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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母见到大家都拘束本,欲要撵了贾政去休息,好让众人特别是宝玉,能放开了玩耍,但是贾政同时也想孝顺贾母,同样出了个灯谜,又故意猜不到贾母的灯谜来逗她开心,贾母见到自己出的灯谜贾政费了好半天劲才猜到,贾政所出的,她一听便猜到了,因此得了他特地准备的彩头,不由得也有些高兴。

又让贾政去看屏灯上她们姐妹所写的,看是否能猜着。

贾政走到屏灯前,逐一细看,一一忖度,这些自然都难不倒他,便将谜底一一说了出来,只不过他心中思索:“大节下的,为什么贾家几位姑娘所做的都是不祥之物呢?

贾妃所作的爆竹,此乃一响而散之物。迎春所作算盘,是打动乱如麻。探春所作风筝,乃飘飘浮荡之物。惜春所作海灯,一发清净孤独。

勉强再往下看,宝钗的那一个上面写着:画时圆,写时方,有它暖,没它凉 (打一个字)贾政思索片刻,说道“这是一个‘日’字吧?”

宝钗起身说道:“姨父猜的很对。”

贾正方抚须点点头,眉头方微展了展,心道:总算有一个寓意还不错的,薛宝钗虽然生在商贾之家,但是如今薛蟠年纪轻轻也任了职,说不定日后是个福寿俱全之人。

但是,这并没有赶走之前几个姑娘所做不祥之物带来的烦闷,贾政新在贾母面前,更不敢表现出来,不过之前要陪贾母一起做乐的兴头却减了□□分。贾母见他如此,以为他是日间工作劳累,便赶他去歇息。剩下的众人又聚了一会儿,便也散了。

那日贾元春游过大观园回宫之后,便亲自做了一篇详细的游记,还有宝钗抄录的个人所作诗篇,分其优劣,命人在大观园中勒石纂刻,以传为千古风流佳话。又想到自己游幸过后,贾政必然命人将园子封住,不再让人进。真是那样,岂不是辜负了里面的万般美景!又因为家中有几个能诗会文的姐妹,若是命他们住在其中,又不至于使佳人落魄,又不至于使风景凋零,岂不是两全其美。至于宝玉向来与姐妹们一处惯了的,若是独独不让他去,必然要不大畅快,所以让宝玉也去。

贾府之中接到这道旨意,便命人各处选拔精工名匠,在大观园中磨石镌字。又因小姐们要住进去,遣人去各处收拾打扫,安设帘幔床帐,别人也就罢了,欢喜尚算有限,唯有宝玉,高兴得跟什么似的,向贾母要这个弄那个,可着自己的心意,把平日想弄进房中的摆设玩具等物都整治齐备。

薛宝钗京中的房子已经收拾妥当,随时可以搬进去了,他们一听,大观园中众姐妹要住进来,更要快快的搬家,因为薛蟠在里面毕竟不方便。惹得贾母王夫人等人苦苦相留。

因贾元春的那道旨意之中,特地让宝钗住蘅芜院,薛夫人心想不好违逆,若是宝钗一个人在园子中住,她又不放心,便让薛蟠带着所有家什等物先搬过去,反正他也经常不在家,薛夫人就仍然住在东北角的那个院落之中,等薛蟠休沐回家,他们再一家人过去团聚。

可是谁也没想到,这还没等搬过去,变出了另外一件事故,打破了薛家人原有的平静。

本来不出意外应该是薛蟠到家的时候,却只匆匆进来一个,跟着他的下人,向薛夫人和宝钗回报说:“太太姑娘不好了,大爷被五城兵马司的人抓走了!”

第120章 钗在奁中14

薛夫人一听大急,险些晕了过去薛宝钗连忙扶住她道:“说清楚, 是怎么回事儿!”

