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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这最后一天敲诈挣银子的机会最终没叫团子们等到,宫里传来消息,凌晨时皇后娘娘突然发动!

坤宁宫里宫人们来来往往神色肃穆,走路时却丁点声音都不敢发出,忙而有序地来回传递物品。

春风刚把一盆血水端出来,门外高大的英俊男子眼睛死死盯着房门,目光落在她手上的盆子上。

一双黑沉的眼睛仿佛被血水染红了,他嘶哑着声音道:“皇、皇后可还安好?”

春风抿了抿唇,不敢抬头,皇上的眼神实在太过渗人,她轻轻说道:“娘娘……还在生,女医说、说娘娘身子天生比常人娇弱些,有、有些艰难。”

闻言褚稷心里一沉,他不可自抑地浮现出上一世宝儿躺在床上虚弱得仿佛要随风而逝的样子。

他将手放在门上,顾不得什么传统礼法,正要推门而入,春风忙拦住了,她闭着眼睛不敢看暴怒的皇上,嘴里喊道:“娘娘说、娘娘说不许您进去,她现在不想见您……”

男人靠在墙角,皱了一夜的眉头未曾放下,安公公在旁边提醒道:“皇上您该准备上朝了。”

褚稷目光锐利看过去,那眼神看得安公公一个激灵,他嗓音低沉:“朕的妻子在里面为朕生孩子,生死不知,你叫朕去上朝?”

安公公抖了抖身体,忙说:“奴才、奴才这就通知下去,今儿早朝罢免。”

天知道他就只是例行公事问上一问,本就做好了打算,这节骨眼儿上皇上怕是不会去上朝的……

他说完了麻溜地滚了下去。

安公公在坤宁宫院内墙角下来回走动,双手合十,嘴里念念有词,“玉皇大帝王母娘娘太上老君……行行好,保佑娘娘顺顺利利平平安安生下小皇子,信徒小安子在此许愿,倘若娘娘健康顺利生产,小安子愿折寿十年……”

“师傅您干嘛呢?”

小路子跑过来,跑得满头大汗,见他师傅神神叨叨的有些奇异。

安公公白了徒弟一眼,“你忙你的去,甭来烦杂家!”

小路子皱着眉,“现在没啥可忙的了,该做的都做了,就等娘娘生下小皇子。”

小路子也愁得很,他现在是坤宁宫的奴才,皇后娘娘要是有个万一什么的,依着皇上现在的可怖模样,怕是会拿他们开刀,届时小命堪忧!

撇开这个不讲,皇后娘娘为人随和,对他们这些奴才也好,完全不像传说中的后宫妃子那样动不动拿奴才撒气,哪怕皇上再宠爱皇后娘娘,后宫无妃,就她一人独大,也未见有此类事发生,也无怪乎那些小公子们这么喜欢娘娘。

小路子抹了把眼泪,“师傅你说娘娘能平安生下小皇子吗?”

安公公瞥他一眼,“会不会说话呢你,甭管是小皇子还是小公主,娘娘一定会平安生下的!”

褚稷站在门前如同雕塑一般,站了许久不曾动弹。

一墙之隔的门内偶有痛呼声像一把刀子一刀一刀在心上来回切割,心里越是惊涛骇浪,他越是难以动弹。

不知过了多久,久到褚稷以为地老天荒。

随着一声女子的痛呼,一门之隔的屋内传来一声婴儿的啼哭声,响而有力。

此时正好天刚大亮,东边的方向太阳刚刚升起,昨夜下的雪早已化成冰,在阳光的折射下晶莹剔透,美不胜收。

褚稷指尖微动,大约是站得久了,他一时间竟动弹不得,像是傻了一般愣在原地。

不一会儿有接生嬷嬷满脸喜色跑了出来,“皇上万福,娘娘洪福齐天,生了个小皇子!”

话音刚落,又有另一名接生嬷嬷将擦洗好包在明黄色襁褓里的小皇子抱了出来,满脸喜色,“皇上您瞧,小皇子生得胖乎乎的,一双小腿儿有力得很……”

褚稷僵硬着身体,低下头,目光落在小小婴儿身上,小小的团子皮肤微微发红,几缕细细的胎毛凌乱贴在额头上,眼睛闭得紧紧的,小嘴儿微微张开一起一伏吐着气儿,一双小肉拳头握得紧紧的放在身侧,他愣了愣,这便是……他和宝儿的孩子?

屋内被收拾得干干净净,熏了淡雅的松木香,女子脸色微微苍白,闭着眼睛躺在床上。

褚稷生疏地抱了孩子,干巴巴就要将孩子往她身边放,安公公看得胆颤心惊,伸出手在下面接着,嘴里急急道:“皇上,您轻点儿!”

