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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宋看我们这些人一个个凶神恶煞似的,不敢耽搁,答应一声,进去包了铺盖出来,就要走。

这时,三舅叫住他:“老人家,你这儿养没养鸡?”

“养了养了,后院有。”老头说。

三舅从兜里掏出一百块钱给他,“今晚我想用你一只鸡。”

老头看着瘦子,愣是不敢收钱,低声头说:“随便用随便用。”吓得转身就跑,一会工夫没影了。

二龙对瘦子说:“你挺厉害啊,把老头吓得溜溜跑。”

瘦子洋洋得意:“一般般,在我们龙口县,除了浩然哥就是我,我说句话下面人都得当圣旨来听。”?三舅不耐烦这些废话,他到后院提着一只鸡出来,面向西方,念念有词,然后一手抓住鸡身子,一手抓住鸡脑袋,两臂一用力,互相交错只听嘎巴一声,鸡头被拧了下来。

三舅把鸡血撒的到处都是,周围人全都躲开,心有余悸地看着。

三舅点手叫我过去,他的话我不能不听,刚过去,三舅就把鸡血撒我身上,这个味儿简直刺鼻子,衣服裤子上全是,我脸色有些白。

三舅把死鸡扔了,低声对我说:“这是清煞术,那座墓里肯定阴煞之气很浓,其他人我不管,我只管咱们爷们,待会进到墓里,你会不沾煞气。”

我知道三舅是为了我好,可这股味道实在是受不了。

众人在破房子前吃了点东西,又各自休息了一会儿。野外的天色已经极黑了,瘦子打开大灯,照的四周田野亮如白昼。他哈哈狂笑:“这一片地面都是老张家的,随便挖!”

经过二龙和陈老三的定位,在玉米地旁边的陇头上,定下了标杆。二龙叫过瘦子他们,指着脚底下,说“挖。”

来的时候车上带满了装备,瘦子带着那几个手下,把铁锨镐头拿出来,按人头数分我们一个,除了阿赞娜木,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敢让这个姑奶奶干活。

众人开始挖起来,还得说人多力量大,时间不长,地上刨出一个大坑,继续往下挖,有人喊了一声:“我日,有个洞!”

瘦子提着大灯放到坑边,光芒刺眼,清清楚楚看到坑底有一块封板,已经打开,露出圆溜溜的地洞。

陈老三顾不得衣服,从坑边直接滑下去,“是盗洞!”

除了阿赞娜木站在上面,其他男人都滑到了坑底,一起去看。陈老三激动地说:“有人来过!有人从生门进去过!”

瘦子勃然大怒:“妈的,这是谁干的,让我查出来我弄死他。”

“恐怕这个人早就死了,”二龙蹲在地上,用捻起盗洞的土闻了闻:“这个洞挖得有年头了,少说也得五十年往上,你找谁去。”

三舅伸出手在洞口,闭着眼,停了一会儿说:“下面有很重的阴煞之气,好像死过人。”

瘦子说:“不对啊,你们说死门那里死过很多人,怎么生门还死过人?”

“你们都让开。”站在坑外的阿赞娜木冷冷地说。

大家抬头看她,都知道这娘们不好惹,乖乖让出一条路。原以为阿赞娜木会下来,谁知道她慢慢抬起手,从手掌心飞出一只黑色的虫子,像是甲壳虫,以极快的速度在空中盘旋了片刻,然后俯冲下来,钻进了盗洞。

这只虫子外壳发着荧光,极其诡异,能很清楚地看到,它在洞中不断深入,没了踪影。

阿赞娜木在坑外盘膝打坐,双手结印,嘴里念念有词,刺眼的光芒中,她犹如一尊白皙的佛像。

我轻声问三舅,那是什么东西。

三舅告诉我,这个虫子应该是阿赞娜木的本命虫,这种虫子看似小小巧巧,其实寄托了巫师的一部分魂魄,虫子所到之处,本尊会有所感应,专门用来探索危险之地。

我听得心痒痒,问三舅你有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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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舅诡秘一笑,说当然有了,但是本命虫不能轻易用出来,如果被仇家发现了,抓住虫子,对虫子施降,其实和对你本人施降一个效果,极其凶险。

三舅低声跟我说,他有点忌惮阿赞娜木,一旦两人日后反目,自己少暴露个秘密就可能多一分活下来的机会。

“阿赞娜木为什么不忌惮你呢?”我说。

三舅冷笑:“托大呗,就她这种性子,迟早要吃大亏。”

我们爷俩正说着,那只荧光虫子从里面飞出来,飞回到阿赞娜木的身边,一晃就不见了。众人的目光紧紧盯着她,过了很长时间,她才缓缓睁开眼睛,脸色苍白得吓人。

我们面面相觑,高爷喊着:“大姐,你怎么了?”