那下人说道:“本来爷今日休沐回家路过南街口, 不承想碰见了一个熟人, 两人不知为什么,就吵了起来, 后来更是大家打出手,五城兵马司的人巡城路过,看到之后, 就把大爷给捉起来了。”

薛宝钗目光一凝, 说道:“对方是什么人?是只把我哥哥抓起来了?”

那下人说道:“对方是武昌侯世子, 是和硕公主的儿子,那官兵只抓了大爷。”

薛宝钗问道:“只抓了我哥哥一个人, 还能让你回来报信, 他临去之前说了什么没有?”

那下人说道:“大爷说让慢慢告诉夫人和小姐, 不让夫人担心。”

薛夫人连忙说道:“蟠儿这下可闯了大祸了, 我原本以为他已经改好了,不再和人打架, 谁知道一打就找个身份地位咱们惹不起的, 这可如何是好, 我快去贾府之中,让你姨妈,琏儿他们使银子到官府之中打听打听, 看看到底怎么回事儿了。”

薛宝钗说道:“这事儿母亲也不必急,哥哥现在到底有个官身, 所以他们当街斗殴,朝廷自有定例,应该不会太重,只不过对方的身份有些棘手,毕竟是皇亲国戚,若是对方不依不饶,恐怕以后要多个仇家。”

薛夫人说道:“这可如何是好?不知道他进了里边儿是怎么样呢。”

薛宝钗见薛夫人实在担心,就说到:“母亲愿意找姨母打听,那便去好了,我这就去让人开箱柜给你拿些银子,没有银子,他们也打听不出来什么事儿。”不过是花钱给薛母买个安心。

王夫人那边官中的账上总是入不敷出,建完了大观园,仍然要收拾这收拾那的,开销要比以往大了很多,正愁没银子使。薛家就出了这个事儿,王夫人便一口答应下来。

王夫人那边打听的还没有消息,薛蟠被羁押了两天自己回来了,虽然那人被他打伤的不严重,但是身为朝廷命官,当街斗殴,有违朝廷法度,说上面的处罚已经下来了,让他去西北军营。

薛夫人一听,简直又要晕了过去,宝钗和薛蟠急忙抢救,又是捏人中又是灌姜汤,好不容易她才悠悠转醒。

宝钗说道:“娘,你不要小题大做,上面只说让哥哥去西北军中历练历练,又没说要发配充军,官职仍然给他留着,他就算是过去了也仍然是有职在身,年轻人出去闯荡一番到好,难道你想总把他拘在身边吗?”

薛蟠赞同地说道:“还是妹妹了解我,母亲,莫要太过担心,儿子只要是金子,到哪里都会发光的。”

薛夫人叹道:“那可是西北军中啊!离我何止千里万里,你若是有个三长两短,你叫我怎么活呀!”薛夫人怕的就是他不是金子,而是不自量力在这说大话呀!

薛蟠说:“十三爷说西北的罗布藏丹增蠢蠢欲动,和阿拉不坦有联合之意,不然圣上也不会向西北增兵。那帮孙子竟然敢来打我们大清国,就要给他点厉害瞧瞧,男子汉大丈夫,不上过战场,哪能算得上再世一回。”

宝钗若有所思的看着薛蟠,总觉得他这眉飞色舞的样子,一点儿都不像是受了处罚后该有的。要安慰他的话,便咽回了肚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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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禁城,皇帝的起居室养心殿中,雍正对怡亲王与内阁首相张廷玉说道:“我想了一夜,就由年羹尧出任西北绥远大将军,青海,甘肃,四川,陕西四省的军队都归年羹尧节制,衡臣你下去之后拟一道明召,一会儿就在朝会上宣读。”

张廷玉奉旨下去拟旨,屋中就只剩下雍正与怡亲王两个,怡亲王允祥说道:“西北这场硬仗不好打呀,臣弟向您请旨亲自去打您还不同意,只能派给年羹尧了,他确实很有才干,办事利落,不过他的缺点你我都知道也很明显。”

雍正说道:“虽然你的腿疾都好了,但是西北苦寒,那环境再去待个一两年,又没有名医在侧,万一旧病复发了怎么办,再说你是上书房的顶梁柱大臣,我事事倚重于你,现在还不能让你离开我身边,对了,那件事办好了吗?”

