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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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经历过女儿的事情之后,郁将军看问题有了新的角度。

很多时候一个人可能是英雄,也可能是人才,还很有可能会最终功成名就甚至登顶。

但却未必是个好的丈夫。

女儿当年执意要和姜栋梁结婚,他不赞同,却也没有认真地反对,否则当时还没退下来手握重权的郁将军,有一百种办法让那小子自己放弃。

后来女儿果然婚姻失败蹉跎半生,他后悔了,从此便坚定了一个信念:子女婚姻尽量门当户对,儿子可以低娶,女儿却务必不能低嫁。

到了孙子这一辈,只有郁凌云和姜棠两个,郁凌云主意大,他们管不了也不想管,可是性格温和又贴心的外孙女糖糖,却必须在富贵从中寻找配偶。

这并不是说富贵人家就没有坏人,败家子浪荡儿哪朝哪代都不会少,但也不会比穷人家更多就是。

有的人不是不坏,只是没有机会坏,至少于富贵从中选人,你能看到他更真实的一面,而不是贫穷乍富之后再变脸。

覃平作为一个少时富贵,青年落魄,之后又一步一个台阶爬到现有地位的人,郁将军是十分欣赏且重视的。

覃平当然也很敬重郁将军,两人谈的十分尽兴,中午郁夫人还留了饭。

因为年纪大了吃不得重口味的东西,所以家里在郁夫人的安排下都换成江南厨子,做的菜很合覃平的口味,他吃得赞不绝口。

直到饭后饮茶的时候,两人才抽出空来把注意力分给旁边英俊而又沉默的青年。

这青年渊渟岳峙,面相带着桀骜,绝对不是池中之物,可难得的是很能沉得住气,在两位长辈身边一直规规矩矩地听着他们讲话,端茶递水,盛饭布菜,把保姆的事情都抢了做了。

对着别人家孩子,照理是要夸赞一番的,郁将军也不能免俗,何况他真的觉得这孩子不错。

可等他闹清楚两人的来意之后,郁将军就很想把刚才说出口的话再吞回去,然后开始踅摸儿子亲手给自己雕的拐杖,到底被老婆子搁哪儿了?!

打是不能真打的,但郁将军是行军布阵的好手,绕着圈子拒绝他们:“糖糖还小呢,再说现在这个年代,小辈们之间的事,要看他们自己的意思,糖糖既然躲着令郎,那就证明她没这个意思,我们做长辈的也不好勉强。”对于姜棠的去向更是只字不提。

覃平是典型的知识分子,讲话非常委婉,自然不可能像覃骁那样上来就说“俩人已经睡了”之类的,只是表明覃骁对姜棠的仰慕,希望追求行为能够得到家长的认可。

饶是如此,郁将军都不高兴了,这家里有漂亮姑娘,就是不得安生,女儿刚再次嫁出去没多久,年龄还那么小的外孙女又被人惦记上了,比她还大的孙子郁凌云,却是屁都没带回来一个,见天的做赔本买卖,这让一辈子人强命也强的郁将军如何不郁闷?

当然是想也不想就拒绝。

郁夫人却没有他这么感情用事,看着仪表堂堂,被拒绝后也丝毫没有颓色的青年若有所思。

糖糖虽然嘴里说回来住是为了和还没出生的小孩争宠,但郁夫人从小看她长大,怎么会看不出来她明显是有心事。

只是在他们这样的家庭,如果不是人身安全出了事,别的都不是什么大问题,糖糖不愿意说,她也就装傻不问。

但是今天的事情一出来,糖糖的烦恼是什么,就很明显了。

如果真是还没影儿的事,覃平覃骁父子又不是街头的闲汉,怎么会冒冒然然就登门拜访?

