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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阿紫竟然拜师在星宿海丁老怪的门下,当真是有辱门风,荒唐至极!但是段正淳毕竟没尽过一天教养的责任,阿紫她自己摸爬滚打,之前拜了什么师傅,也不是他能左右得了的。

这时,谷中又有人来了,当先一人叫道:“天下四大恶人拜访聪辩先生,谨赴棋会之约。”

苏星河一样的起身相迎,说道:“欢迎之至。”

说话那人正是四大恶人中的云中鹤,原来段延庆也接到了聪辩先生的棋帖,他很是欢喜,因他棋力非凡,对这次以棋会友非常重视,放下手边其他的所有事情,带着手下三人赶来谷中赴会。

第61章 语笑嫣然11

段延庆路过段正淳的时候,只是一瞥而过, 若在平时他见段正淳跑到中原落单, 一定会趁机下手除掉, 今日却无暇理会于他,可见段延庆对今日的棋局有多么重视。

苏星河说道:“大理段王爷先来的, 段王爷是否要与老夫先下棋?”

段正淳说道:“在下棋艺低劣,不敢在先生面前班门弄斧,这次来到谷中, 只是为了会见小儿和小女, 还请先生不要见怪。”

苏星河说道:“好, 段王爷请便,那先有请段延庆先生。”

他又转向王语嫣说:“王姑娘, 烦请你稍待片刻, 等我接待了客人之后, 咱们再来对弈。”

王语嫣说道:“先生请便就好。”

那边段延庆已经开始了, 段正淳问道:“嫣儿,聪辩先生是什么意思?难道你也在受邀之列吗?”

王语嫣说道:“是啊, 请帖是送到我家里的, 对此我也很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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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来的似乎都是男子, 只有她这一个姑娘家夹在当中,好像是挺明显。刚刚苏星河的话,可能是不认为她能破得了棋局, 要不然也不会把她排在最后。目的似乎不是要她来下棋的,而是有其它事情想要找她。

她猜的不错, 因为薛慕华告诉苏星河,她可能是逍遥派其他支脉的传人,而且她手中有掌门指环。

三十几年前,逍遥子受伤之后,掌门指环就消失不见了,苏星河一度以为是丁春秋拿走了它。但是他见他们双方好像并不认识,事实应该不是那般。

段延庆目不转睛的瞧着棋局,凝神思索良久才开始下子,十几步过后,已经是越走越慢,每下一步都要沉思良久了。

少林寺的玄难等几个僧人已经先一步到了这聋哑谷中,此时玄难开口道:“ 段施主你这开始的十几步棋,还是走了正道,再往后则不幸入了邪道。”

他沉声道:“入了邪道又如何?”段延庆的一生跌宕起伏,他本来是大理段氏皇室太子,遭遇乱臣叛乱之后,不仅身体残疾,还失了太子之位,四面楚歌之时万念俱灰之下,才改入邪道,玄难大师的这几句话正中他的生平,由棋局照应人生。

玄难大师好心说道:“这盘棋局亦正亦邪,单单的只用正途好像难解,但是也不是光靠剑走偏锋的方法就能做到的,段施主还请慎之又慎啊!”

这棋局其中所含的万般变化,其实是因人而异,爱财者会因贪误事,暴躁者会因怒误事,再比如慕容复,他的心里总想着不计一切的复国,幻境之中看到自己复国失败,便心神不稳,走入魔境。

段延庆由棋局想到自己一生之中最惨的绝境,口中喃喃说道:“前无去路,后有追兵,我……”

丁春秋不怀好意地接口道:“你活得这么痛苦,不如自尽了吧!”他的话音柔和慈爱,就像是长辈在哄一个小辈一般,但是在场除了身陷迷局的段延庆,谁都听得出来他没安好心,这话语中说不定也施了什么幻术。

段延庆果然受到蛊惑,心神失守之下,举起自己的铁杖,就要往头顶削去。在场中人竟然没有一个来得及出手相救!

段正淳虽然和他是死敌,但是同为段家血脉,他岂能让段延庆死于非命,死于丁春秋这不明不白的蛊惑之中!千钧一发之际,段正淳用一阳指击落了段延庆的铁杖!

南海鳄神岳老三,叶二娘,云中鹤等人一齐抢上:“老大!”

