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1 / 1)
她笑容温柔,可是言下的杀机却陡然仿佛一股冰冷的寒流,冻结了贵妃为首的所有的话。
“你,你说什么?”
“我说,如果你们舍不得先帝赐给你们的荣光与宠爱,现在我就送你们去陪伴先帝。”宋伊温声说道。
年幼的少女端坐金椅之中,怀中揽着年幼的太子笑吟吟地说话,可是眼底冰冷,明明没有威胁,却叫人只觉得冷得浑身发抖。
“你敢!”
“为先帝做事,我怎么不敢?我一片真心为了先帝,唯恐先帝失了爱宠寂寞想念。贵妃,你深得先帝宠爱,也该理解我对先帝的这份真心才对。”
见贵妃呼吸急促地看着自己,那双刚刚还跋扈的眼睛里露出惊恐与畏惧,宋伊也并不在意,挥了挥手,就见宫中的侍卫轰然闯入,一把扣住了那几个尖叫的嫔妃往外拖了出去。他们的动作粗糙,拖着几个羸弱的嫔妃仿佛在拖着米袋子一样,这不仅叫朝臣们都沉默了,就算是最前方宋伊的父亲镇国将军宋将军都脸上僵硬起来。
……实在很不怜香惜玉。
“我出身武将之家,因此行事干脆,不耐烦叽叽歪歪。如今先帝刚刚驾崩,却有人来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各位大人还是要体谅于我。”宋伊笑吟吟地说道。
她完全没有将那几个嫔妃放在心上。
只是这话怎么叫朝臣觉得十分别扭呢?
武将……也不背锅的。
“娘娘,如今先帝停灵,处处都是乱子,臣等想请娘娘决断……”有个朝臣眼睛微微一转上前。
“先帝是驾崩了,可难道六部也都成了死人,内阁也已经追随先帝去了不成?”宋伊见太子又往自己的怀里钻了钻,平静地看着这跪在自己面前的朝臣冷冷地说道,“如果大人们不知道该如何在此刻做事,不如退位让贤,把位置交给能做事的人去做。自古能者居之,朝中尤甚。”
如今想要乱中取栗,乘火打劫试探新君深浅的不知多少,太子刚刚大哭,就算是有后宫嫔妃的吵闹,可是也有群臣仗着太子年幼,妄图压制幼主的缘故。
宋伊微微抬眼,声音凛冽。
“怎么,你还不知道怎么办,要来问我这新寡的妇人?”
她眼底微冷,微微眼底了眼角,那朝臣顿时瑟缩了一下,不敢吭声回到了朝臣之中。
一时群臣寂静。
此刻,越王姗姗来迟。
他身为皇族,乃是先帝仅剩的一位异母弟,因此如今在群臣面前也如同皇家的代表。
更何况越王生得英俊清贵,手中又有些权柄,自然也会为群臣之中有些自己的羽翼为他摇旗呐喊。
此刻他进了宫门,见之前前殿之中的嫔妃已经消失不见,微微一愣就知道这是宋伊动了手。对这位性烈如火的将军府的小姐,他一向都有几分了解,此刻勾了勾嘴角,上前拱手说道,“见过皇后,太子。”
他一只手上缠着厚厚的绷带,宋伊看了一眼,微微点头说道,“既然王弟来了,那就跟着诸位大人好生整理先帝的丧事。还有,国不可一日无君,陛下明日发丧,明日,太子就登基吧。”
“臣弟明白。”越王心里一松,只觉得宋伊的心还是为了自己的。
只要太子登基,这朝中暂且稳固,到时候宋伊就可以把兵权虎符与摄政王的权柄都交给他。
那时候,他才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若先帝的丧事但凡有半点错漏,我对诸位大人就不会这样客气。”宋伊没有再说什么,目光扫过宋将军,这才揽着怀里怯生生捏住自己衣角的太子直接往先帝的棺椁面前去了。
此刻棺椁尚未封存,宋伊就看见那亡故在棺椁之中的同样是一位消瘦英俊的青年。这位帝王其实为自己的爱子铺就了一条可以安然成长的路,外有镇国将军,内有宋伊,还有他交给了宋伊,作为他们母子最后的守护屏障的半数天下兵权的虎符。
可是他唯一没有想到,宋伊会为了越王,叫他的心血全都白费,还配上了太子的一条命。
“母后,我怕。”
“男子汉只流血不流泪,你怕什么。如今你是男子,我是妇孺,你该成长起来保护我了。”宋伊叫太子跪在先帝的棺椁面前。
这先帝驾崩,太子本就要跪在这里一天一夜,只是看见太子不安的样子,她勾了勾嘴角,坐在一旁的一个蒲团上,把地上的另几个蒲团叠好,叫太子跪在膝盖下。
这样还能软乎点儿。
二五八感动得流泪了。
“亲亲,你真是个温柔的人!”所以说那什么杀夫证道……都,都仿佛是误会呢。
宋伊听着垃圾系统的嘤嘤嘤的哭声,第十二次忍耐着没有出去搞死越王。
不然如果收集不到灵气,那这小世界不是白来一趟?