也就这个越活越回去的老头子,才相信人家只是剃头挑子一头热,但郁夫人在人前向来都给足郁将军面子。

局势正僵持着,覃平接到召回的电话,人在官场身不由已,他只得匆忙告辞,覃骁却没跟他爹一起走,像是看不懂郁将军的嫌弃眼神一样,陪着明显态度比较软和的郁夫人聊天,帮她给乌龟换水,听她夸赞自家的“明星龟”,讲述乌龟的来历还有姜棠和郁凌云的童年往事。

覃骁这边走的是怀柔路线,想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软化姜棠的家人,却没想到一向和风细雨的覃校长,却给他来了个雷厉风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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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的原因细说起来很复杂,简而概之,就是新领导上任之后要整顿各个派别的力量,覃平作为嫡系自然是新派的代表。

另外还有守旧派,和新派的权力争夺已经白热化。

而郁家则属于只做实事不针对人的中立派,不说郁将军德高望重,是该阵营的主心骨,就连下一代中,执掌gdp排名全国第一省份的郁玮,已经隐然有振臂一呼领袖全派的架势。

领导召覃平过去的时候随口问他在忙什么,司机是从郁家接到的他,覃平自然不好隐瞒,直言是为了儿子的事才登门拜访郁将军。

没想到领导竟然很有兴趣,详细询问了两人的情况,最后直接断言:“是一桩好婚事,郁瑾我也知道,那么铁骨铮铮的女子,她的女儿不会差了。”

更令人始料未及的是,随后节日登门慰问老干部的时候,领导居然亲自向郁将军以及陪在他旁边接待的郁瑾,提起了这桩婚事,并表达了赞同和美好祝愿。

事后覃平带着覃骁登门请罪,这次真的被郁将军抽了一顿,覃骁倒是没有继续坑他爹,迎在前面让拐杖全都招呼在自己身上,并诚恳表达自己的心意,也隐晦地表明他和姜棠的关系已经很亲密了。

郁将军一口老血差点啐他身上,随即覃骁又提出来,这婚事已经定下来的事先不要告诉姜棠,他要凭借自己的能力去追她,让她心甘情愿。

倒是为他挽回了几分形象,但在郁家依然很不招人待见,郁瑾和郁夫人还好,覃骁的外表在中老年妇女那里实在很加分,这个“人”主要是指郁将军,至于郁家的其他两个男人,覃骁还没来得及见,并不知道迎接他的会是什么,在那之前他迫切需要先把姜棠拉到自己阵营,否则他直觉那两关不会太好过。

于是便有了如今的局面,毫无追女经验的覃少爷,病急乱投医之下甚至连大土那样的狗头军师都信了。

姜棠脸色铁青:“要联姻你找我郁凌云,我又不姓郁。”

覃骁并不生气:“你觉得我们俩谁在上面?”

一个霸道,一个阴险,两人半斤八两,想到他们在一起的画面姜棠整个人都不好了,覃骁却闲闲地接着道:“郁凌云我没兴趣,不过如果换成你,我不介意在下面。”

个老流氓!

姜棠再次气红了脸,不过还是没忘了他话里的漏洞:“你不是说先不拿这个说事吗?那今天怎么回事?”

“追你是咱们俩的事,我不希望有乱七八糟的人捣乱,对于他们来说,名分这个东西还是可以用一用的。”

好话坏话都被他说尽,自今晚那句“佳儿佳妇”之后一直悬在心头的那另一只靴子终于落地,姜棠却感到有一种荒谬感。

二十三岁,正值青春年华,恋爱都没好好谈上一场,就因为一时软弱酒后放纵,睡了个不该睡的男人,她就要把后半辈子都交待了?

第34章

对此, 覃骁的反应是:不就是谈恋爱吗?你说怎么谈, 我陪你!

从小到大学什么都不费力的覃少爷, 对此信心满满,就算狗头军师大土不靠谱,少爷他也能自学成才!

这问题姜棠不想和一个满脑子流氓思想的钢铁直男讨论, 自从得知实情后,整个人都恹恹的。

好在覃骁也没有再闹她, 老实把她送回酒店, 叫了客房服务, 给她送些容易消化的粥点,便自行离开了。

有一种情绪叫迁怒, 还有一种状态叫逆反,逼得太紧反而适得其反,这点道理覃骁还是懂的。

母亲肖岚那里还等着他去解释。

进门之前正好和往外走的年轻男人迎面碰上,男人一见是他, 愣了一下,立刻侧身给他让道,覃骁瞥了眼李玉童那张精致的脸,立刻回想起和眼前这人齐名的某人, 那人昨晚居然拉着姜棠的手要给她买首饰。

想到这里, 他嘴角扯出了个讽刺的笑,自行进屋。

肖岚已经换了家居服正在泡咖啡, 见他进来,递过去一杯。

覃骁坐下接过咖啡来闻了闻却没喝, 放在一边,不满地看着肖岚“娱乐狗仔二十四小时轮班不休息,那人是重点盯控目标,闹出花边新闻怎么办,我爸也在南城,你就不能给他留点儿面子?”