“皇上您小心些,别摔着小皇子!”

小太监比皇上这个当爹的还紧张,当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

褚稷抿了抿唇,重新调整了姿势,小心翼翼将孩子放在她身侧。

熟睡中的母子俩姿势几乎相同,端端正正躺在床上,双手置于身侧,小嘴微翘,仿佛梦见什么好事儿。

男人俯下身细细观察,一双深邃眸子闪着光,里头装了一池温软泉水,心里眼里皆是躺在床上的这对母子。

他探过身体,看了好半晌,在她光洁的额头眉心上印下一吻。

唇下的肌肤温热,他心间忽颤,久久舍不得挪开。

“真好。”

【真好,你还在。真好,你们都平安无事。】

京城早起的百姓们隐隐听到一声清脆的什么声音,而后接连下了好几日大雪的天儿放晴了,太阳徐徐从东边升起,天色好极了。

有那种地为生的百姓说好啊,“这雪终于停了,还怕雪下多了冻坏了地,等开了春影响播种,现在停是正正好,来年又是一个丰收年!”

这会儿老百姓们没多想什么,谁知道晌午时,宫里传出消息,皇后娘娘生了!生了个大胖小子,足有六斤八两重,小皇子健康得很,刚生出来哭声就震天响!

“听说昨天半夜就发动了,娘娘身体娇弱,生了一夜才将小皇子生出来。”

“那不是娘娘身体弱,是咱们小皇子生来就不同凡响,得挑在吉时出来!”

“是这么个理儿,天刚大亮,日头也上来了,这不,下了好几天的大雪就这么停了,可见咱们小皇子生来就不凡!”

“我还听见了龙吟声呢!对,还有凤啼声儿!”

“凤生龙子,可不是凤啼龙吟?”

一早大臣们正准备去上朝,宫里传来消息说皇上今儿有事罢朝,叫大人们不必进宫了。

出来报信的小太监也没说是什么事,传完了旨意匆匆忙忙就走了,接到消息的文武百官们摸不着头脑,这是皇上有史以来第二次罢朝,上回是碰着刺客娘娘受惊了,这回又是个什么事儿?

难不成昨晚宫里又闹刺客了?还是出什么事儿了?

这会儿大臣们都没多想,栾郡王还赖床呢,天冷他不愿起床,正窝在被窝里,小太监来送信时,他还没起,听到说不用上朝,他登时精神了,“不用上朝好啊,这么冷的天儿皇上完全可以多罢朝几日,我支持皇上!”

栾郡王妃:……

她没好气白了自家傻王爷一眼,说道:“一会儿玉儿他们又要跟着去教什么人打球?爷你跟着去看看,几个小子见天儿的到处跑,也不怕着凉了。”

团子们整装待发,各个穿着小棉袄,跟颗球儿似的,小手手揣在袖兜里。

他们此时站在聂国公府门口,外面停了两辆大马车,团子们陆陆续续上了马车,准备去西山书院,挣(敲诈)最后一笔银子!

忽然远远有匹快马朝聂国公府驶来,报信的小太监满脸是笑,下了马后,喊道:“快请国公大人国公夫人出来,皇后娘娘生了,今早生了个小皇子!”

团子们:!!!

先生,生了?

第114章

聂国公夫妇到现在还回不过神来,他们女儿生了?生了个胖胖乎乎的小外皇孙?

哪怕进宫路上,报信的小太监不断跟她确认说皇后娘娘生了,真生了,生了个小皇子,胖胖乎乎贼可爱,皇上可高兴了。她还是没缓过劲儿来。

真没敢想有朝一日先让他们夫妻俩抱上孙子的会是嫁进宫里的女儿!

先前说女儿怀孕了,聂夫人除了惊讶外就是高兴,可肚里的孩子真生出来了她反而微微有些不知所措,不知今夕是何夕的茫然感。

聂国公是男人家不方便进宫,此番小太监除了奉命出来报喜外,便是接皇后娘娘的亲娘进宫。

皇上一定是担心皇后娘娘思念亲娘,又怕那些个宫女伺候不好,聂夫人这当娘的又有过来人经验又疼女入骨,有她在,一定能把皇后娘娘月子养得白白胖胖,不叫她有不舒服的地方!

小太监把这番猜测说了,说完了还回头笑,“皇后娘娘是半夜发作的,皇上一夜没睡,站在门外等了一宿,奴才瞧着皇上当时啊,那急得,脸色忒吓人,奴才们都不敢靠近,只能麻溜地做事,祈祷娘娘早点生下小皇子,好让咱们日子好过些。”

“所幸天从人愿,小皇子今儿一早顺顺利利降生了,都说好事多磨,小皇子也磨得了好时辰出来!”