怡亲王说道:“办好了,我已经把薛蟠打发至西北军中,并给他直接秘揍之权,他这么不起眼的小角色,应该不会引人注目的。”

雍正点点头说道:“那就好,我本来应该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可是你也说年羹尧的缺点太过明显,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前线之中更事事先斩后奏,我们还是应该多些耳目,才不至于事事被蒙蔽。”

就算是薛夫人再不舍得,薛蟠起程的日子也到了,除了早就收拾好的行李之外,宝钗另外给他收拾了一个小包裹,里面金疮药,伤寒药,解毒药等等,只要她能想得到的样样都有。等之后薛蟠拆开来看,还会发现有一把削铁如泥的匕首。

这么多年,宝钗看着薛蟠长大,她对薛蟠之情,犹如元春对宝玉。他一朝要离了身边,跑到军营之中去,那边还随时会打仗,如何能不惦记!

薛蟠去了西北军中,王夫人更不同意让薛夫人和宝钗自己住,她们一对妇孺又没有个男人能顶门立户,只是把薛家新房处处都打扫干净,暂时先空着,只派几个奴仆看管。

贾府之中现翻了黄历,看了一个好日子,众人纷纷住进园中,宝钗住了蘅芜院,林黛玉住了潇湘馆,宝玉住了怡红院,宝玉和黛玉两个的住处都很清幽,离的又近,正合他们二人心意。迎春住的是缀锦楼,探春住了秋爽斋,惜春住了蓼风轩,李纨住了稻香村。

每一处又添了两个老嬷嬷和四个丫头。除了各自的奶娘和亲随丫环们不算以外,另外还有专管收拾打扫的。等到了那一天,各处的屋子早已派人收拾好,大家一起住进去,大观园里顿时花飘绣带,柳拂香风,不似以前那么清静寂寥了。

且说众姐妹进入大观园之后,常常一起结伴游玩登舟下海,上山拜观,再或是一起抚琴下棋,观诗作画,好不自在。

贾宝玉如入仙境心满意足,他最爱与女儿们相处,倒不是存了什么龌龊的心思,反而是一片赤诚痴心相待,只愿意与女孩亲近,不愿意去和男人们结交仕途有用之人罢了,他越是这样,家里的姐妹表姐妹,还有小丫鬟们对他更是与别人不同。

贾宝玉痴劲儿上来便做了几首诗,记录园内的生活,不知怎的这诗流落到外面,便让一些轻薄浪荡的公子们抄在扇面上,还有人借此特地来求诗,宝玉越发的得意了,平日也不去好好读书了,只在这些旁骛上下功夫。

因薛夫人还住在园内东北角的那处院落之中,宝钗每日仍需处理一些外面的事,蘅芜院又是大观园中心位置,让外人进入很不方便,园中不论千金小姐还是丫环,都要避忌他们,很不方便。便定在每日辰时回家看望薛夫人时,让管事的们都这个时候来回禀事务,宝钗一般都是陪薛夫人吃午饭再走。

这一日,铺子中的管事给她送来了两箱新制的宫扇,也有素面儿的也有题了诗作了画的,薛宝钗正想着,刚好可以拿进园去,与探春黛玉等人分了。她随手捡起一个,只见上面画着一个,盈盈而立的宫装美女,旁边题的诗是一首七言律诗“梅魂竹梦已三更,锦罽鹔衾睡未成。松影一庭惟见鹤,梨花满地不闻莺。女儿翠袖诗怀冷,公子金貂酒力轻。却喜侍儿知试茗,扫将新雪及时烹。”这诗本也没什么,不过又是女儿,又是公子的,这个世界的礼教大防特别重,若是拿进去送给各位姑娘,就显得太过轻狂了,便是明事理的丫头也不会要提了这种字的东西。

宝钗心想幸好自己拿起来看了看,只让人分拣出素面未题字的,或者是只有图画没有字的留下。她不经意又扫了一眼扇面,下面的落款是“怡红公子”,薛宝钗心中一动,心想,贾宝玉住的正叫怡红院,莫非这难道是贾宝玉写的?

