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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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这种时候也就只能装没看见了,也免得他尴尬。

等进去后,见到傅皇后的反应,盘儿倒能理解宗琮为何会尴尬了,可能这母子两个在一起相处的时间真的很少吧?

听说宗琮要留下用晚膳,傅太后大概用了平生所有的自制力,才没让自己失态,她忙命念慈去准备,虽然嘴里没说什么,但能看出她诧异中带着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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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也就是一时的,很快傅太后就恢复了以往的风度。

她将目光放在盘儿身上一瞬,笑着对宗琮道:“本宫倒没想到贵妃会陪着皇帝来本宫这儿陪本宫用膳,早知道本宫就让人提前把晚膳备上了。人上了年纪,用膳就用的简单,就怕菜到时候不合皇帝的胃口。”

这明显就是在递话,递话的对象自然不是宗琮,而是盘儿。

只可惜平时挺精明的宗琮,今日就像全天下在母亲面前的儿子一样,竟没发现话里的端倪,而是认真去思考回答:“儿子什么都能用,母后不用担心。”

盘儿却心领神会,对香蒲使了个眼色,香蒲忙下去了,还没等她出去,念秋就跟了过来,笑眯眯地领着她出去了。

不多时,二人再回来,没惊动任何人,就好像什么也没发生过一样。

傅太后看到念秋递过来的眼神,终于松了口气。

说来她这母后做得也失败,琮儿幼时还好,随着越长越大,他人就越来越有主见,再加上她忙他也忙,她忙着和那些嫔妃和高周二人斗,他忙着学业忙着提防兄弟忙着朝里朝外各种事,母子之间不免就渐渐疏远了。

直到他成年大婚,也不太适宜总往坤宁宫来,平时母子就算见面,也多是说正事,极少说什么闲话家常的话,更不用说这种私下单独在一起用膳。

日子久了,她这个做母亲的竟不知道儿子口味如何,还得请他身边的贵妃帮忙。

想着之前对盘儿的疏远,以及她一直不改态度来给她请安,虽然话不如往日多,还是一日既往,不会过分殷勤,但也不会疏远,傅太后偶尔看向盘儿的眼神不禁复杂了起来。

她自己生的,还是清楚他的个性。之前念慈多嘴那事,转头就被她知道了,所以她大抵能明白皇帝为何会突然过来陪她用晚膳,在这里面起了作用的又是谁。

也许这对母子真的不擅长闲话家常,之后的气氛多少有些生硬,傅太后只能转头和盘儿闲聊,因为有着之前相处的铺垫,两人倒是不显生疏,到底没让气氛变得太过尴尬。

等念慈来禀报晚膳已经传上来了,两个女人都不禁松了口气。同时看了一眼在边上没显示出任何不耐,反倒听闲话听得很认真的男人,两人交换一个不用多说的眼色。

在这个眼色对上后,两人都愣了一下。

之后就是去用晚膳了,看清了桌上的菜,宗琮不禁心中感慨万千,想……着自己不知道母后喜欢吃什么不喜欢吃什么,可母后却知道他的喜好。

其实宗琮对口腹之欲倒不重,他那就是那种喜欢就多吃一口,不喜欢吃就少吃一口,哪怕一桌膳没一个他喜欢吃的菜,他也都会每个菜吃上一两口的性子,所以很难让人洞悉他到底喜欢吃什么。

不是跟他相处久了,观察得又细微很难发现,盘儿也是托了前世的福。

而且今晚的膳食并不丰富,相较于平日里傅太后和宗琮用的御膳,一个桌子都摆不下,还得用几个条几帮着摆,只是简简单单地十个菜和两个汤。

宗琮没发现这膳食安排得很眼熟,还只当是傅太后所言,人上了年纪,晚膳就吃得简单的缘故。他哪知晓香蒲那丫头既机灵但又一根筋,念秋问她陛下喜欢吃什么,她就把盘儿平时安排的菜挑拣了十多个出来。

还特地跟念秋说,万岁爷就不喜欢排场,就喜欢简单点儿的。

其实是盘儿不喜欢用个膳弄一堆的菜,吃又吃不了,浪费了又可惜。而且菜多了就需要人侍膳,吃个饭还弄个人在边上侍候,哪怕她活了两辈子都不习惯,平时能尽量简单点儿,就尽量简单一些。

