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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这位县太爷现在就已经凝聚成法典了,到底谁才是法家之人?
在众人的注视下,就见方运眉心出现一点白光,随后一物从眉心飞出,迅速变大,形成一本浅铜色的法典。
“天啊……”
“众圣在上……”
方运成进士不到一年,凭什么拥有大量法家读书人梦寐以求的力量?
夏京恩目光一动,低头看着自己正在写的堂审笔录,恍然大悟。
随后,就见法典外放出许多淡金色的光线,一分为四笼罩倪贤等四个少年童生。
“大人!犬子认罪!犬子认罪……”倪括道。
“聒噪!”方运对准倪贤一指,借助官印调动圣庙力量,外放出一道光芒枷锁,只听咔嚓咔嚓之声,便锁住倪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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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括明明是三十多岁的健壮汉子,但在光芒枷锁临身后,不过眨眼间便双膝一软跪在地上,连头都被压得抬不起来。
倪括拼命挣扎,因为他知道这是自己最后的机会,若现在不能劝说方运,后果不堪设想,分堂审判本身并不是特别强大的力量,但在这个时候用出会无往不利。
哪怕被强大的圣庙力量压制,倪括也全力对抗,希望能挣脱哀求,直到现在他才明白方运先重罚洪院长的真正目的,除了要整肃学风,更是用洪院长来震慑四个少年童生!
但是无论怎样挣扎,倪括都无法摆脱县令枷锁的力量,倪括终于陷入绝望之中,用余光望向那四个被告。
身为四个被告人之一,戚沨恐慌地环视四周,方才明明还有许多人,可现在那些人突然消失了,整座大堂、县衙甚至天地好像就只剩自己一个人。
“有……有人在吗?”戚沨结结巴巴问,但回答他的是一阵阴风吹过的声音。
“啪!”
惊堂木响,戚沨急忙抬头看去,就见原本空空如也的县太爷宝座之上突然出现方运,和之前相比,现在的方运格外威武,周身散发着强大的气息,身体好像比原本高了一倍,如同小巨人一样坐在那里,如山如岳,仿佛天地都围绕着方运运转。
“戚沨,本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当主犯还是胁从,由你抉择。”方运官威浓厚,压得戚沨喘不过气来。
在来县衙之前,戚沨与倪贤等人商量了各种应对办法,但是万万没想到方运竟然会分主犯和胁从,更没想到方运竟然分堂审判。
现在,方运在同时审判四个人!
最终,有两个人会得到重判,还会有两个人得到轻判。
“他们会供出我吗?”戚沨的心中不断思索同一个问题。
方运冷哼一声,道:“其中一人已经招供,说出你曾经鼓动倪贤欺凌一个叫高嘉的少年。他还在继续招供,不出意外,本县将选他为胁从,从轻发落!分堂审判就在一刻钟后结束,你若不能招出足够的罪证,将被列入主犯!”
方运从于八尺那里得知高嘉的事,用来欺骗戚沨,戚沨不过是年轻的童生,未满二十岁,又被法家力量和县令力量震慑,已经吓得胆战心惊,哪里会想到这一层。
“学生招!学生什么都招!学生也是逼不得已啊!是倪贤仗势欺人,学生若不逢迎,必然会被他欺辱……”
第839章 剥夺
戚沨哭着把自己与倪贤狼狈为奸的经过一一诉说。
“那吕萍就是倪贤奸杀的!事后倪家花了整整五千两银子换来吕家守口如瓶!那吕家本就想把好看的闺女卖个好价钱……”
“在田家父子第一次告状的时候,倪伯父……不,倪括那老奸贼当着我们的面说,不用怕田家那些泥腿子,县令一定会帮他,还让我们在计县令宣判后,教训一下田录!”
“我是欺负过几个人,但我没下死手!我不像倪贤和严首道那么狠,我怕出事,所以只敢唆使很少伤人!严首道才是真正的心狠手辣,被他打残的人不下于三个!他家是大商人,有钱,所以根本不怕出事!”
“学生我虽然有劣迹,但我不傻啊!倪贤在我心里是什么?他算个屁!宁安县真正的名门之子、高官之后,哪怕背地里再如何男盗女娼,表面上却都是堂堂正正的君子,绝对不给别人留下任何把柄。只有像倪贤这种不上不下的小纨绔,眼睛看不到更高远的境界,又没有雄心壮志,才会在书院作威作福!倪贤这孙子,在我眼里连寒门子弟都不如!”
“您不信可以问问,学生一直有贼心没贼胆!我绝对是四个人里最小心、做坏事最少的,我若成了主犯,书院所有人都不会相信啊!”