于是她便起身往潇湘馆去,让有力气的婆子们随后抬了扇子先送到她的蘅芜院去。

她转过山坡,穿过度柳,过了荼蘼架,来到千百竿翠竹掩映的修舍之中,林黛玉正在临窗吃茶,见宝钗来了喜上眉梢,起身相迎。林黛玉说道:“今儿个上午姐姐怎么有空过来看我,我以为你必然要在姨妈那里用饭呢!”

宝钗说道:“明知道自己身子弱,怎么还在窗口吹风,别贪那一时半会儿的凉快,我们还是到里边坐吧,于是引着她到贵妃榻旁的小几上。”

林妹妹先天有些弱症,是胎里带来的,其实正是所谓的早产儿,所以她的身子有些单薄,无论怎样进补都胖不起来,但是细心调养也并非是短寿之人,只是在环境上,要特别经心罢了,但是她的身份摆在那里,出入都有人伺候,手下的丫鬟们恨不得比她自己要精心十倍。所以若非她心灰意冷一心求死,断不会一场小病就送了性命。

紫娟又给宝钗送上茶来,宝钗道了一声谢后,将扇子拿出来给黛玉瞧,一边喝茶一边说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的宝哥哥的文笔,若不是也就罢了,若是的话他这些词儿竟然都跑到外头去让人传诵,应该杜绝了才是!不然我们这些住在园子里头的说不定要让人传成什么样!”

黛玉听了她这话,低头去看那诗,放在心中咀嚼,按风格习惯看,应该是宝玉写的,这时林黛玉也忍不住柳眉倒竖,说道:“这个该死的,都说他不知道读书上进,反倒有精力弄这些淫词艳曲出来,还要牵连我们园子里的姐妹们,我这就找他算账去!走,宝姐姐,你跟我一起去!”

薛宝钗说道:“我跟你去倒是应当,只不过,你也别生这么大的气,这事情出也出了,要说要紧,也没什么要紧,要说不要紧,也确实与我们大有干系,毕竟同住一园。只要不再让别人知道,也别让他再写,更别让那边的姨父知道也就罢了。只要多多警惕他,别只顾着自己一时畅快,做了诗来显摆才干,却要把别人也捎带进去!我来找妹妹你,是因为你们素来亲厚,我若是直接拿着扇子去找宝玉,恐怕就是和他结仇了。”

宝玉的这番做派本来园内的众位和贾府诸人都不知道,偏偏这么巧,这题着诗的扇子竟然送到了宝钗的案头。

“为了长久之计考虑,我才觉得,就算是小题大做,也应该来找你警醒贾宝玉一番,不然日后他若是夹带习惯了,再将这里,公候千金小姐们的诗文夹带出去,流落到外面任人谈说嬉戏,那这大观园里的人可就丢了大人了。”

这个世界给女儿们的枷锁已经够重了,若是因宝玉的无心之举,给这园中的女孩们身上再泼污渍,那就不好了。

林黛玉保证道:“好姐姐,你只管和我去,有我呢,我来和他分说,看他以后还敢不成!”

