低头,但并不屈服,才是真正的人族。”
“问题在于,景国是否能撑到那一天,妖蛮不会给景国这个机会,庆国不会给景国这个机会,柳山也不会给景国这个机会,那位同样不可能允许谁阻挠他的圣道、他的亚圣之路。”
“只能看天,或者……看方运了。”姚知府叹息道。
“你们看,庆江商行迎庆君的队伍已经出了城门。不得不说,庆君写得一手好字,几近三境。‘端木遗风’四个字,有大家之风。”
“那方‘积善天子’的私印也是他亲手所治,有名家风范。至于庆江商行,除却葛百万,余者皆为小丑,庸庸碌碌,不堪大用。”李繁铭毫不客气抨击方运的敌人。
“方虚圣此刻大概已经从州衙出发,他的私兵也应该早就从京城抵达巴陵,三方汇聚,文会未开便好戏连台。”
“姚知府,我们何时出手争天下第一楼?”一个举人问。
姚知府笑而不语。
李繁铭没好气地道:“你们还真以为姚知府是来争天下第一楼的?这个所谓争楼社,就是看热闹社。你们自己想想,咱们拿什么去跟方运争?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次文会方运输了,方运与张龙象的诗文难道不能压黄鹤楼三年、夺一时第一吗?”
“嘿嘿,我还真以为咱们要跟方虚圣争天下第一楼,正准备找时机尿遁偷跑,没想到根本不用争啊。”那老实的举人摸着头道。
附近的读书人大笑。
不多时,城墙上的人纷纷转向城内。
“方虚圣来了!”
“方镇国的私兵仪仗队来了!”
“好气派,把妖侯当小兵使唤,庆君敢吗?妖侯放个屁,庆君保准钻车底下发抖。”
“庆君的车队好看是好看,软绵绵的但跟一群没卵的太监似的,看咱家的总督大人,那才叫霸气!”
众人好奇地看着城内,就见整整四头一丈高的马蛮侯举着旌旗,四头马蛮侯有着人族的头颅、躯干和双臂,又有着马妖的身躯与四肢,半人半马,身披黑色妖铁铠甲,后背挂着长弓、巨斧和短剑,好似刚从战场上归来,威风凛凛。
四头马蛮侯之后,是方运的龙马豪车,十八匹龙马拉着宽大的马车缓缓驶过。
在马车后面,是景国的妖铁骑兵,再之后就是一些蛮族与人族私兵,最后则是部分巴陵城的官员。
整支队伍的风格偏向战场行军,所过之处足以止住小儿啼哭。
两侧的百姓夹道欢呼,尤其是那些慕名而来的年轻读书人,甚至已经喊哑了嗓子。
庆国争楼社的读书人看到这一幕,纷纷叹气。
“此刻的方虚圣,无论是民间地位还是史书地位,都已经不下于历代著名大儒,三不朽已经完成立功,立言也算近乎完成,只差立德了。”
“前几日,我真有与方虚圣争楼的念头,但今天抵达巴陵城才发现自己如此渺小,如此多的人为了他不远万里而来,如此多的人呼唤他,我等拿什么跟他比?”
“他的文名也罢,功绩也罢,我都不羡慕,我真正羡慕的是巴陵城百姓对他的爱戴,只能用狂热来形容。不求后世留名,只要能留名一地,让一地百姓感恩戴德,此生无憾。”
城墙之上,道路两旁,甚至连屋顶都有人站着,在数不清的百姓的欢呼声中,方运的仪仗队驶出城外。
方运与庆君的队伍相向而行,方运队伍明显偏慢,不多时,庆君的队伍先抵达三里亭,庆君与诸人下车等候。
众多庆国官员与象州庆官极为不满,不断抨击方运怠慢庆君,庆君却不以为意,微笑着等待。
不多时,方运的车队跟上庆江商行迎庆君的队伍,几乎同时抵达三里亭。
“民女花青娘,求庆君做主,为迎芳阁主持公道!”花青娘突然冲出队伍,扯着嗓子大喊,然后跪倒在庆国队伍之前。
庆君的护卫纷纷冲到前方保护庆君,刀剑出鞘,发出清脆的声音,银光连闪,刺得附近的人睁不开眼睛。
董文丛原本与庆君队伍站在一起,现在却和一些官员慢慢后退,远离庆君队伍。
董文丛冷眼看了看花青娘与庆江商行的队伍,面无表情向方运的队伍走去。
“进士葛忆明,请庆君为我等象州平民主持公道!”