所幸宗琮接受度也挺高,从没有提出过任何意义,于是就成了她院子里的约定俗成。

一顿膳用得安静至极,连碗筷相撞的声音都没有,这大抵是宫里的通病。不过都极为高兴,至少临走时,盘儿见傅太后很高兴,而走出坤宁宫后,宗琮也显得很高兴。

天已经黑了,福禄领着几个太监跟在后面。

从坤宁宫到乾清宫这一路上廊庑上都悬了宫灯,倒是不用人在前面打灯笼。

宗琮走得很慢,似乎在想着什么,又似乎在享受这舒爽的夜风。

他忽然停下脚步,侧首就看见她含着笑的样子。

晕黄色的灯光,静静的夜色,所谓灯下看美人儿,月下赏美人,不过如此。

他不禁拉上她的手,搁在手里搓了搓,有很多话想说,却只化为一句::“让你费心了。”

聪明如宗琮,也许一时没反应过来,又怎可能一直不明白,自然知道她在今日这事里头费了多少心思。

“以后朕会尽量抽空,多来陪陪母后,今日才发现母后已经有白头发了。”

“你也多去,朕看母后挺喜欢你的。”

“母后孤单太久了,也是朕疏忽了,婉婤和钤儿都是热闹的,你带着他们多来,也让母后享受一下儿孙承欢膝下……”

走了一路,他说了一路,就是些细碎的语言。

他说着,她听着,记在心里。

当时气氛太好,盘儿不好扫兴。

转头见宗琮竟真的督促她多带几个孩子去坤宁宫,她不禁有些头大。

别看婉婤他们小时候,她总往坤宁宫带,那会儿是想借着孩子给自己找靠山,后来就少了。就算她去,她也极少带孩子们过去。

无他,东宫的孩子可不止这几个,那会儿好不容易东宫后院里平静下来,大家都各过各的日子互不干扰,盘儿清楚其实很大一部分原因是都有自己孩子,都有了往后的依靠,自然不折腾了。

可你拿孩子去争宠,这是想做什么?

本来她在东宫后院就风头太盛,她的随便一个动作都可能激起别人的反应。尤其事关孩子,尤其孩子们渐渐也大了。

这种话她不好当着宗琮面说,只能提醒他上次婉婤那事,大概的意思就是要提都提提,去不去是她们的事,说不说可就是你这个做父皇偏心的事了。

宗琮倒也听进去了,之后的两次家宴上他也都提过这事。

没有明说,只是说了说孝道之类的话,也不知是不是他说得太隐晦,之后盘儿观察了一下……,好像都没有什么动静。

这期间,过了一个端午节,端午节过完傅太后终于挪宫了。

第115章

傅太后挪宫这事还是宗琮一手安排的。

本来在端午节之前太后的东西都收拾好了, 是他说临近端午,等过完节了再挪也不迟,还让钦天监算了个黄道吉日。

他都发话了,旁人自然也不敢说什么。

陈皇后也不知有没有发现这其中的端倪,盘儿猜可能是发现了,因为这里头有几天陈皇后显得不太高兴。

不过这几分根本不显的不高兴并没有持续几天,陈皇后就恢复如常了。

依旧如故,不过这次是盯着东六宫修葺的进度,以及公主们住的地方。盘儿也没见她还想跟太后解释几句什么的,更没有上乾清宫请罪的意思。

其实盘儿知道她这种反应才是对的, 若是这时候显露出心虚气短, 不是正说明了之前自己是做错了?只有继续做下去,这样才可以里子面子都全了。

大抵是因为盘儿知道背后有这么多事, 所以难免有些诧异陈皇后的反应,她甚至隐隐感觉到自己之前的想法可能成真了。

陈皇后确实是这么想的。

当了皇后的这些天, 也许时间还不长,对她的影响却极大。

尤其年节的那些日子,因为没有挪宫,她只能跟在傅太后身边,因此引发了很多感悟。这些感悟是有的是从羡慕中而来,有的是自己想来的, 曾经的曾经她一直迷惘自己的路该怎么走下去, 现在不就有个现成的例子?

这个年节, 同样也是傅太后最风光的日子, 当上皇后对宫里的女人来说还不是终点,当上太后,有个当皇帝的儿子,才是真真的终点,人间的极致。

傅太后同样也不受宠,甚至处境比她更难,她身边只有个苏贵妃是个大威胁,傅太后却有高贵妃和周贤妃两个对手,还有这满宫的妃嫔。可人家还是顺顺当当把太子儿子养大,顺顺当当让太子儿子继了位,自己成了太后。