潇湘馆与怡红院离的近,没走多一会儿她们就到了贾宝玉的住处。宝玉屋里也照例一堆娇俏的女孩们侍候,贾宝玉向来忍让娇惯女孩,普通人家的小姐待遇,也不及他的丫鬟。

宝钗和黛玉一来,宝玉以下麝月晴雯等连忙招待让坐。见到二美携手而来,宝玉十分高兴,说道:“宝姐姐,林妹妹,今天是什么好日子,你们一起来找我。”

因为丫鬟们都在,黛玉心中有气,一时也发作不得,等到她们上了茶说过几句寒暄的话之后,林黛玉说,“宝玉,你让丫头们都下去,我们有话和你说。”

宝玉一听,笑道:“什么事儿这么神神秘秘的,好,我这就让她们都出去。”

晴雯麝月秋纹等人都下去了,唯有袭人还在屋中的几个小榻上,宝钗走过去按住要起身的她说道,“你病了,还是不要妄动,多休息,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怕人多口杂,多你一个在这儿不妨事儿的。”

黛玉又问了一遍袭人的病,才对贾宝玉竖起柳眉,将扇子摔到他怀里道:“你看看,这是不是你写的!”

宝钗知道他们两个要闹一阵儿,也不上他们近前,只坐在袭人的床头,袭人悄悄拉着她的袖子,很想问问到底是因何林姑娘和宝钗气冲冲而来。

宝钗轻描淡写的摇摇头,又摸了摸她的额头探温度,小声说道:“没什么,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这风寒不妨事儿,便是不吃药,明后天就会好了。”

那边宝玉看了扇面上的诗,极为眼熟,是自己所做,自然一眼就看得出来,说道:“妹妹是从哪儿得的?这正是我写的诗,这扇子倒是怪好看的!”

林黛玉说道:“好啊,如今能诗会文了,就拿我们取乐,什么女儿,公子,丫鬟的!让这诗流传在外,还让人做到了扇面上!我们这些住在园子中的姑娘家还要脸不要!成了人家茶余饭后取乐的不成,宝玉你也太过没个成算!”

本来宝玉还极为自豪,还想将他其他的诗句翻出来给林黛玉和宝钗看看,但是听她这样一说,贾宝玉才惊觉他这样做有些逾越了,倒是惊出了一身冷汗。

“好妹妹,快别生气,我也没想那么多,以后再也不这样了,你可千万别告诉老爷去!”

林黛玉吓他道:“你这样轻薄,做了这样的诗句来取乐,还流传到外面那些贩夫走卒之中,若不是在宝姐姐家的扇面上发现了这个,我们还被蒙在鼓里,凭什么不让我告诉舅舅,我这就告诉去!”

林黛玉起身要走,贾宝玉急忙拦住,千求万求见也不好使,向宝钗求助道:“好姐姐,我再也不敢了,你快劝劝林妹妹”。

袭人也焦急地说道:“宝姑娘林姑娘,你们也知道,宝玉素来是个没心眼儿的,他是无意冒犯,饶过他这一遭吧!真若是闹到老爷面前,宝玉少不了一顿排头,少说也得扒一层皮下来,大家脸上又都不好看,我们这些当丫头的首当其冲,要在太太和老太太跟前落不是,何苦来哉。若是事态不严重,不如我们就把这事捂严实了,让他再也不敢再犯就是!我也一定好好看着他。”

薛宝钗向林黛玉一使眼色,林黛玉说道:“今天就看在袭人尚在病中,还为你求情的份上,咱们就先把这事儿搁着,但是若是有下次,或是日后你将我们谈诗作画时的只言片语流传出去,让那外人听到谈论一点,咱们就新帐旧账一起算。”

贾宝玉一连声的打拱作揖说道:“是,是,都听妹妹的,你说怎么办就怎么办。”

宝钗说道:“你自己写的那些已经流传出去的也就罢了,千万莫把妹妹的话当耳旁风,若真这个大观园成了别人的谈资,别说是林妹妹不饶你,我们也没脸在这呆,一准儿早早的回家去,大家一拍两散反倒干净。”

贾宝玉见宝钗一直坐在袭人的那去,以为她并不像林黛玉那样气,可是听了这几句话也知道,原来宝钗也对自己不满,她这股暗火只不过是压着而已,也连连的打千儿作揖。屋里正闹着,只听外面探春的声音说道:“哟,你们院子这是干什么呢?喂个鸟,浇个花需要七八个人一起干,屋里不用人伺候了?”