阿赞娜木站起来说:“下面煞气很重,死了很多人,我能感受到有很多的大灵在。可下面又看不见机关,这些人应该不是盗墓者。”

“那是谁?”二龙疑惑地问。

阿赞娜木说:“应该是殉葬者。”

大家一时说不出话,气氛很压抑。二龙难以置信:“你是说一个军阀死了以后,杀了很多人为自己殉葬?”

阿赞娜木点点头,她猛然往前一窜,人在空中轻飘飘落下来,到了坑底。她来到盗洞前看了看:“这个洞只有道行在身的人才能下,普通人进去很可能被冲煞。”她用手点着二龙和三舅:“你们两个跟我进,其他人等着。”

瘦子顿时就不干了:“不行,我们哥几个也得跟着。”

正文 第一百二十五章 墓室

阿赞娜木没有反对,只是说,你们不怕死就跟着。

她不再说什么,挽挽袖子,双手扶住盗洞的边缘,呲溜一声,整个人就钻了进去。二龙道:“趁着没到子时,会阴相交赶紧进。”说着,他第二个钻了进去。三舅跟着也下去了。

我被喷过避煞的鸡血,心里有数,冲着这些人抱拳:“承让承让,我也下去了。”

我没管其他人,钻进了盗洞。这盗洞从外面看着口不大,可进去之后另有空间,盗洞两壁的土极为夯实,还能依稀看到当年的铲子印,这活儿干得确实精细,一看就是盗墓老司机所为。

盗洞斜着十五度向下,大概下去十五米就到了实地,他们几个站着,二龙打着手电照着,面前有一面青石墙壁,墙壁上的泥土杂草早已清理干净,能看出墙壁是由一块块整齐的青砖砌成的。

二龙道:“这活儿干的真利索,盗洞正好打在墓室金刚墙的外面,计算相当准确,当年这位前辈一定是个高人。”

正说着,从盗洞里依次下来一队人,连高爷和陈老三都下来了。这地方本来就逼仄,多出这么多人来,顿时拥挤起来。

阿赞娜木道:“赶紧挖墙,我不想停在这儿。”

陈老三摸着青石墙壁,啧啧称奇,恨不得趴在上面研究。他和二龙在墙面上找了半天,陈老三不愧是吃这碗饭的,心细如发,对二龙说,兄弟,你看这块石头有点问题。

他们两个凑过去研究,其他人堵在后面,空气不流通,我有点呼吸困难。

就在这时,突然二龙喊了一声:“小心!”

他猛地把陈老三压在身下,我们看过去,青石壁落了几块砖头,从里面正外冒着一股眼睛可见的灰色烟雾。二龙喊:“这是阴煞之气,不要让它冲了身子。”

瘦子吓得不轻,往后挤着,有人竟然顺着盗洞又爬了出去。有一个跑的,就有第二个,除了瘦子,其他那几个人全都跑了出去。

小小的空间里只剩下我们几个。

眼见得这股灰色煞气渐渐飘散,再也没有气体出来。

二龙这才小心翼翼来扒拉下一块石头。扒拉掉一块,煞气就冒出一股来。就算各位都是高人,也不敢这么直愣愣硬冲。就这样,二龙小心翼翼一块砖头一块砖头处理,等清理出能容一个人出入的洞口时,差不多过了一个小时。

三舅打着手电往里看,墓里黑森森的,什么也看不到。

二龙轻声说:“各位要小心,这座墓穴不简单,里面藏着煞气流转的阵法,一定是得过高人的指点。”

阿赞娜木看着我们这些人,她脸色寒若冰霜:“我告诉你们,咱们的目的是找到陈大帅的阴灵,和它对话,其他无关紧要的事不要做,我要看到有谁偷拿里面的殉葬品,别说我翻脸无情。”

她第一个钻进了洞里,二龙看看我们:“你们最好不要进,里面的情况凶险未知,恐怕到时候没人保护。”

