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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续不断的刺耳的声音强迫穿进他的耳鼓。

旁边戍守的侍卫忍不住笑着低声调侃了一句:“这个玥常在侍寝,多少回了,每次都闹这么大动静,有几回白天从养心殿抬出去的时候,脸色跟张白纸似的。也不知道哪儿惹到了皇上,这么作践她,后宫别的小主侍寝,也没一个像她这样的。”

另一个侍卫接茬道:“你不知道,她早先就得罪了皇上!关进慎刑司几天,要不是皇上顾着皇家颜面,她就死在了里边!这不,隔三差五的,也没打算放过她。”

剩下的侍卫们都会意,点头嘿嘿笑了几声,私语道:“收拾女人么,这招不算新鲜。”

小声如同蚊蝇一样嗡嗡钻进了刘毓轩耳里。

一股寒风扫过来,席卷着雪花,打在他的后背上。

他轻轻闭上了眼睛。

绣玥躺在龙床上,帷帐将里面圈成幽闭的空间,她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嗓子已经喑哑得说不出话来。

原来如此,所以皇上才会赏她一杯水喝。

她想冷笑,却发不出笑音。

刚刚的激烈,她的心脏都快跳出了胸腔。

“朕带你去沐浴罢。”

绣玥摇摇头,费力地闭上眼。

“怎么了?”

颙琰侧过身子打量着她,“这么久了,还不能适应吗。”

他伸出手,将她眼角的泪花拭去,到底还是岁数太小了,想要真正的称心如意,看来还要再过几年才行。

绣玥之前也听侍寝的嬷嬷暗示过她,女儿家头两回不适应是正常的,后面也就好了,可她还是觉得有点承受不住。

颙琰将人揽到自己怀里,轻声呵护着道:“朕今夜用酒膳,想着你,就多饮了几杯,下回不会了。”原本这些天打算忍过去算了,不碰她,到头来想不到反而发展得更糟。

要是她对自己产生阴影,那可就得不偿失了。他思忖着,打算接下来几天尽量克制自己,让她多有些温柔的体验,免得以后抗拒这些事,捎带着排斥自己。

绣玥早上起来的时候,觉得脚腕痛的厉害,看过之后才发觉,两个脚腕都青了一圈,动一下揪着疼。

她醒的晚,皇上走的时候似乎刻意没有吵醒她,也没准她出养心殿,这会儿赶上他下朝回养心殿,一进门,瞧着绣玥面无表情发呆的模样,皇上的脸色有点别扭,将养心殿内伺候的宫人都遣了出去。

人都退了出去,皇上瞧着她,她没有吭声。殿内就这么静静的,隐约有点僵持。

过了半晌,他别过脸,沉声道:“待朕寻得机会准你回杨府的时候,准你多留住两天罢。”

绣玥本来恹恹的,心里衡量着究竟是怨自己的体力太差,还是恨皇上太粗鲁才是导致她成了这样的罪魁祸首,听到皇上的话,她眼睛亮了亮,整个人瞬间有了精神。

皇上不愧是皇上,一句话,便直截了当捏住了她的七寸。

造成了一点伤害,原本还觉得满心愤懑,但当得到了十倍的赔偿,任谁如何还会觉得怨恨?反而还会觉得自己占了个大便宜,满心感激才是。

人性如此这般,皇上他不愧是一国之君,拿捏得恰到好处。

但即便绣玥清楚地知道皇上如何在拿捏人心,即便那个网中人是她,她仍旧只能心甘情愿地一头载进去。

并且俯首:“嫔妾谢皇上。”

她咳嗽了两声,现在说句话,只能费力地低声开口。

“那你还怨着朕么。”他仍旧侧着脸道。

绣玥摇摇头,抚恤金都已经拿到手,她何必还要矫情。

如此,脚腕被捏青的事,权当是她自己摔的好了。

颙琰见她雨过天晴,意料之外解决的顺利,这是他意想不到的,她竟还是个心性豁达的人。

他这才走近几步,坐到床沿边上,“你这副样子,就别回宫去了,在朕这儿留几天罢。朕这几天都会翻你的牌子,让你在这养着。”

他在东西六宫的眼里,一向宽仁温和,对她,只要能控制住内心那份狂热,想来也可以忍耐得住,克制到温柔。

绣玥不知皇上心中所想,但眼下她刚从皇上那得了个甜头,无论如何她也要顺从皇上的意思:“是,嫔妾谨遵皇上旨意,谢主隆恩。”

第72章

“諴妃娘娘,您再瞧瞧这个。”简嫔眉开眼笑,拿着个翡翠镯子靠过去:“这可是姚胜对娘娘您的一片孝心呢。”

諴妃没瞧那镯子,眯起眼睛,上下瞧着简嫔那得意的模样,想想,摇头嗤笑了一声。

简嫔见娘娘的脸色不对,忙堆上笑:“娘娘可是嫔妾有什么不妥当的地方,还请娘娘示下,嫔妾愿听娘娘教诲!”

