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0节(1 / 1)
“痛快!”一些巴陵人大声喊着。
许多巴陵城百姓议论纷纷,兴高采烈,这可是近年来来仅次于象州回归庆国的大事件,关系着巴陵城的每个人。
方运叫了一辆马车,抵达州衙门后,恢复本来相貌,门口的士兵兴奋地说洞庭蛟王已经点卯,刚刚离开,只是很不情愿的样子。
随后,方运向自己居住的院子走去,远远就看到一个进士官员站在院门口。
方运仔细一看,那人正是巴陵府同知霍陇,一个六品官员,虽然没在名面上反对象州回归景国,但一向与庆官交好,算得上庆官的一员。
同知是知府的副手,权力可大可小。
见到方运,霍陇快步赶来,一边走一边拱手笑嘻嘻道:“下官霍陇,见过总督大人。”
“霍同知来此,有何贵干?”方运问。
霍陇面露尴尬之色,轻咳一声,看了看周围,道:“此事不宜宣扬,不如私下商谈。”
“好。”
方运说完进入院子,走到凉亭中坐下。
霍陇不敢进凉亭,只是站在台阶下,深深一揖,道:“下官向大人请罪。”
“哦?何罪之有?”
霍陇直起身,无奈道:“下官受人所托,前来解释一件事的原委,但又不知当讲不当讲,所以提前请罪。”
方运心思一动,问:“可是葛忆明所托?”
霍陇毫不惊讶,无奈一笑,道:“大人料事如神,的确是葛忆明。葛公子知道贸然联系您过于唐突,于是便找上我,想要化解误会。”
第1647章 危地象州
“说吧,我听着。”
方运坐在亭中,望着远空。
霍陇没想到方运如此干脆,并不盛气凌人,但是,话语中却充满强大的自信,他是在说“我听着”,可在他人耳中,却如同“我命令你开口”。
霍陇微微低下头,轻且快地眨了几下眼,思索数息后,开口道:“关于迎芳阁之事,葛公子并不过于关心,只是因为花青娘与葛公子的长辈有旧,他不得不站出来说两句,并无其他意图。至于丘秀才和那几个地痞,跟葛公子更无关系,只是几个掌柜耍的小把戏。葛公子已经把那三个掌柜捆起来,交由巴陵县衙,从严从重处罚。丘秀才等人,葛家人已经具名举报,揭发那八人围攻人族虚圣、景国总督,请巴陵知县低调处理,此事绝不会上官府邸报。”
说完,霍陇紧张地盯着方运,生怕方运有过激的反应,毕竟刚到巴陵就敢威胁洞庭蛟王的人,还真不在乎区区一个葛忆明,甚至连葛百万都未必放在这位虚圣的眼中。
“嗯,此事低调处理,对我来说是好事,毕竟我在自己治下被秀才围堵,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不过……他区区一个挂闲职的进士,安能控制象州官府邸报?”方运缓缓转头,用漆黑的眸子盯着霍陇。
这一刻,霍陇感觉自己回到刚刚上学堂的时候,被严厉的老师一吓就要尿出来。
霍陇恨不得抽自己一个耳光,自己和葛忆明在象州霸道惯了,即便现在收敛,可还是不小心露出马脚,控制官府邸报这种话平时可以跟庆官说,可以跟手下说,唯独不能跟两州总督大人说。
霍陇急中生智,忙道:“在下与《象州邸报》的编审管大人有些交情,再加上此事关乎总督大人,在下也只好舍下脸面去求人。”
听到“象州邸报”四个字,方运想起在来象州的路上看到的那些内容,总结出《象州邸报》编审最大的能力,就是能把庆国的坏事写成好事,把景国的好事写成坏事。
“《象州邸报》?若是我没记错,《象州邸报》是礼司衙门负责,现如今的编审是礼司的右司正管翼吧?”
“正是管翼管大人。”霍陇道。
方运点点头,道:“来象州前,我阅遍《象州邸报》,此人署名的文章极多,乃是写文章的好手。”
霍陇心头一颤,整个礼司都是庆官,那管翼可没少贬损景国,方运突然夸奖,怕不是好事情。
“管大人定然会管住《象州邸报》。”霍陇也不敢说别的,只好顺着方运的意思说话。
“也是,他姓管,自然能管住。”方运轻轻点头。
霍陇不知道方运是什么意思,竟然僵在原地,不知道应该说什么,脑中急速思索,想要摆脱这种窘境。
方运起身,道:“无非是几个读书人中的败类而已,无须大动干戈,以攻击虚圣为罪名太过,不过,既然涉及到我,知县审案多有不便,那便交由象州检察院和法司吧。至于此事,如实记入象州邸报并无不妥。另,清者自清,以后不需要走歪门邪道。你回去吧。”说完向书房内走去。
“下官告退。”霍陇说完,一边往回走一边思索,随后不由自主苦笑。
“这位果然如传言一样,根本就不像当官的,完全不按官场的规矩做事。换成别的官员,怕是早就被排斥走,可他乃虚圣,如此做派,反而挑不出什么毛病。堂堂虚圣若在官场循规蹈矩,和光同尘,得官心,却失了民望。不过,是他性格如此,还是为博取民心而如此?”