“倪贤太不是东西!那次与同窗吃饭,我不过不小心说了一句他不喜欢的话,他当场就给我一耳光!是,我家世是不如他,但我怎么说也是他的左膀右臂,连我说打就打,还有什么事是他做不出来的?”
方运问:“你可记得倪贤或倪括曾经贿赂过计知白?”
戚沨一愣,咬牙道:“我知道他们贿赂过前任的连典史,还有现在的主簿申大人。学生知道您与计知白不睦,但计知白的确没有收倪家的钱,不过计知白也没什么好心,他那么做是牺牲田录换取倪家身后的名门的支持!”
“哦,倪括此人如何?”方运问。
“倪贤他这个爹啊,也不是什么省油的灯!您听我细细道来……”
分堂审判,四个少年被告都位于独立的公堂之中,同时接受方运的审判,他们所说的一切,都会被法典记录。
无论是戚沨、严首道还是葛炬,都在不断忏悔,也在不断揭发别人,为方运积累证据。
至于倪贤,他只字不提自己的过错,比另外三人更加恶毒。
“戚沨表面上只是我的跟班,但他是我们之中的军师,许多事都是他谋划!他才是我们之中最坏的那个人!”
“严首道脾气最坏,只要被一撩拨就会发怒,我们暗地里都把他当傻子看待!”
“葛炬看着老实,但他比我们都阴狠!有一件事别人不知道,我但我知道,他怕他兄长跟他争家产,暗地买通一个娼妓坏他兄长的名声!”
“大人,我真是冤枉的啊,我是鬼迷心窍,从今天起我改过自新,绝不再害人!虚圣大人,您就饶了我吧,我们家就我一根独苗啊……”
方运文胆极强,才气极多,别是同审四人,哪怕同审二十人都轻而易举,更何况有法典记录,只是持续动用法典消耗太大。
过了整整三刻钟,四个人说得口干舌燥,实在找不出来大事,就开始说各种鸡毛蒜皮的小事。
在审案的过程中,方运把一些证词整理出来,发送给圣院的刑殿和礼殿,在分堂审判结束前,收到了一封来自刑殿和礼殿联手传达的文书。
“哗……”
一声奇异的声音响起,法典外放出的光芒收回,结束分堂审判,而方运的目光略显暗淡,这是过度消耗才气和文胆之力的征兆。
方运一拍惊堂木,道:“倪括,你可知罪!”
众人一愣,心道方运是不是记错人名了,对田录进行欺凌的可是倪贤,方运在审完案之后为何先叫他父亲?
白光枷锁的力量消散,倪括吃力地起身,他的双腿轻轻颤抖着。
倪括扫了一眼以倪贤为首的四个少年被告,发现四个人的脸色都非常不好,好似明白了什么,抬头望向方运。
倪括脸上的哀色消失殆尽,取而代之的是淡淡的凶色,道:“方县令,您贵为虚圣,但终究只是殿试进士!您先羁押洪院长,后又置我们于死地,您这是与宁安县的所有士族为敌!与宁安县所有读书人为敌!”
在场的一些士族本来支持方运,听到倪括这么一说,突然心中一凛,难道方运这个寒门子弟真要与整个士族世家对立?
“可惜,你们不懂……”方运话说到一半,猛地一拍惊堂木,舌绽春雷,声传全县。
“童生倪括,教子不严,致使大量无辜之人受害,此乃错,并非罪。但,其子奸杀少女吕萍,他以银两贿赂吕家;其子害童生田录,他以银两贿赂上任典史;其子犯错,他连番包庇,一错再错,便是教唆之罪!本县宣判,童生倪括,伪造证据、打击报复证人、包庇罪犯、行贿和教唆他人,屡次为之,数罪并罚,年限叠加!更因童生倪括为读书人不知礼法、为父亲不知教化,实乃有负圣恩,罪大恶极,剥夺童生文位!剥夺科举资格!杖责一百,游街三日,流放边疆一百七十年!”
这个声音在全县传遍后,那些对倪家罪行有所耳闻的平民立刻大声叫好,倪括与倪贤臭名远播,不知道多少人被倪家所害。
但是,许多士族之人或读书人却非常吃惊,除了云国的判例偶尔有年限叠加,各国法律都有上限,方运突然在宁安县用,这是要把倪括置于死地,不给倪括任何翻身的机会,不过,最重要的还不是年限叠加!
最重要的是剥夺童生之身和剥夺科举资格!
