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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七章 炼金的终极
“哦?”罗兰望了过来,“为什么?”
“是这样的,陛下……您对炼金术了解得不多,所以很可能被人蒙蔽了。”莱特宁赶紧挡住瑞利,他本身就颇为自傲,在提费科面前都稍欠尊重,更别提一度被认为不学无术的四王子了。万一惹恼了对方,恐怕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炼金之术千变万化,每一个公式都代表着一个新的成果,然而不是所有成果都像雪粉那般耀眼,它很可能无法直接转化成金龙,却是促成另一个杰出产品诞生的基础。”
“正是如此,”瑞利不满地接道,“就拿烈性雪粉来说,其中的冰硝由粪便转化而成,这本身就是一种炼金反应。但它除了制冰外,还可以跟另外的炼金产物混合,制造成雪粉——这些用途都需要长时间的探索和琢磨。就算是经验最丰富的炼金大师,也不敢断言某个反应成果是毫无意义的,陛下,它们的价值并不能单纯用金龙来衡量。”他皱眉瞪向罗兰的首席,“如果有人敢向您这么保证,那么他一定是骗子!”
“你怎么看?”罗兰偏头问道。
那名首席炼金师看起来不慌不忙,他先是摸了摸胡子,等没有人开口了才抚胸道,“陛下,他们会这么说,是因为对炼金的理解还停留在皮毛阶段。我可以证明给您看,他们的公式早就不是什么新鲜玩意,成果有没有用处也全部有了定论。”
这话一出,炼金师们齐齐吸了口凉气。
莱特宁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这人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对每一个炼金公式都了如指掌?开玩什么玩笑!王都炼金协会最近两年里发现的新公式就有十数个之多,光是看都要看上好几天,对方竟然敢说没有新鲜东西了?他心中惊讶的同时涌起了一阵窃喜,这个叫凯莫·斯垂尔的人完全疯了,只要举出一个他说不上来的公式,就等于在欺骗陛下!
最为寡言的首席阿奇尔也忍不住了,他冷声道,“你想怎么证明?”
“很简单,”凯莫信心十足地走到三人面前,“你们摆出原料,我来说出炼金结果,如何?”
瑞利被气得笑了起来,“很好,协会里什么材料都有,随时可以进行验证,你要是说错了的话可别想还能像在边陲镇那样瞒过陛下!”
“如果我都说对了呢?”
“这不可能!”阿奇尔连连摇头,“炼金公式的确有可能出现重复,但穷尽则绝无可能——你太小看炼金了!”
对方露出奇怪的神色,像是感慨,又像是怜悯,“不是我小看炼金,而是它本身就是错误的。”
莱特宁感到额角直跳,“你说什么?”
“容我先问一句,你们眼中的炼金是什么?”凯莫不为所动,“混沌、繁杂、千变万化、难以捉摸?不……你们对炼金,或者说对万物的本质一无所知。”
“简直一派胡言!”瑞利大声呵斥道,“难道你想说,这门贤者之学是简单、有序、还一根筋到底的吗?如果它真是如此,又怎么可能演化出众多缤纷的物质,让这个世界每一块石头都与众不同?”
令莱特宁惊惧的是,对方居然轻笑起来,“啊,没错……它就是简单、有序,而且一根筋到底的。”
“你——”
“至于这个世界为何这般缤纷多彩,那已不是炼金术能顾及到的范围,”凯莫平和地说道,“换句话说,那是一个更高的境界,我也只是刚刚看到门槛而已。”
“够了,”莱特宁拉住胡子都快竖起来的瑞利,“你带上弟子先去准备炼金材料吧,任何荒谬的言论在事实面前都会不攻自破。”
否则再说下去,保不准他会对着凯莫破口大骂,同时还把招募他为首席的罗兰陛下也一起骂进去。
这人确实是个疯子,炼金术简单而有序?莱特宁在心底恨恨地想,他绝对要让对方尝到深刻的教训。
……
提炼大厅中央的一条长桌被清理出来,上面放着数个小瓶和三张白纸,纸上写着的正是原料的名称。
经过一番讨论,三位首席决定每人选出一个公式,让凯莫·斯垂尔来证明他的说法。为了给陛下留下不刻意刁难人的印象,同时避免凯莫胡搅蛮缠,三人还把原料名称写了出来,至于对方认不认得,那就不关他们的事了。
当一切准备妥当,莱特宁望向罗兰陛下的首席炼金师,沉声道:“请开始吧。”
后者胸有成足地走到桌边第一张白纸处。
“硝石与绿矾煅烧?”他扫了一眼纸上的内容,看起来略感意外,“你们也发现双石制酸法了啊。生成物是多种固体和酸液,后者能腐蚀金属。”回答的同时,他还提起笔,在纸上写下一长串符号。
出题的阿奇尔脸色顿时十分难看,“正……确。”
围观的炼金师们纷纷交头接耳起来,大概谁也没料到,第一位首席选出的公式不到一息时间便被说出了答案。
“安静!”莱特宁喝道,“还有两题呢!”