晴雯回道:“原来是三姑娘和四姑娘,是,宝姑娘和林姑娘来了,正和二爷说话呢,屋里没地儿呆,我们才出来喂鸟的。”

探春笑道:“我去看看他们说什么悄悄话呢,还需要背着人。”

听是探春和惜春来了,正闹着的这屋里才算作罢,林黛玉将扇子拿起来合上,放在手中,探春他们二人进来,说道:“今儿倒是热闹,宝姐姐林姐姐也在,二哥哥的人缘就是好。”

宝玉在心中苦笑,心道今天都在这儿,并不是因为他人缘好,若是探春两个不来,说不定他还要陪多大一会不是呢。

探春说了两句话,见黛玉手中的扇子一直合拢着,那扇穗倒是挺漂,“林姐姐新得的,我之前怎么没有见过?”黛玉一顿,不知道该不该拿给她看,若是拿过去看了这诗,探春惜春二人也必定又要惹一顿闲气。

宝钗这时说道:“也不是什么难得的东西,我铺子中新送了一整箱子,林妹妹刚才在我那,就顺手挑了一个,我这就让人抬来,你们慢慢挑吧。”

探春和惜春喜道:“那敢情好啊!”

因为宝钗没带丫鬟过来,于是让宝玉这里的人去蘅芜苑传话给翡翠,叫人将那箱扇子送到怡红院来。又邀人去请李纨和迎春一起来挑,得到邀请的人都过来每人挑了两柄,宝钗又让人分别给贾府的老太太,邢夫人,王夫人,王熙凤,各送了两柄。剩下的她也不留着,让园子里各人的丫头们分了。

李纨说道:“到底是咱们宝姑娘,出手就是阔气,这一整箱的扇子说送人转眼就分没了。”

宝钗说到:“一箱扇子值什么钱,不过是玩物,给大家拿着好看罢了。”

不一会儿凤姐派人送来两罐儿新茶作为回礼,当然园中的众人也都有,只不过有的,直接送到他们家去了。

眼看已到中午的摆饭时间了,贾宝玉见人来得这么齐全,说道:“都别回去吃了,大中午的日头毒,就让厨房将午饭都摆在这儿吧,我们一起边吃饭边说说笑笑,岂不热闹”。于是这日众人都在怡红院用了午饭才罢。

回去的路上和宝钗一同走的,是那个抬了扇子箱过来,后来又被她派去给王熙凤送扇子的丫鬟。

宝钗见她生的乌压压的黑发,容长脸儿,模样俏丽,便问道:“你是我院子中的,叫什么名字,怎么平常不怎么见你?”

那丫头回道:“回姑娘,我叫小红,因为我管着姑娘院中的洒扫,不怎么去屋子里伺候。每当姑娘要出来之时,翡翠或是琥珀姐姐都会出来告诉一声,让我们停下来。哪有姑娘往出走,我们还在那儿执掃扬灰的道理!所以姑娘每每路过见我之时,都是我们停下回避的时候,所以姑娘才印象不深。”

宝钗听她说了这一番话,这丫头的嘴像蹦豆子一样,说话一点不打奔儿,可见是个说话爽利的人,不知她办事如何,回去又试探了几次,发现这小红当真是个可造之材,还认得字,于是就放在身边留用,有时对外交接传话时就派她去办。

这小红的父母都是贾家几代的旧仆,父亲林之孝是管贾家田房事务的,母亲也是一直跟着管家奶奶,这园子建好之后,小红便被分到了蘅芜院,正好宝钗住了此处,便由此产生了主仆之仪。

小红的父母知道她现在得了宝钗在青眼,都很高兴,嘱咐她跟着宝姑娘好好学些本事。因为宝钗总是派她出去办差,便在园子中来来去去的,正好这时节园里在各处动土种树,负责这移土种树的是后廊上的贾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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