肖岚也放下手里的咖啡,意味不明地看着覃骁,覃骁不明所以:“怎么了?我说的有错?”

“我是觉得啊,这养孩子跟养个小狗儿似的,谁陪伴的多,就跟谁亲,枉我当时拼了半条命才把你生下来,到底还不如只贡献了个精子的人。”叱咤商场的肖岚,和儿子说这句话的时候,也带了丝普通女人的不甘和幽怨。

这个世界上最令人为难的事情之一,绝对包括“你最爱爸爸还是最爱妈妈”这个永恒话题。

覃骁摸摸鼻子,正想开口转移视线,肖岚又幽幽地叹了口气:“我本该生个女儿的,男人就只考虑男人的立场,你们父子俩都合计着就要把你爹梦中情人的女儿娶进门了,我这边还蒙在鼓里,结果你见我第一句话居然是怪我不给你爹留面子,阿骁,你这心都偏到胳肢窝了吧?”

覃骁放下手,正色道:“郁瑾又结婚了。”见肖岚有些惊讶,心知自己这未来丈母娘保密工作做得不错,于是接着继续爆料:“并且怀孕了,马上要生现任丈夫的孩子。”

肖岚显然也被雷的不轻,半天才回过神来,语气居然有些酸溜溜的:“我倒是忘了,她比我年轻几岁。”四十大几生孩子还不稀奇,自己都五十多了,却是不敢再想这个。

覃骁:……这是重点吗?!

“除非还有我不了解的内情,否则据我现在所知,郁瑾没有插足你和我爸是吧?”覃骁及时把歪掉的楼正过来。

肖岚闻言冷嗤一声:“你爸倒是想!可惜有贼心没贼胆。”

“郁瑾呢?”

“郁瑾?年轻的时候我就见过她一次,一看就是部队大院出来的,走路雄赳赳气昂昂,见你爸一口一个老师,我才比她大几岁啊,就叫我师母,感觉就是个傻大姐,一门心思都在她那男朋友身上,你爸玩儿的那是纯纯的单恋,呵!”

肖岚说的痛快又解气,说完倒是中肯地又加了一句:“那是个性情中人,傻是傻了点儿,胜在光明磊落,不会做什么偷鸡摸狗的事。”

综合下来还是偏正面的,覃骁松了口气,顺便夸了两句宋喜德“德驰的创始人,对郁瑾予取予求,打不还手骂不还口。”

肖岚又有些酸了:“她倒是好命。”酸完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我电视上见过她,现在比年轻的时候稳重多了,姜棠倒不像她,是个软脾气的好孩子。”

覃骁对此不予评价,他近来研究男女关系的书籍颇有心得,上面说在亲妈那里过于猛烈夸奖女朋友是大忌,会为以后的婆媳矛盾埋下隐患。

虽然这对婆媳将来肯定不会生活在一起,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何况肖岚今天明显心情不怎么美妙。

好在肖岚毕竟是肖岚,很快调整好了情绪,还把手机递给覃骁:“这是婉琪给我看的东西,你看看有没有参考价值。”

覃骁接过来一看,冷眸一眯,面色就有些不善了:“你缺人陪吗?要不要再多请几个助理?不然让李玉童退圈跟在你身边也行,留这样一个女人在身边干什么?”

“啧啧啧”肖岚一边摇头一边嘲笑他:“你就这么相信她?连核实都不需要?”

好吧,覃骁承认自己做的不够好,一不小心还是露出了马脚,看来以后这婆媳关系还是要靠距离来维持了。

“这上面的几个男人,一个是她亲表哥,还有两个是她继父的儿子,另外还有你儿子我,这么荒谬又恶毒的资料都送到你这边,杜家这是想做什么?挑衅肖氏还是挑衅郁家?”完了还倒打一耙:“肖总,你就由着你儿子和儿媳妇这么被人污蔑?”