傅太后为何能最终获得胜利,能坐在凤座上受所有人朝拜?就是因为她有个当太子的儿子。

所以她现在也就差个当太子的儿子了。

太后挪去宁寿宫后,陈皇后并没有急着挪进去。

而是让内务府也简单地整修了一下,这时候东六宫和公主院已经修好了,内务府集中精力去做,也不过只花了十来日的功夫。

择了个黄道吉日,皇后正式挪宫至坤宁宫。

因为是皇后挪宫,架势格外不一样,规格不过比太后挪宫只下了一等,盘儿等一众妃嫔身穿吉服,列位在坤宁宫殿前,恭迎皇后入主。

皇后挪完宫,就是其他妃嫔了,本来计划是同一日,但因着盘儿院子里的东西实在太多,拖拖拉拉搬了三四天才完,自然不可能是同一日。

盘儿也不知道其他人是什么感受,当时她也顾不得,不过等挪完宫后去坤宁宫请安时,她见胡淑妃看她的脸色有些臭。

不过这也并不能影响什么,日子照样在过着,挪了宫以后各处就渐渐进入了正轨,因为各自住在各自的宫里,盘儿对外面发生的事有些迟钝,直到听下面的小太监议论起万岁爷要把敬事房撤了,她才知道原来暗中建平帝和陈皇后已经交了好几次手了。

大概情况是这样的,自打陈皇后入主坤宁宫后,就担起了身为皇后的义务和责任。

嫔妃们的分例,各宫的花销,这些事都是由内务府管着的,她只用知道具体是什么情况,什么人该赏该罚发句话就行了,也就是所谓的账事都不管。

新帝的妃嫔本来就少,自然也没有什么可赏可罚的,陈皇后正琢磨着再给自己找点什么事做,谁知道敬事房的太监找上门了。

新帝登基以后敬事房自然也该提上日程,只是因为之前嫔妃们都还没挪宫,相对就没那么正……式,现在宫都挪了,各宫的绿头牌也该挂上了。

经过这个提醒,陈皇后才想起忘了敬事房这茬。也是自打盘儿入了东宫以后,她定的那套侍寝规矩就如同成了虚设,久而久之她也没脸弄了,索性什么也不管,可能是这种想法带了过来,她竟忘了这件事。

这是宫里惯有的规矩,陈皇后自然没有不同意之理,就准了敬事房禀的事。敬事房做好绿头牌,又到各宫问了妃嫔们月事的日子后,就把绿头牌挂上了,还端到了宗琮面前。

这阵子宗琮正为河南境内有河道决堤,淹了大片农田,致使许多百姓背井离乡纷纷涌至河北,甚至还有些人跑到京畿重地来了而头疼。

为了这件事,他没少在朝堂上发火,也有几日没招盘儿来乾清宫了,盘儿还想着他约莫是忙。偏偏就在这当头,敬事房把绿头牌端了上来,宗琮当场就把放绿头牌的托盘给掀了。

奴才们跪了一地,他腕上的佛珠甩得啪啪直响。

“滚,都滚!”

他压低了嗓子说,声音并不大,福禄却吓得赶紧把所有人都赶出去了。可他又不能走,还得进去,进去后还不知道什么下场,福禄就想起了苏贵妃,忙给干儿子张来顺使眼色。

“快去,快去把你苏主子请来去。”

张来顺应道,忙不迭就打算走了,这时门里传来一个声音:“把你苏主子请来做什么?帮你们一群不中用的东西善后?”

陛下何曾这样过,这下福禄也不装样子了,和张来顺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一群不中用的东西,个个尸位素餐,拿着朕的俸禄,连件事都办不好!”

显然这话有点一语双关之用,宗琮也意识到自己失言了,瞥了福禄一眼:“是谁让他们把那东西端上来的?”

不怪宗琮反应大,他登基也有大半年了,从来就没有见过这东西,今儿倒好,瞅着这时候端上来了,也不怪他会迁怒。其实也不光是迁怒,反常即为妖,这是宫廷出身的人下意识的反应。

这事福禄倒清楚点,毕竟敬事房的动作可不小。

也是敬事房沉寂了太久,本来敬事房作为内务府外宫里最吃香的地方,平时就油水很大,就因为太上皇和新帝这点事,大半年都没派上用途了,里面太监们平日的花销可都指着这这点油水,自然挖空了心思就想冒头。

这满宫上下除了乾清宫,也就坤宁宫有资格插手这事,那群孙子不敢来乾清宫,这不就逮着坤宁宫使劲儿了。

反正据福禄知晓敬事房的人没少给坤宁宫那边的宫女太监塞好处,话才能递到陈皇后面前。

而陈皇后也就管了。

想到这里,连福禄都不得不叹一口气,皇后娘娘的运气不好,这事搁在什么时候,陛下都不会发这么大的火,偏偏赶着正火上头的时候,再结合陈皇后以前做太子妃时做的那些事,估计陛下又要多想了。

果然宗琮多想了,他冷笑了一声,倒也没说什么。

只是转过身,在即将踏步往里走时,才丢下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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