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节(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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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安小王爷却不是有耐心的人,皱起眉头道:“怎么坐着不动?起来,跟小爷回府!”

他是安郡王的独子, 这一块是安郡王的封地, 他就是天王老子。掳个把民男民女,算得了什么?

他做这事惯了的, 他的仆从们也都见惯了的,立刻分出两人来,朝于寒舟走来。

这如何得了?大嫂立刻站起来, 对安小王爷一拱手, 说道:“我们是兴隆镖局的镖师,此行押镖进京,路过此地, 还望贵人体谅则个。”

她试图跟安小王爷讲道理, 然而安小王爷哪里把区区一个镖局放在眼里?反而眉眼间更见喜色:“还是个镖师?小爷还从未玩过镖师!”

于寒舟知此事是无法善了了,也站起来,朝安小王爷拱了拱手, 说道:“非是有意欺瞒,但我实是女子, 因着男子装扮方便行走,才做此打扮。不想叫小王爷误会了,还请小王爷恕罪。”

她话说完,安小王爷果然变了脸色:“你说什么?你是女子?”

“非是有意欺瞒。”于寒舟再度拱了拱手。

她因着受了伤,面上缺乏血色,显得苍白病弱,此刻没有刻意压低声音,属于少女的柔婉便露出几分。再无疑问,她就是女子。

安小王爷勃然大怒,抬脚踢飞了身前的凳子:“你好大的胆子,敢戏耍小爷!”

他好容易看着一个可心的人儿,却是个女子?

“我倒要瞧瞧,你到底是男子女子!”他犹不甘,踹飞凳子后,伸手朝抓来,要当场验身。

大嫂忙挡在前头,说道:“贵人明鉴,我妹子的确是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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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虽有几分武艺在身,但这人是小王爷,她如何敢动手?只能拦在于寒舟的身前。

于寒舟上前一步,从她身后绕出去,又将她挡住了,未受伤的那只手拨了拨领口,仰起头来,叫安小王爷看自己的颈间:“小王爷请看,我的确是女子。”

他好男色也好,越好男色,对她便越有利。

大不了因为欺瞒他,被他教训一顿,却无后患了。因此,于寒舟反而不惧了。

她纤细优雅的颈子,白嫩嫩,光溜溜,哪有喉结?一点凸起也没有。

安小王爷登时沉下脸。

眉宇间挂了戾气,满是不快。

他从小不爱女子,更好男色。偏偏于寒舟的长相,加之无意中流露出的神态,又极对他的胃口。

他一面不快,一面又不甘。沉沉盯了她半晌,才抬起下巴道:“我管你男子女子?先同我回府!”

他若不解气,就收拾她一顿。等出了气,放不放她另说。

大嫂闻言色变,垂在身侧的手握紧了,暗恨此时大师兄受了伤,不能在此应对,正焦急间,却听于寒舟轻笑了一声。

“那就多谢小王爷了。”于寒舟笑道,反而往旁边挪了挪,在凳子上坐了,“等我先喝口汤。这是我大嫂特意为我熬的,且等我喝完。”

大嫂见着她不急不慌的样子,面露愕然。安小王爷身后的侍从,也惊到了,随即喝斥道:“你好大的胆子!敢叫我家小王爷等你!”

于寒舟抬头朝安小王爷笑了笑,说道:“小王爷若不嫌弃,坐下一起喝?”