霍陇一边想一边走,最后轻轻摇头,低声说出“猜不透”三个字,然后离开州衙门。
方运坐在书房里,思索自己在象州的道路。
即便担任两江总督,方运也决定以修习为主,以治理象州为辅,可以推掉的事全部推掉。
但是,有一件事推不掉,那就是让景国更好地掌控象州,这是重中之重。
掌控象州的前提,便是稳,若象州不稳定,那无论读书人还是百姓,都不会愿意成为景国人。
“还是要维护稳定啊。”
方运抬起头,看向墙上挂着的象州地图,然后走过去。
象州西为洞庭湖,方运面前浮现黑墨与红墨,毫不犹豫提笔蘸黑色墨汁,把象州与洞庭湖的边境线描黑,同时在心里思忖。
“洞庭蛟王看似凶恶,实则安逸多年,斗志不足,不要说敖煌,即便敖青岳来一趟,就足以将他死死压住。它是蛟圣的儿子,把守洞庭湖多年,蛟圣不会轻易调动他,所以,洞庭湖无忧。”
象州北为长江,方运提起笔,把象州与长江的交界线描黑,但是,突然停笔,思索许久,又拿出一支笔,沾了红墨汁,在长江与象州之间的地方以红墨描出,甚至描了两遍。
方运又看着长江的地图,最后在上面用红墨写下醒目的三个字,蛟圣宫。
“长江附近百里都是我的封地,北岸就是江州,本不需要防备,但……我却忽视了蛟圣宫。此次蛟圣宫以洞庭蛟王试探我,绝不会就此罢休,就是不知道,下一次蛟圣宫会如何针对我。怕是不出手则已,一出手便会让我猝不及防,吃个大亏,必须要严加防范。这时候,就要利用纵横家的手段,只能麻烦敖青岳或敖煌去蛟圣宫走走。”
随后,方运望向象州的南面。
正南面,是摩妖山。
摩妖山是五大妖山之一,在商周时期有妖圣潜入,让两界之间形成五处不稳定的空间裂痕,幸好这些空间裂痕平时只能容妖王蛮王进出,只有特别时刻可供大妖王大蛮王进入,皇者层次的大妖王很难进出,至于妖蛮众圣永远无法进入,必须经由两界山。
前几年,方运文名骤起,成为妖界的打压对象,王惊龙为防止意外出现,耗费自身力量,封锁五座妖山,但现在封锁解除。
方运在摩妖山与象州交界处,画上浓重的红墨。
东南方向,则是夕州,方运想都不想,直接换笔,在两州交界处描上黑色。
荀圣世家便在夕州,虽说荀圣世家的封地只有荀县,但实际大半个夕州都被荀圣世家的势力笼罩,历代庆君无可奈何,毕竟亚圣世家远比庆国稳固,只要夕州各地不乱,按时交税,庆君便不理会。
第1648章 面子,里子
“荀子重礼,昔年我身份平平,一些荀家人有打压行为,但间接或直接被我击败,只能进入十寒古地或荒城古地。现在由荀大先生执掌,他们绝不会为难我。即便庆君或宗雷两家想要在两州边境做点什么,荀家也会反对。”
方运心里想着,切实感受到地位提高后的好处,几乎等于堂堂亚圣世家帮自己守国门。
而东面,则是丰州。
当年方运在巴陵城一见庆君,就曾反击庆国,说想要在丰州文战一国,夺丰州之地,结果所有庆国官员全部炸了,因为宗圣便在丰州,宗家便在丰州。
随后,方运用换笔以红墨缓描丰州与象州边境,描了整整七次才停下。
最后,方运望向洞庭湖的西面,那里同样是庆国的一州,名为永州,不过有洞庭湖分隔,正常情况下不会出事。
“不过,即便分隔,也可能会出问题,那么,此事便交由洞庭蛟王处理。他若是办得好,以后可以稍加信任,若是办得不好,那就正好杀鸡儆猴!”
