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1 / 1)
席卿姿看了一眼邹婉月,飞快移开视线,“国公府这么大,许是走了不同的路,岔开了。”
这理由虽说牵强,但也确实不是不可能。邹婉月皱着眉想了想,果断道,“我这就去求见国公夫人。”
席卿姿冲着邹婉月的背影不屑地撇了撇嘴。国公夫人来了也救不了席向晚!她定了定神,继续向身边人求助,“在座各位,有谁见过我家姐姐?”
一开始大家都茫然地四顾摇头,过了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姑娘犹犹豫豫地站了起来,“我……我方才出去找自家丫鬟的时候,似乎看见席大姑娘往南边去了,身旁……身旁还跟着一个人。”
她闪烁其词的模样看起来分外可疑。
席卿姿却像找到了线索似的,惊喜地追问道,“是不是一个穿着碧色衣裙的丫鬟?那是晚姐姐的大丫鬟!”
“不是。我也没看仔细……但、但和席大姑娘走在一道的,应该是个男子。”
其实这原本也不是什么大事。镇国公府既然同时邀请了姑娘和公子们,又将他们同时安置在同一个花园里,多少也是有支持双方交流的意思。
君不见樊子期已经两次向席向晚表达好感了么?
这个少女的话一出口,众人顿时就将视线投向了樊子期。
翩翩公子仍然稳稳地坐在位置上,只是那眉清目朗的面容之中隐隐投射出一丝失落之情,令见者都揪心不已。
谁会舍得让这样的人物露出郁郁寡欢的神情?
“离你见到他们有多久了?”一名公子问道。
答话的少女头也不敢抬,怯怯道,“大约有半刻钟了。”
就在这时,一声尖叫的声音从南边乍地响起,遥遥传到了花园之中。
席卿姿顿时心中一喜,她的大丫鬟早就先一步往那处别院而去,为的就是引起众人注意,二来也能顺便将席向晚牢牢地挡在里面,入地无门。
这尖叫声就是她们事先约好的信号,席向晚一定已经在那间房里被男人玩弄糟蹋完了!
想到这里,席卿姿浑身的血液都沸腾起来,她知道自己演技不精,抬头惊呼一声“一定是晚姐姐出事了!”,便比谁都快地提起裙摆往尖叫声传来的方向追了过去。
大家是跟,还是不跟?
跟吧,在镇国公府里没头苍蝇似的乱撞也不太礼貌;不跟吧,大家又实在好气那头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
花园里没个主事的人,公子姑娘们纷纷面面相觑了一会儿,最后还是樊子期站了起来。
俊美得过分的少年微微蹙着眉担忧道,“事急从权,若是席大姑娘真出了意外就不好了,席二姑娘毕竟只是姑娘家,也许一个人应付不了险境,我们还是跟去看看。”
“樊大公子说得有理。”
“是啊,我们还是快追上去吧。”
大家纷纷应和赞同,很快就有约莫一半的人跟着樊子期一起往南边而去,易启岳也跟在其中;留下的尽是些明哲保身、不想插足麻烦事里的人。
等一行人追上席卿姿的时候,已经到了那别院的位置。席卿姿正站在厢房门口斥责自己的丫鬟,“晚姐姐是不是在里面?你这死丫头挡在门口做什么?还不快让我进去看看晚姐姐是不是身子又不爽利了!”
“不行啊,姑娘!”丫鬟展开双臂苦苦阻拦着她,“这是镇国公府里,若是让别人看见了……呀!”
看见院门口涌入了一群姑娘公子,丫鬟似乎被吓了一大跳,惊呼出声。
事实上,一进别院,众人就大多明了发生什么事情了:若是诗会上真有一男一女看对眼了,那也是绝不会猴急到直接来厢房的——你说,大家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难道连这点欲望也把持不住?
可问题就是,还真有。
席卿姿和自己大丫鬟对峙的时候,众人纷纷停在了院中。
就是那么巧的,空气安静下来的短短一瞬间,厢房里传出了女子柔婉压抑的呻吟声来。
“世子,饶了我吧……”
在场的王侯公子是不少,但世子嘛……那还真没几个。
易启岳冷着脸受众人眼神洗礼,清了清嗓子,“房中之人……”未必就是席向晚。
“晚姐姐!”席卿姿突然抬高的声音打断了易启岳的话,“晚姐姐一定是遭人胁迫,她最是知书达理,绝不会和人私相授受!让开,我要进去救她!”