“他只是恰巧碰对了而已,”瑞利跺了跺脚,“第二个公式就没这么幸运了。对了,他在纸上写的那些东西是啥?”
他摇了摇头,心中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而事实的发展很快偏离了两人的预期,凯莫甚至没有在桌边停留太长时间,便说出了结果,而且还点明了瑞利设下的陷阱,“绿矾酸和铜片吗?如果酸液含量太少,这个反应是无法进行的,浓度高的话,加热可以使液体变成蓝色,同时有气泡冒出。”
莱特宁设下的难题也没有给他造成任何困扰,“取出幽冥石?没有别的条件了?”凯莫抓起瓶子摇了摇,打量着浸泡在水中的白色固体,“这东西倒是挺稀罕的,单独放置在空气中容易无火自燃,产生白烟,最后留下白色固体,我说得没错吧?”
“呃……”莱特宁被彻底震住了,这东西是与狼心国的炼金师交流时换取的奇特物品,见过它的人都很少,更别提说出它的特性了!
“你们也可以提问,”凯莫转过身,望向围观的炼金师们,“我会证明给你们看,我所说的并非虚言。”
人群顿时沸腾了。
“赭石和木炭混合灼烧呢?”
“温度够高的话,可以得到铁,它本质是一种特殊的铁矿石。”
“为什么融炼砂石得到的玻璃颜色各不相同,您不是说炼金没有变化吗?”
“因为里面的杂质各不相同,所以水晶玻璃需要最为纯净的沙砾。”
“凯莫大人,我有一个问题!”
“还有我!”
莱特宁惊讶地发现,大厅中的气氛正在迅速改变,炼金师们从提问变成了请教,连称呼也带上了敬意。他意识到,凯莫正在成为众人心中认可的首席。
“都给我住嘴!”瑞利忽然叫道,“这些不过是炼金协会早已摸清的公式,如果你真的对所有公式了如指掌,那么就列一条所有人都没有见过的公式出来啊——比如炼金术的终极追求!”
这……不可能吧,莱特宁吞了口唾沫,他相信在场的所有炼金师都跟自己的想法一样——毕竟,这个追求只是源自一个传说而已。
但他不敢置信的发现,对方竟然扬起了嘴角。
面对炼金协会成员齐刷刷的目光,凯莫·斯垂尔微笑道,“你是说点石成金吗?当然可以,接下来就让我来演示一番吧。”
第五百二十八章 点石成金
“难道你已经……提炼出了贤者之石?”阿奇尔颤声问道。
大厅里一时间鸦雀无声——这恐怕也是众人都想知道的答案。
贤者之石是传闻中炼金术的顶点,它拥有转化万物的能力,亦是炼金术被称为贤者学术的原因。当作为媒介时,它可以将普通的铁、铅变成贵金属,让人拥有挥之不尽的财富,这便是点石成金的来历。
“转化万物的石头么……那东西不过是古代炼金师想要偷懒才杜撰出来的玩意,”凯莫摆摆手,“我要展现给你们看的,是世界的奥秘。”
只见他从腰包里取出一根奇特的水晶玻璃管,大方的展示在炼金师们面前。
所有人都伸长了脖子,莱特宁也不例外。那根管子大约两指粗细,两头全部封实,管中盛放着一些棕红色的粉末,朴实无光,乍看起来就像是干燥的泥土一般,也不知道是如何填进去的。
随后凯莫让人取一杯洁净的水过来,自己则从桌子上拿起块绿矾石,将玻璃管一端砸得粉碎。
人群中响起了一阵骚动。
连莱特宁都大感心痛,那透明无瑕的色泽,分明是上好的水晶玻璃,而且想要烧制成如此匀称的管状,不知道要花费工匠多大的精力,结果对方居然就直接将管子砸开了。不过这也让他意识到,四王子先前称领地里已经研制出水晶玻璃并不是一句谎话——王都炼金协会绝对不会生产这种奇怪的容器。
水很快送了上来,凯莫将管中的粉末倒入杯中,水体慢慢变成黄绿色,而粉末也都消失不见了。
“你们这儿有铅棒吧,”他转身道,“取两根品质最好的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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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瑞利出声道,“既然是炼金反应,那谁来做都一样吧?我见过一些街头卖艺者,他们对障眼法十分擅长,能在众目睽睽之下将铜鹰换成金龙……我不是在怀疑你,但这种场合,还是慎重点比较好,”他望向另外两位首席,“你们认为呢?”