在场邀请之人,都已经一一试过,没人能破得了珍珑棋局。苏星河再次面露惨然之色,说道:“不仅我自己苦思三十年无解,难道我广邀天下之人也破不了这个棋局?难道我……才是气数已尽的那一个?”

他的众位弟子以及在场众人,都不明白为什么解不开一个棋局,他就要气数将尽。

丁春秋笑道:“我谅你也玩不出什么花样了,苏星河,大师兄,你就乖乖受死吧!谁让你装聋作哑的好日子不过,偏偏要自毁誓言,重新开口了呢,我难得来一次中原,顺道解决了你也算是了结一个心事!”

在场众人武功高手众多,但是知道这是他们自己门派的事,都不打算多加插手,以免坏了江湖规矩。

这时王语嫣却说道:“慢着,聪辩先生,是不是忘了还有我呢,我也是接了帖子才来的,就算自知棋艺平平,也要试过了才知道。”

段正淳说道:“嫣儿,这个棋局诡异的很,你还是不要去试验的好。”

段誉心思纯良,他下棋之时没有这样那样的幻境出现,他之所以没能破局,是因为他的爱心太重舍不得弃子,倒是没觉得这棋局有多危险,只是以为是丁春秋在一旁捣鬼才需要提防。

王语嫣对段正淳示意无事,说道:“放心吧,段王爷,我会量力而为。”

她坐到青石棋盘前,看着上面摆着的二百余子的残局,心中微微叹息,若是王夫人在这儿,一定会惊讶的发现,这局棋眼熟的紧,这正是王夫人她爹娘离开剑湖底之前的未尽之局。

为了纪念父母,王夫人在曼陀山庄里也摆着同样一局棋,平时不许人移动棋子,慕容复作为外人从来没有见过那盘棋,王语嫣却是看着那盘棋长大的。

王语嫣提子下落没有丝毫犹豫,因为这棋的破解应对之法,她早已经烂熟于心。

苏星河不由得‘咦’了一声,紧绷了身体,严阵以待。之前所有人没有一个反应像王语嫣这么快的,而且她这绝对不是乱下,而是极高明的棋路。苏星河盯着这盘棋三十年,这其中如何拆解变化早已推演了无数遍。所以刚刚那些人与他的对招都在他这么多年的推演之内的,别人下了一子,他就已经知道那人下一子要想如何了。

下了几招之后,他发现王语嫣下子开始没那么有章法,时而会乱下一气,因为有好几步棋,是他从来没有预想过的,看起来丝毫无用。

丁春秋说道:“苏老头,看来你真是病急乱投医了,一个小丫头片子会下什么棋,你是怕死,在拖延时间吧?”

段正淳不想他打断王语嫣的思路,说道:“既然棋局已经开始了,你们有什么恩怨也等下完这盘棋再说。”

段延庆说:“丁春秋,你刚才出言蛊惑得我差点自尽,咱们这笔帐我记在心里了。”

丁春秋知道段正淳和段延庆都是大理段氏武学的嫡系传人,若是两人联手的话,非同小可,也便不再插言扰乱苏星河,只是静观其变,就算没有他施邪术蛊惑,他也不信这个小丫头能下几招。

段延庆对上段正淳看过来的目光。说道:“别以为你刚刚出手救了我,我就会感激你,之前的夺位之事不可能就那么算了,我段延庆欠你一条命,自会想办法还给你!”

段正淳说道:“其实刚刚不过是举手之劳,你不用耿耿于怀,也不用想着欠我一条命。”

段延庆冷哼道:“我虽然是恶贯满盈,但是良心未泯,恩怨一向分明,我说欠你一条就是欠你一条命!”刚刚他心神失守,即将自尽之时,在场之中好几个人有能力救他,但是他们都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却是段正淳出手才挽回一命。

接连几步让人摸不着头脑的落子之后,在下到第十二招的时候,王语嫣突然棋子一转,落在了一个十分匪夷所思的部位。

众人也都纷纷愕然。

“啊!”段誉不由得叫出声,在场的懂棋之人如慕容复,段延庆等人,都忍不住哈哈大笑,段誉尴尬一笑,替王语嫣解释道:“她可能是太紧张,放错位置了。”

苏星河更是气得吹胡子瞪眼:“胡闹,简直乱下一气,你这是等于自杀!”