“请庆君主持公道!”庆江商行跟着葛忆明一起大喊。
方圆数里内站满了人,但此刻鸦雀无声。
景国人求庆君主持公道,再也没有什么比这种事更能恶心景国上下。
龙马豪车停下,方运从马车上走下,衣袍起伏,站稳身体,望向前方。
方运与庆君四目相视。
第1705章 三旒庆君
方运平静地看着庆君。
庆君也看着方运,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在这些天,庆国的细作已经探到与方运有关的大量谍报,庆君本以为自己对方运已经了如指掌,但是现在看到方运,却感到方运的双眼中仿佛蕴含无边无尽的海洋,倒映天空,深邃而神秘。
庆君咬着牙,没想到几年不见,方运竟然成长到如此境界,这种双目,有人命名为‘法理之目’,至少要巅峰大学士才能显现,可方运现在只是诚意境而已,说明方运的力量已经突破文位限制。
“法理”二字跟法家无关,法包括百家的规章制度,理则是众圣经典的义理,达成这种力量需要两个条件,一是对自身精修的众圣经典有足够深的理解,二则需要文宫力量足够强大,内部力量开始向外蔓延,纵横交织。
法理之目并不明显,一旦晋升大儒,圣道精深,双目中会显现出更清晰的异象。
被方运看一眼,庆君只觉全身上下都被看透,左手下意识放在左腰间一个明黄绣龙荷包上。
大多数人没有在意庆君这个举动,但少数读书人愕然,因为只有极少人知道,各国玉玺太大,国君携带不方便,一般国君会把玉玺放在含湖贝中,然后把含湖贝放在装饰性的荷包中,随时可以通过玉玺调动圣庙的力量。
这些读书人十分诧异,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导致庆君竟然感受到威胁,莫非方运暗中传音给庆君?
方运也在看庆君,与当年相比,庆君乍一看毫无变化,一身明黄色龙袍,头顶黑色平天冠,平天冠前后垂下珠串状的冠旒,前后各有三条白玉珠串,乃是三旒冠冕。
看到庆君的动作,方运心道庆君虽然眼圈微黑,面色微白,纵欲过度,精气神只能算尚可,但见识还在,看来觉察到自己的力量。
最后,方运的目光落在庆君的三旒冠冕上。
这种冕旒冠即俗称的平天冠,乃是人族最高层次的天子礼服组成部分,原本天子和诸侯公卿都可以戴。自从秦始皇称帝之后,便成为皇帝专属礼冠。
最高层次的平天冠是十二条珠串,每条镶嵌十二颗珠玉,只有在最盛大的典礼上才能穿戴,比如国君登基、祭祀苍天或祭祀孔圣之时才能使用。根据场合的轻重,平天冠的珠串数量会减少,最少便是庆君现在穿戴的三条珠串平天冠。
按理说,国君访问其他国家,会见其他国君,至少应该用六旒平天冠,但现在只穿戴三旒平天冠,是在说明此次会见的层次很低。
许多人也发现了庆君的穿戴,若庆君不戴平天冠,或许可以上报礼殿小小惩罚一下庆君,但庆君带着平天冠,完全可以说只是来参加区区一州文会,与方虚圣和景国无关,穿戴三旒平天冠不违礼,让景国一干读书人难以反击。
陆续有人发现方运的视线落在庆君的平天冠上,东城外与城墙上出现杂乱的讨论声。
“庆君这是来参与文会,还是来羞辱方虚圣和景国的?堂堂一国之君,竟然做这种小把戏,令人不齿。”
“毕竟两国敌对,相互间做一些小动作,无伤大雅。”
“现在可不是当年,妖蛮陈兵两界山外,没必要针锋相对。”
“这庆君,你们看看,一副酒色过度的模样。以前别人说他玩遍了宫女,没有一千也有八百,而且最喜在女子身上练书法,我以前还不信,现在有些信了。”
“庆君大概是人族目前最体弱的国君了。堂堂国君一定能进补神物,即便如此他还这副样子,可见每天都在做什么。”
“看看他身旁的谷君,虽然也被认为平庸无能,但风评很好,一直勤学读书,对谷国读书人极佳。谷君比庆君大十岁,可面色比庆君好十倍。”
“可惜方虚圣了,那么大的人物,却被庆君用三旒平天冠羞辱。”
“看看那些庆国官员,装模作样,肚子里一定在暗暗得意。”
“最可恶的是那些庆官,明明是景国人,却站在庆君的一边,不以为耻,反以为荣。”
“再加上庆江商行找庆君告状,方虚圣这一关不好过啊。”
许多人无奈地看着方运。
方运只是看了一眼平天冠,并没有在意,心中对庆君的印象更差了一点,武君是穿便服来这里,典型的微服私访,做什么都只代表个人,但庆君明明是以官方身份来此地,却玩这种小把戏,气度实在太小。
双方相互看着,方运不说话,庆君也不说话。
论地位,虚圣和国君相当,但论在圣院的实际序列,方运还在庆君之上,毕竟方运不仅进了虚圣园,在军功簿上的位置也远超庆君,更何况,方运现在是血芒之主,实际地位已经超出一国之君。
站在庆君身边的象州礼司司正聂长举露出不悦之色,一拱手,舌绽春雷道:“方总督,两州总督见到友邦国君,为何不上前问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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