说着,对旁边的大嫂道:“嫂子,再拿只碗来。”

大嫂心说,这都什么时候了,还喝鸡汤?那小王爷怎么肯喝的?但她见于寒舟冲她使眼色,只得道了声告退。

安小王爷也觉得自己被怠慢了,面上流露出不快来。他的仆从们最会看眼色的,当即就要掀了桌子,把鸡汤打掉。于寒舟眼中一沉,一手按着桌子不动。那仆从掀了一下,没掀动,顿时愕然。

眼见他要恼,安小王爷却来趣了,挥挥手叫仆从退下,自己在于寒舟对面坐了。

于寒舟这才松开桌面,端起方才喝了一半的鸡汤,一点点喝掉了。抬起眼见,冲对面一笑:“实在很好喝。我大嫂煮饭很有一手,我们外出押镖,一路上多是吃干饼,若没有大嫂跟随,嘴巴早就坏了。”

“你同我们小王爷胡说八道什么?”侍从见她啰里啰嗦,说着不着边际的话,顿时喝斥道。

安小王爷不说话,饶有兴致地看着对面。

于寒舟也不理。垂着眼睑,一手拎起瓦罐,就要再倒一碗。

坛子里盛着满满的汤,还有一只鸡,沉甸甸的,她一只手拿着便不大方便。试了几次,也找不好姿势。叹了口气,只得动了动左臂,终于倒了一碗鸡汤。

安小王爷就坐在她对面,当然看出她左臂的异常,下巴朝她点了点:“你左臂怎么了?”

“路上遇到了劫匪,中了一箭。”于寒舟轻描淡写地道。

这时,大嫂从后厨拿了碗,匆匆走过来了。目光落在于寒舟的左臂处,只见有点点痕迹氤出,顿时面色一变:“你怎么动弹了?”

又见于寒舟的碗里满了,顿时知道了,心疼道:“你怎么不等我过来?”

“太好喝啦,我忍不住。”于寒舟抬头朝她讨好地笑。

她平日里做男子姿态时,便是个没心没肺的臭小子。这时撒起娇来,却又有了女儿娇态,叫人心疼得紧。

大嫂原就喜欢她,这时见她撒娇,怎么还斥得出口?抿着唇,将拿来的碗放下了,又摆了筷子。

她原本担心得紧,此时见安小王爷并没把于寒舟怎样,倒是冷静下来几分。

哪怕于寒舟真要被他带走呢?这罐鸡汤却得喝了!

她受着伤,如果被带走了,还不知道要遭遇什么,这鸡汤说不定就是给她进补的最后一顿了。这样想着,她道了声告罪,也坐下来,从瓦罐里挟了只鸡腿,用手撕成一条一条,放进于寒舟的碗里。

这般做派,着实让安小王爷惊了一下。

他觉得自己被人忽视了,眉头一抬,正要说什么,却见于寒舟拦了大嫂的手,说道:“先给小王爷盛一根。”

一只鸡两条腿,瓦罐里还有一根。面前这位是贵人,怎能不先让贵人?

贵人嗤了一声:“用不着!”

他府上的厨子多得很,稀罕吃她一根鸡腿?

于寒舟见他不要,才松开大嫂的手,由着大嫂撕了一根鸡腿在碗里。

这一罐鸡汤,于寒舟一顿是吃不完的,大嫂本来想着晚上再给她吃一顿,然而对面神色不善的贵人,令她心头酸楚。

吃掉一半,于寒舟的肚子饱了,她笑着站起来:“劳小王爷等候了。恐怕还要小王爷再等片刻。”

安小王爷早就等得烦了,闻言怒道:“还要小爷等你?你活得不耐烦了?”

于寒舟指了指自己的左臂,说道:“我要先换个药。”

她刚才倒鸡汤,牵动了左臂,血迹又渗出来,需得重新包扎。

安小王爷看着那渗出来的地方,眉头皱起来。本不想管她死活,但她方才表现得极顺从,还对他笑脸以对,又请他喝鸡汤,倒叫他不好如何了。

他站起来,轻浮一笑:“行,小爷同你一起上去。”目光往大嫂身上一扫,“同这位嫂子打个下手。”

大嫂面色变了,想骂一句无耻之徒,然而他身份尊贵,她只得硬生生咽下。

“怕污着贵人的眼。”于寒舟转身往楼上走,不在意他是否跟上来了。

大嫂虽然担心,但她见于寒舟镇定的样子,好似有些能拿捏住那安小王爷的样子,也就没多嘴,跟了上去。

安小王爷果然跟上楼。进了屋,见仆从要跟,他扭头怒视:“长没长眼?”

