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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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皇安冷笑道:“真是好手段,这柳山不愧是一代奸相,之前方虚圣的打击只是让他伤筋动骨,未必动摇其根本。左相必然还有其他的布局,想方设法报复方虚圣。”

众人走到泉园门口,看守的卫兵立刻阻拦。

卫皇安等所有人张口外放唇枪舌剑,枪剑在前,把那些卫兵逼开,快步向前冲去。

绕过荷塘湖,穿过主园,还没到杨玉环等人居住的南园,就听到里面传来争执声。

“方礼,你这个不要脸的畜生,叫你一声堂兄真是污了我方大牛的嘴!还有你们这些猪狗不如的帮凶,方运成虚圣,立豪门,为我们济县方家赚下多大的名声和好处,他刚去世,你们就联手欺负杨玉环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你们会遭报应的!”

方礼本不出名,但在场的读书人都知道方运写过《伤仲永》,当年济县有两个天才,一个方运,一个方仲永。方运辈分高,是方仲永的堂叔。

两人都考中童生,之后方运潜心苦读,经常足不出户,可方仲永却被父亲逼着不断去给别人写诗赚钱,完全没有时间读书。

后来,方运先写诗警示方仲永,又书《伤仲永》笔伐方礼,逼得方礼再也无法伤害方仲永,这才让方仲永有时间读书。

由于《伤仲永》太过有名,而方运与方礼方仲永的故事颇为波折,所以在场的读书人都记得方礼此人。

听到这个名字,所有读书人露出恍然之色,多人低声开骂。

“柳山这个老匹夫,果然毒辣得很!”

“他想报复方运家人,根本不需要亲自出面,只需要扶植方家一些人上位,尤其扶植方礼这种记恨方运的人,方礼他们自然会想方设法夺方家大权,必然会对柳山投桃报李。”

“童养媳在律法上虽算妻子,但无明媒正娶,无拜堂成亲,又未留下子嗣,杨玉环的身份异常尴尬。一旦左相把此事定为家族纷争,那外人便无法插手,整个方家都会被左相扶植之人侵吞,各种神物财富都会成为左相之物。”

“方虚圣在天有灵,怕是会暴跳如雷,忍无可忍!忍无可忍!”一位老进士痛心疾首道。

众人抵达南园门口,就见到方礼一身锦衣华服,伸手细细捻着下巴上的胡子,气定神闲微笑道:“大牛啊,本以为你跟随方虚圣多日,学聪明了,现在一看,不过如此。若杨玉环留下方运之子,我等自然奉孩子为方家少主,全力辅佐,让我方家烈火烹油、鲜花着锦。但现在,方运无子,我们必须要把一子过继给玉环,不堕我方家威名。”

“过继给夫人当儿女,那自然要夫人亲自挑选,方家大权,自然要在夫人手上!你方礼莫名其妙赶来,要把方仲永塞给夫人当儿子,然后说你代替仲永管理方家,这不是巧取豪夺是什么?简直比强盗还恶毒!”方大牛大吼。

卫皇安等人望去,就见庭院中站着一个一袭孝服的美丽女子,白净的衣服,白净的双手,白净的面容,望向远处,双目如冰。

一只小狐狸卧在那女子怀中,冲着方礼愤怒地叫着。

“呀呀呀……”

方礼面色一沉,道:“玉环虽为童养媳,但未经明媒正娶,让她担任方家之首,于法不合。我人族,讲究的是长幼尊卑,我乃新选的方家族长,若让玉环掌方家,于礼不合。按我人族的规矩,从今以后,豪门方家,由我这个族长以及族老说的算!族老久居济县,不便前来,全权托我处理此事,我自当要为方家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放你娘的屁!”方大牛破口大骂。

“方大牛,记住你的身份!我乃方家族长,而你,若不是有方运,你现在不知道在济县哪条路上拾牛粪,即便如此,你也不过是方家看门的,是管家,是下人,安能跟我比?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儿,退下!”

“方礼,你就不怕天打雷劈吗!”方大牛怒发冲冠。

方大牛身后的几头蛮侯盯着方礼,喉咙里发出轻轻的呜呜声,双眼中充满杀意。

方礼吓得后退两步,站在吏部侍郎查文义身后,道:“查大人,您的官印真能镇压这些蛮侯?”

“在京城之内,莫说蛮侯,连大蛮王也可镇压!”

“好大的口气!”卫皇安等人进入南园正门。

第1258章 族谱除名

南园之中,东侧站着以吏部侍郎查文义和方礼为首的人,西面站着杨玉环、苏小小和方大牛等人,卫皇安和孟静业等人突然加入,成为了第三方。

杨玉环等人都不认识新来的这些人,愣在原地。

查文义早就得到消息,冷哼一声,道:“诸位,你们可知道,你们已经违反我景国律法和东圣阁禁令,本官随时可以动用圣庙才气镇封你们!”

孟静业道:“景国律法有国君,有三法司,轮不到你一个吏部侍郎下定论。至于说东圣阁禁令,把文书拿出来,没有文书,我回头就告你捏造圣院文书!”