“简嫔。”諴妃冷着声音,“三两天前,你还跪在景仁宫门口,哭天抢地,苦苦求着本宫救你一命。怎么,现在扎眼的功夫,全都浑忘了?”

“是,是,”简嫔连忙从罗汉床上起身道,“这都多亏了娘娘,若非娘娘为嫔妾费心筹谋,那发落到慎刑司的就不是鄂啰哩和鄂秋,而是嫔妾跟姚胜了。”

简嫔抬起头,奉承着笑道:“娘娘的大恩大德,嫔妾永生难报。”

諴妃冷哼一声,手里的丝绢晃了一圈,“有了鄂啰哩兄弟顶罪,就开始觉着高枕无忧了么?简嫔!本宫警告过你多少次了?让你和你那见了银子不要命的蠢货表哥收敛点!

才摆平了这么一点风波,你们这么快就不知死活地变本加厉,下一回再惹出事,别怪本宫不顾念在潜邸时候的情分!”

“娘娘说的是,说的是,”简嫔心下其实极不以为然,曲意逢迎着諴妃道:“其实有諴妃娘娘在,嫔妾还担心个什么呢,连鄂啰哩那狡猾的老东西,都栽在了娘娘的筹谋之中。有娘娘您在后宫一天,嫔妾什么都不怕,这钱呀,”简嫔咯咯地掩嘴笑,“只管由嫔妾和姚胜去捞,娘娘您呀,您就只管着享用就是了!”

说罢她又很快扭身打开桌上放着的一个狭长的锦盒,凑近道:“娘娘,您瞧瞧,您瞧瞧这个呀!”

諴妃没好气地睨了她一眼,随后目光落在简嫔打开的锦盒上,脸色一变。

她的眼睛眯起来,“这是如意?”

简嫔眉开眼笑,“回娘娘,这可是‘紫檀嵌白玉如意’呀。”

諴妃拧眉,斜眼去瞧她,先帝执政那一朝国库充盈,乾隆爷又深爱如意,内务府的库房珍藏了不少上乘的如意,到了当今圣上这里却不喜奢华,颁旨禁令文武百官向皇宫进献如意后,内务府所剩的如意加起来,总共也不过还余二百四十二柄,如今都小心地收起来,一柄都动不得。

“那这样上等的如意,是从哪里弄来的?.”

简嫔见娘娘终于有了点兴致,忙凑近耳边,回头扫了下方坐着无精打采的荣常在一眼,压低了声音道:“娘娘,这是从和珅府上抄家得来的呀。”

“抄和珅的家,一共抄出了玉如意一百二十柄,镶玉如意一千六百零一柄,这不,这个零头,就被姚胜给暗中抹掉了,现在镶玉如意,变成了一千六百柄,整。”

“混账!”諴妃一手拍在桌案上,“和珅是当今皇上心头的一根刺,从和府抄出来的赃物一分一毫都由皇上亲自过目!你竟敢动这些东西的心思,你长几个脑袋!”

“所以呀,娘娘,您不知道姚胜为了从库房弄出这柄如意,费了多大的心思。这可都是姚胜为娘娘您的一片心哪。”

“拿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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諴妃将锦盒“啪”地一声合上,“简嫔,本宫看你是活腻了。你要找死,本宫可不想受你的牵连!”

“娘娘”简嫔不甘心地又劝两句,“您看这么好的东西,这柄如意可是难得的稀罕物”

諴妃连瞧都不瞧了,“简嫔,本宫跟你说的话,你不懂,本宫也不想再在你身上浪费精神。你记得本宫劝你的,这世上的人没有一成不变,世上的事儿也没有全不透风。做人要给自己留一条后路,凡事做得太绝,本宫保不了你几回了!”

“得了,”她伸手阻了简嫔接下来要劝的话,“本宫知道了你和姚胜的这番孝心,真要送给本宫,先将你们留在宫里那批赃物赶紧都处理掉!本宫不会收你的如意,你拿出去换了多少银子回来,要孝敬本宫,本宫照单全收。”

简嫔张了半天嘴,没插上话,听到末尾这句,才松了一口气。

諴妃娘娘只要还肯收她的东西,那她便安心了。

只是这样好的如意,若换了银子岂不白白糟蹋了东西,娘娘就是这么多的顾忌,这点眼界,都已是一人之下的妃位,畏畏缩缩的能办成什么事儿?

她在心里腹诽,諴妃的目光却落在了下方枯坐着的荣常在身上,“荣常在,你是怎么了?”