她嘴上这么义正言辞地说着,心底却翻腾起了得意的黑水。
——席向晚,你就等着自己在陌生男人身下吟哦婉转承欢的样子被汴京城所有贵女公子们都看得一清二楚吧!
“我?”突地有人笑道,“我好好的,二妹妹要救我什么呀?”
第42章
席卿姿唰地一下回过头去, 见到席向晚从门口慢悠悠走进来, 顿时瞪大了眼睛, “你——”怎么不在房间里面?
她差点就将这话问出了口,好在反应及时,咬着自己的舌尖给咽回了肚子里。
“大家都聚在这儿呢?”席向晚裙角微动, 走到人群外围便停了下来, 偏头望着眼前神色各异的众人, 笑道, “我在那头迷路了半晌, 竟不知道大家就在离我这么近的地方。”
席卿姿咬了咬牙,她挤出一脸惊喜的笑容,提起裙摆飞快穿过人群跑到席向晚身边, “晚姐姐, 吓死我了,我还以为你又出事了……”
“又?”席向晚笑了笑,她淡淡问道, “我还出过什么事?”
就算这次陷害不成,难道席卿姿还想将上次那黄地痞钻墙角的事情也赖到她头上来?
席卿姿立刻用力摇头,转了转眼睛, 试图转移话题,“听邹家姐姐说,你不是跟着镇国公府的丫鬟去见碧兰了吗?怎么这好半天都不回来?”
席向晚平静道,“我等了好一会儿没等到人,就自己走出去看了看, 谁想镇国公府这么大,一走竟走丢了,好在遇见了樊二公子,才托他将我带出来。”
席卿姿假模假样地屈膝福身向一旁的樊承洲道了谢。
樊承洲无所谓地应了声,上下抛动着刚摘下的花环就离开了席向晚的身旁,他边向人群走边问,“大家在这角旮旯的地方看什么稀奇呢?”
原先因为席向晚突然到来而有些缓和的气氛顿时又变得尴尬起来。
只要是有脑子的人,稍稍一想就能明白方才发生了什么事情——席卿姿大闹一场非说席向晚走丢了,又大动干戈地将所有人都引到了这偏远里,而后还一口咬定厢房里的人就是席向晚,想要破门而入去“救”她。
讲道理,若真是关心自己姐姐被人轻薄,这时候反倒应该一口咬定房间里的女子是其他人,想法子将众人遣散之后再去救人,看席卿姿的举动,反倒像是迫不及待地将房间里的场景暴露在众目睽睽之下。
谁还能看不懂席卿姿究竟在想什么?
倒是席向晚说她等了许久没等见人就自己出去看了看,偏偏就避开了暗算?这究竟是运气,还是聪明,恐怕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只是不知道房间里的人若不是晚姐姐,会是谁呢……”席卿姿有意无意地提道,“大家应该都在这儿了,还有谁不见的吗?”
“邹家的姑娘已经去请国公夫人了,这些事,我们身为宾客外人,理应是要回避的。”樊子期终于开了口,他清朗多情的视线仍然停留在席向晚的脸上,“席大姑娘无事已经是令人心安了。”
“是大哥心安吧。”樊承洲在一旁笑着插科打诨。
“救美的却是你。”樊子期含笑道。
他们二人说着,已经并肩往外走去。后头的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一个个跟上了——活春宫又有什么好看的,樊子期都这么说了,再好奇的人也不好意思就这么冲上去开门。
就在这事儿眼看着就要了结的时候,厢房里又传出了娇媚的吟哦声,“……世子,青容真的受不住了……”
易启岳的脸几乎当场就黑了。第一次听到那女子的声音时,他还只是觉得有些熟悉,没去多想。
“青容”二字一出,他脑子里嗡的一声,终于想起了熟悉之处究竟来源哪里。
那明明就是他已经定了亲的未婚妻席青容的声音!
易启岳下意识地环顾一圈,果然没有在人群里见到席青容。方才在花园之中,也没有席青容的身影!
