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邹钰百思不得其解,问傅予湛:“这块麒麟玉佩什么来头?长乐的?”
傅予湛眉头紧锁,蹲在地上仔细查看了胸前的伤口,摇头:“在祁凝身上看见过。”
邹钰更不解了,她杀郑朗做什么?
两人在屋子内外仔细搜查了一番,最后在栅栏旁找到了祁欢沾了血的水红色外裳。
傅予湛的脸色沉着,是风雨欲来之势。
邹钰也开始发愁了。
夜色深沉,山上有他的人,也有郑府的人,若是搅和在一起,场面有得混乱。
祁凝恐怕也是认定了这一点,这才挑了夜半下手。
更别提还有一个不知所踪,随时会出现要挟祁欢的祁瑞了。环环相扣,手段说不上高明,却将傅予湛同祁欢的弱点拿捏得分毫不差。
如果傅予湛为了祁欢真的交出了那道密旨……
邹钰敛眉,陷入沉思。
忽然,一束火光飞驰上前,寿宇营副帅跪在面前,回报:“大人!在山顶找到长公主和陛下了!”
邹钰精神一振,忙问:“陛下情况如何?”
那人低头,犹豫着答:“陛下……不太好。”
邹钰心里咯噔一声,心想要完。
……
九微山顶,邹钰的人隔着十来丈的距离,远远将祁凝围住。
她一身大红祁服委顿在地上,头低垂着,蜷曲的发因为夜风乱糟糟地飘动。她怀中,祁欢无知无觉地蜷趴着,外袍落在草屋里,身上只披了件单薄的中衣,露出一截纤细白皙的后脖。
两人身后是百来丈的悬崖,夜风飒飒,衣袍猎猎,仿佛随时能将两人掀翻下去。
傅予湛等人赶到山顶,就看见祁凝满手血地握着匕首,在祁欢的颈边胡乱比划着。
余光扫见他们紧张的神情,不由一笑,声音嘶哑,说不出的阴鸷:“怕什么,你们陛下还没死呢。不过你们再靠近一些,我可就保不准了。”
侍卫握着刀往后退了退。
邹钰也不敢贸然上前,远远冲她喊:“郑朗已经死了!郑府的人也不是你能随便调度的,束手就擒吧!”
祁凝冷冷地说:“我当然知道郑朗死了。是我亲手杀的。”
邹钰:“为什么?”
“意外罢了。”
祁凝手中的匕首顺着祁欢的手臂缓缓往腰身滑,轻飘飘地说:“我好不甘心啊。”
她的情绪激动起来,一把掐住祁欢的脖子,“你们都说先皇待我如珠如宝,可是求而不得的是我,远嫁异国的是我,备受蛮夷凌.辱的还是我。她呢?这个叛臣遗子,安安稳稳在后宫活下来,还堂而皇之坐上了皇位,可笑,简直可笑至极!”
“先皇的确待你好。”傅予湛忽然站出来,打断了她。
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他说:“先帝驾崩前留了密诏,待你归国,皇位便交于你手里。”
在场的侍卫听见这一秘密,无比震惊,手中的剑放也不是,举也不是。
邹钰亦是一惊,抓住他的胳膊:“你发什么疯!”
傅予湛没有理会,伸手到袖中,取出两指宽的一个明黄卷轴,远远抛在地上:“放开她。”
邹钰的神情已经冷如冰霜,他看着傅予湛的背影,伸手向心腹做了个手势。
祁欢跟祁凝,一个都留不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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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人会意,从包围圈中悄无声息向崖边靠近……
祁凝并没有注意到这些,她抿了唇,看着地上摊开来的密诏:“我碰到没碰,你就这么紧张她。”
“是。”
傅予湛沉声答着,忽然往前走去,步步逼近。
祁凝猝不及防,狼狈地别过头去,几乎尖锐地喊:“你别过来!”
她刚错手杀了人,身上脸上都是脏臭的血迹,她向来骄傲,不愿被他看见。
傅予湛依言站定了。
隔得不远不近,夜色下两人的面容模糊不清,只一双眸子印着火光,遥遥相望。
祁凝嚅动双唇,问:“为什么?”