“呃……”查文义愣在原地,暗道果然要谨慎对待这种世家大学士,尤其是亚圣世家的重要人物。

东圣阁的文书很多,但真正算得上“禁令”的,必须要有现任东圣的圣笔亲批,有圣笔亲批文书一般有个独特的名字,叫做“法旨”。

四圣的法旨,都有明确的范围,比如东圣就不可能发布跟妖界有关的法旨,那是北圣的职责范围,而一般情况下,北圣也不会发出处理人族内部事务的法旨。

一旦四圣降下法旨,无论对错,都代表圣院,绝不容推翻。

推翻法旨,就等于推翻四圣地位,比圣道之争更极端。

但是,若法旨真有大问题,导致被人推翻,那无论谁,哪怕是孔圣,都必须永久性退出四圣职位,永远不得在圣院任职。

正是因为如此,四圣很少会颁布有争议的法旨,若非极端需要,别人也不会推翻四圣法旨。

除却“法旨”,东圣阁所有文书都是“命令”,根据签署人的地位不同、内容不同,命令的强弱有所变化,比如批评指责的文书最为严重,足以让一国紧张,而一些建议性的文书则用处不大。

左相一党拿东圣阁的文书来唬人,大多数读书人都会三思后行,但身为孟子世家出身的孟静业,对这套规矩的了解甚至超过刚刚入主东圣阁的宗家。

孟静业很清楚,现在左相一党根本拿不出那种文书,就算有,别说不是圣笔亲批的法旨,甚至不可能有东圣阁大儒阁老的签字,最多是某位大学士发布的建议性文书。

这种文书,稍有地位的世家弟子都不会放在眼里。

查文义哑口无言,他并非装腔作势,而是对于景国翰林来说,东圣阁任何文书那都和法旨区别不大。

“还有这些阿猫阿狗,全都滚出泉园吧。”卫皇安厌恶地看着方礼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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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礼嘻嘻一笑,道:“诸位大学士,诸位大人,诸位高人。我知道诸位学问比我多,学识比我强,但我要说一句,现在是我方家族内之争,任何敢插手我方家族内之事,都请做好去礼殿受审的准备!”

卫皇安道:“如此说来,柳山那个老匹夫会第一个上礼殿。”

“放肆!看你文位服,应该是血芒古地的大学士,那种叛徒之地的大学士,竟然敢来圣元大陆耀武扬威,真是稀奇!”查文义立刻把矛头对准卫皇安。

卫皇安点点头,道:“我的确只是普通大学士,在别的地方只能像乌龟一样缩起来,我有自知之明,但是,在这里,在景国京城,在柳山面前,我就是可以耀武扬威,因为这里的乌龟王八太多!”

景国读书人无论处于何种阵营全都无奈,卫皇安是骂左相一党是不要脸的王八,但也骂景国读书人都是缩头乌龟,没有站出来维护方运和他的家人。

方礼身边的一个少年低声道:“父亲,我们回济县吧。连我都能看出来,我们只是左相的捉刀人,最后捞不到什么好处,反而会背上骂名。更何况,方虚圣给了我再次做人的机会,让我真正明白要静下心来读书做学问,哪怕死,我也不能抢占他的家产。”

“闭嘴,这里没有的事!”方礼怒视方仲永,抬手要打,但方仲永不躲不避,目光甚至没有丝毫闪烁。

“小畜生!”方礼气急败坏,因为方礼被方运笔伐过,他一旦要打方仲永,都会被笔伐的力量挡住,直到方仲永成为进士为止。

方仲永微微低下头,表示歉意,但并不屈服!

“好你个方仲永,被方运一篇文章攻击,让你遗臭万年,你不仅不痛恨他,反而感激,反而把我这个亲爹当成仇人!”方礼怒不可遏。

方仲永依旧低着头,什么都没说,但沉默就是他最好的武器。

方礼不去看儿子,道:“诸位,你们要知道,济王府在建,这泉园是皇室赏给方虚圣的。现在方虚圣故去,皇室要收走泉园,若非我厚着脸皮求左相,杨玉环一家早就被赶走,不知道住在什么破旧的老宅。玉环啊,不是我怎么样,而是为了方家,我们只能牺牲你。你自己选吧,是认仲永当儿子,还是逼我们方家与你恩断义绝!”

杨玉环抬起下巴,与白皙的颈部形成近乎完美的轮廓,嘴角挂着淡淡的冷笑。

她的眼睛红肿,可依旧不减风姿。

“玉环识字不足两年,不懂什么大道理,但当年我与小运落难时,给予我们每一碗米、每一文钱,我都记得;帮助我们的每一人、每一家我也都记得。去年过年,今年过年,我一个一个背出来,一个一个写出来,让大牛他们备上厚礼,一一送去。但是……方礼,还有诸位在场的方家人,我杨玉环认得你们,但永远不记得你们!但凡与我和小运有一丝恩义的族人,今天都不会站在这里!无恩无义,何来断绝?”