在人族,一般来说哪怕是谋杀也不会剥夺文位,只在犯下极其恶劣的罪行的时候才会有,比如滥杀多人或逆种等。
今日,方运以“有负圣恩”为理由剥夺倪括的童生之身,虽然名义上没问题,可其中隐含的东西却有些可怕。
人族各地判案,若是遇到难以量刑的案子,往往会参考相关的判例。
一旦方运此案被景国刑部和圣院刑殿认可,礼殿又没有推翻,那么一旦有下一个相似的案子,那么判案之人就可以剥夺下一人的文位和科举资格!
圣道至高,科举是初期唯一的阶梯!
第840章 欺凌的本质
舌绽春雷完毕,方运又环视大堂众人,道:“这次不用等了。”
话音一落,官印中飞出一封文书,这文书之下,竟然有礼殿与刑殿双重大印!
一殿之令,还有机会重审,但两殿大印一落,倪括彻底失去了继续上诉的权利,无论是府衙、州衙、刑部还是刑殿,都不会重新审理此案,除非是圣院主动调查此案。
全场哗然,这种礼殿刑殿双重大印已经多年没见了。
一些嗅觉敏锐的读书人若有所思,方运是虚圣有隐性权力不假,但礼殿和刑殿绝对不会这么草率下发两殿大印,看来除了倪括父子做事太过,更主要的原因是礼殿和刑殿支持方运这个判决!
刑殿完全由法家掌控,而自李悝、商鞅、韩非等法家先贤起,法家就崇尚严刑极刑。不过,由于秦朝重刑太过导致灭国,验证法家只可辅国不可掌国,法家才稍有收敛,但大部分法家还是注重以重刑震慑罪犯,从而达到减少犯罪的目的。
方运此次判罚之重远超历代法家,而且确实合理合法,法家自然顺水推舟。
礼殿向来反重刑极刑,因为他们更信奉礼乐兴而百姓安乐,不过,方运给礼殿的传书中却直指核心,用这些年发生的事迹详细说明书院欺凌的严重后果,并认定这些人已经彻底抛弃礼教,只有重罚他们才能唤起年轻人对礼教的敬重。
礼殿虽然反对重刑,但谁要是悖逆大礼,礼殿的处罚比刑殿更极端!
更何况,一方是虚圣,一方是童生。
只见倪括血气上涌,满面通红,身体轻轻摇晃,随时可能倒下。
“爹!”倪贤急忙起身,扶住倪括。
倪括这才站定,用充满恨意的目光注视着方运,大叫道:“方运,我与你到底有何等怨仇,你竟然如此对待我!为何要剥夺我的文位!酷吏!你就是景国天字号的酷吏!”
“酷吏又如何?”方运淡然一笑,丝毫不把倪括的指责放在心上。
倪括咬牙切齿看着方运,道:“方县令,既然重判我,可否宽恕犬子?我保证犬子以后绝对不会欺凌任何人!”
方运却看都不看倪括,再次舌绽春雷,声传全县。
“童生倪贤,世受众圣教诲,却戕害同窗,手段残忍,犹如禽兽;屡教不改,丧心病狂。于礼不容,于法不赦!本县宣判,剥夺倪贤的童生文位,终生不得科举!鉴于倪贤未及弱冠,减轻体罚,仅以三鞭警示。之后送入大牢囚禁至二十岁,成年后,流放边疆二十年!明日,与其父倪括游街三日,以儆效尤!”
其余三个被告童生心中惊讶,他们说了有关倪贤太多的罪证,如果是成年人,绝对会被判处死刑,但他们明明说过倪贤奸杀吕萍儿之事,可方运只字不提,不知用意何在。
“方运!我倪括有罪,你罚我便是,为何如此对我的贤儿!他原本有机会考上秀才,甚至能成为我倪家的第一个举人啊!罪民倪括,求大人饶恕我儿!只要能让我儿保持文位,自此以后,生生世世愿为大人做牛做马!”倪括说着跪地猛地磕头。
砰……砰……砰……
力道十足,附近的人甚至感到地面颤抖。
不过几下,倪括开始眩晕,地面也出现斑斑血迹。
“爹……爹……”倪贤哭嚎着要阻挡父亲磕头,但被倪括推开。
父哀子悲,方运却视而不见,冷冰冰地道:“剥夺文位!”
轰……
晴空雷音,方圆百里内所有人都惊慌地望向天空,就见县文院中心的圣庙上空,突然浮现一个血色的“罚”字,一闪即逝。
随后,一股庞大的气息降临在县衙,每个人都觉得好似被无形的大手扼住喉咙,难以呼吸。
“不……”倪括倪贤父子齐声大呼。
就见两人身上突然向外冒出橙色的才气,先是如火焰一般,随后又如喷泉一样向上涌动,最后形成两团才气,彻底脱离两人的身体,投入圣庙之中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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