我们几个面面相觑,二龙和三舅都钻了进去。我赶紧跟着。高爷在后面说:“大老远来的,如果不让我进,还不如现在就杀了我。”说着,他跟在后面一起爬了进来。

陈老三和瘦子看我们都没什么事,也跟着进来。出乎意料的是,进来之后并不是墓室,而是一条黑不见底的墓道,高度大概在两米左右,可以让人直起身体。

二龙和阿赞娜木走在前面,能看到二龙手里晃动的手电筒光亮。

我和三舅跟在后面,那几个人在最后。墓道很长,光斑晃动,这时光斑里出现了第一个死人,此人面目已经成骷髅,可头上依然能看出扎着发髻,破烂的衣服是灰色的,有点像道士。

二龙蹲在旁边,用手电挑动衣服,顿时掀起一股烟尘。二龙捂着鼻子站起来,摇摇头说:“看上去应该是个道士。”

我赶紧双手合十,此人想必就是多年前由生门进去的高人,没想到会死在这。

前面三舅说:“你们看看墙上是什么。”

他用手电去照墓室墙壁上,我发现了蹊跷,用手去抹外壁,上面有很厚的土灰,抹掉之后,上面有很多的刻字。

我们仔细看了看,一个字都不认识。这时陈老三用手电仔细照着,拿出手机拍了几张。

瘦子大怒:“这里不让拍照,你当是逛公园来了。”

“这些字很不对劲,”陈老三说:“不像是汉字。”

“是古缅甸文,”三舅说:“阿赞娜木,你看看认不认识这些字?”

阿赞娜木没有用手电筒,直直地看着墙壁。“这是咒语。”

“什么咒语?”二龙问。

阿赞娜木说:“形成了一个法阵结界,应该是困住里面的什么东西,怕里面的东西出来。”

二龙打着手电照着墓道深处,里面黑森森的,似乎深不见底。

瘦子有点害怕了,喉头咯咯响。高爷道:“你要害怕就回去。”

瘦子苦笑:“我哪能回去啊,我如果回去,老祖非把我腿打折不可。”

“你就那么怕那老太太?”高爷眨眨眼说。

瘦子道:“你们是外乡人不知道,那老太太才厉害呢,她才是龙口县真正的太上皇。哪个当官的不给她面子?在这地界你甭管多大的官,得罪了老祖就算是当到头了,老太太说一不二。”

高爷傻乎乎笑:“挺慈善的,真没看出来。”

瘦子哼哼了两声:“等你看出来就晚了。各位,你们就当行行好,带着我一起进去。不管怎么样,我也得进去转一圈意思意思,要不然不好向上交待。”

阿赞娜木径直往黑暗中走进去,我们赶紧跟上,瘦子来到我身边,低声说:“兄弟,我也看了,在这里面就属你是棒槌。”

我这个气,可细细想想也确实如此。

“咱哥俩互相帮助,多少算是个照应。”瘦子说。

我点点头,没搭理他。

正走着,高爷突然一声叫,我在他后面差点没吓死。高爷用手电照着:“你们看你们看。”

只见在墓道靠近墙壁的地方,竖着一根杆子,上面绑着一具干尸,肚子被剖开,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阿赞娜木非常不高兴:“再乱叫把你舌头割了,这就是个殉葬者,有什么大惊小怪的。”

继续往前走,殉葬者越来越多,几乎五步就有一具,而且这些殉葬者死的都很惨,有的是开膛破肚,有的是脑袋破碎,一看就是用枪打的,这一路走下来足有上百具。

而且我们还发现了一件怪事,在这些尸体上落着很多黄色的纸钱,是那种黄刀纸剪出来外圆内方的形状,极其粗糙。二龙随手捡起一张去照,纸钱表面竟然还有印刷的字体,写着“一九四七年印,亡魂超度碟”。

二龙道:“这应该是墓道口那位道长的,没想到他是在1947年进来,超度完这些亡魂,他自己也没有幸免,真是可悲可叹,连个名字也没留下。”

继续往前走,到了墓道尽头,用手一推,便进了里面的墓室。手电光中,能看到地上空空荡荡,什么陪葬品都没有,在主位上有一张尸床,上面躺着一具尸体。

陈老三暗骂一声,“穷鬼,狗屁大帅,什么也没有”。

众人走进墓室,面积很大,墓室拱顶却很矮,进去要低着头,这就造成了一种很别扭的心理落差。

我抬头摸摸头上的琉璃瓦,是用非常成熟的技艺压出来的。二龙笑着说:“你们看这些东西,一看就是民国的质地,没有走错,确实是陈大帅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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