杨玉环的语气非常平静,字字质朴,却又掷地有声。

杨玉环不会舌绽春雷,更不会传音,话语里却有着强大的力量。

方家几个族人愕然望着杨玉环,突然意识到,杨玉环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大字不识的女孩,而是堂堂虚圣之妻,是掌管一大家内务的女子,是与太后公主、与世家女子、与女读书人接触交往的大人物。

居移气,养移体。

环境和地位可以改变人的气质,奉养可以改变人的身体。

方礼道:“玉环,既然你如此不识时务,那我即刻动用族长之权,向景国和圣院讨回方氏一族的财富!放心,我们都是念旧之人。给你留一个方运童养媳之名,若是你继续与我们方家做对,我们只能把你从方氏族谱上除名!”

第1259章 狗官

“若济县方氏所有族老都想把我逼出方氏祠堂,玉环无话可说,这是家事,圣院也管不到。但这方家里里外外的一切,都是夫君的。夫君已亡,这些东西对玉环来说本不重要,但要让我把夫君的东西拱手相让,我做不到。你们若想强占,我就去皇宫击鼓鸣冤,若景国不管,我就去圣院。圣院不管,我就去东海龙宫试试。”

方礼怒喝道:“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你若主动交出方家大权,我们会给你一生享之不尽的财富。你若继续冥顽不灵,你只能扫地出门,屈辱一生!”

卫皇安突然道:“我若杀了方礼,按景国律,会有何等惩罚?”

南园为之一静,所有人侧目望向卫皇安。

“大胆!”查文义暴喝一声,官威十足。

陈靖却瞥了一眼堂堂吏部侍郎,道:“我圣元大陆判杀人案,往往会考察是否是‘义举’。同样是杀人,恶人杀善人与善人杀恶人并不相同。方礼此举,就算是处理家事,也是不义。身家清白的大学士杀他,会被流放到古地五到十年。卫大学士乃是人族栋梁,为圣院提供大量的龙纹米,按照惯例,惩罚会更轻。”

“嗯,方礼,记住,杨玉环被逐出方家之时,就是你归西之日!”卫皇安的语气颇为和善,甚至还面带微笑,但视方礼如猪狗的神情跃然脸上。

方礼吓得两腿颤抖,无论如何,对方也是一位真正的大学士,别说他,哪怕是左相面对大学士的暗杀都寝食难安。

“不愧是血芒古地的叛徒,杀我人族如杀妖蛮。”查文义讥讽道。

“嗯,这一个人对我人族造成的损失,不下于一头蛮王,把他当妖蛮合情合理。”卫皇安道。

查文义看向杨玉环,道:“我们已经取得宗正寺的文书,既然方虚圣离世,你们所有人要马上离开泉园,避免玷污皇家名誉。至于济王府,正在建造之中,因为春节将至,已经停工,你们自己找地方住!我给你们两个时辰收拾。”

“卑劣!”

“左相一党简直丧尽天良,畜生才会欺辱区区弱女子。”

“呸!奸党!”

查文义面色不变,静静地看着杨玉环。

陈靖道:“世家不得干涉国政,这宗正寺的事务,我不予置评。不过,既然方夫人要离开泉园,那不如暂居我陈家。我陈家别的没有,几间房还是能腾出来。”

杨玉环感激地看着陈靖。

孟静业点点头,望向杨玉环道:“方夫人,我等与方虚圣乃是生死之交,这位陈靖更是陈家家主的嫡孙,与其在这里受气,不如暂且搬到陈家。至于以后如何,从长计议。”

杨玉环轻叹一声,道:“多谢诸位大人照拂,玉环这就收拾一番,前往陈家暂居。”

方礼望向查文义,面露难色。

查文义什么话都没说,左相一党的确可以为难方运的人,的确可以利用官方手段做许多事情,景国各世家最多只能说说,不会直接阻止,因为那样是违反了律法,东圣阁便有借口严惩。

但现在杨玉环要去陈家,谁都阻止不了,除非栽赃陷害,可那是险棋,甚至是错棋,一旦用出,必然会激发民变,左相一党绝对不会那么蠢。

查文义向杨玉环一拱手,道:“方夫人如此通情达理,那我等便放心了。不过您只能携带随身物品和私人财物。凡是与方虚圣有关的文稿、宝物或财富,都要一一记录,至于是上交圣院、上交国库、给方家还是给您,都需要走律法过程,您千万不要误会我等。”

方大牛怒道:“我家老爷的东西都不能带走?如果应该归我家夫人,什么时候才能取?”

查文义无奈道:“这就是在为难本官了。你要知道,这涉及到景国、济县方家和圣院,许多文书要在三地之间流转,有的文书不适合传书,只能由驿站寄送。所以,若过个三五年还没有解决,你们不要误会,实在是圣元大陆太过辽阔,与我等无关。”

“狗官!”方大牛愤怒地往地上吐口水。

查文义微笑道:“这位管家,自始至终本官都是好言相劝,骂不还口,若是再如此,本官当以读书人的身份,维护自己清誉,让你清楚后果的严重……”

“狗官!”卫皇安大声骂道,打断查文义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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