本来白棋已被黑棋围得密不通风,这大块白棋本来尚有一丝生气,虽然黑棋随时可将之吃净,但只要对方一时无暇去吃,总还有一线生机。苦苦挣扎,全凭于此。

现下她自己落子,将自己的白棋吃了,棋道之中,从无这等自杀的行径。本来的局面还可寻找生机,但是王语嫣这一招下去,封了自己的死路,杀死一大片白子!无异于是要退出战局了,退出战局倒是无所谓,但是她竟然没有坚持到最后,这让苏星河有些微的失望。

王语嫣却没有像众人想的那样痛快站起来认输,而是一个一个的将自己杀死的棋子捡了下来,捡干净那一片白棋之后,棋盘上空出好大一片区域,她对着目瞪口呆的苏星河说道:“聪辩先生,该你了。”

王语嫣这一招竟然是为了自弃!而且她一招弃了数十余子!下棋对弈之中虽然也有自弃这一招,但是所弃子数一般也就七八个,最多不会超过十个,不然双方悬殊,就更无望反败为胜了。

苏星河尚未缓过神来,听到催促之声,自然而然的落了一步黑子,王语嫣将白棋下在她空出的那一大片区域之中,再走几步,苏星河才惊觉,这盘棋早已超出了这些年来他拆解的范围内,原来王语嫣那些看似不着边界的下子,每一步都是向后想了不知多少步。

段誉惊叹道:“原来语嫣才是唯一看透了这一局棋的人,正是要白棋先挤死自己一大块儿,以后的妙招,方能源源而生!”

段誉这句解释过后,众人才算明白,原来王语嫣那么做是极有深意。

段正淳与王语嫣,却不能向别人诉说女儿的优秀,他是个守诺之人,之前答应过王语嫣,不说出二人的父女关系,即便是对自己的情人阮星竹,女儿阿朱等人也没有说过。只有四大护卫,还有他和段誉知道此事。

包不同风波恶等人,虽然见自家公子下棋没有赢了人家,但是见王姑娘势头正盛,也觉得脸上有光。

慕容复则是凝视棋局,见白棋已占上风,正在招招逼迫,心想:“这几步棋我也想得出来。万事起头难,便是第一着怪棋,无论如何想不出。”又想:“表妹的谋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一直以为她是个心无城府的女孩。”

这棋到最后,王语嫣越来越占上风,终于要反败为胜,苏星河不但没有不高兴,反而越下越兴奋,珍珑已破之时,他满脸笑容,拱手道:“王姑娘天赋英才,可喜可贺。”

王语嫣说道:“不敢当,也还要多谢先生手下留情,这些棋路我已经搅尽了脑汁,若是再下下去,恐怕就要献丑了。”

苏星河说道:“天意如此,让你破了我师傅的珍珑棋局,请王姑娘跟我来吧。”

他见段誉,段正淳等人随后就要跟着,说道:“请几位不要着急,先师有东西留给这破解了珍珑棋局之人。就在这木屋之中,但是此屋只她一人能进。”

苏星河把王语嫣领到没有门的木屋前,他见王语嫣柔弱,应是丝毫武功都没有,于是助她伸掌劈开木屋的墙壁,让她从破洞之中进去。轻声说道:“去吧。”

此时,丁春秋如何能坐视不理,“你这木屋有什么古怪?难道是那老贼留了什么好东西?”

逍遥派的顶级武功秘籍如北冥神功,小无相功等,无崖子都没传给他这两个徒弟,当年苏星河正是用他知道这些顶级秘籍的下落,骗得丁春秋不敢杀死他。

苏星河说道:“王姑娘,你快进去吧,只有好事没有坏事,我不会害你的,我来阻止这师门叛徒,但是我武功不及他,不知道能否阻止得上一时半刻,先师若有什么传授,你要尽快吸取,不要浪费了时间。”

王语嫣向外说道:“段王爷,表哥,麻烦你们助苏前辈一臂之力。”

他的二人自然相应,外加一个段誉,一起站到了丁春秋的对立面。

段延庆也说:“丁老怪,咱们的帐还没算呢,你还是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苏星河一喜,没想到王语嫣一句话能支使得动这么多人,那必然能争取更多时间。