易启岳气得浑身发抖,他猛地一个掉头就往厢房跑去,谁也没来得及追上拉住这人,他抬腿凶狠的一脚就将房门直接给踹开了。
没了房门的遮掩,原先若隐若现的呻吟和粗喘声顿时就清晰了起来,惹得贵女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往外躲去。
那柔媚得好像没有骨头的娇喘爬起耳朵的瞬间,樊承洲却觉得有些索然无味,他不知为何下意识地转头望了席向晚一眼,却见到她面上神情有些严峻,像是发生了什么不该发生的事情似的。
有些大胆的姑娘混在人群里面和公子们一起探头往门里张望,只见屏风也被易启岳一脚踢翻,露出了后面两具白花花贴在一起的身体来。
“呀——!”
“竟敢在镇国公府里……不要脸面了吗?”
“别说了,看他们这模样,显然是被人下过药了,门被打开都不知道。”
“……席家这……”说这话的人偷偷往席向晚和席卿姿分别看了眼,把内斗两个字咽回了肚子里。
易启岳看清了贴在男人身上一脸迷蒙的女人果然就是席青容,顾不得思考那么多,上前就一巴掌打在了席青容脸上,用力地将她揪下了软榻,“席青容,你给我醒醒!”
席青容的身子软成一团,只觉得有什么欲望沟壑深得怎么也填不满,只能凭借着本能攀上面前男人的身体,娇声讨好道,“世子,还要……”
混在人群里的席卿姿也红了一张脸,但仍偷偷地从指缝里向外偷窥着房中情景。
那炉中的线香是包氏珍藏的秘药,药性霸道强横,席卿姿听了一耳朵,但也才知道居然是能令席青容连理智神魂都丢到了脑后这样的功效!
可席卿姿怎么也想不通的是,明明这时候在房里出丑的人应该是席向晚,怎么就莫名其妙地变成了席青容呢?
不过也好,这样一来,席青容就不可能再嫁进平崇王府了……
席卿姿用手掌遮住了自己得意弯起的嘴角。
就在众人忙不迭地纷纷往外退去避嫌的时候,邹婉月终于跟着国公夫人一块到了。
国公夫人和这一大群少年少女迎面撞上,不由得皱了皱眉。
有个嬷嬷立刻上前在她耳旁低语了一番,国公夫人越听面色越沉,目光从席卿姿的身上一扫而过。
席卿姿顿时感觉自己似乎在那通透的目光之下无所遁形,好像一切鬼魅和见不得人的心思都被国公夫人一眼看穿似的,那感受令她小小打了个寒颤,心虚地低下了头去,不敢露出自己的表情。
邹婉月却没想那么多,她焦急地张望半晌,终于见到了从里面走出来的席向晚,长舒一口气迎上前去,“阿晚,还好你没事。”
“能有什么事儿。”席向晚安抚地拍拍邹婉月的手背,轻声道,“我们不好继续待在这处了,回花园去吧。”
邹婉月狐疑地往院子里望了一眼,但还是信任地点了头,“好。”
国公夫人听罢身旁嬷嬷的汇报,也开了口道,“此处可没有花能赏。”她扬手叫过下人,“带诸位公子姑娘们回花园吧。”
她转向了席向晚,端庄的面孔上带着淡淡笑容,不带一字命令的话语却威严得令人无法抵抗。
“席大姑娘,席二姑娘,且留一步。”
“夫人……”邹婉月惊讶地想要阻止。
席向晚却抢先应了,“是。”她说完,反手捏捏邹婉月的手心,“你先回去,不必担心我。”
尽管席向晚这么说了,邹婉月还是担心得紧,一步三回头地才在席向晚的催促下和众人一道离开。
樊子期走在人群的最后,他回头看了一眼席向晚,见她仍然面色平静,似乎根本没有察觉到风雨欲来,也没有注意到他这多余的一望。
最后留在院子门口的人,除去低头不语的下人之外,只剩下了国公夫人、席向晚、席卿姿、还有站在国公夫人身旁的一名妇人。
这名妇人的衣着打扮十分低调,领口和袖口精致的滚边和圈金却是肉眼就能看得出的造价不菲。
国公夫人没有要为席向晚和席卿姿引见身旁妇人的意思,她向那妇人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才跟在妇人身旁落后小半步的距离一道走进了偏院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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