更何况越王眼下并未露出任何罪过,她骤然杀了越王,只怕还是会连累镇国将军府。
“母后。”太子的小身子在蒲团上扭了扭,蹭了蹭,软软地蹭到宋伊的怀里。
宋伊漫不经心地揽着太子,直到第二日先帝发丧,又到了太子登基,最后她安然地被新君第一道旨意就封为太后,立在太子的身边。
下方,越王英俊的脸扬起,与宋伊四目相对,温柔缱绻。
“新君年幼,当有辅佐之人。太后是新君之母,请太后为新君指定吧。”他的眼底充满了期待。
宋伊垂头看着目光之中充满希望的英俊的越王殿下,也露出了一个微微的笑容。
她就喜欢……这样充满期待却从云端跌落的样子……
“新君年幼,自然该有辅佐之人。先帝信重镇国将军府,如此,将军府掌控京畿军务,朝中事,由内阁诸位大人决断。”
宋伊顿了顿,戏谑地看向下方脸色慢慢僵硬的越王,和声说道,“新君年幼,按前朝旧例,当母后临朝,垂帘听政。”
第4章 太后她很美(四)
“行了,没别的了,诸位大人还有什么意见?”
此刻,已经有殷勤的內侍抬了一张赤金金椅上前放在新君身后不远的地方。
宋伊坦然坐下,托腮问道。
能有什么意见?
亲爹掌控京畿,这太后手里还有先帝赐予的兵权虎符,谁还敢说什么?
更何况朝臣也不是没有分到好处。
内阁当政,这其中分润的权力也已经不小。
今日太后决断,算得上是皆大欢喜。
可是只有一个人没有欢喜。
越王只觉得自己被深深地伤害了。
没他什么事儿。
那一刻,内心受到的创伤与沉重的打击,当满朝都觉得满意只有自己被孤零零落下,还有本以为在自己掌控之中却根本没有如同答应自己那样做的宋伊给予自己的打击都叫越王英俊年轻的面容微微扭曲。
他摇晃了一下,又觉得满心的沉重与惊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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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剧本儿不对啊!
说好了叫他做摄政王呢?
他霍然抬头,紧紧地看着已经坐在新君身边勾着嘴角逗弄着小皇帝的宋伊,依旧是那张美艳夺目的脸,哪怕穿着孝衣却依旧不能掩饰她满身的风华美艳。
可是越王此刻却已经顾不得美人了,好不容易忍耐到了下朝,他因是皇叔,因此还算可以顺利地进宫,却见后宫之中正纷乱一片,一问才知道,太后已经命先帝的嫔妃无论有宠无宠,都即日迁宫往太妃们应该住的地方去了。
宫中的气氛有些紧绷,都十分畏惧宋太后的威严。
毕竟先帝才死,就送了先帝宠爱过的女人去孤零零的小院儿里关起来,这实在是很强硬了。
“母后,母后。”宋伊正行走在宫中属于自己的中宫的游廊上,听着耳边传来不知何处的女人的叫骂还有求饶,她并未在意,只是垂头看着自己的身边,正紧紧地拿一双胖嘟嘟的小爪子抱紧自己的裙角,跌跌撞撞地跟着自己走路的小皇帝。
这小皇帝胖嘟嘟的,小腿儿短短的,跟着宋伊的时候踉跄着,可是却努力咬着牙仰头对宋毅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这个笑容天真无邪,宋伊的目光柔和了几分。
“你不问我为什么叫她们迁宫?”