肖岚都气笑了,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见他没躲,心情才好些,开口却还是没好气:“放心吧,没流传开,婉琪虽说没安好心吧,也算提醒了我,已经联系了肖氏的公关,保证不会大面积扩散。”

杜家父母虽然势利,却都是明白人,肖岚只在电话里略微提了几句,杜家就立刻派人将杜婉琪接了回去,还充满歉意地送了份大礼过来。

覃骁得知杜家还算识相,并且以后都看不到杜婉琪在身边晃了,才作罢,接着又问:“帖子的来源查出来了吗?这应该不是最近的事。”

肖岚点点头:“应该是女孩子之间的龌龉,她研究生宿舍的室友,交了个学摄影的男朋友,里应外合掌握了糖糖的行踪,拍了不少似是而非的照片。”见儿子面色发冷,眼神狠厉,忍不住劝他:“算了,你不要掺和了,不是什么大事,最多那两人以后在城市找不到正经工作罢了。”两个学生而已,也没多做什么,就是按照正当程序取证,以侵犯人隐私权和造谣污蔑等罪名起诉他们。

走了司法程序刑事拘留,学是肯定不能上了,学位当然也没了影儿,现在司法部门全国联网,留了案底正经的公司都不会再录用他们,听说男孩家里在山区承包了果林,他们毕业后双双回乡种田发家致富,倒也不失为一条好的退路。

承包果林?种田?覃骁无语之余,也不得不佩服肖岚清奇的脑回路,作为a大的研究生,说不定还能成为网红,嗯,挺对得住他们了。

非常难得的,覃骁开口拍了句马屁给与肯定:“妈你想的挺周到。”

肖岚:……

过了半天见他再无表示,心知这熊儿子也憋不出什么好听话了,只得打开天窗说亮话:“好了,现在聊聊你该怎么追糖糖吧。”

见覃骁眉毛挑得高高的,肖岚又嗤笑一声“就算你跟我不亲,也是我生的,跟我装什么大尾巴狼?当我看不出啊,人家现在根本没拿你当回事呢,这订婚的事情一传开,说不定原本的一点好感也烟消云散。”

就像当然她和覃平的婚姻,原本两人虽然没有生出什么男女之情,也算相安无事的朋友,但肖老爷子相中了覃平当女婿,两边家长硬要把两人捏咕到一块儿,因为老爷子时日无多,从订婚到结婚再到怀上覃骁,前后不到两个月。

从小金尊玉贵般长大的骄纵大小姐,哪里受得了这种委屈。配种般的屈辱和无法掌握自己人生的愤怒,令肖岚痛苦至极,偏偏给与她这些的却是往日最疼爱她的亲生父亲,她连埋怨都无人可怨,因为肖老爷子很快就去世了。

她没有办法去恨一个死人,尤其她内心明白那人其实真的是想为她好,想在闭眼之前看到她拥有圆满人生,何况她也是真的爱她的父亲,失去肖老爷子的疼爱,和丈夫感情又不睦,她彻底成了孤家寡人。

同样婚姻不能自主的覃平,一个人承担了她所有的怨气和戾气,原本就没多少感情基础的夫妻俩,关系迅速破裂。

肖岚生产后还得了产后抑郁症,发病的时候险些捂死刚出生的孩子,覃平更是觉得这女人不可理喻,从此后将覃骁带离她身边独自抚养,两人正式分居。

这一分就分了二十年,直到几年前正式离婚,夫妻俩比陌生人的关系还不如,如果不是还有个覃骁,大概会老死不相往来。

讲完这些,肖岚站起来拍拍覃骁的肩膀:“所以儿子,你要真是个纯爷们儿,就别拿婚约说事儿,自己想办法把看中的女人追到手,让她为你神魂颠倒,心甘情愿嫁给你,那样以后再有什么都也不怕。”

“举个栗子,你准丈母娘郁瑾,嫁的那是什么人?山沟沟里出来的凤凰男,可架不住她喜欢啊,堂堂将军家的大小姐,当年有人看见她在在街边买水果还和小贩讨价还价,可她怨了吗?人家甘之如饴!”

覃骁一脸黑线:“你就不能举个好栗子?”

肖岚白了他一眼:“郁瑾离婚十几年才再嫁,糖糖性格那么好,这都说明他们早期婚姻生活是很幸福的,只是两人实在不合适才不得不分手,你以后可以跟你媳妇打听打听,我敢保证郁瑾从来没有在糖糖面前说过她爸的坏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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