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7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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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光沉下脸:“大胆!敢这样说孤!你可知罪!”

“如果说实话也犯罪,那皇上赐罪吧。”于寒舟一点也不惧。

她端坐在那里,一派冷然,仿若浑圆坚硬的顽石,全身上下没有丝毫把柄。

李光又气,又拿她没办法,恼怒之下说道:“你就不怕孤杀了那些文士?”

于寒舟:“……”

还是有点怕的。那些文士是无辜的,如果真的被她连累的丢了性命,她会心有不安。

“行了。”她瞥他一眼,“你想怎样,你直说吧。”

李光满以为她会害怕,会愤怒,可能还会骂他一通,但最后却不得不跪下来求他,然后好好侍奉他。

不成想,她竟像是跟老友说话一般,还敢怪他装模作样!

他心里一阵好气,强撑着怒道:“大胆!竟敢这样跟孤说话!真以为孤舍不得杀你?!”

杀她,他舍不得。要挟她,她又不受要挟。李光没办法,只能佯装怒气,想要吓住她。

于寒舟很是无语。觉得他实在是无聊。

真的想要她,召进宫里就是了。一次次来这里跟她缠,实在是闲的。

“皇上不就喜欢我大胆吗?”她看向他说道,愈发肆无忌惮了,“我不大胆,皇上早就对我没兴趣了。”

李光噎住。

被她戳破了心里的秘密,他只觉得把柄被她握住了,想要绷起脸,然而绷了那么久已是累了。

就听她又道:“我不会侍奉你,在你打动我之前。”

李光这下再也忍不住了,好笑着道:“你想让孤仁慈?比如撤了教坊司?”

说到这里,他又摇了摇折扇:“那你更应该好好侍奉孤。把孤侍奉得舒服了,什么都好说。”

两人便如对垒一般,看谁先认输。

“你别想了!”于寒舟冷冷打破他的幻想,“我绝不会侍奉一个我瞧不上的人!”

李光再好脾气,也容不得别人这样说他,折扇也不摇了,登时沉下脸。

帝王之威,瞬间散发出来。

于寒舟抿着唇,跟他对峙。两人之间的气氛越来越僵凝,忽然于寒舟猛地站起来,绕过桌子,走到了他的身边。

李光以为她终于想通了,要侍奉自己了,没想到她却揪住他的衣襟,将他提了起来!

“你做什么?!”李光怒道。

于寒舟却是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

李光的容貌生得秀丽,脸部轮廓并不像寻常男子那般硬朗。但他毕竟是一个货真价实的男子,骨架比她大,个头也比她高半个头。

她将他细细打量过一遍,然后松开手,往门外一指:“不送。”

“你!”李光简直气得七窍生烟,从没在女子面前落到过这等的难堪,“你别后悔!”

说完,他怒气冲冲地离去了。

他离去的时候神情不佳,鸨母当然看到了,吓得脸都白了,冲进来教训于寒舟:“你怎么伺候的?你知不知道那是谁?”

将于寒舟狠狠教训一通。

于寒舟淡淡道:“妈妈,男人都这样,他便是皇上又如何,骨子里就是贱的。好言好语,他才要很快失去兴致。”

鸨母噎了一下,才道:“那是普通男人吗?那是皇上!日后失去兴致又如何?你不好好侍奉,不用等日后,很快小命就要没了!”

于寒舟低着头道:“那,如果他下回再来,我好好侍奉他就是了。”

鸨母是吓坏了,又将她狠狠教训一通,才放过了她。

于寒舟关上门,一个人站在铜镜前,对着铜镜比划,又不时拿眉笔和淡粉在脸上描摹。

一转眼,过去了三日。

李光压下那份联名上书,没有批准。众多上书的文人便在民间造势,一时间倒有点势不可挡的意味。

闵修然找到于寒舟,神情有点担忧,对她说道:“皇上似乎不想同意。”

最坏的状况发生了,以李光的任性,如果他按下不批,民间闹得再大也没有用。

“你……”闵修然担忧地看着她,“你要怎么办?”

于寒舟笑了笑,说道:“我也不知道了,我要想一想。”

两人又说了些话,于寒舟还问他:“你有没有什么梦想?有没有什么想得到,却做不到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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闵修然深情地看着她,低沉的声音说道:“你,算吗?”

“不算。”于寒舟无情否决了,“说点别的。”

闵修然并不意外,也不感到伤心,反正他早就认清楚事实了,竟然还笑了起来:“那还有什么?升官加爵,光宗耀祖呗!”

说了会儿话,闵修然便走了。临走之前,他迟疑了下,对她道:“你,你不要跟他,我知道你不想跟他,别勉强自己。人各有命,不要牺牲自己为别人,好吗?”