仆从顿时不敢跟,守在门口。

大嫂关了门,才按着于寒舟坐在桌边,目光跟她对上,见她目光淡定,便忍着气给她解衣服。

安小王爷就在旁边,毫不遮掩地看。

他只在小时见过女人的身子,肮脏得很,那画面叫他过去许多年再想起来,仍旧觉得恶心。

他皱着眉头,一脸嫌恶地瞧着。但他没瞧着什么,大嫂给于寒舟脱得有限,况且又总是转动身子,将她挡得严实。

安小王爷不快,站起来,走到于寒舟身边,非要看不可。

恰时大嫂将沾满血迹的纱布解了下来,露出狰狞的伤口。

雪白的肌肤上染满了血迹,还有一个血窟窿,触目惊心。安小王爷看着那伤口,眉头皱了起来,再见于寒舟也是皱着眉头,脸色煞白的样子,不知怎么,心里有些不舒服。

“你不疼吗?”他问道。

于寒舟搁在腿上的手紧紧握成拳头,额头上冒出一层薄汗,声音低哑:“自然是疼的。”

“疼你怎么不喊出声?”安小王爷问道。

大嫂在一旁听得来气,强忍着道:“我们小舟是个好孩子,怕我们心疼,才不出声的。”

安小王爷便冷笑:“不出声,你们便不心疼了?”

大嫂一噎,说道:“怎么会不心疼?”

“那她忍着有什么意思?”安小王爷紧接着道。

大嫂给他噎得不行,倘若这人不是小王爷,就冲他敢看于寒舟的肩膀,她都要挖了他的眼睛。

“我忍着,大嫂就会更心疼我。”于寒舟答话了,“大嫂心疼我,还会给我熬鸡汤。”她笑着,问道:“是不是,大嫂?”

大嫂心里堵得慌,道:“你几时想喝,嫂子就给你熬。”

两人旁若无人地说话,看得安小王爷更是不舒服。他也不知道哪里不舒服,总之心里就是不舒服。

“快点收拾!”他冷喝一声,“收拾完跟我走!”

于寒舟道:“劳烦小王爷稍候。”她说完,又问大嫂,“大师兄伤得重,尤其是在腿上,怕是护送不了了,这趟镖怎么办?”

他们师兄弟们都受了伤,差役们也伤得不轻,一时半会儿上不了路,需要修整一下,说不得还要调人手过来。

大嫂沉吟了下,说道:“你大师兄是跟不了了,几位伤重的师弟也要留下休养,其他人可以跟着。这事,等你大师兄醒来再商议,你就不要担心了。”

“好。”于寒舟点点头,正好伤口包扎上了,她将衣服掩好,站起身来:“小王爷久候了。我收拾好了,几时走?”

安小王爷见她如此配合,还觉得不太适应。往常他抢民男时,对方都百般抗拒,还有以命相搏的。怎么这女人如此识相?

难道这就是强抢民女和强抢民男的区别?

他嗤了一声道:“别以为攀上小爷就能过好日子!我不好女色!”

于寒舟便笑道:“那小王爷不好女色,叫我去做什么?”

安小王爷一噎。

是啊!他抢她回去做什么?他又不好女色!

“你管小爷?”他瞪她一眼,甩袖离去,“跟上!”

做不做什么,是一回事。抢不抢她,是另外一回事!

她先说是男子,又说是女子,叫他如此失望了,他怎么能轻易放过她?他小王爷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大嫂,小王爷请我去做客,我暂且离开几日。”于寒舟捏了捏大嫂的手,低声道:“别担心我。”

大嫂本来是担心的,可是安小王爷后来那句“我不好女色”,叫她的担忧减了两分。她也看清楚了,安小王爷就是有气,等他这口气出了就没事了。

“你自己仔细些。”她说着,将一瓶金疮药塞给于寒舟,“自己注意着伤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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