王语嫣抬步走进木屋之中,里面无窗无门漆黑一片,在没有这个破洞之前,一点儿光亮都没有。

她走进木屋深处,举目四望,终于看见一个身影悬坐在半空中,细看之下不难发现,他是借用丝带悬着之力,才能让自己在空中悬着行动。

看向那人身影,王语嫣心中一动。

那人已经开口:“原来是个女娃娃,我布下珍珑棋局三十年,至今才等来你这么一个破解之人,好孩子,你快走近一点给我瞧瞧。”

那声音慈和苍老,显然是个年事已高之人,但是他还是一头乌黑的黑发。

他见王语嫣款款走来,只看身形就知道这女孩,符合他们逍遥派收徒的条件,那就是需要内外俱美的全材,至于是男是女,那都不重要,在他那一代,他就是唯一的男弟子,他还有其他三个师姐妹。

这木屋四面封闭,只有远处的破洞可以照进来一点光亮,如果不到近处,确实看不清容貌。

王语嫣却停在了原地,没有再向前,而是问道:“……老前辈,你是被困在这木屋之中吗,你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

那人已经把王语嫣当作自己的关门弟子,自然没什么好瞒着她的,说道:“我被我那不孝徒儿丁春秋打下悬崖,全身骨骼跌得粉碎,再也不能行动,大徒弟苏星河装聋作哑,才瞒了这么多年我还活着的事,不过我这种活着就犹如死了。你就当我是个活死人。”

王语嫣说道:“老前辈遭此大难,从此与世隔绝,可有什么让你惦念,放心不下的人,不知你的下落吗?”

无崖子可能太久没有与人聊天了,除了苏星河偶尔给他讲一些江湖上的事以外,这些年再没有和别人说过话,他对眼前的这个少女竟生出一种亲近之情,自然而然地吐露心里话,说道:“怎会没有,我的妻子御风和女儿阿萝,还在剑湖底等我呢,只可惜我无颜再见她们,我这等残废之人,若暴露了行踪,只会给她们惹来杀身之祸。”

王语嫣又向前几步,走得近了,王语嫣看得清无崖子,见他长须三尺,没有一根斑白,脸如冠玉,更无丝毫皱纹,年纪已经不小了,却仍然神采飞扬,风度娴雅。

她这一离得近,无涯子也能看清她的面貌,已是震惊得合不拢嘴:“你……”

王夫人说过王语嫣简直是和她外婆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比王夫人都还要像外婆。

无崖子还以为自己是眼花,天天盯着那一卷画轴看,看谁都像是画中之人,可是他定眼一看,明明就是那个再熟悉不过的容貌。

无崖子目不转眼地盯着她,这正是自己朝思暮想的容颜,他颤声说道:“御风,你来找我了……不对,我都已经这么老了,御风你怎么可能还这么年轻?”

王语嫣说:“外公,我是语嫣,我是阿萝的孩子,至于外婆她,娘说她自从你走之后,也离开了,从此再没有音讯。是我们不孝,没能早点找到你,让你在这暗室之中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无崖子一怔,道:“你叫我什么?你叫我外公,阿萝有了这么大的孩子?!”

山中无岁月,世上已千年,他不死不活的熬了这么长时间,世间已经沧海桑田几经变幻,曾经的垂髻小儿,连女儿都已经亭亭玉立了。

他抓住王语嫣的手腕,探向她的脉门,王语嫣也不挣开,任由他试探,无崖子惊喜道:“果然是逍遥派的武功!”

其实只单凭王语嫣的长相,无崖子就再无怀疑,他本以为在他大限将至之时,能得一徒儿,将毕生武功传授于他,让徒弟能替他完成他未了的心愿,就已经知足。

但是收徒也没有那么容易,过于聪明的怕本性不好,重蹈丁春秋的覆辙,性格好的又怕悟性不足。没想到上天何其厚待于他,还能让他临死之前见到了自己的子孙!

他探过王语嫣的功力,小小年纪就深不可测,何止是良材美玉,简直是绝无仅有!

无崖子自负天赋极高,也深觉自身资质不及他这个外孙女儿:“语嫣,语嫣,好名字!乖孩儿!”

王语嫣说道:“外公,你让我看看你的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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