“我会考虑的。”于寒舟说道。

闵修然沉默地看了她两眼,转身走了。

深夜,于寒舟收拾了一个小包袱,悄悄从窗口跃下,乘夜往皇宫的方向行去。

她没有被守卫发现,顺利潜入皇宫,并来到了李光的寝殿。

他正在宠幸一个妃子。于寒舟躲在暗中,听了一会儿床脚,在那个妃子被带走后,才现身出来。

没给李光说话的机会,直接堵了他的嘴,将他绑起来,丢到床下。

然后打开自己带来的小包裹,退掉外衫,开始装点自己的身形。

李光是男子,他的骨架比她要大,于寒舟需要垫宽肩头,缠粗四肢,然后在靴子里放入增高垫。

然后又修饰自己的脸型和五官。

唯一的好处是,作为天子,很少有宫人敢直直盯着他看。

做完这些,于寒舟拿起李光的外袍,穿在身上。略有一点宽松,但不是很明显。

为求相似,于寒舟又在身上装点一番,来回试了几次,又穿上做了手脚的靴子,在殿内走动了几圈。

找到感觉后,才卧床休息起来。

次日,于寒舟代替李光上朝。

坐在龙椅上,她一点也不慌。因为下首的这些人,她都认得。

他们多数都是她的入幕之宾。他们叫什么名字,有什么喜好,厌恶谁,她一清二楚。

定了定神,她将那份被压下的联名上书拿出来,往龙案上一摔,说道:“这事到底怎么办?再不解决,孤都要被骂臭了。”

闵修然正等着皇上开口,闻言连忙站出来道:“臣以为,或可参考。”

他将准备多时的说词拿出来,比如可以设置绣坊,让这些女眷们做绣活赚钱。比如可以圈出荒地,让她们开垦。

更多的是反对的声音:“何须理会那些酸儒生?”

“非酷刑,何以震慑宵小!”

于寒舟听着他们争辩,眉头越拧越紧,过了一会儿,她不耐烦地一挥手:“好了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事!就听闵爱卿的,建座绣坊把她们关起来!孤不想听人再骂孤!”

又说:“既然是闵爱卿提出来的,那就由闵爱卿着手办理吧!”

闵修然一脸欣喜:“是,臣领命!”

于寒舟又道:“快些办好!孤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骂孤的话!”

闵修然声音铿锵:“是!”

这事有闵修然牵头,最先做的便是申请了一座被抄家的官员的院子,翻修一番,挂上匾额。

然后为几千名罪妇重新登名,造册,转移至绣坊。

律例同时修订完毕。

从头到尾,花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而于寒舟在宫中做皇上,也做了一个月。她每天晚上把李光从床底下拖出来,喂他点吃的和水,保证他不被饿死。

这一天,她把他拖出来。李光饿了一个月,勉强维持性命,让他大喊大叫是没有力气的。

他气息微弱,看着她的眼神有痛恨,有愤怒,也有佩服和敬畏。

“你放了孤,孤封你为公主。”李光说道,“你假扮孤,不是长久之计。你放心,孤不会出尔反尔,教坊司的事,如今也已经落定,孤不会再悔改。”

于寒舟定定望着他,半晌后道:“我如何信你?”

她其实早就办完事了。如果要放了他,她早就放了。

但是她不敢。

李光此人,心性狡猾又冷酷,令人捉摸不透。于寒舟不敢冒险,因此这一拖就是一个月。

李光听了她的话,顿时急了:“孤乃天子,一言九鼎!”

“我不能靠着你的一句保证来过日子。”于寒舟却道,“你若守信,我才能好好活着。你若不守信,我只能死了。不仅仅是我,还有许多同我有干系的人。”

说这句话时,她眼里隐隐有杀意流露出来。

李光一早就觉得不妙了,连忙说道:“你没办法长久假扮孤!你是女子!女子会来天葵!而且,你也不能替孤宠幸后妃!还有,朕没有子嗣,你一个女子,你如何诞下龙种?”

于寒舟听着他的话,的确每一样都很麻烦。

“给我一个不杀你的理由。”她看着李光说道。

李光凹陷的眼窝中,光芒渐渐暗淡,有不甘,有愤怒,还有后悔:“孤真后悔。”

他给不了她理由。如果是他,此刻处在她的位置上,一样会下杀手。

他只后悔当初轻狂自负,没把她放在眼里,没有把天下人放在眼里,在她那里落了冷酷的名声,却不放在眼里,仍旧心存逗弄,以至落到如今的地步。

于寒舟解决了他。

他的尸首,也不难处理。她在庭前树下刨了个坑,把他埋进去了。

虽然一直假扮一个男人很难,但是总比性命握在别人手心里好。至少现在,她的性命在自己的手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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