“的确如此。”阿奇尔缓缓道。
莱特宁犹豫了下,谁都能看出瑞利分明就是在怀疑,而且把对方比作街头卖艺者实在有些失礼,但这种时候他必须站在炼金协会这一边,“我也……同意。”
原以为边陲镇的首席炼金师会勃然大怒,却没想到凯莫·斯垂尔只是笑了笑,“当然,最后一步由炼金师来做和学徒来做都没有区别,正如我所说的,炼金本质就是简单、有序、一根筋到底的。你们谁来?”
“让我来吧。”莱特宁感到心跳得厉害,他甚至不敢去和凯莫对视,可面对点石成金之术时仍抵不住好奇的诱惑——难道这杯黄绿色的液体,真能让铅变成金吗?
学徒很快取来了材料,这是反复提炼过的铅棒,外表呈青白色,平时都放在垫有棉布的木箱里,算是品质最好的存货了。莱特宁拿起一根,小心翼翼地放入杯中,接着惊讶地发现铅棒表面显现出了一抹金黄!
他感到自己的双手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看啊!好像有什么东西长出来了!”
“金色的……天哪,是金色的!”
“那就是黄金吗?”
“也可能是铜啊!”
莱特宁身后的议论声陡然变大了,他回过头,看到所有炼金师和弟子都瞪大了眼睛,目不转睛地盯着长桌上水杯的变化,语气中充满了震撼和不可思议。阿奇尔则是一脸迷茫,像是失去了方向。
他自己此刻也感同身受……难道炼金真的如凯莫所说的一般,本身毫无变化,完全是简洁明了,而自己认为的混沌无序,只是因为走错了道路吗?
那他们这几十年来的钻研又是为了什么?
当铅棒被取出来时,表面已如珊瑚般绽放出根根细丝。
“这些都是……铜!”瑞利咬咬嘴唇,用出最后的力气嘶吼道,“你不可能知道点石成金的方法!这不合常理!否则你完全可以用金龙买下整个灰堡,而不是仅仅成为一位小镇领主的首席炼金师!”
“我选择这条路并非为了金龙,而是想要知晓这个世界,”凯莫的声音仿佛从很远的地方传来,“如果你不相信的话,可以检验一番……我想王都的首席,不会不知道如何分辨铜和金吧?”
然而之后的验证并没有发生任何逆转,铅棒上的金丝被削下来装入盘子,放到火上烘烤,很快熔化聚集成一团。这显然不是铜——在高温下,铜会变成难看的固体,而盘中滚动的金属溶液光芒更胜,像是璀璨的金色太阳一般。
真金不怕火炼。
这是实实在在的黄金。
大厅里已然沸腾了!
“点石成金的炼金公式居然真的存在!”
“凯莫大人,您之前在纸上写的那些符号代表着什么?那是更高境界的公式吗?”
“您是从哪里学到这些知识的?”
“首席大人,您还收弟子吗?我愿意从学徒做起!”
凯莫·斯垂尔伸手按下嘈杂的呼喊,“听好了,你们今日所见到的一切都是来自于一门更古老的学科,它不仅包括了所有可能的炼金公式,还揭露了万物构成的奥秘!通过它,你们甚至可以预言那些从未见过的炼金公式,点石成金也不例外!只要跟随我前往西境,这些我都可以传授你们!”
前往西境?望向一旁露出微笑的罗兰·温布顿陛下,莱特宁僵硬在原地……这才是对方真正的目的吗?但此刻醒悟已经晚了,现场热烈的气氛完全超出了他的控制,可以想象,能学到点石成金之术的话,谁还愿意为协会工作?大厅里的炼金师恐怕没有人会继续留在这里,拥有百年历史的王都炼金协会竟然在一天之内就要土崩瓦解了。
恍惚间,莱特宁看到凯莫缓缓走到了自己跟前。
“你还记得二十七年前有一名想要配置融金之液的学徒吗?”他倾身在耳边低声道,“因为两次试配失败,你们就抢走了他的钱袋,并拒绝他再次踏入协会的大门……事实上,那只是因为你们提供的酸液浓度不够导致的。”
莱特宁浑身一凛,脑中的回忆和眼前的人影重叠起来,他惊讶地张大了嘴,“你就是当时那个被我审核的学徒——”
“没错,”凯莫点点头,“我只是来取回我该得的东西。”
第五百二十九章 回归的女巫
两天后,凯莫·斯垂尔向罗兰提出辞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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