方运心念一动,面前出现一滴水,凝聚成海豚形状。
水底小海豚唧唧叫着,方运对着它吐出一口气,就见水滴海豚立刻飞出书房,钻进井里,数十息后,沿着水流进入洞庭湖,游到洞庭蛟王的面前,随后水滴海豚张口,发出方运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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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洞庭蛟王,我见永州近日干旱,请前往布雨三日,以不起水灾为限。”
蛟王殿中富丽堂皇,那洞庭蛟王一身青鳞,头顶黑角,无奈道:“小龙接恭迎文星龙爵法旨。”
水滴海豚无声无息消失。
洞庭蛟王思索片刻,道:“叫龟丞相上殿。”
等龟丞相前来,洞庭蛟王便把事情相告。
龟相不假思索,低声道:“蛟王殿下,现在已过七月,一些地方已经秋收完毕,永州怎可能缺水。不过,文星龙爵又以不起水灾为限,仅仅布雨三日,最多是稍稍减产,酿不成什么大灾。大概是借您之手,敲打永州或什么人,但又尽最大可能不伤民。”
洞庭蛟王一愣,露出阴险之色,道:“那我干脆将计就计,打着他的旗号,水淹永州,挑起祸端!”
龟丞相望着洞庭蛟王,看了数息,道:“臣下冒昧相问,蛟圣陛下准备出手了?”
“啊?父圣未说出手啊?”
“那到底是何事让您如此想不通,导致自寻短见?”
洞庭蛟王翻了翻白眼,一动尾巴,把龟丞相扫飞,龟丞相缩在壳里,顺水漂出宫殿,同时大喊:“微臣告退。”
“混账东西!”洞庭蛟王随口骂了一声,愤恨地自言自语,“老子就是奔波的命,被蛟龙宫的那群老家伙当枪使了一次,现在又变成方运的长枪,偏偏还无力还手。罢了罢了,他说什么就是什么。我倒是不怎么怕敖煌,我最怕敖雨薇,那娘们听说我们蛟圣宫想抢跃过龙门的五条小蛟龙,竟然取了祖龙圣牙杀上蛟龙宫,当着蛟圣爹爹的面镇封万蛟,逼得蛟圣爹爹不好露面,那些老蛟好说歹说赔了些蛟龙宫的美味特产,才把她劝退。所以那些老蛟嫉恨,让我给方运添乱,结果……方运和敖雨薇一个德性!当蛟龙真命苦!”
洞庭蛟王长长叹了口气,总觉得自己会迎来蛟生最悲惨的阶段。
不多时,洞庭蛟王破水而出,飞向永州,随后发动蛟龙天赋,行云布雨。
不多时,一位青衣大学士脚踏平步青云从远处飞来,朗声道:“请蛟王殿下收了神通。”
“滚!老子正烦着,再废话,淹了你的永州牧府!滚滚滚!”洞庭蛟王大吼一声,就见万千雨滴化为水箭,飞射向永州州牧。
“晦气!”永州州牧一看连道理都没法讲,知道讨不了好,只能离开,寻找其他办法。
书房之中,方运放下官印,轻轻点头。
“这小蛟倒也乖巧。”
方运心里想着,最后望向象州地图。
“蛟龙宫,丰州宗家,摩妖山……州内不稳,需长期维稳,但若急需稳定人心,当以外事最佳。这便是转嫁矛盾之策,历代历朝一直在用。用好了,奠定不朽基业,用不好,必然伤筋动骨,甚至任人宰割。”
最后,方运多看了一眼摩妖山。
接下来,方运没有主动处理事务,而是依旧在了解象州,身为一个人口过亿幅员辽阔的大州,绝非一朝一夕可以掌握,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方运本以为迎芳阁拜庆君之事,会逐渐平息,毕竟大家都很忙,即便被激怒,关注几日也就罢手。
三天后,事态还没有平息,甚至有人上巴陵县衙、府衙和州衙请愿,事情闹得更大,主要原因就是花青娘一直不出面,只让迎芳阁发布了一份误用的声明,说是道歉,但并没有真正低头。
知县和知府都不敢做主,于是请示董文丛,董文丛临下命令前,抵达方运小院,见到方运后,道:“下官有一事向大人请教。”
“说吧。”方运正坐在凉亭里,放下书籍看向董文丛。
董文丛道:“迎芳阁之事,下官实在拿不定注意。下官自然不能出面,毕竟对方只是一个老鸨和一群戏子,在您面前说句实话,他们不配让下官出面。”
说完,董文丛偷偷瞄向方运,方运笑了笑,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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