一路上叨磕,有了小太监叽叽喳喳跟聂夫人说这些,聂夫人开始缓过神来,一旦接受了有了小外孙孙的现实,听小太监说一晚上没生出来,聂夫人又开始担忧,问说皇后身子如何?太医怎么说?

女人家生孩子跟过鬼门关似的,哪怕小太监说那晚上太医院的太医统统没睡觉,被连夜挖进宫里候着,她回想起来也觉得惊险后怕得很。

“起先太医是说娘娘身子娇弱,宫口开得慢,身上气力也小些,因而才折腾了一晚,就着一晚上皇上闯了好几次产房,还好春风姑姑身先士卒给拦住了……”

“后来小皇子出来后,几个太医轮番给娘娘把脉,都说脉象虽弱些,却很平稳,好好调养几日便好,院判大人还开了药,说是配合着吃,好好养着兴许身子还能比没生之前更好。”

聂夫人听了松了口气,也难免懊恼,怀宝儿的时候她那会儿丁点反应也无,也未料到肚子里有了,误食了寒性的东西落了红,险些连孩子都折腾没了。

后来侥幸保下来,却也落了个先天不足之症,长大后慢慢好些了,却也不如常人康健。

路上说着这些,马车很快入了宫门,御林军一见是坤宁宫出来的小太监半句话没问就让进宫了。

坤宁宫一片熙熙攘攘,宫人们正四处洗洗刷刷,挂上红布条红花儿红灯笼,给小皇子的到来奉上最喜庆的面儿和寓意。

此时已经大晌午,聂珑是卯时生的孩子,睡了一个半时辰便醒了。

她醒时,男人眼下青黑下巴长出青青点点的胡子渣渣正半靠在她床前的软塌上,软塌挪至离床不过半步距离,她茫然了一瞬,忽感肚子一阵轻松,恍惚回神,她这是生了?

目光从熟睡中的男人身上移过来,聂珑下意识看向床的四周,她正要坐起来,手指仿佛被什么东西抱住,还湿湿热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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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珑低头看去,床的里侧放着一明黄色小襁褓,一团粉粉嫩嫩的小肉团子正闭着眼睛熟睡,而她的手指正被小家伙双手抱住含在小嘴里。

她愣了愣,眉眼温软下来,目光如水注视着怀里的小宝宝,好一会儿她轻轻将小家伙的手指头掰开,将自己手指抽回来。

小小的团子似乎感觉到了娘亲的动作,眨了眨长长弯弯的睫毛,睡眼朦胧地缓缓睁开眼睛。

这似乎是小团团生下来后第一次睁开眼睛,一双肖似母亲的圆溜水汪大眼睛,眼珠子大而黑圆,清澈见底。

他眼珠子转了转,定定落在聂珑身上,伸出一双肥肥乎乎的小短手,小手挥了挥,似乎是在求娘亲抱抱。

哪怕知道这小小一团的孩子眼睛暂时什么都看不见,聂珑也忍不住心软了又软,她坐直了身体靠在床上,伸出手小心翼翼将孩子抱了起来,搂在怀里。

小团团无师自通,闻见了娘亲亲的味道开始在聂珑怀里拱来拱去,将聂珑本就松散的寝衣拱开了,他似乎露出一丝傻(得)憨(逞)的微笑,小脸埋下去。

可惜被肚兜给拦住了……

褚稷醒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么一幕,温柔美丽的女子怀里抱着小小的婴儿,低着头冲他笑,另一手轻轻软软在孩子脑袋上来回轻抚,那小团子正埋首在她怀里吃奶吃得欢畅。

褚稷顿了顿,那种心软酥麻的感觉又来了,可又夹带着一丝酸酸涩涩的感觉是怎么回事?

头顶上落下一片阴影,聂珑抬眼望去,男人正目不转睛看着她怀里的孩子吃着……奶。

“……”

她两颊瞬间通红,明明连孩子都生了,却不知为何叫这人瞧见这一幕还是觉得羞燥得很。

褚稷看着她的脸,看着看着没忍住俊脸上露出一个笑,他少有这样开怀的时候,仅仅瞧着他们母子俩就足够叫他满足。

忽然觉得上辈子的遗憾和空落似乎被弥补得满满当当,再无一丝缝隙。

褚稷开口,睡得久了又没吃没喝开口时声音有些低哑,“宝、宝儿……”他突然有些不自在,修长的手指微微蜷缩了下,“嗯、辛苦了。”最终只能干巴巴这么说道。

天知道男人心里有一大堆话想说,想问她感觉如何了,可有不适的地方,想谢谢她,想告诉她,他有多欢喜,欢喜她,还有……欢喜他们的孩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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