“母后做的都是对的。”小皇帝摇头晃脑地说道。
“谁这么跟你说的?”
“是父皇。父皇说,镇国将军一家都是大大的忠臣,母后是因为喜欢我,想要保护我才回进宫嫁给父皇。”
小皇帝抬眼,一双圆滚滚的大眼睛满是期待地看着微微一愣的美艳少女,乖乖地问道,“母后,父皇说的是真的么?”他对宋伊的亲近还有信赖都完完全全写在脸上,宋伊俯身,摸了摸小家伙儿的脸,嘴角勾起了一个没有半分冰冷的笑容轻声说道,“你父皇说得对。”
“最喜欢母后啦。”胖嘟嘟的小皇帝抱紧了宋伊的腿。
宋伊慢慢地摸着他柔软的小脊背,看见他拿脸在自己的裙子上滚来滚去,第一次耐心地说道,“你父皇这些嫔妃勾结朝臣,之前在先帝棺椁之前就想要生事。如今前朝后宫尚未完全安定,不能叫她们留在宫中肆无忌惮地生事。更何况无论如何,她们也都是你的长辈,又是先帝宠爱的女子,你若不敬,日后只怕会横生枝节。这个恶人就由我来做。”她说得充满了牺牲的情怀,其实只不过是想把这群在自己面前一哭二闹三上吊的女人关起来眼不见心不烦罢了。
不过也不能妨碍她刷小皇帝的好感对不对?
“母后,你可真聪明。”小皇帝崇拜地对她说道。
宋伊哼笑了一声。
“你要比我更聪明。皇帝,我可以庇护你长大,可是却不会一辈子庇护你。天上的雄鹰也不该永远被遮蔽在母亲的羽翼之下。”
她当然只会看护这小皇帝知道他长大的那一天,此刻抬手揉了揉小家伙儿的小脑袋,看见他天真依恋地在自己的掌心蹭蹭,忍不住伸出另一只手来慢慢接近了这小东西细细的小脖子,正要落在他的颈窝上,却斜刺里突然伸出一只大手,用力地扣住了宋伊纤细的手腕。
“你在做什么?”
宋伊的目光看着手腕上这粗糙的大手,侧头,看见一个身穿铠甲高大强悍,面容英俊棱角分明的男人正审视地看着自己。
她甩开他的手,指了指小皇帝的脖子。
“龙袍做得急,脖子这里太紧了。”虽然皇帝是至尊至贵,本不应该会有半点闪失,可是先帝驾崩得急,太子的小龙袍赶做得仓促,因此有些不合身,脖子那里就有些勒得慌。
这本也是无奈的事,因此宋伊并未降罪那些诚惶诚恐的绣娘,只是与小皇帝说好,忍着上了朝,回了宫就把龙袍的领子给解开。她的眉目不动,见那男人微微一愣,也见到小皇帝果然脖子处有些勒痕,便挑了挑眉。
“师兄,能放开我了么?”如果不是刚才察觉到是这个男人,她大概不会轻易地叫他攥紧手腕。
可是眼前这高大威严的武将,却是宋伊可以相信的人。
他本是孤儿,从小被镇国将军养大,出入军中,追随镇国将军在沙场之上出生入死,以一介平民的身份最终成为军中显赫的人物,得到先帝的封赏,被封为镇北侯。
他与宋家没有血缘,可是却把宋家当做自己的家。
宋家对皇朝忠心耿耿,他也同样追随宋家,对帝王誓死效忠。
只是镇北侯与原主之间的感情并不和睦,明明是自己追随的宋将军的爱女,可是他早年却见过宋伊追着越王跑的样子,因此对宋伊进宫的理由有些警惕。
他知道宋伊是一个为了爱盲目不顾一切的性子,也知道,她为了越王什么都干得出来。
只是上一世,他并没有想到宋伊会丧心病狂到毒杀了年幼的小皇帝,最后不仅自己死无葬身之地,还连累了宋家。
他对宋家的倾门之祸无能为力,可是最后却以自己的全部军功作为交换前往万里黄沙的边关,在边关养大了宋家的两个孩子,延续了宋家的血脉。
他在宋家被满门抄斩之前冒着自己也要被牵连抄家的风险,从监牢之中与同样同情宋家的几个同僚一起将宋家的血脉转移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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