平时荣常在是多么多嘴多舌的一个人,今天从一进门,就跟个霜打的茄子似的,一句话没有。

諴妃瞧了瞧她,到底是潜邸里的老人了,熬了七八年,却还只是个常在的位分。皇上刚登基第二年,那些新选入宫的秀女,都一个个越过了她直接赐封成了贵人。

“荣常在,”諴妃直视着她,道:“你跟着简嫔,也算是本宫的人,后宫里还有人给你气受么?简嫔若是管不得,本宫给你做主。”

这样的话,荣常在听了平时定要感恩戴德,激动到语无伦次!而此刻荣常在听了话音,也只是强撑着起身道了谢恩,整个人仍旧怏怏的无精打采,魂不守舍。

“是受了皇后的训斥?”

想想却又觉得不可能。只要不是事关皇上的事儿,皇后娘娘一向得过且过,包容三分,极少斥责后宫妃嫔。

即便是皇后,那也没什么,改日她跟皇后递个话就是了。

諴妃转过脸,用眼神扫着简嫔。

简嫔咳了一声,话又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娘娘,您不知道,那天在养心殿,荣常在在圣上面前折了脸。”

她便将在那日随皇后娘娘去养心殿的事儿一五一十说了。皇上如何,皇后出了养心殿时又是如何,说到最后,简嫔骂了一句,“娘娘是没看见皇后娘娘踏出养心门时的脸色,荣常在被逐出养心殿,都是要怪玥常在那个贱人!”

“那个贱人,”说起来简嫔便嫉火中烧,“娘娘是没瞧见她在御前那一副讨巧卖乖的模样,皇后娘娘在,她还一个劲地搔首弄姿,想想那一脸狐媚状,她做的出,嫔妾我都嫌说不出口!”

諴妃听了简嫔叙说在养心殿发生的事情,却是默然半晌,没听她接下来的聒噪。

她唤忍釉进来,打断了还在添油加醋的简嫔,“这几天内务府的记档送过来了么?”

“回娘娘,”忍釉道:“储秀宫已经瞧过了,刚刚着人送过来了,给娘娘您过目。”

说着让旁边的宫人双手呈上去。諴妃拿过来,随手翻开。

简嫔跟着凑上前去瞧,瞧到最后一页,脸色登时黑得跟锅底一样。

声音更像是锅底裂开,“全是这个贱人?瞧瞧!瞧瞧这净事房的记档,那天以后,几乎都是玥常在侍寝!”

“你嚷什么!”諴妃在位上坐着,皱着眉头瞪了她一眼。

“娘娘!”简嫔抑制不住,整个人歇斯底里地叫着:“她这什么呀!就拿了一碗白粥,就混了这么多天的侍寝,皇上他简直糊涂呀!”

諴妃倏地站起身,伸手给了她一巴掌,“皇上也是你能胡乱非议的!”

简嫔捂了脸,火辣辣的痛觉使她安静了不少,她垂着头,小心瞧着諴妃的脸色,小声辩驳道:“可是娘娘,皇上登基这几年忙着镇压白莲教叛乱,前年又遇国丧,宫中整整五年没有一个皇嗣降生,上次皇后娘娘诞育三阿哥,那还是五年前,瞧眼下的情势,只怕钮祜禄氏早晚有孕啊。”

简嫔说着又慌了起来,“后宫五年没有子嗣降生,若这个小贱人怀了龙胎,哪怕她就是个女儿,怕皇上也要高兴过了头啊!到时候皇上要抬举她,那可就、可就要跟嫔妾平起平坐了呀!”

那怎么行,她可是诞下皇长女,亲自抚育嫡公主的六嫔之首,要跟从前那个延禧宫的答应同为一宫主位,简直荒唐!

“娘娘,娘娘!”简嫔弯下腰,竭力劝道:“未雨绸缪,逊嫔那个贱人偷偷怀上五公主的事儿,还不够前车之鉴么。”

她瞧着諴妃的脸色,动着心思道:“这跟嫔妾平起平坐,嫔妾也倒没什么,万一要是个皇子,那钮祜禄氏在后宫的地位,恐怕就要直追您的妃位呀。”

听到这话,諴妃抬眼瞧了瞧简嫔。

到底是个蠢货,就算是想要挑拨离间,心思也这样肤浅地一眼就被人拆穿。

她虽心底也有气,不喜那个钮祜禄绣玥顺杆子爬上来,但到底不像简嫔这么沉不住气。

“本宫急什么,”諴妃将手里的记档扔在一旁,漫不经心地饮了口茶,“玥常在若是哪天怀了皇子,要天塌地陷的,可不是景仁宫。”

当晚,不知何故,启祥宫的秀常在惹得主位生了大气,被抽了十个手板子,在殿外面顶着寒风罚跪三个时辰昏了过去,才算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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