傅予湛一字一句答:“我心悦她。”
“可她对你没有真心,她在利用你,利用你巩固皇位,利用你对付我!”
傅予湛默了默:“无所谓。”
凉风又起,祁凝觉得眼睛被风吹出了泪来。
她丢开祁欢,踉踉跄跄往后退了两步,深深看了傅予湛一眼,不假思索纵身跳了下去。
第30章
邹钰冷眼旁观,看见祁凝疯疯癫癫地又哭又笑,而后将昏睡的祁欢一丢,纵身跳入崖下,心头不由松了一口气。
然而气还没完全吐出去,眼前一闪,却是傅予湛捉住祁凝的衣角,跟着跳下去了。
邹钰:“……”
卧槽!你殉情殉错人了啊大兄弟!!!
他扑到崖边,漆黑的山崖下已经看不见半个人影了。
他雷厉风行招来心腹:“快!派人沿着崖下去找!务必把太傅毫发无伤带回来!”
“是!那长公主……”
邹钰递给他一个眼神,心腹心领神会,带着人立刻下了山。
邹钰疲惫地捏了捏眉心。太傅跳错崖,陛下尚昏迷,还有一个不知所踪的祁瑞,头疼。
他走到崖边,拨开祁欢头上蒙着的薄毯,抓着肩膀准备将人抱起来。
看清她脸的那一刻,向来自诩儒雅将军的邹钰忍不住了,重重骂了一声:“我艹!”
……
那边将邹钰折腾到崩溃的罪魁祸首像模像样演了出戏,痛快跳了崖。
早在入夏前,祁欢就打听清楚了郑太师安置在九微山的这个别苑,北面山势最缓,崖边长满粗壮伸展的枝条,崖底还是一汪湖水,危险系数极低。
有了心理准备,她一路护着脸穿过沿途枝叶,在飞鸟惊乍的叫声中噗通投入湖心。
堪称完美。
虽然跳下来时,呼呼风声中听见邹钰大声喊了什么……
算了,不管他。
祁欢泅着水,爬到岸边礁石上,翻个身,长长吐了一口气。
折腾了一夜,她胳膊腿哪儿哪儿都疼,还因为过激的活动量心口抽痛起来,渐渐有些呼不上气。
这算什么,创业未半而中道心梗??
嘶——
“疼?”
祁欢咬着牙,点点头:“他娘的疼死我了。”
……
……
……
???
祁欢悚然一惊,几乎从石台上蹦起来,矮她半个头的水里,一道人影半坐着,黑涔涔的影子诡异又阴森。
然而看清那人的脸,阴森又化作了震惊与心虚。
祁欢捂着心口连连后退:“太太太太傅……”
傅予湛浑身都湿透了,落下来时没有遮挡,脸上给划了几道不浅的口子。头上的玉冠应该是碎了,墨色的头发垂在肩头,狼狈极了。
可即便是如此,他依旧神色自若,仿佛不是跌在寒潭,而是端坐高堂似的。
祁欢被他吓得脸色青了又白,眼珠子咕噜噜就开始找路逃生,却忽然听他说:“我腿断了,抓不了你。”
“啊?”
祁欢狐疑,他这个表情淡定从容得一批,毫无断腿人应有的素质啊。
然而就着月光凑过去,的确脸色惨白得厉害,额角薄薄一层不像水珠,倒似疼出的虚汗。
“真、真断了啊?”
“唔。”
如此,祁欢胆子大了些。
“你跳下来干什么?难不成危机时刻发现你心里对祁凝爱得深沉,决心跟她共……”在傅予湛冷到瘆人的目光里,祁欢默默闭上嘴。
短暂的静默,她小声说:“你有没有可能恰好,正好,刚好,带了我的药?”
她咳了一声:“有点喘不上气。”
“你不是主意大得很,一晚上又是钻洞又是杀人又是跳崖,活蹦乱跳得很么?”
傅予湛语气很冲,祁欢扁着嘴,“不给算了,等会儿良言给我送药来。”
傅予湛简直没脾气了。
从暗袋里取了瓷瓶出来,倒一颗在手心,送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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